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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感到好奇及兴趣,但同时也充满了戒慎恐惧。
越是能吸引她的男人,她就越该提高警觉;因为她不该,也不能因此而落了下风。
她浪漫,也需要浪漫,只是她的浪漫必须建筑在现实之上。
他有她所欣赏的那种优雅,却不落为温吞;他表现出一副非常有文化的样子,却不因此变得无趣。他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外表是,内在更是。
年轻时的她或许会一下子就沉沦其中,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
现在的她成熟、世故,而且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感情,这样的她不会因为他的惊人魅力而心慌意乱——
不,也许她是有点意乱情迷,但是……她绝不会露出一丝痕迹。
“是吗?”她挑挑眉头,挑衅地睨着他,“你怎么知道什么人才配得上我?”
他一笑,又是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也许你需要一个更成熟稳重、更痴情专一的男人。”
“噢?”她哼地一笑,“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吧?”
虽然他口齿伶俐、反应灵敏,但她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敏锐及机智教他对她更是刮目相看,但同时,这样的她更引起他的兴趣了。真正漂亮的女人并不多见,像她这样既美丽又聪慧的女人更是难得。
“你对我还有敌意,为什么?”从今天一见面,他就明显地感觉到她对他的不友善。
她撇唇一笑,“也许你正好是我讨厌的那种人。”
当她对一个男人好奇,而他也深深地吸引着她时,她的口吻及声调就莫名地显得严谨而凌厉。她不明白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太好强、太倔强吧?
他的两道浓眉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有点受挫地叫起,“那真是太不幸了。”
他是她讨厌的那种人吗?这真是青天霹雳,他对她可是超有好感、超有兴趣呀!
“不幸的人应该是我吧?”她冷冷一笑,表现得极度冷淡且高傲。
听出她话中带话,他的眉心越是紧蹙。
“这样的开始会不会影响我们日后的合作?”他问。
“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合作,”她脸着他,“因为你才是‘老大’。”说罢,她旋身而去。
凝睇着她翩然离开的窈窕背影,直史的脸上突然出现一记欣然的微笑。
“有趣的女人……”他喃喃地道。
“你有护照吧?”第三天,他出现在她面前,面带微笑地问她。
她一怔,“当然有。”
这是什么烂问题?他是闲慌了找不到事做,还是存心找她麻烦?
觑见她眼底的戒备,他不动声色地说:“应该没过期吧?”
“没有。”她非常确定地说。
“那太好了。”他一笑,忽地将一张金色的邀请函搁在她桌上,“明天到香港。”
“香港?”看着桌上的邀请函,楚人不觉怔愣了一下。
直史站在她桌前,俊朗的脸上还是一抹自若的微笑。
“嗯。”他点头。
“这是什么?”她问。
“Fashion Show的邀请函。”他说。
她眨眨眼,“噢。”她经常到海外参加一些服装秀,因此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还有谁?”公司里不只她一个设计师,她想应该还有别人吧!
他顿了一下,“你希望还有谁?”
“难道就我一个人?”她蹙起眉头,有点疑惑。
“还有我。”他若无其事地说。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还……还有你?!”
“怎么?”他狡黠地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好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愕地望着他。
老板带员工出差实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以前也曾经跟丰川社长一起去过巴黎、米兰等地。
只不过对象从面貌忠良的丰川社长,变成性感迷人、具威胁性的丰川代社长,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光是想到这一路上她都要对着他,她就忍不住开始发抖。
“可以让别人去吗?”她问。
“你有什么不去的理由吗?”他促狭一笑。
她蹙起眉心,一时找不到话来“顶撞”他。
“别那么紧张,”逮到机会,他想好好地捉弄她一下,“又不是蜜月旅行。”
她脸上倏地一红,鼓起来的红润双颊活像颗华盛顿苹果。
看她一副懊恼的模样,他就打心里得意起来。
他绝不是个无聊到一天到晚找她斗法的男人,但他不得不说,跟她玩还真是有趣极了。跟这种女人在一起,一定永远不嫌无聊吧?
“May Chan是香港非常知名的设计师,这两年她的设计也慢慢在法国及米兰受到注意,我认为你有必要去观摩观摩。”
人家说得义正辞严、正气浩然的,她要是硬说不去,岂不是显得太不分轻重、不识时务、不知好歹?罢了,去就去,难道怕他把她吃了?
“知道了。”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
“明天早上出发,你不必到公司来,我会去接你。”他说。
“什……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去接她?
他笑睇着她,“又怎么了?”
“来我家接我?”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要不是觑见其他人的疑惑目光,她可能会满屋子跳。他又是一笑,“不行?”
他知道她会有多吃惊,而他就是想看见她那惊讶的模样。
她压低声音,“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里?”
“员工资料档里不是有你家住址吗?”他若无其事地说。
看他说得一派轻松,她更是心浮气躁了起来。“我……我不用你接!”
他微蹙眉心,“别见外,反正也顺路。”
“不用麻烦你了。”她说。
“我知道你没开车。”他淡淡地说。
他对她的事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但却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好像那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吗?”为了不让别人观见她跟他之间隐隐的火光,她尽量压抑着脾气及声线。
他弯下腰,挨近了她,一点都不避嫌,“那得看是什么人了。”
他突然的靠近,教自认已经成熟到“不动如山”的她涨红了脸。
觑见她颊上的红霞,他促狭一笑,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明天见。”他说。
直史一边收拾着衣物,唇边也不时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向来都是个积极的人,但是他只对工作积极、对开疆辟土积极,而从来不曾对女人积极。
为什么她却能例外?为什么她就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勾起他对她的兴趣及渴望?
这……也许是个无解的习题。
他想,这是一辈子只会碰到一次的事情。
每当他看着她,接近她时,他能从她那酷酷的脸上见到一丝悸动,他知道,她对于他的存在及出现是介意的。
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明明看起来是非常感性的人,为什么又偏偏倔强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绝不是个自满自大的男人,但是他可以确定她的心里有着和他一样的渴望。
在她眼底,不见一丝因为情变而落落寡欢的眼神,有的只是因他的出现而显露的忐忑及心悸。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有多积极,那种积极的程度绝对不输他在工作上的付出。有目标总不会是件坏事,不管那所谓的目标是什么,这是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国,但他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期待着出国。
突然,他想起小时候期待着春游季旅的心情——
这一刻,他雀跃兴奋的心情应该不输当年吧?
第三章
楚人不安地在房里踱步,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简单的行装。
很多女人都会因为不知道出国要准备些什么行李而头痛,但是她并没有这样的问题。
每回出国,她总是三两下就把行李打包好,但是这一次,她居然坐在这儿对着衣柜发呆。
她必须说,她真的不想去。
她承认他是很有魅力,而且要死不死地,就刚好是她所欣赏的那种魅力。
然而有魅力的男人,是绝对无法跟安全感及安定划上等号的。
她感觉得出他对她有着浓浓的兴趣,而她也确实喜欢那种被追求、被渴望的感觉。但是他的热情充满了威胁,让她初次尝到了被追求的惊慌、不知所措及六神无主。
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原本应该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但现在,她却觉得心慌。
她是个对自己周遭的事物有着控制欲的女人,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然后由她来主宰一切。不论是工作、事业,或是男人,只要她在意的,她都有着非常强烈的控制欲。
然而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即使她心里已是风狂雨骤,她还是希望一切都能万无一失、胜券在握。
新奇的事物、新奇的男人都能引起她的注意,但在追求新奇的同时,她却意外地更加谨慎。
“姐,”她的妹妹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到了她的房里,“你干嘛?”
风间佳人还是个大学生,因为考上了东京的大学而从大阪来到东京求学,目前就和楚人一起住在这间楚人所租赁的公寓里。
“没有……”她有点恍神。
佳人狡黠地一笑,“我看你在发愣耶!”
因为年纪小了楚人几岁,从小就被父母及姐姐捧在掌心上,佳人在家里像个小霸王一样没大没小。
不过佳人自己却不是这么解释的,她说这是因为他们家人之间的感情比任何家庭都来得亲密,所以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
“哪有?”楚人睇了她一记,径自收拾着行李。
“去哪儿?”佳人在她身边坐下,闲闲地问着。
“香港。”她说。
“哇,真好!”佳人最羡慕楚人可以常常到不同的国家地区去出差,而且经常都是一些主导时尚、非常进步的国家地区。
楚人有气无力地道:“好什么?”
佳人微怔。跟巴黎或米兰那些地方比起来,香港是不算什么,不过听人家讲,香港其实也是个相当繁荣的地方啊!再怎么说,那儿好歹也是“东方之珠”嘛!
“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佳人酸溜溜地说。
楚人斜观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都怪她和爸妈把这小妮子宠上了天,才会让她变成一个根本不知道人家哪里在痛的性格。
“本来就是,”佳人往床上一瘫,“人家想出国还没机会呢!”
“不然让你去。”她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却还是懊恼地回了佳人一句。
“我也希望啊!”佳人睇着她,一叹:“可惜……轮不到我。”
楚人将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行李中,慢条斯理地将行李阖上、扣紧。
“出国没你想的那么快乐,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她说。
佳人在她眼底觎见一丝不寻常,“可是也没见你因为要出国而这么紧张过啊!”
楚人一震,“我很紧张吗?”不会吧?难道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佳人点点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个鬼灵精,脑袋灵光得很。
“没什么。”这种事,佳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
佳人若有所思地觑着楚人,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件事?”
她和楚人一向亲近,对山门清次跟铃木响子那档事,也略知一二。
“什么事?”楚人不是装疯卖傻,而是她真的快忘了山门清次背叛她的事情。
佳人以为她在装坚强,不觉也沉郁起来。
铃木响子是她姐姐的助理,搞不好这次出国也有她的份,要跟一个和自己男友有一腿的女人朝夕相处,也难怪她老姐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低垂着眼,一副她什么都了的样子。
楚人瞒着她,有点糊涂了。“你说什么?”
佳人瞅着她那强作镇定的模样,更是于心不忍,“你就当她是空气,别把她当一回事就好了。”
“她?”楚人一怔,“你在说谁啊?”
“铃木响子啊!”佳人又说:“她不是要一起去吗?”
楚人这才知道她想歪了,“拜托,”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谁告诉你她也要去的?”
佳人一愕,“那你干嘛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啐,害她担心了一下下。
“你才要死不活呢!”楚人啼笑皆非地在她额上一敲,不过佳人对她的关心,倒是挺教人感动的。
佳人缩缩脖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已经把你取消婚事的消息,告诉爸爸跟妈妈了。”楚人神情一凝,“他们怎么说?”她自己不敢说,只好叫佳人代为通报。
“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有点失望吧!”她说。
失望?那也是难免,眼见三十大关就在眼前,她爸妈可比她急多了。
“对了,那这次你是一个人去?”佳人话锋一转。
“不是,”她摇摇头,“还有一个人。”
“谁啊?”能跟她这位首席设计师一起出差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吧?
“代理社长。”她说。
佳人恍然大悟,“就是你们社长那个在法国做时装生意的儿子?”
“嗯,就是他。”提起丰川直史,楚人就不自觉地心悸起来。
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味道……那些她不该想起、不该记住的东西,在此刻竟是如此的清晰。
喔,天呀!她该怎么办才好?
睇见楚人脸上微带羞愠之色,佳人不难嗅到那股不寻常。
“看来这位代理社长就是让你紧张的原因。”
“谁说的?!”她急于撇清一切,但越是撇清就越显得她心里有鬼。
她是个不轻易露馅的人,但因为面对的是自己至亲的妹妹,心防难免涣散。
佳人笑睇着她,“让我来猜猜他的样子……他很高、很帅、有学识、有个性,而且还是你心目中的那种理想男人?”
楚人望着她,有一瞬的怔愕。她开始怀疑佳人是不是有透视眼了。
不必等楚人回答,佳人光是观着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自己猜得有多准。
“不赖嘛!”佳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