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惹得阿妹心里不舒服了,才闹了几句。如此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众人戏说,笑说容华。
容华见场面和缓,也是笑出了声。这人微笑起来优雅从容,说不出味道的耀光容泽,一瞬间暖了在场很多贵女的心。
这微笑太盛,众贵女看得都痴了傻了,更是盯着这容郎眼都不舍得眨了。
后人说道那一刻,说这容郎微笑艳光,与众诸贵女见者都停了筷子,看着竟是连用膳都忘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那个宴会根本就不是用膳的宴会,是行酒令的宴会,自然地,所有贵女都不用用膳了。只是当时场面,众贵女确实看得都呆了,被好事者这么一传闻,才有了后人的这一记载,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只说如今,一众人戏说容华和季行六,容华是兴致很高,季行六却是听得晕头转向,张口结舌了。
这些世家子为着自个的前程,或是为了附庸风雅,跟着这容华,容华说什么,这些人就以他说的为尊,这些本没什么,只是这些人要不要那么无聊,把她牵扯进去说就罢了,为何说个不停她和这容家郎君,难道世人眼中她和他合该就是一对吗?是一对吗?本来就该是如此吧,如果娘亲还在世,她的婚事必然早定了这北雍容家,只娘亲早逝,她的婚事才这般滞后,没得人料理,可是在世人眼中,她和他竟还是一对啊。
季行六叹息,不想再搀和这些,起身回雅间待一会,等到时辰就回府,今日真是闹腾够了,她也够累了。
季行六向着帮忙解围的容华说声,又跟二姐通了气,就转身离开了。
她这一路回后院的雅间,四周围也是没碰到几个人,只走了两个转角,却听到了令人震撼的曲音,含着悲愤,感情澎湃,那曲音把惊涛骇浪的凶险激荡演示出来还没什么,一忽儿这曲音又变得低低泣诉,如英雄绝望之时独自一人街边放肆饮酒,再无顾忌。
这一起一落的曲音终于引得季行六驻足了,似被人牵引地跟着曲音走,她的身后,两丫鬟也是亦步亦趋听得呆傻,跟着自家女郎前往了。
三人来到后院一处空地,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眉目淡淡的郎君,南塘新来的年轻教习,这人一如先前她们每次见到的那样仍然波澜不惊的一张面容。
看到是这郎君,季行六也明了。
是了,能把曲音演绎到这境地的在这邶岳怕是少之又少,她之前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怀疑到这人头上,真真是被今日的事累得脑子停止运转了。
只是面对她们的无端闯入,这一次这面色淡淡的郎君却没有什么喝止之意,仍旧当她们几人不存在似的自顾自拨琴抚琴,表情悠远,没人看的出他眼里的深意。
季行六等人也不是傻子,这会了自然也不方便在此人面前多待,于是季行六准备离开。
只这时,曲音陡然尖锐鸣啸,直冲云霄的怨气宣泄吓得季行六一行各自的身子都各有幅度的抖了抖,季行六反射性地回头。
看到这人如今已经收了琴,推门要进雅间。
季行六被这人惊吓,瞪着这人倒是忘了转开眼眸,忽然地让她发现不对,这新来教习的腿怎么怪怪的,似乎受了伤?
难怪先前这人杀气那么重,原来真就是和人解决恩怨去了。看这人杀气那么重,那被他寻仇的人却是好生倒霉。季行六胡思乱想着,一直到一旁的一木提醒她该回去了,她才点头回房。
第四十七章
等到那行至此的少女模样的世家贵女终于携着一干奴仆转身离去,在此庭院间抚琴的郎君也终于抬起头,眼眸淡淡,视线轻扫过季行六一行离去的背影,复又垂眸若有所思。
再回神的时候,这眉眼淡淡的郎君已然收起琴具背负肩上,大踏步朝前来到一个小跨院的厢房,进入书房,从置于笔筒中的一摞书卷中找出某一画卷,正待摊开,忽闻细微响动,这郎君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了,不过这一刻他仍然神情淡然,不动声色把那画卷慢悠悠地仍然斜插原先的那个大笔筒中。
这潇洒郎君是姿态漫不经心的随意闲适,眉眼也是看不出喜怒的无波无动,仿佛一切都很平常,来人的突兀都不入他的眼。别的人也就不见得有他那份从容淡定了,看这来的两个郎君,年长的那位还端着一付镇定的模样,跟于他身后的年少侍从却是看不惯闲适郎君的冷眉冷眼了,只听这人进门就嘟嘟囔囔:“哼,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跟来的侍从这么没眼见,害一侧年长的管家也是没了脸面,眼风锐利瞪向少年郎:“闭嘴,你这小兔崽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你说话的地方,满嘴胡诌的?”
“苏管家……”那随从还想说什么,但是抬头看到平日里一向好说话的苏管家此刻的面色不好,也是焉了,不敢再多言。
再看这苏管家,严厉训斥了侍从,转个身就好脸色地对着面前淡淡眉目的郎君,恭敬地从怀中掏出疗伤圣品递给这人:“郎君,这是主子吩咐我拿给你的,听说你那日受伤了,主子不方便让府中大夫来给郎君看病,只能送上这伤药给郎君,望郎君之伤能早日痊愈,主子的将来都要仰仗你们……”
听得苏管家一番语重心长,好似关心的话,陈羽淡淡应声:“知道了,上头还有什么指示,苏管家也一并说了吧。”
听这没的一点礼貌的说话口气,苏管家也是没恼,只随着这人脾性上前交代几句重点就准备走人,只是到了房门口,这人又似不经意地留下几句:“年轻人啊,还是戒骄戒躁的好,若不然像那不听话的,被当成弃子了可就一切都晚了。棋子啊弃子,人生无常,世事更无常。”
苏管家摇头晃脑地诌完这几句酸词就出了这厢房,房内复又剩下陈羽一人。
对着这满室书香寂寥,陈羽仍然神色无动,只是大手探进笔筒再次抓出先前那幅画卷,慢慢摊平到桌上。
看着画上少女含笑的眼眸,眼里阴霾四起。
报仇,妹妹,为了那唯一的妹妹就暂且做那些人的棋子又如何。逝去的阿母说过要他照顾妹妹,可是他把妹妹弄丢了,如今妹妹……
想到妹妹,陈羽眼中的哀痛更甚。
……
而这边,季行六逃离开怪怪的新来教习陈羽所在的院子回到原先大会现场,被迎面而来焦急找她的季妍嗔怪了几句,说她一个人不知跑哪去了,害她刚刚担心死了。
季行六笑:“二姐姐休怪,我这还不是因为刚刚没脸了才逃的一边去,二姐姐连这也要怪我吗?”
“不怪不怪,你心情舒畅比什么都重要。好了,现在大会也到尾声了,我们回去吧。”季妍亲昵地招呼着季行六走向来时供他们搭乘的马车。
季行六点点头。
两人说笑间上了马车。马车上,季妍跟季行六说着刚大会发生的那一系列事,说到疑点,两人还有志一同地说回去查探清楚,以免在这之后又会不小心遭了刘氏母女的道。
回到府里,季妍嘱咐季行六要当心四姐季兰蓉,说四妹妹可不是个心软的,手段着实阴狠着,六六还是一如既往要小心行事才好。季行六温声应好,季妍这才和妹妹道别回妍居休憩。
而季行六甫回姝院,就着一花几个去别院打听情况,今日现场那个莽撞冲出来扯了她面纱的丫鬟到底是哪个院里的丫鬟。
一花几个出去了解情况,晚一点的时候,一草最先回来,面上带着些微欣喜的表情,才踏进院子就喜声道:“女郎,女郎,采轩院那边今日在分发胭脂水粉,还有府里新进的布匹,沈妈妈传话出来,让各院子的主子丫鬟现下都放下手头琐事,赶紧的都去采轩院,各个都有好东西拿。”
“唔。”季行六点头,未知可否。
嚷嚷了这一路,直走到六姑子身边,一草才放下警惕,凑到季行六背后说道:“六姑子,四姑子那里没见什么奇怪的丫头婆子,那院里的丫头身上带香囊的不多,茉莉味儿的更是没有。”
“嗯。”季行六侧头凝视她,“还打听到了什么?”
一草摇摇头,过半响倒是又有话说:“四姑子院里的那些丫鬟貌似都没几个用香囊,身上没几个丫鬟有香味的,有的几个跟四姑子一样,都喜欢淡淡的那种香。”
季行六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想到刚进院时一草的嚷嚷声,于是说道:“采轩院今日怎么了?刘氏这么大量发东西。嗤,她不是一向精打细算,给女郎我的每月例银份额恨不得样样都少三少四的,今日大发财啦?”
一草被六姑子讽刺刘氏的话逗笑了,抿嘴偷着欢喜,眉眼笑嘻嘻的:“女郎说的是,听采轩院的几个丫鬟婆子说着是早上郎主交代下来的,郎主说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宫里往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宴会,大家士族很多应邀参加,我们定国公府自然不能落人于后,所以郎主出去后,夫人就让采轩院的那些仆从去北雍城里各个名店名坊订了一大堆好东西回来。这不,女郎们回府了,夫人就发话下来了。女郎,现在去采轩院了吗?”
季行六说好,不过为了等着一花一树一木几个,又拖了片刻,才起身去采轩院。
采轩院途中,碰巧撞见同是去刘氏屋中的季兰月,一木轻轻扯了下季行六的衣袖,很轻声地道:“女郎,就是那个丫鬟,五姑子底下的人。本来今日奴婢没那么幸运找到那个丫鬟,那丫鬟身上的衣裳都换过了,可巧了,我去五姑子院里打转的时候,那丫鬟正换了衣裳从房里出来,奴婢想着现在这个时辰还不到夜里沐浴更衣的点,就留心了,有意引着那丫鬟和人争吵,然后奴婢又偷摸进这丫鬟的房里,找到了那换下来留有茉莉香的那身衣裳,然后奴婢回来那会,这平日里根本不怎么会使得五姑子召见的三等丫鬟被五姑子的贴身丫鬟喊着让她去五姑子那里领赏。六姑子,奴婢打探的就这些了。其余的婢子就不甚清楚了。”
季行六闻听,抬头朝季兰月那队列里看去,瞥见一木说的季兰月院里的那个三等丫鬟,头上都簪了支发钗,衣服都簇新的,这些都没什么。可是定国公府内,每一等级的丫鬟服饰发饰都有不同,而这丫鬟头上都能簪发钗了,那可是二等丫鬟才能有的殊荣,三等丫鬟是不能簪发钗的,当然府里规矩也有可通融的地方。丫鬟们私下偷偷戴发钗还是可以的,只是主子面前却是万万不可破了这规矩的。所以看这丫鬟的发饰服饰,季行六可以确定,这个须臾前还是一木口中三等丫鬟的奴婢,如今已是升任季兰蓉屋里的二等丫鬟。
茉莉花香,快速升任季兰月的二等丫鬟,只不过一个二等丫鬟罢了,季兰月也把她亲近地带在身侧视一等丫鬟待遇,这人即便不是今日害她的那个人,也定有所古怪。这古怪,可能是季兰月已经拜托了这丫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亦或者许了这丫鬟什么,又要在这府里掀起腥风血雨。
季行六微微皱眉,因为拐角处,季兰月似乎就停在远处等着她过去。
她走近了,季兰月跟她并肩,微笑古怪地笑说两句:“六妹妹,阿母订了‘沉香屋’的香料熏衣,一会好妹妹可别跟姐姐这个俗人抢啊。”
听这没头没脑的话,季行六狐疑地凝视季兰月的脸容,试图看出这五姐姐这话里的别样含义。只是,季兰月不如她所愿,说了这句奇怪的话后,就甩袖利索地先往采轩院行进了。
季行六被弄得一头雾水,有愣神一会,这才揣着这份狐疑进了刘氏的采轩院。
进了采轩院,各房各屋的主子姑子都到齐了。而刘氏坐在上方,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一干人等。
见着季行六也到了,刘氏笑呵呵地开始分发东西,先是抬出一匹匹高级布料供各房主子姑子挑选。
这一匹匹摸着光滑的丝缎,看着亦是赏心悦目,这一色碧蓝如洗,那一款色泽鲜艳亮丽动人,挑得人眼睛都花了。
然后是熏衣的香料,装在一只只精美雕花木盒里的香料,现在这些木盒都是打开的,以供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的挑选。而这时的刘氏更是得意满满地说这就是“‘沉香屋’的香料,外面人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香料,她按府上各院主子的喜好需求订的,大家都拿各自喜欢的吧。”这些炫耀的话来彰显自个在北雍城的地位尊贵。几个姨娘面有不虞,只不动声色随她说去,众人目前的视线都直直落在那些装香料的木盒上,哪管她刘氏唧唧歪歪说些啥。
所以等她这一说完,几个姨娘小姑子面上欢喜的直接迫不及待上前闻香择香料,不动声色的如季兰蓉者,也很快在刘氏的暗示下拿了刘氏左手边适合她的香料,至于心里不知转着什么念头的季兰月却是等了好一会,见大伙都差不多挑到了合适的香料,才起身去选香料。好像是季行六手中的那盒香料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嗅了这一圈,居然就着香味把头凑向了季行六手中的那个木盒,口中还闹不停地嘀咕:“咦?六妹妹也喜欢这款香料吗?这款的香味……哎,还挺浓郁的,我记得六妹妹以前不是喜欢的这种香啊?”然后,季兰月又从面前拿起另一盒香,闻了闻,突地转头欣喜地对着季行六道,“六妹妹,我记得你喜欢的是这种的。”
看着季兰月异常热情的眼神,季行六从踏进这个采轩院就觉得不妥的那种诡异感如今更加强烈,她盯着季兰月笑得好灿烂的那张脸,心里不由一颤。接着季兰月的话说道:“是吗?”
季兰月还在说:“是啊,是啊。这种似有若无的淡淡熏香味,不正是六妹妹最喜欢的那种香吗?唔,六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你现在不喜欢这味香了吗?六妹妹——”见季行六愣神不说话,季兰月大声唤道。
季行六回神,皱眉道:“怎么?”
季兰月眼瞅着她,渴切地眼神焦灼在季行六手中握着的那盒香料上,对上季行六的眼,巴巴地道:“六妹妹,我喜欢你手里的那盒香料,你可不可以把它让给我?”说着,季兰月伸手要拿季行六手中的那盒香料。
但是季行六闪身了,季兰月没够着。
季兰月委屈地看着季行六,这眼神看得季行六更是一惊:季兰月这是又要搞什么鬼?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下意识地,季行六就说了:“不要,我就要这盒。”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是真的想拿那盒她喜欢的香料,可是刚刚她拿着那盒香料时却是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