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婚是我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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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结-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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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怀栩摇头又点头,“是你让我恨你的。”
    老爷子记起那一天,徐徐点头,“是啊,是我让你恨我的,你那时候那么糟糕,整个人就像要跟随你爸走一样,医生警告我们要二十四小时盯着你,防止你做傻事。”
    “我不会自杀。”刑怀栩说。
    “你虽然不会自杀,可你的精神崩溃了,你的身体还能活着吗?”因为偏瘫,康老爷子的表情很不协调,“那个时候,你其实最恨你自己,对不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思太重太深,真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别人也很难帮你。其实你应该相信阿庭,你们是夫妻,他能帮你分担很多事。依赖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依赖丈夫不可耻,可造成当初那种局面的人,不正是我最信赖的丈夫所信任的家人吗?”刑怀栩平静道:“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当时会那样说,是为了帮我。你想让我恨你,用愤怒来发泄情绪,而不是淹没在无休止的自责自弃里。你也确实成功了,因为我的确恨你。”
    “转嫁你的仇恨,分担你的责任,给你提供一个逃避的理由,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帮你的方法。”康老爷子想笑,嘴角却在抽搐,“我记得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你也很痛苦,那时候也是对夏蔷的恨给了你继续努力的方向,你需要一个仇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你偷偷带走小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做对了。”老爷子说:“你开始恨我,带走我的曾孙,伤害我的孙子,你把我加在你身上的伤痛全都还给我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认识的那个栩栩,又活过来了。”
    刑怀栩说:“这样就如你所愿了吗?”
    “只要你好好的,我孙子和我曾孙就能好好的。”老爷子靠在床头,虚叹一口气,“一个家里,没了母亲,没了妻子,是绝对好不了的。”
    刑怀栩说:“那你呢,你后悔过吗?”
    康老爷子笑道:“我中过一次风,身体垮了,你能恨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栩栩,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也不要伤害阿庭,你想要的家,你完全可以自己把握住,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做不到?至于后悔的事……”他长出一口气,疲惫道:“人总是要死的,听说只有在临死前才能得知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真希望那时死神告诉我的,和我自己想到的,会是同一件事。”
    刑怀栩走出康老爷子病房时,在旁边走廊上瞧见孤独等待的康誓庭。
    “你来了。”她说。
    康誓庭问:“你还好吗?”
    刑怀栩深吸口气,闻到的全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脚尖在地上迟疑地晃动两下,“刑真栎也住在这栋楼里吧?我想去看看他。”
    她一边说一边往电梯方向走,康誓庭拉住她的手,“为什么想去看他?”
    刑怀栩停下脚步,看着走廊上的电梯指示牌,“我应该去看他。”
    “应该。”康誓庭说:“既然只是‘应该’,就不是‘必须’。”
    他的阻止反而让刑怀栩疑惑,她奇怪道:“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去看他?”
    “我……”康誓庭哑然。
    刑怀栩转身往前走,直走到电梯口才停下脚步,自嘲道:“从小到大,这是最让我犹豫不决的一件事。”
    “如果犹豫,就不要去。”康誓庭说:“不要勉强自己。”
    电梯打开,出入的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聚齐又散开,刑怀栩没有往门里迈,电梯门重新闭合。
    她看着金属壁里自己的倒影,用力皱眉,“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吗?”
    康誓庭想去拉她的手,却被甩开。
    “尤弼然问我真相,我说没有真相,事实上这就是真相!”刑怀栩说:“你爷爷让我不要伤害自己,不要伤害你,这一年来我也累了,所以我必须去看他,我要亲眼看看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刑怀栩神情激动,却尽力压低声音,克制情绪,“我一直没向你解释这一年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也从不问我。”
    “我有病。”刑怀栩用力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的这里,出现了问题。从刑真栎在我眼前跳下大楼那天开始,我就出现了幻觉,我能看见一个小孩,是刑真栎小时候的模样,他会和我说话,只要周围一暗下来,他就会出现。”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吗?”刑怀栩冷冷问康誓庭。
    康誓庭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和她一样深不见底。
    “因为刑真栎的死,我是有责任的,那天我其实有机会救他的!”这是刑怀栩最难以启齿的秘密,是她心底最可怕的黑洞,“那天,我有充足的时间打电话报警,让人安放气垫,做好准备,我也有时间给我爸和夏蔷或者嗣枚打电话,让他们去劝刑真栎。刑真栎从小到大最在乎我爸对他的看法,他也最疼嗣枚最爱他妈妈,如果是他们,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打消自杀的念头。更甚者我也可以和他说话,亲自劝他……可我什么都没做,我放弃所有机会,关掉了我的手机。”
    刑怀栩面向康誓庭,拉住他的衣领,“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想,刑真栎死了才好!”刑怀栩咬牙切齿,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如果没有刑真栎这个人,夏蔷就不会耀武扬威,我爸爸会更加爱我。如果没有刑真栎,夏蔷一定会痛不欲生,她害死了我妈妈,我为什么不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我想要刑真栎死,我想他从楼上跳下来,如果是那样,我一定很痛快!”
    “我是真的想要他死,结果他真的死了。”刑怀栩哽咽,“然后爸爸也死了。”
    康誓庭将她搂进怀里,“刑真栎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爸爸的死更不是你的错。”
    “如果真的和我无关,那个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刑怀栩说:“他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也是一个极端自私残忍的人,我甚至没有办法向你开口,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爱的刑怀栩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你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可怕的人!”康誓庭低下头,让刑怀栩直视自己的眼睛,“那个孩子不是上帝用来惩罚你的,他是你自己创造出来,是你的负疚感,你的良知,你的痛苦用来惩罚你自己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人,你只会过得比任何人都逍遥自在,你连现在的痛苦都体会不到!”
    康誓庭摸着她的脸,比任何人都坚定,“你是刑怀栩,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尽管骄傲自负,偶尔懦弱逃避,但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刑怀栩眨眨眼,有温热的液体悄悄溢出她的眼眶,她更加用力抓紧康誓庭的衣领,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第80章 新的开始

第七十八章新的开始
    刑怀栩敲响刑真栎病房门的前一刻仍在犹豫,但她看了身旁康誓庭一眼,便又鼓足勇气。
    “进来。”门里传来的声音似是夏蔷,却又不像。
    刑怀栩推门而入,穿过卫生间和门柜,在内室明净窗旁见到夏蔷。
    夏蔷正坐在窗下的简陋沙发上看书,她脸上带着眼镜,拿书的手伸得有些远。刑怀栩记得夏蔷还年轻,近两年未见,她竟然已经戴上老花眼镜,举止神态都像换了个人,眼角皱纹横生,双鬓添白,衰老的像场假象。
    夏蔷见到刑怀栩,倒没怎么惊讶,她慢慢摘下眼镜,语速也缓的像个老太太,“嗣枚说你早就回来了,我猜你迟早也该来见见我和真栎。”
    刑怀栩转向病床上的刑真栎——他安安静静躺在白色被单里,口鼻上罩着氧气机,周身插满导管,露在被子外的肢体瘦到脱形。
    自从刑真栎坠楼后,这是刑怀栩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她不自觉皱眉,始终认为床上的病人并非她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刑真栎,倒更像个假人,或是她完全陌生的人。
    康誓庭就站在刑怀栩身后,手掌悄悄抵住了她的腰。
    夏蔷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要给他们夫妇让座,康誓庭摆摆手,示意不用。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刑怀栩问。
    “对啊,一直这样睡着。”夏蔷说:“我其实挺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不要醒过来。”
    刑怀栩问:“为什么?”
    夏蔷自嘲地笑,嘴角那粒曾让许多男人神魂颠倒的梨涡也像被埋没的枯井,毫无生气,“公司破产就让他接受不了现实,如果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有了右腿,形如废人,刑鉴修去世,刑家败落,以他的自尊心,他只会觉得生不如死,所以我宁愿他永远这样睡着,至少在他的梦里,刑家说不定一切没变。”
    “梦不一定都是美梦。”刑怀栩说。
    “既然不是美梦,他为什么不愿醒?”夏蔷反问。
    刑怀栩张口结舌,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以前自怨自艾,只觉得自己可怜,到现在才明白,真正可怜的不是我,而是在父母的仇恨和自私里成长起来的小孩,尤其那些天性敏感的孩子,像真栎,像刑柘,像你。”夏蔷坐在沙发上,背弓着,这让她看起来更加老态,“人家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什么如今我知错了,也想悔改了,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明明还活着,却像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夏蔷说着说着,忽然咯咯笑了,“……我要许珊杉备受折磨得活,再凄惨得死……我要她这一生一无所有,所有她想要的,都终将毁灭,所有她厌恶的,都如影随形……哈……哈哈……刑怀栩,你说你要把这些都还到我身上,现在我一败涂地,你彻底赢了。”
    “可我赢得并不痛快。”刑怀栩说:“你什么都没得到,我也一直在失去。”
    夏蔷紧紧盯着她,半晌后笑着摇头,“你还年轻,刑怀栩,你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啊。”
    刑怀栩轻笑出声,“我没想过到最后,居然要你来开导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蔷转向刑真栎,苦笑道:“你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还觉得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吗?”
    刑怀栩走近病床,俯身看刑真栎苍白凹陷的脸。
    他的眼放松地闭着,如果不是一身病气,确实像是睡着。
    刑怀栩想起那个小孩,竟不由自主朝病房的各个角落望去。
    康誓庭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夏蔷奇怪道:“你在找什么?”
    天花板、墙角、床上、窗下,病房的每个角落里都没有那个小男孩的身影,刑怀栩视线搜寻了两遍,终于笑了,“没事。”
    康誓庭担忧地拉住她的手,刑怀栩转身冲他笑,“什么都没有。”
    康誓庭松了口气,用力握紧她的手。
    夏蔷突然开口,“你当年挑唆我查刑銮治自杀的事,还记得吗?”
    刑怀栩一怔,继而点头。
    “果然像你说的,刑銮治不是自杀,但杀他的人也绝不是我儿子,”夏蔷说:“而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是谁?”刑怀栩问。
    夏蔷神秘一笑,“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你。”
    离开病房的时候,刑怀栩最后看了刑真栎一眼,那张昏迷不醒的成年男人的脸和过去一年阴魂不散的孩子的脸重合起来。
    “真栎,再见。”刑怀栩悄声和他道别,“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们就和好吧,一言为定。”
    = = =
    南城开始入冬,康誓庭嫌酒店空调制暖不舒适,又见刑怀栩逐渐放下过往,加之小九越长越快,便悄悄兴起带她们母子回家的念头,但他不明说,只在和刑怀栩商量小九幼儿园事宜时旁敲侧击。
    刑怀栩对这个话题并不抗拒,却也机智地没给出任何正面回应,这让康誓庭许多时候哭笑不得。
    尤弼然充当正义使者也多次来劝刑怀栩回家,“你到底还要在酒店住多久?这里的每样东西都透着股消毒杀菌的味道,一点也不亲切!”
    “住到我不想住了为止。”刑怀栩对此的回答千篇一律,“每天都有人收拾打扫,一日三餐送到门口,这边的套房住腻了还可以搬到楼上的主题套房,又在市中心,再方便不过。”
    “你要的这些,搬回家里一样可以实现!”尤弼然后来学聪明了,反驳刑怀栩,“难道你真要小九的童年全在酒店里度过吗?你总要给他一些家的记忆吧。”
    刑怀栩至此终于改口,表示她会考虑。
    这天周末,康誓庭唤醒小九要带他去公园,临出门却遇上有人敲门,他一打开门,扑面就被一大束艳红玫瑰挡住视线,紧接着,他听到王尧的欢快声音从花后传来,“栩栩!我回来了!”
    砰!康誓庭重重关上门,震落几片玫瑰花瓣。
    小九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刑怀栩听到动静,走出来询问:“是谁?”
    “无聊的人。”康誓庭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王尧咚咚急切敲门的声音。
    “栩栩!你干嘛啊?是我啊!”王尧喊道:“是我啦,不是别人!快开门。”
    他敲门的声响太大,小九捂住双耳,看向刑怀栩。
    刑怀栩皱眉,“吵到人了。”
    感觉这门要被无止尽敲下去,康誓庭只得开门,面无表情看向不速之客。
    王尧的笑脸在见到康誓庭后迅速转为惊怒,他甚至难以置信地认真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昨晚就住在这里吗?”
    康誓庭冷漠道:“关你什么事?”
    王尧怒目而视,“怎么不关我的事?”
    小九摘下头顶的棒球帽,捏在手里转圈圈,“可是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啊。”
    王尧闻言,几个大跨步走到刑怀栩身边,也顾不得将花送给她了,直接拉住她的手,“栩栩,你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啊?”
    刑怀栩反问,“他是我丈夫,是我儿子的爸爸,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王尧一时无言以对,抓耳挠腮,跳脚许久,才说:“可是他对不起你啊!你为什么要原谅他?”
    刑怀栩又问:“他哪里对不起我了?”
    王尧气道:“他……他……他爷爷让刑家破产,间接害死你爸爸啊!”
    刑怀栩平静道:“那是他爷爷。”
    王尧又说:“在你最孤独无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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