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还假的?”她扬起眉,回想蛋糕有没有被吃过的痕迹,然而刚睡醒时,她只顾着开窗拿花盆,根本没注意书桌上的蛋糕。
“而且你蜡烛插错了。”他漫下经心地回着,基于小小洁癖作怪,他将资料夹一本本抽出,不容许半点奶油沾在不容易发现的死角里。
“有吗?”
“我今年才二十七,你插的是二十八岁的蜡烛,偷了我一年。”他随口应着,就在抽出某本资料夹后,乌瞳闪过几许兴味。
那本资料夹里,夹了一个小白板,最上头写着数字,然后加加减减、减减加加,他一眼扫过,确认加总之后剩下七。
这感觉像是某种计分板,和伊凡瑟丝的市调计分表型式极为相近,只是她评的到底是什么?
“你才二十七?”她在里头惊呼。
“你有意见?”他懒懒应着,发现每个加减分旁边都附上了日期,垂眼回想了下,他缓缓勾起笑。
“可是经理跟我说你二十八……”包着浴巾走出来,单薇雅不懂经理为什么要骗她,还在思考,却见他扬起资料夹在她面前挥舞。
她整整停顿了三秒,大脑才开始恢复运作。
“啊!我的计分板!”她想要抢,可季成濒仗着身高优势,将资料夹举得高高的,就算她跳个千百遍也绝对抢不到。
“你干什么?还给我!”
“要我还你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评价只有七分?”俊秀的脸笑得很邪恶,带了点坏心眼,正准备逼供,又或者该说,他已经开始收网,把她逼进网底了。
“我做的还不够好?”他的权谋满分,付出满点,没有道理拿不到十分,成功把她拐进礼堂里。
“哪有,你是九分。”她抹抹脸,很正经地说。
“九分,完美。”她才刚离开床,不想又被拖上去,虽说两人进入热恋期,总会想到床上滚一滚,可是滚久了,很累的。
“喔,为什么九分?既然是九分,怎么会是完美?”他笑得黑眸微眯,教单薇雅打从心底头皮发麻。
“我是哪里让你给九分,又让你说完美?”单薇雅慢慢摸清他的个性,很清楚这个时候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难逃死路一条。
说他很会滚床,他肯定会来场年中庆大赠送,直接再滚个几次;若说他工作能力好,他也会直接把工作翻译成在床上的工作,一样加码回韵;如果说是谢谢他的戒指,相信他也一样会来个感恩酬宾,直接把她绑在床上。
她有预感,怎么说,怎么死。
所以,保持沉默,要是她够聪明,就该要转移话题!
“学长,我要许愿!”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际,她聪明地亮出指间闪闪动人的流星钻戒。
“请。”
“你要一辈子疼我、宠我、爱我,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没有错,就算有错也是你宠的错。”她随口胡谄,只盼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可以骂我、凶我、漠视我,就算我真的做错,你也要想尽办法假装是你的错。”季成灏听得浓眉微扬,“这样听起来,好像我爱上你,错得很离谱?”
“哪有?你到底懂不懂我说的意思?”
“懂——”他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然后非常快速地再将她捞上床。
“喂,你要干么?”够了喔,没有人生日可以像他庆祝得这么嚣张的。
“我劝你适可而止!”他笑睇着她,发现近来他喜欢上她生气的嘴脸……她龇牙咧嘴要凶狠时,就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半点凶报也没有,反倒是让他打从内心发暖。
“你不知道元素矿彩就快要从美国空降加入驻点年中庆的计划吗?”他吻上她扁起的唇,低问。
“我知道啊。”元素矿彩是伊凡瑟丝第一支彩妆品,加入各种矿物质,增添彩妆自然色彩和脸部舒适度,去年在美国正式上市,今年也预计成为台湾市场年中庆至年终庆的强力主打。
但是,这跟他把她压上床有什么关系?
“所以未来大概一两个星期不等,你会很累。”那倒是,新品上市,业务的工作量总是会暴增许多,再配合年中庆,可以把业务和行销两个部门一起搞疯。
既然这么贴心,知道她未来会很累,是不是应该要让她多休息一点?
“所以,我们要趁现在温存,因为不只你会累,我也会很忙。”季成灏说得理所当然,且立刻身体力行。
“而且,我这个人向来是拿十分的,是个完美主义者,不接受你的九分评价。”
“哎唷,不是我不给你十分,而是——”她想喊救命,可是当他的吻落下,她就很没用的立即当机,脑袋一片空白,任由他予取予求。
好在天可怜见,眼见状况就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时——门铃响了。
等人来了!“门铃声拯救了单薇雅当机的脑袋。
“……这时候有谁会来?”季成灏低哑沉问,并非不悦被打扰,而是疑惑谁挑在这个时候上门?
“不知道耶。”她也很疑惑。她是工作之后才搬到这儿的,知道她住这里的人并不多。
门铃还在响。她推了推还没打算放弃的男人。不由笑出声,“你要不要让我先起来看看是谁来了?”季成灏懒懒闪过身,瞧她起身准备到外头开门,不禁凉声说:“你确定你要穿这样去?”单薇雅顿了下,猛然发觉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火速穿上衣服之后,回头瞪了眼正放声大笑的男人,才恨恨地出外开门。
门铃声总是停顿一会便立刻唱吟,显示外头的人是有备而来,甚至知道她在家,非逼得她开门不可。
到底是谁?
门一开——单薇雅错愕地微启唇。
“爷爷?”
单正的到来,让小俩口顿觉大军压境,期间,单薇雅偷偷告知季成濒,他只能拿到九分的原因——九分,是她手上的最高给分,第十分则是握在爷爷手中。
只是让她不解的是,爷爷为何一直盯着学长不放?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在单薇雅还来不及介绍男友时,单正已经问出想知道的资讯,恍若对这个男人的身家背景一点兴趣都没有。
单正,岁数七十好几,双眼矍铄,面容相当严肃,脑袋还很清楚,问的问题也非常犀利且一针见血。“……爷爷,他、他是我的男朋友季成灏。”单薇雅有些难为情地垂下脸,赶紧把茶搁在矮几上,退到男友身旁。
客厅里头,单正坐在双人小沙发上,小俩口则像是被罚站地站在矮几前头。“我不管他是谁。我只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单正紧咬着想知道的答案。
单薇雅粉颜涨红,有种偷尝禁果却被当场抓包的羞窘,尽管她早已经大学毕业,在爷爷面前,她好像还是个小女孩。
虽然很羞窘,但有些话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我让学长住在这里。”
“学长?”
“对,他是我的学长,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她看了季成灏一眼,紧紧握着他的手,想从他身上偷一些力量。
对呀,他们又不是地下情,也不是婚外情,坦白公开很自然,她不能因为爷爷的态度而退缩,让学长觉得尴尬。
“你是因为他才跟允昊分手?”单正眯起凌厉的眼。
“不是,是我跟允昊分手了,才跟学长在一起的。”单薇雅翻了翻白眼,总算知道爷爷为什么会突然跑来。
她总是固定一个星期回去探视爷爷一趟,但自从和郭允昊分手后,怕见面会尴尬,所以她改以和爷爷热线报平安。她猜,爷爷会突然跑来,肯定是发现郭允昊和祺儿在一起了。
唉,就住在隔壁,想下发现都难,也难怪她不想回去嘛。
“你跟允昊交往得好好的,为什么分手?”单正完全当季成濒是空气,眼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单薇雅一脸为难。
“爷爷,感觉不对就分手,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唉,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爷爷一厢情愿地认定允昊最适合她,却不知道真实世界真的不如想像。
“你怎么老是把交往当儿戏?”
“爷爷,我没有,是……”咬了咬牙,她豁出去了。
“每次交往,都是别人提出,分手也是别人提出,我除了点头答应,还能怎样?可是学长不一样,学长对我很好,是值得我为他付出的人,而且我已经决定嫁给他了。”单正一愣,随即怒斥,“你在胡闹!”
“我没有胡闹。”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单正指着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季成颢。
“我当然——”
“你不知道!”单正是军人出身,处世态度非常严谨而冷肃。
“你不知道这个混蛋就是当初害你出车祸的凶手!”单薇雅呆了下。
“……爷爷,你知道当年车祸的事?”
“我当然知道,这混蛋不敢承认,拿着弹珠汽水放在你的病房前就想定,刚好让我出来撞见,才知道他在事发当时,非但没想法子联络我,甚至还请你另一个姓宋的学长骗我,说你去旅行,结果呢?你人根本就是躺在医院里!”不提就罢,一提起,单正仍是气得浑身打颤。
当初他不告诉孙女,是因为发现她没了那几天的记忆,干脆就不提,如今她像是知道了,肯定是这男人告诉她的。
单薇雅看向下辩解的男友,不禁用力回想那些模糊的住院记忆,可想破头,却还是只能隔纱窥探。
“是个男人就应该勇于负责,不管面对任何状况,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处理完善,而不是像个缩头乌龟,还要别人代传错误讯息!”这番话,单正是说给季成灏听的,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男人不像个男人,没有担当。
季成灏总算开了口。
“抱歉,我当时是认为您年纪大了,可能无法照顾她,又担心您会过度担忧她的伤势,所以才请子玄帮忙,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我听你在放屁,这是你的片面之词!”单正完全不接受。
“我看你出现在这里,就觉得一切不单纯。说清楚,你对小雅到底是怎么想的?别想拿骗小孩那套来蒙我!”
“我在照顾她的那七天里,爱上了她。”单薇雅动容地看着他,感觉手被他紧紧包覆着。
“七天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
“我也是这么认为。”季成灏苦笑。
“一开始,我认为那是错觉,可是当日子一天天地过,我开始懂了思念,开始忍不住想要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与人交往,我的心很痛,但如果那是她要的幸福,我会祝福,如果不是,为什么我不能把我想给的幸福给她?”单正打量着他,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试图看穿他,想要确认他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好,就算你真的在七天里爱上小雅,为什么她和允昊一分手,你就出现了?
当初你不是跟我说,你只是在美国出生,来台湾念书,修完博士学位就会回美国工作,会跟小雅有交集,是因为你回母校演讲,看到她在公车站牌底下哭,因为多看一眼,刚好遇上酒驾的车撞来,小雅为了救你而受伤,七天后,小雅联络我到医院,你告诉我你要回美国了,若没必要不会再回台湾,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还跟小雅交往?“单正年纪大,不代表他糊涂,一年前的车祸至今他仍记忆犹新,这小伙子说过的话他更没忘,所以更加不解他的出现。
单正这么一说,就连单薇雅也觉得好像有一点点不太对劲。
“因为思念,所以我一直请子玄帮我注意她,所以我大约知道她的状况,也知道她和郭允昊分手,所以我就回来了。”话一出口,单薇雅脑袋立刻把所有状况连结在一块。她失恋,非艳知道,非艳会告诉经理,然后经理会告诉他……天啊,学长的联络网阵容很坚强哪。
“若真爱了,对方还没论及婚嫁你就应该行动,等到有人退出你才来,你的爱情会不会太懦弱?我怎么能把小雅交给你?”懦弱?单薇雅瞠圆眼,觉得这两个字套在学长身上,真的是非常突兀。
“我只是以薇雅的幸福为重点,只要她能幸福,我就怎么配合。”季成灏站得顶天立地,眸色诚恳地看向单正。
“爷爷,请您把薇雅交给我,我有自信,一定可以给她幸福。”话落,他身于俯前,深深一鞠躬。
单正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两个男人像是在斗法,用气势、用气魄,谁都不再开口,像是谁先开口谁先输,所以两个人都不说话,急死了一旁的单薇雅。
她可不希望她这一生中最爱的两个男人把气氛搞得这么僵,正准备突破僵局,便见爷爷已经站起身。
“爷爷?你要回去了吗?”她赶紧搀扶着他。
“我不接受你们交往,如果你选择他,那就当没有我这个爷爷。”拉开她的手,单正缓步往门外走。
“爷爷!”单薇雅站在两个男人中问,不知所措。
“你送爷爷回去,我待会就到。”就在单正拉开门时,季成显适时推了她一把。
闻言,她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唇,赶紧送爷爷回去。
客厅里,季成灏扬起浓眉细忖。看来,没有得到她爷爷的认同,他的追妻计划无法成功。
得要从长计议了,这第十分他非拿到手不可!
打季成灏生日隔天开始,他就天天往单薇雅的老家跑。
单家位在郊区,三十年屋龄的独栋房子整理得很清雅。
屋外庭院各种花树依时序绽放。
在这里,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卷起袖子,在烈阳底下负责庭院洒扫工作,下午时,收起晒干的衣物,晚上就开始准备晚餐,十足的男佣模样。
“……学长,对不起,让你天天往这里跑。”厨房里,单薇雅充当二厨,满脸歉意。
知道学长有意长期抗战,在公务之外,他逮到时间便到这里伺候爷爷,想讨爷爷欢心,她是觉得很窝心,可是让他这么委屈,她也好抱歉。
“怎么会?我觉得很有意思。说不定我很有男佣特质。”季成灏熟练的翻炒锅中的青菜。
“干么说自己是男佣?”有没有搞错?堂堂伊凡瑟丝的接班人,跑到她老家当男佣,这事要是被母公司知道了,她会不会被串啊?
“只要能让你爷爷点头答应我们的婚事,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单薇雅甜蜜地笑开。
“嗯,其实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