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冷汗直流地看着少爷。
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少爷先是专注地打量他,接着又表情怪异地看着他,现在居然面露杀气……
天啊!谁能告诉他,他到底说错了什么?
“商承。”韩炜低声地唤道。
“是。少爷有什么吩咐?”商承无限惶恐地回应。
“你说你有多久没回台南了?”韩炜隐含深意地问道。
“两……两三个月了。”
“那我呢?我有多久没有回去看小想及商伯了?”
“五个……不,是六个月了。”商承确定地回答。少爷除了过年时回去一趟外,后来就因繁忙的工作没有再回去了。
“嗯!你说说看,三个月与六个月,哪个比较久?商伯会比较想看到你,还是比较想看到我?”
“当然是……是……是少爷。”商承垂头丧气地道。凡事以工作为先的父亲,自然对少爷的重视,多于他这个三天两头电话热线的儿子。
“那你觉得谁比较适合回台南?”韩炜一步一步引君入瓮。
“是……是少爷。”商承低垂的肩,这会儿垂得更低了。
“我的工作繁忙,恐怕抽不开身……”韩炜刻意停顿语气,商承自动自发地走进陷阱。
“少爷的工作,我会尽量帮忙。”
“排定的会议……”
“副总裁会接手处理,少爷不用担心。”
“客户那里……”
“少爷去度迟来的蜜月,客户不会棒打鸳鸯。”
“如果有突发状况……”
“我会马上通知少爷。我的办事能力,请少爷放心。”
“商承,你真是个好员工。”韩炜奖励地拍了拍商承的背。达到了目的,他的表情也不再故作苦恼。
“谢谢少爷的称赞!”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又落入少爷的五指山中,无法脱困。
怎么在少爷身边磨了这么多年,还没办法磨成精呢!
冷静牵着小想,低着头专心地听他说话;小想半走半跳,手舞足蹈地说着话,两人相偕走进韩炜老家——
“爸爸!”
小想的惊呼,让冷静猛一抬头。
只见韩炜倚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直视着她。
“你……”怎么来了?话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说这话的立场。
“爸爸!”小想自冷静身旁冲到韩炜身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你好久没来看小想了。”
韩炜拉开微笑,眼中扬起暖意。
“小想这么大了,还要爸爸跟在身边吗?”他抚着小想的头,一手疼爱地拍着他的背。
“我很小。冷静阿姨说我只有五岁,还很小。”小想一反在冷静面前小大人的模样,回归小孩的天真。
韩炜抬头看着冷静,眼中有着嘲弄的笑意。
冷静低下头,闪避韩炜的目光。
“冷静阿姨说得没错,小想还很小。以后爸爸会常常来看小想。”顺着小想的话意,韩炜安抚道。
“公司……公司没关系吗?”冷静鼓起勇气开口。她希望他能回台北去,不要来干扰她的生活。
“公司有商承他们在注意,不差我一个。”韩炜轻描淡写地带过。带笑的眼睛,明显地看透冷静的心思。
冷静带着苦笑回应,对他的说法感到怀疑——
身为老板的韩炜不在公司,真的没有关系吗?
老板不在公司,真的没有关系吗!这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商承知道个中滋味。
商承一脸苦闷地吃着便当,还得分神看着公文。
宇文宙抬头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拜托!这个便当已经很难吃了,你一定要露出个苦瓜脸,让我更难下咽吗?”
商承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头更埋进便当里,用他的头顶对着宇文宙。
“去!你也别把气发在我身上,韩炜到台南追老婆,不是你提的建议吗,”宇文宙瞪着他道。“你不是还大方地说,公司的业务你会一肩扛起吗,”
商承拿起卷宗,立在他的面前,完全阻挡宇文宙愤恨的视线。
“遮什么遮?就算你学鸵鸟把头埋进沙里,也改变不了‘自作孽’的事实。”宇文宙咒骂着。
商承低声地回了句,却因隔了卷宗,而声势微弱。
“你说什么?说大声一点。”
商承一掌拍掉面前的卷宗,火气十足地道:
“说你没常识!鸵鸟只是把头放在沙上,根本没有埋进沙里。”
“嘿!你很凶喔,你以为你在骂谁?”
“宇文宙!别以为少爷挺你,你就假装什么事也没有?要是我把你使计要少爷娶妻的事告诉老爷,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吗?”商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
“你是什么意思?”宇文宙脸色一凛,一扫先前的幸灾乐祸。
他是不怕韩老爷,但怕的是韩老爷与他爸是多年的好友,要是韩老爷多嘴多说了两句,不只他的计划全然落空,他可能随即被拎回宇文家,继承那捞什子武馆。
“哼哼!我们是好同事嘛,所谓有福我享,有难同担,你看我为了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帮帮忙、尽尽朋友的道义,也是理所当然。”商承决定要死也要拉个来垫背。
他递了一叠卷宗送到宇文宙面前,笑容可掬地道:
“有劳了。”
“哼!算你狠,你就不要有把柄落到我手,否则就有你好看的!”宇文宙恨恨地夺过卷宗,咬牙切齿地道。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嘿嘿,跟在少爷身边这么久了,虽然没办法成精,可是计谋他可是学了不少。
想整他?下辈子再来吧!
没有预期见到韩炜。
直到见到他,我才想起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离上次见面,已经三个月了,在三个月后突然出现的他,依旧是个见没几次面的陌生人。
不讳言,他的出现的确让我有些恐惧。
恐惧他涉入我平静的生活,恐惧他干预我与小想的关系,更恐惧他……
决定要进行两人的婚姻关系。
可是恐惧又如何呢?我是他的妻,如果他坚持要履行夫妻关系,我能拒绝吗?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中,多了一个人——一个可以改变我情绪的人。
他说他要休息一阵子,放松工作所造成的紧绷。
我一直以为男人是视工作如命的,如同董老、如同董大伟。
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好似要在台南住上一段时间。看他搬来了一些电脑设备,像是打算在台南长期工作似的。
小想很高兴看到他,我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是陌生人,可是看到小想兴奋的表情,我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可是多一个人的感觉,好像也多了丝温暖。
我喜欢多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我喜欢多一个人可以说话的感觉,我喜欢他温柔地看着小想笑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他也能对着我笑……
我以为他是冷漠的,因为前几次的见面与说话,他从来就不笑,但今天他却温柔地笑了。他笑的时候,连眼睛都笑了。
我很喜欢他的笑容。希望有一天,他能对着我笑。
冷静 头一次发现韩炜的温柔
第四章
冷静拨弄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背对着令人心慌的大床。
她的注意力至放在那紧闭的浴室上——
隔着门的冲洗声令人听得满心慌乱。
冷静不自觉地摆放着瓶罐,重复做着排列的动作。心跳随着水声的起伏,忽强忽弱,直到水声停止。
她屏住呼吸,听着门内传出的细微声响。
“喀啦”!骤然的开门声让冷静几乎跳了起来。
冷静透过镜子,在视着自浴室走出来的韩炜的一举一动。
只随意在下半身里条浴巾的韩炜,胸膛还透着湿意,微带着水珠的发梢,服贴地顺着颈部,展露出有力的颈部线条。
结实的臂膀,随着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忽上忽下,还有他的……
冷静忽然注意到,镜中人露出兴味十足的笑容,直挺挺地看着她。脸一红,冷静低下头闪避韩炜的目光。
“哈……”韩炜一点也不绅士地轻笑出声,顺手拿起床上的睡衣,动作利落地穿上。
冷静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压根不敢抬起头注视眼前的镜子。
许久,冷静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镜子,却见韩炜目光深沉地望着她,表情深不可测。
以任何人的标准来看,他都是英俊的。冷静胡乱想着,他有头乌黑的发丝,横眉下有一对难解的深邃眼眸,高高的颧骨,瘦削的下颚,还有那张她所见过最诱人的嘴……
而他端详她的神情让她极度不安。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交,不知过了多久,韩炜笑着摇摇头,移开了视线。
他拉开棉被,靠坐在床上,开口打破满室沉静:
“认真算起来,今天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过……”
他的声音陡然响起,让冷静惊吓一跳。她透过镜子,看着韩炜吐出下文——
“我没有在睡前吃小女孩的习惯。”韩炜的声音透着笑意,低低沉沉地敲击在冷静心头上。
“你……”冷静回过身,嗫嚅地开口,语气带着试探。“我们……”
“你放心,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只是,睡在一起是必要的。我可不希望让商伯知道我们结婚的真正原因。”韩炜露出无害的笑容,表情有着安抚。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此刻的诚恳话语,只是用来安抚人心的假话罢了。冷傲如韩炜,又怎么会让管家影响他的决定呢?也只有年轻的冷静会相信他的话了。
冷静紧绷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
“谢谢你。”
“谢什么?如果你真要谢我,只要别看到我就露出紧张的表情,那就是谢我啦。你一派紧张的模样,只会让商伯起怀疑。”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很晚了,上床睡觉了。”
“睡……睡觉?”冷静慌张地结巴开口。“睡在一起?”
“别担心,这张床这么大,两个人睡是绰绰有余的。”
房间突然在冷静四周缩小起来。
她开回想反驳,声音却在韩炜坚定的注视下失了踪影。
她扯扯身上的运动衫,躲开他定定的凝视朝床铺走去。她可以感觉他来势汹涌的眼神,不觉又扯扯衣角,心中不住嘟嚷韩炜令人无措的眼神。
“晚安,小女孩。”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后,她慌忙跳上床。
“晚安。”她低语,迅速地伸手关掉床头灯。
她把被单拉到下巴,整个人僵直地躺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贴近床缘,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注意起枕边人的一举一动。
月光透过白纱窗帘,在四周投射出柔和的光影。
人们沉浸在夜晚的魔力时,田边的蛙儿仿佛才要开始它们的一天,不住地鸣叫着。没有纷扰的车阵声、没有嘈杂的人声,夜晚的台南,让人恍若陷入另一个时
空。
冷静听着窗外的蛙鸣,听着自己的心跳,轻轻地翻动着身躯,把姿势换成侧躺。她背对韩炜,眼睛张得偌大,对着眼前的黑暗发呆……
过没片刻,她又换了个姿势改成平躺。
一会儿,她又翻动了下身子。
“小女孩。”韩炜突然开口。
冷静怔了一下,在黑暗中转头看着他。
“什么事?”
“你能不能乖乖躺着,赶快睡觉?”
冷静低声道歉,又翻动了下身子,试着忽略身旁的温暖。听着规律的蛙鸣声,她紧绷了整天的神精,终于在不久后伸手向睡神投降,陷入沉沉的睡眠。
韩炜倾听着冷静的举动,在冷静终于不再翻动且平缓呼吸后,侧身将她搂进怀里。
沉睡中的冷静沙哑地喃喃低语着,她调整自己娇小的躯体,在他怀中找到舒服的位置后,便又沉沉睡去;韩炜感觉到她的柔软,吸进她甜美的气息,压抑着涌上的热度,强迫自己睡觉。
渴望见到她。直到自己真正地看到她,他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想见到她。
许多不见的她,看起来有活力多了;或许是衣服的关系,或许是环境的不同。在台南的冷静,看起来染上了活力,脸上也扬起了属于她的年轻色彩。
从商伯每天的报告中得知,冷静和小想就像忘年之交般,成天腻在一起。
两个安静的孩子在一起,会撞击出火花吗?
他曾经这样怀疑。因为他了解小想,小想就像被封在箱子里的孩子,除了熟识的人之外,他全然不愿意敞开心胸与人交谈;只有熟识他的人,才能看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活力,却没想到冷静找到那把开启小想心灵的锁。
他早该知道的,从商承给的照片中就可看出冷静对孩子的无法招架。
她和小想,就像两个被社会放逐的孩子,同样在寻找未来、同样在寻找生存的方式、同样在寻找失去的童年……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契合,因为他们为彼此打开封闭的心房。
韩炜露出笑容,低头轻轻在冷静额上印下一吻。他很高兴见到冷静的改变;不再冷漠的冷静,开始绽放她的光彩。
这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场梦境。
冷静从未有过如此安全的感觉。她梦里的男人没有脸、也没有名字,但是她的心认识且信任他,而他用所有的温柔包围住她。
梦境并未充满情欲,但却异常性感。他的双臂保护着她,教她不自觉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她找到了一个真正需要她的地方。
梦中的男人令她觉得被爱、被需要。她终于知道何处是她的归属,以及与男人的怀抱完全契合的感觉,仿佛它是专门为她而生。
冷静知道自己正渐渐醒来,但她紧抓住残存的一丝睡意。她想多了解一下她的梦中情人,她要多一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她不想醒过来而再度感到寒冷与孤独……
她柔柔的呻吟和温暖的呼吸轻轻掠过韩炜的胸膛,让他全身的肌肉全都为之紧绷,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坚硬且悸动着,他不记得曾经和自己的欲望有过如此地狱般的争战。
他的手臂锁住冷静纤细的身躯,双腿则与她的紧紧交缠。她的脸蛋贴在他胸前,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腰,另一手则搭在他的胸膛上。
韩炜知道他应该在一醒来时就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