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峰一拧,“从心底来讲,我从未当你是猎物。你忘了,你我相识之时,我曾坦言喜欢你。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王妃的身份。”
她覆下眼睑,他这话说得没错。但异常坚定地道:“我不会与你回北疆。”
“你与王兄已经当众一刀两断。难道你还心系于他?”
“伤痕需要时间来抚平。时间也许会淡忘一切。”她环抱双臂,好似十分冷。城门前那决裂的一幕实则让她痛彻心扉,可既然断了,就得承认现实。
“你无处可去。与我回吧!我不急,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心甘情愿地接纳我!”他缓慢地站了起来。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紧紧地锁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歪着头,眼眸里闪烁的流光不是谁都能看懂的。
谁说无处可去?不是还有琼山吗?还有京城赌坊吗?而且据她推测,失踪的柳二蛋与青碧一定会带孩子回琼山,可鉴于那对夏侯一落说的话,她决意试试夏侯决然,“我对皇上说。要掳了太后。”
他怔怔地张着唇瓣,太后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可即刻恢复平静,“这事……战争不祸及妇孺!”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她轻嗤一声,缓缓地沿溪水而走。
他追上,“可那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可以不理会她的意思。但我不能做大逆不道的事!”
她冷漠地一回首,正要把先皇遗旨向他说了,就听得远远地传来一两声孩子的啼哭,不知为何,荒山野岭突然传来两声揪心的哭。让她的心顿时就紧张起来。
“南疆!”
她发出一声低唤,就认为那哭是自己的孩子所发,足尖一点,隔溪飙射而去。
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两个男女坐在那儿,女的怀中抱着个小小的婴儿,孩子正吸吮着一个酷似奶瓶的东西,而可能因为那东西不合胃口,所以就不时发出一两声大哭。
“南疆!”
她再次发出一声疾唤,惊了坐着的两个男女,他们应这声一跃而起,并拉开了打斗的架势。
“哥!”白衣掠过,眼花缭乱之际,她已经成功地从女子手上夺过了孩子。
“妹妹!”
在意想不到地方与意想不到时刻相逢,总是容易让人心里极度喜悦与神经放松。不经意间,又一个白衣人飞射过来,径直从暮倾云的怀中夺了那刚见到亲娘无牙小嘴弯弯笑着的孩子。
暮倾云心头一惊,向已是飙射到对面五米远的夏侯决然道:“你还我孩子!”
夏侯决然灿灿一笑,手指轻轻地m了m婴儿光滑如玉的小脸蛋,抬头道:“孩子在我手上。何去何从你应该想得明白!”
她冷冷地凝视着他,两道利光犹如两柄利剑刺向他心房,“你要挟我!”
“本王不在乎谁做天下的皇帝,可在乎北疆的百姓。”
她突然放声大笑,尔后冷静地道:“我懂了!你只要劫持了我与孩子,他就不会向北疆动手!”
“说得不错!”他笑意加深,“你是夏侯国一位鬼才,我不得不防。”
第二百九十三章彻夜难眠
原来他是被战船与溜得快震憾了,心有所惧!也生怕自己与夏侯子曦重归于好!所向披靡!暮倾云舒颜冷哼一声,朝夏侯决然道:“原来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这才是真话!”
“说破了就没意思了!你知道我真正的意图!”夏侯决然朝两个随后追来的人悄然使了个眼神,转身向黑暗里飞袭隐去。
柳二蛋正欲追去,却被暮倾云制止了,论轻功,她足以紧缠着夏侯决然,论武功,也足可以摆平那两个护卫,可眼下只有让孩子随了夏侯决然而去,他心安了,在未来的战事中他才不会出兵相帮夏侯一落,也算对他承诺的保障吧!
“妹妹!他……”
她苦苦一笑,打掉了牙与血往肚里咽,淡淡地道:“他没有恶意!”
应她的话落,远远的,就传来两声豪迈的大笑,尔后便是,“说得不错!本王没有子嗣。会待南疆如亲生儿子!我们在鲜花郡等你回来!”
她冲着前方的漆黑大喊,“我做完事定会到来!”
。。。
沉默会儿,青碧就问暮倾云,“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本打算回琼山找柳二蛋两人,找到后再不管世事,就在琼山隐居,可现在孩子又被人劫了,那念头也只得打消,她负手望着天空,冰冷地眨了一下眼睑,“回京城!”
柳二蛋眉头一拧,“这太危险了!听说,皇上已经从关岭郡撤了。”
暮倾云斜睨了眼柳二蛋,“柳一亭也随着走了吧!”
柳二蛋垂首,嗫嚅着嘴唇说道:“我……我不想走的。只是……只是猛然从风中嗅到了我姐的气息。我……我腿肚子打颤,又见你生死不明、又怕孩子遭遇不测,才……才溜走的。那气息,那气息是我姐常年驻颜所发出。我不用细闻,就能肯定。”
其实。话虽冷了些,但暮倾云还是很理解柳二蛋纠结的心情,见他如此惭愧内疚,也就小声地解释道:“哥!我没怪你!”
青碧蓦然向地去跪去。垂泪道:“主子!都是奴出的主意。但奴真的很害怕宫主!”
“我懂!”暮倾云扫了眼两个满是愧色的人,又仰头望向天空,“可青碧!你可别以为柳一亭在王府投簪子给你是在救你。她是故意让你跑脱,而把图纸的罪名坐实给你。”
青碧小泣一声,抚着泪道:“奴这两日想通了!”
柳二蛋一撂袍裾,也跪于青碧旁边,“妹妹!说实话。在这那一刻突然见到我姐,我害怕得紧!不怪青碧!”
“都起来!”暮倾云双手向两人扶去,唇角猝然微微一勾,和颜悦色地道:“我说过。我要给你们赐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婚。可如今这现状,那轰轰烈烈好似不允许了。就给你们俩做个证婚人。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心意。”
柳二蛋与青碧久久地互视着,尔后朝她拱手道:“谢王妃大恩!”
她脸色一变,没想到柳二蛋也会称她为王妃,不由得嗔怪地道:“哥!你生份了。还有。以后别唤我王妃。我已经与王爷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两人又是互视一眼,可这次是惊讶得嘴得张大。
暮倾云无奈,只得把头两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末了,亦是泪水盈眶,咳嗽不止。
青碧轻轻地给她拍着后背,道:“主子!这算什么一刀两断。那是为了解南疆之困、迫不得已!”
暮倾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却委屈地撇了撇小嘴,眼泪这会儿扑簌簌滑落,“可我真的很恨他!”
“就让时间来淡忘一切吧!”不知为何,柳二蛋的话突然变得文绉绉起来,一改那粗野的风格,可细思起来。定是一路行来受了他们的感染。
一切也就随缘吧!但眼下,暮倾云不得不前去京城,可顾忌到柳二蛋与青碧都不愿见到柳一亭,遗憾的同时也就道:“哥!你带青碧回琼山吧!”
柳二蛋眉头一皱,“琼山不能回了。雪鹰众所周知只有琼山所有。既然雪鹰随你出现过,恐不止王爷知道你隐身何处,就连皇上也知道你在何地了。”
暮倾云一凛,伤心之下全然没想到这事,“可那里还有两个下人!对了,莫无言曾说过,他派了李小豆前去琼山取雪莲花。那话好似在香澜苑门前所说。既然太妃是假的,也不知李小豆有没有事。”
雪莲花关乎暮倾云脸上的疤痕,何其的重要,也是柳二蛋特意而种,可柳二蛋思索会儿,却坚定地道:“那时关岭郡与黥洲郡关卡全都关闭,若李小豆真有本事进得关岭郡,相信,他一定没事!”
暮倾云细思后点了点头,听说李小豆武功与轻功在护卫中属佼仪者,外号鬼影!脑子也特灵光,正因为如此,莫无言才派了他去琼山,“说得不错!只是你姐诡计多端,恐第一封密信也是随着李小豆而悄然到了皇上手中。”
说到柳一亭,柳二蛋不再接话,陷入了沉默中。
“我要去京城。你们俩啦!”想到刚相逢就要离别,暮倾云眼里又噙上了泪。
“我……”柳二蛋踌躇着,久久没有吱声。
“二蛋!主子一人去京城太危险了。何况她产后坠下护城河,可能是落下了月子病。我不放心!”青碧一焦急,伸手拉向柳二蛋衣角。
暮倾云这才醒悟为何总是不经意间就着凉咳嗽,她浅浅一笑,“我没事!这一路,城门是全是为了我大开。而且以我的武功,柳一亭奈何不了我!”
青碧急得脸庞通红,“可皇上说了。他在京城等你!这定是有阴谋!”
柳二蛋咬了咬牙,向暮倾云道:“我们也无处可去。最多豁出去了!反正,我怕我姐。我姐应该也会顾忌我!到时,也许我还能救你一命!”
暮倾云哑然一笑,心里情不自禁地想了柳二蛋在皇宫救她时的情形,往事虽如过眼云烟,可却犹如就在眼前,她难过地凝望着柳二蛋,“哥!这一生,我欠你的太多!”
柳二蛋一挠头,嘿嘿地笑着,“说这些干嘛!”
想来夏侯一落到京城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二十来天,暮倾云也不急了,一路游游玩玩,也顺带着打听战事,慢吞吞地京城方向而去。
秋风瑟瑟,几片落叶随风飞舞。
京城的城门口,浩浩荡荡宛若长蛇的皇兵鱼贯而入,而被侍卫与几千精英飞骑簇拥着的夏侯一落却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
他没有前去关岭郡时的威武浩气,年纪轻轻,鬓角在这短短的时日已隐隐约约现斑白,真个儿尘满面,鬓如霜,苍老了何止几岁。
王长府从后打马纵来,把刚收到的一封密函呈给夏侯一落。
他并不急着打开纸条,而是饶有兴趣地观着京城的四周。从在关岭郡应暮倾云的话开始,他一路彻夜难眠,想了很多,不光是想起了与暮倾云在皇宫相处时的情形,竟也意外地忆起了没称帝之前的一些往事,特别是先皇临终前那幅死不瞑目的样,竟也连日来折磨着他。
王长府轻轻地道:“皇上!关岭郡前日破城了!全军覆灭!”
夏侯一落眉头一挑,大手中捏着的那纸条随风飘远,他闪烁着离光的眼里倒映着连绵的苍翠青山,傲然嘲讽一笑,“果然势不可挡!”
“皇上!关岭郡号称天险城池,还是禁军副指挥使伍行风坐镇。如此一破城恐南疆兵士长驱直入!”王长府小心翼翼地又道:“皇上!恕微臣多言!当初就不应该临阵撤兵!可现在还来得及,应立即传旨北雁王出兵!”
临阵为了香妃撤兵,可想而知兵将的士气何止低落,一向玩弄权势于股掌的夏侯一落岂会不知,而对于北雁王出兵一事,他不是没想过,可一向圆猾的弟。弟好像与暮倾云关系不清,临阵都是打着马虎,恐此时也会巧言拖延。而军情紧急,既然如此,还不如不下那没用的圣旨。他立即横了眼王长府,打马缓行的同时悠然地道:“明日到寒山寺接贵妃!”
王长府虽感到心头压抑得慌,可还是爽声应着,“是!皇上!”
凌飞瞅了眼前方的夏侯一落,多年的侍奉让他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虽脸色不好,但也没说话,只是仍旧默默跟随。
谁都知道,东方兰自去了寒山寺为夏侯一落祈福就再没回过皇宫,而夏侯一落人虽不在京城,可他仍是相信,他不去接东方兰,东方兰是不会主动回皇宫。
一直紧随在后的柳一亭再也忍不住这突然袭来的变化,凑近夏侯一落轻声道:“皇上!不可因香妃而耽误了收复南疆的大事!”
“朕自己的江山、自己作主!”不知是不是因为见过柳一亭的真面目,反正夏侯一落幽深的凤眸里全然没有了以前的热度,还略带着几分厌恶。
柳一亭未看到夏侯一落眼里的嫌恶流光,雄姿英发,“皇上!一亭这就带人重返边关,替你把关岭郡夺回来!”
夏侯一落一拉马缰绳,身上泛出冷嗖嗖的寒气,淡淡地瞟着柳一亭座下的马,“对了。听说寒山寺附近的宏达观不错,你可以到那儿修行,顺便也替朕做做功德!”
第二百九十四章一个人情
柳一亭一怔,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他不用回宫了,直接到宏达观去修行,可这变化太大了,大得他都不敢接受,疑惑重重而小声地唤,“皇上!”
夏侯一落没再说话,策马缓行。
凌飞打马上前的同时,悄声向停在原地的柳一亭道:“柳宫主!皇上心情不佳。你还是到宏达观去吧!”
柳一亭一咬牙,又不甘心地冲着夏侯一落的背影大喊道:“皇上!一亭这就去宏达观!”
柳一亭希望夏侯一落能在他话音落时改变主意,亦或是回转过头来,给他一个温暖如昔日的眼神,可他当即失望了,男人不但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座下马好似还加快了。随着前方的王长府一个冷冷的白眼投来,他彻底失望了,感觉是被利用完就马上丢弃的一块脏抹布。
曾经不拘世俗的恩爱之情、鱼水之欢,也许在他见过他真容颜后就不复存在,那贴心的相识,原来不过是相互的利用。
柳一亭在这会儿悄悄地后悔在阵前张扬地在夏侯一落面前露出本来面目,说实话,五十多岁了,虽保养得如二八少女,肌肤如雪,可与三十来岁正当壮年、年轻俊美的他确实不相配,而且还是同性。也许,他此时已经认为与他有染就是一生的耻辱,可他曾经以为与他已经不会再相离,因为他们骨子里一样邪恶、一样野心勃勃。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说,他都离不开他!
“他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不想要江山了吗?”
“江山如画!至爱只有一人!”
前方的风把疯狂的话吹到柳一亭耳里,他更是认为夏侯一落疯了。可身中要命的噬血符,如不顺从,下场很惨!
。。。。
翌日,不光夏侯一落一袭便服向寒山寺而去,随行的还有当朝太后。他们一行人招摇过市,生怕百姓不知道似的。
二十多日后,寒气肆虐。席卷京城。暮倾云带着柳二蛋与青碧到来。
他们刚一到赌坊,就从袁木嘴里得知了夏侯一落带着太后到了寒山寺的事。
她的心里宛若打翻了五味瓶,当初不过是胡乱之言,只为相帮夏侯子曦。而此时真的感到心情很是沉重,推开二楼雅间的窗户,深吸一口气问袁木,“我出事后。皇上就没怀疑这儿吗?”
袁木放下手中的茶壶,拱手道:“侍卫来查过几次,可都是适可而止。”
暮倾云难过地闭了下眼睑,忍不住轻轻地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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