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湿了他的衣襟,味儿嗅着有些酸,好在她已经空腹很久,否则得吐他一身的污秽,她伸手去擦拭他胸口的水迹,碰触间,他微微一颤。
胸口的肌肉线条也绷得很紧,手下的触感迷人而又熟悉,熟悉得让她有些头晕,该记得什么呢……
她抬眸看他,她想不出什么端倪,下意识的想问他,是否有抱她睡过,只是刚抬起眼睫,便看到他神色的异样,那双沉淀的鹰眸,深如墨色之水,让人无法窥视。
她顺着他的视线转脸看去,身后,已经是悬崖峭壁,夜色中,看不清是深是浅,没来由的,她觉得想笑,是不是人在逃命的时候,永远都会出现这样的一道坎?
屋漏偏逢连夜雨,意气风发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霉运都与你绝缘,一旦触了霉头,样样与你作对呵……
沉闷的铁器碰撞声,有序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她定定的看着他,他依旧没有言语,目光深如潭水。
做不了决定了么,她不知为何的笑出了声,再无别的表情可以描绘她此刻的心境,若不是一种情绪的极点,何以让那笑演绎出如此荒凉的神色?
“跳吧。”她声音很轻,自然的贴近了他的胸口,将脸蹭在他衣料之上轻轻厮磨,滑腻如水的衣料,显示着他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又是多么的狼狈。
他犹豫了,情绪挣扎到了极点,他的薄唇,像是很难开启的一道闸门,很沉默很高傲,微微启唇,道:“他们不会伤你。”
云落夭怔愣了片刻,耳边追兵赶来的声音每近一分,她就愈发紧张一分,他们不会伤她,兴许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会伤他,而她,宁愿与他这么跳下去,也不会送他去死!
“跳,否则我也是死。”云落夭笃定道,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微微一愣,赫然明了她的意思,他要活着,否则她……
心像是被什么温暖着,他眸光微沉,带着指不定这山崖并不高的希望,纵身而下!
疾速的失重坠落,耳边,依旧是风声,这一夜,听的太多了,这个夜有多漫长,她掀开眼睫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苍穹,就像是永远不会天亮……
现实永远与理想背道而驰,这黑压压的山崖,竟是深不见底,凤雁枭始终将她搂得很紧,没有恐惧,不是不怕,是习惯……
衣袍被风吹打的胡乱纠缠,她尽力攥紧他的衣襟,若是死了,就一起死,若是活着,也不愿失散……
哗——
重重跌入一潭深水之中,来不及屏息,鼻腔的进水,很是难受,这一入水,沉下极深,直入深水之域!
力气的流失,云落夭只觉得累的无法言语,连掉入水中,也觉得柔和的水如石头般,将身子击打的极其的生疼。
她的手四处的摸索着,绕上了柔软的发丝,不愿意放弃的紧紧攥着,她要活着,也要他活着……
随着她胡乱抓拽的动作,似乎有一声吃痛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听不清晰,紧闭的眸如何也掀不开,好累亦好痛,身子像是被水流缓缓的带起'Zei8。Com电子书下载:。 ',渐渐的往上漂浮……
情定十夫 024 练练定力
云落夭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脑中也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尽管眼珠已在眼皮下转动了无数次,也是没有睁开双眼的力气。
沉重的呼吸,在耳边萦绕着,很熟悉,是她自己的大口喘息声,一股浓稠的药味扑入鼻翼,她有些嫌恶的皱眉。
却是容不得她不乐意,那药汁硬生生的灌入了她的口中,苦的舌尖发麻,她咳嗽了几声,吐出了大半的药汁。
细腻的触感在脸上如羽毛般轻轻的刮过,将那药汁再次带回她的口中,眉心蹙的很紧,她最恨吃药,是哪个王八羔子……
咳也咳不出去的药汁尽数往她嘴里流动,嘴里涩麻的厉害,那人似乎很有兴致看她不满的神色,一只质地如玉的长指饶有兴趣的在她脸上刮来刮去……
刮个毛啊,云落夭觉得烦闷无比,极力的缓慢的掀开了眼帘,睫毛是湿的,许是被药汁打湿,视线有些迷蒙。
想动一下,带出了一阵铃铛的轻响,她微怔,抬手覆上脖颈间,摇晃了几下,是一只铃铛,摸上去,凉凉的,像是什么金属……
撑着身子想起身,才惊觉眼前有个人,她视线硬是集中了许久,才看清他的样子。
她上下的打量他,他身上奇异的香味,闻所未闻,熏的她有些晕乎乎的,只见他一对剑眉张狂飞扬,俊脸轮廓完美如削,墨发上斜插着一支简洁精刻的白玉莲发簪,将一头如缎子般柔滑的青丝懒散的绾在一边,垂落而下。
衣袍华美的不得了,却又不繁复,很是简洁的玄色衣袍,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玄色外袍下,里衣雪白,在衣襟口隐隐现出,拼凑出一种笔墨不及的优雅味道。
腰间还缀着一枚镂刻梵文的玉坠,怎么看怎么眼熟,尤其上面点缀的那一粒乌黑玉石……
又是一惊,她再次抬眸看他的脸,那双眸子,一只深邃如夜,一只迷离似雨,糅合在一起,竟是越看越觉得……俊。
他灰色美眸周围那朵黑色花儿,似乎变小了几分,像是一朵黑色桃花,纯点缀他容貌之倾绝。
花苍术办眯着美眸盯了她许久,眼神不太好琢磨,许是又觉得距离太近,他也不太习惯,才别过脸去,从床榻上撑起身子负手立于一旁,只是眼角眉梢,染了一点儿的赧然红晕……
她并未第一时间问他任何话,只是扫视着身处的环境,这一张床榻,来的不比桃夭殿中的贵妃榻逊色,鎏金而成,嵌着细碎的各色宝石。
房中,香鼎的模子却是一只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兽,嘴巴的位置吐露着青烟袅袅,气味有些怪异,就像是刚才的药汁一般,苦涩的……
地上的羊毛地毯,奶白色的,看着很是温暖舒适,她险些忘了什么,突而想起来,急切问:“凤雁枭呢?”
“未曾听闻过。”花苍术此刻全然的背对着她,说的轻言细语。
云落夭心中不安,他身上还有伤,她再问:“那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似乎不太愿意提起,不过很快,他有些嗤笑的声音,才道:“你抓着我的头发怎么拉都一点儿不放手,我便带你回来了。”
云落夭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不记得有抓过他的头发,片刻的适应后,她便想起身去寻凤雁枭,那些男人们,还生死未卜……
刚一动,又是一阵铃铛的声音,垂眸看着脖子上挂着的……项圈?轻轻一动,就是清脆的铃铛响。
很怪的造型艺术,她有种她是只猫儿的错觉,思绪一顿,他说要她当宠物,该不是真神经兮兮的当她宠物吧?
不想多理会,她站起身时还觉得险些摔倒,身子依旧是虚,却很快就往那道门走去。
花苍术竟也是丝毫不介意,由着她推门离开,虽然有些奇怪,但她并不打算此刻想的过多,只是一出门,她便愣住了。
眼前,赫然是一座极大的华美院落,她这么一出现,在院中忙活的仆从也都怔愣的看向她。
这些人,打扮很是奇怪,像是要将各种颜色都穿在身上,五颜六色的,好像他们很喜欢铃铛这个物什,女子男子的发间都缀着小巧的银铃。
只是怕也没人像她这么奇怪,脖子上带如此大一颗铃铛,她硬生生的将步子又退了回去,转脸看向花苍术,狐疑问:“这是哪?”
“我府邸。”他说的不紧不慢,却不难看出,他的眼神很飘忽闪烁,不想看她。
他府邸……三个字在心中炸开了锅,她细细的品味他这句很耐人寻味的回答,反复推敲琢磨,才惊道:“你说……这儿是南疆?”
“不然呢?”他似乎有翻白眼的倾向,不屑她这种问话。
她怎么就会到了南疆呢,思前想后也觉得时间对不上,狐疑问:“我躺了多久?”
“不久,十日而已,倒是浪费了我不少粮食。”花苍术说的极其漫不经心,却像是听出了一种心疼,心疼他的……粮食。
十日,她心底一颤,这惊吓过了,凤雁枭去哪了,不是一起坠下来的么,爹爹他们怎么样了,凤锦迟……
“我要回去。”她稍微理清了些思绪,现在北戎什么情况,她全然不知,这种无法预料的恐惧,最是磨人。
“你现在是我的宠物,回不去。”花苍术眉眼一稍,瞥向她,又是皱眉不再看,走上前,径直越过她走出房门。
云落夭咬牙,他真是神经很有问题,她现在有多着急,他知不知道,她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咯,见他离开,她慌忙的跟了上去,脖子上的铃铛,响的厉害……
“别跟着我。”他身影一顿,琅琅如玉的嗓音有些不耐的说道。
不跟着成,他倒是告诉她怎么离开啊,她瞄了一眼这偌大的府邸,以她那分辨方向的能力,估摸十天半个月也出不去,此刻,院中的人也像是看稀奇般,定定的看着她。
有些浑身不自在,刚恍惚了片刻,再转眼,花苍术早已不见了身影。
再斜挑起美眸,回望那一群对她上下打量的男男女女,登时一阵抽气声此起彼伏。
云落夭提着步子,缓缓的向院子中的人们靠近,倒是走到她们面前后,一群人都埋下了头,扫落叶的扫落叶,摘花的摘花,各忙各的,像是不曾看见她一般。
这院落很是特别,怎么特别,就看这院中同时开着不同季节才会盛放的花儿便觉着诡异,一侧有一汪偌大的池子,开满了大朵大朵的淡粉睡莲,微风一过,香气那个销魂。
不少女子还忙着以长长的竹竿去挑湖中的睡莲,挑到岸边儿上,便极快的采撷下来放进竹篮之中。
她缓了缓脸色,摆了个自认为最亲和的笑意,对着那忙着采莲的花衣女子道:“姑娘,请问……如何出府邸?”
采莲女一怔,手也是一抖,中的长竹竿儿就这么掉入了池水之中,慌忙双手去打捞,甚是惊慌模样。
云落夭皱起眉,再转脸看向其余的人,几乎在她转脸的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倏地埋下头,看样子不太想和她说话啊……
采莲女还在不停打捞着竹竿,像是故意,一抓住便会手上打滑又掉出去,压根是不想理睬她么。
“姑娘,那你好歹告诉我,这里是哪?”云落夭还是决议问这慌张的采莲女,胆子小的比较好糊弄。
那采莲女依旧不答,她挑眉,口气有些重了,问:“你到底说是不说?”
这一吓,采莲女手中再次刚打捞起的竹竿又掉进了湖中,显得手足无措,抬眸瞄了云落夭一眼,又马上眸光闪烁,提着被湖水微微染湿的裙角,仓皇而逃。
云落夭怔愣了片刻,这算什么事儿,再看一旁的人,嗫嗫懦懦的模样,连问的性质也没了。
目光看着方才那采莲女落下的花篮,朵朵的睡莲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微微折射着光线滚动,看上去极其诱人,这该是花苍术的膳食了,当真那般好吃么?
她闲适的席地而坐,斜倚在湖边上,伸手扯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咀嚼,涩涩麻麻的感觉将舌头弄的极其难受,脸色一变,呸呸几声吐了出来。
除了满嘴的花香,这东西实在难吃!
她的动作,一直映入一旁扫地的少年眼里,这样的美人儿,谁都想多看几眼的,她的右眼处,有朵五瓣红梅,让人欢喜的忍不住想去摸,样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好看,只觉得这般偷看才行,若是直视她也是种亵渎。
她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儿,眉心皱的很紧,脸色也憔悴极了,终是于心不忍,他道:“姑娘,别坐在湖边儿了,水凉。”
云落夭闻言惊诧的抬眸看他,终于是有人愿意同她说话了,只是她这么一抬脸,那少年便又有些羞涩的垂眸了,她打量了他一番,很瘦弱的一个少年,穿着五彩的花衣服,头发也有些枯黄稀疏,绾在一起以一条缀着各种小铃铛的红丝线束住,他低垂着脸让她看不出他的长相,她赶紧问:“你能告诉我这是哪么,我要回北戎。”
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声,像是急于撇清关系一般,慌乱散去,有人拉扯了那少年一把,他没动,那人便顾不得他自己离开了。
霎时,这一片地方只剩云落夭与少年两人,男子扫落叶的动作有些急,像是紧张,垂直脑袋声音也闷闷的:“姑娘,在这儿别提北戎,这儿是南疆。”
云落夭觉得奇怪,北戎和南疆和平已经多年了,哪里来的不能提的道理?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少年解释道:“虽说北戎也有富贵人家来南疆经商,但姑娘你……作为奴隶再次,又是北戎人,地位比奴隶还不如……”
“奴隶?”云落夭显然被他的话弄的很诧异。
少年像是下定决心的抬起了脸,那是一站略微稚气的脸,年岁估摸不超过十五岁,脸色有些蜡黄,一双眼睛倒是好看,大大圆圆的,他目光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瞄着她脖子上的铃铛,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番。
云落夭恍然大悟般,原来这铃铛不是宠物,是奴隶,但她现在也未想太多,只问:“你能告诉我,这儿怎么出去么?”
少年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厉害,在她的眼神下,紧张的操起扫走往一旁奔走而去。
云落夭煞是差异,那少年的动作倒是灵巧的很,她如何追上他?
云落夭这几日就住在醒来时的房间内,这房间很华美,一日三餐也都有人送来,若不是那饭菜连粗茶淡饭都不如,她不会觉得自己像是所谓的‘奴隶’。
且花苍术再也没有来过,即使她每日都出门打探方向,几日下来还是摸不着北,更烦闷是连堵墙都寻不着,这里究竟有多大?
耐性被消磨的全无,她只能干着急,这连续的几日,每每想到凤锦迟还是会定定的出神,只是不再动不动的眼角湿润了。
今日照常,有人送来的饿饭菜,一碟黑的看不出是什么的菜,一碗糙米饭,一碗同样乌黑浓稠的汤水。
光是闻着就想干呕,她既然寄人篱下,有个好房子住,是不该抱怨饭菜差的,但是,但可是,这饭菜嗅着有一股苦涩的味儿,比吃药还难受。
不吃就得饿肚子,根本没得选择,她还不想死,只是今日她全然未吃进去一丁点儿,心里还是想着北戎的事,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她连问个被北戎的情况都不知问谁,坐立不安,起身推开房门,就想继续去探寻这宅子的路。
这次开门却不再是冷冷清清的场景,院落里来来回回的许多人,跑的像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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