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感情事,胸襟再豁达的人也会钻牛角尖,狭猛得容不下一粒砂子,即使她百分之百信任严以律己的未婚夫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达米乐夸张地一比,呵呵笑道:“是疯狂呀!她们像见了蜜的蜂蝶,痴狂地迷恋他,还想尽一切办法想得到他,行径大胆得连我看了都不好意思。”
“真有其事?”心口一紧,她有种呼吸不顺的感觉。
“小孩子嘛!正值青春期比较把持不住,但一时的冲动不可能持久。”达米乐顿然一停,瞅着床上娇客。“对了,忘了请教你的大名。”
“伊莉莎。我是伊莉莎·贝亚曼,来自英国。”她简略地介绍自己。
“喔!英国人呀……啊!等一等,你不会就是蓝亚特老师常挂在嘴边的未婚妻吧!”他故意露出讶异的神情,大声一喊。
粉颊微红的伊莉莎局促地点头,心中有着浓浓喜悦。“他常提到我吗?”
他们分开的日子实在太久,聚少离多地谈不上几句贴心话,往往才相聚个几天又分离,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而她也无法配合地陪在他身边,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能时时刻刻相伴左右,让两人的发展一度产生停滞。
有时她不禁猜想,他是否真的爱她,或者爱得没她深?否则他怎么舍得离开挚爱,一再从事毫无报酬,又令她担心害怕的冒险行动。
毕竟女人也需要一点呵宠,尽管她再独立坚强,当一个人寂寞时,还是想要有一双强壮的臂膀环绕拥抱,让她能安心地感受他的温暖。
但是全心全意地爱他,所以忍受没有他的孤寂,就算明白婚后的生活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依然心甘情愿地当他背后的支柱,等候他疲累地停下脚步。
以一个有自主能力的现代女性而言,她的行为是有点傻,可是在爱情面前,谁又能不弯腰呢?只为了那份千万人之中难寻的感情。
“每当有小女生捧着心形巧克力和蛋糕向他示爱时,他总会把未婚妻三个字搬出来,一再强调他已非自由之身。”很蠢,毫无用处。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蛾眉微微一颦,伊莉莎心泛酸意。
“不常。”
“喔!”她松了一口气。
“大概一天七、八回吧!每次都是不同的小女生。”类似恶作剧的疲劳轰炸,让他疲于应付而失去警觉心。
艾莲娜那魔女无所不用其极想得到他,连身边的同学都利用,让她们的疯狂行径将他逼向她,以逸待劳地享受成果。
非常卑鄙的做法,却也出奇的成功,校园中不时见两人并肩相处,且偶有亲密举动,他看她的眼神由原先的漠然变得炽热,似乎有动心的迹象。
“什么?”一天七、八回……
“其实你不用太担忧,蓝亚特先生对学生的态度一律平等视之,从未给她们遐想空间,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只是她再不努力点,恐怕很快就会被取代。
伊莉莎虚弱地笑。“我刚下飞机有点紧张,请别见怪。”
她为不得体的大惊小怪道歉,认为自己的不够冷静十分失礼。
“没关系,你的反应很正常,身为女人多少都会不安,何况身边的男人出色得人人想抢。”米雪儿眨起左眼调侃,表示她的多心是人之常情。
是女人就难免有嫉妒的心情,吃醋是女人的权利。
“我……我没有那么想……”她相信他,一如交付在他手中的生命。
达米乐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听说有位天资聪颖,又纯真可爱的女学生和你未婚夫走得很近,常有人见他们有说有笑地挽着手,非常亲昵。”
“你是说,他和自己的学生……有不正常的往来……”她的心往上提,快要蹦出胸口。
“这没人说得准,可是有学生看到她常在蓝亚特老师的住所进出,好像不受限制得像是回自己家里,大半夜还留在他那边……啊!瞧我说了什么,怎么胡说八道地随人家瞎起哄……”
闻言,她不禁煞白了脸。
“伊莉莎,我叫你伊莉莎可以吧!”她一点头,达米乐又继续说道:“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捕风捉影的流言不可轻信,也许是被拒绝的学生故意放出风声,用意在于抹黑蓝亚特老师的为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如恶性肿瘤紧紧攀附着,容易向外扩散而无法治疗,直到吞食所有的理智,化为修罗。
“真有那个人吗?”她问。
达米乐开始打起马虎眼,欲盖弥彰地支吾其词,“呃!这个嘛!外人不好说些什么,那学生才十七岁……”
你了解吧!半大不小的孩子,行为举止难免脱出常理,等热度一退自然恢复正常,不会对你造成重大的影响。
“漂亮吗?”女人很矛盾,最在乎的不是情人的背叛,而是容貌上的比较。
“不难看,具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魔性美,介于少女稚嫩的纯真,以及即将羽化为蝶的女人风情之间,别有一番诱惑力。”
伊莉莎的心口忽地抽紧,痛楚往上冲,麻痹了她的理智,脑子里出现一幅男欢女爱的画面,而未婚夫身下的女子不是她。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过于苍白,快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花心是男人的特权,只要他玩累了自会回到你身边……”
低喃的磁音似水流潺潺沁入她耳中,明明心中乱如杂麻,但沉重的眼皮却有如千斤重,不断地往下阖,让她昏沉沉地想放松。
眼前一片雾茫茫,载浮载沉地飘游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心很平静,像要飘向乌云密集的暗处,她想不起自己是谁。
很奇怪的感觉,身体和灵魂分离,即使她想拉回远扬的神智,却发现自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弱的声音也低不可闻。
“米雪儿老师,你的鼻毛露出来了。”
该死的!该死的!她是狗不成,平时连路过保健室都能视若无睹地走过,一副聚精会种模样,为什么今天特爱找麻烦,打断她进食的动作?
米雪儿又变回达米乐的原形,龇牙咧嘴着,非常不高兴长辫子女孩的打扰,尖锐的犬牙往内缩,离血的呼唤仅一臂之距。
他当然知道大白天吸血会带来诸多不便,而且易被人察觉,但是天性中的嗜血本性难以抑制,一见到雪白肌肤下的青绿色血管,就忍不住想低头一咬,穿破细细的管子尽情吸吮。
没想到他的牙才一碰触温热的肌肤,都还没来得及刺入,惹人厌的声音便再度响起,阻止他的一逞为快。
“慢五分钟出现会要了你的命吗?”他现在牙疼得很,渴望血的味道。
“要命倒不至于,但你会难过好一阵子,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足以令他后悔因小失大。
“你在威胁我?”艳丽的脸上出现一丝狠厉,少了平日的驯良。
“米雪儿老师,暴饮暴食有碍健康,身为保健室老师就该以身作则,勿做不良示范。”小心你的态度,达米乐,我的控制力不是很好。
她警告着。
达米乐咽下极欲发作的怒气,忍耐地扬起唇。“你不去上课,专门绕过来监视我,还真是感激不尽呀!”
如果没有她,他大可大啖一顿,不用偷偷藏藏地当个处处受限的窝囊废。
经过坐在铃铛里的女人一番洗脑,想收敛自身行为的他,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体内的魔物张狂得不愿蛰伏,呼喊着要挣脱桎梏冲天而去。
怨怒和憎恨主控了他的大脑,对身边所发生的事感到愤怒,不满现况地想回复原来的生活,并恨起时刻监管他的“狱卒”。
“米雪儿老师,尖酸刻薄不适合你此刻的艳丽无双,要不要先去喝杯茶、喘口气。”她怕他没命回到湿冷的故乡。
“艾莲娜,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躺回棺材当具老古董吗?”他挑衅地说道。
辫子一甩,艾莲娜平静的脸上多了两条折痕。“米雪儿老师,你最近很暴躁,乖戾得像头刚由冬眠中醒来的熊。”
越来越不驯,张狂易怒。
“若你饿了一整个冬季,相信你也会扑倒任何会动的生物,茹毛饮血地生吞活剥。”他冷笑地讥诮,十足的邪肆冷戾。
“但是你没饿那么久。”不要尝试激怒我,我亲爱的朋友。
达米乐眼中毫无笑意,口气轻扬地说道:“艾佐家的五小姐,要是你知道床上躺的人是谁,也许你会比我更残忍地肢解她。”
“她?”艾莲娜无温度的眼看向迷咒渐失的女人,紫眸锐利一闪。
“蓝亚特老师的未婚妻。”有没有感到一丝妒意呀!邪恶魔女。
“喔!是她。”原来生就这副模样。
没有强敌压境的窘困,她表现出的态度仍然云淡风轻、波澜不起得恍若平时,丝毫不做反应地盯着准备走出迷雾的棕发美女。
自信,是每一位魔女与生俱来的能力,胸有成竹的艾莲娜不但不以为忤,还伸手往伊莉莎的面前一挥,助她更快清醒。
“你在干什么?”他实在看不出她在搞什么鬼,魔女的心思深如撒旦的眼,完全阗暗。
“让游戏变得更好玩呀!”太平淡的情感进展会让人提不起劲,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
迷迷糊糊醒来的伊莉莎有短暂的失忆,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她眨动着翠绿色双眸,像是晒完日光浴的猫,许久后才回神。
一起身,她缓缓下床,眼前绝艳的女子和清丽女孩似乎重迭,隐约间她看见恶魔的巨翼在两人背后张开,形成黑色薄膜。
但是光一照射,那道似有若无的阴影瞬间消失,让人以为不过是光的调皮,造成令人眼花的迭影。
“我带她到蓝亚特老师的住所。”
“喔!好的,你真是可人的小天使。”好长的辫子,是真发吗?
小天使?
艾莲娜笑容满面横睇绿眸美女,面无变化地维持淡漠的神色,即使她在笑,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气温陡降了几度。
如果伊莉莎知道面前的女孩不是天使,而是即将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魔女,恐怕会收回先前的赞美词,换上惊恐的表情。
“老师的未婚妻很漂亮,你们认识很久了吗?”蜘蛛对着苍蝇说:请来我家泡茶。
伊莉莎不习惯女孩的直率,顿了一下才回答,“是满久了,从认识到相知相爱大概十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毫无保留地说出隐私,只觉得这个绑着长辫子的女学生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确认你们相爱吗?会不会是一种错觉?”她又问。
爱一个人不会长时间分隔两地,忍受见不到面的相思之苦。
像她家那几对连体婴似的爱情鸟,就巴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离的如影随形,情炽意长得让人想吐。
爱情应该轰轰烈烈如火苗窜烧,越烧越猛地将一切烧成灰烬,再也分不清谁是谁,融为一体。
“为什么这么问?”伊莉莎微微一愕,不解十六、七岁的小女生竟会问出如此深奥的话。
“因为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蓝亚特老师,他想了很久才给了我四个字。”爱,很难有正确答案吗?
“哪四个字?”她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
“嗄,你不知道?”她忘了吗?
艾莲娜表情极淡的柔笑。“他说他不知道,意思是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你,或是说他找不到爱你的理由。”
“啊!”胸口似乎被打了一拳,闷闷地。
“老师的未婚妻也是这样吗?爱他却又不晓得自己为何爱他。”她像是说着绕口令,打着圈。
“你叫我伊莉莎好了,老师的未婚妻很拗口。”伊莉莎苦笑一喟,猜不透小女生的心思。
“好吧!伊莉莎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爱他吗?”距离是爱情的杀手,而她看不见他们眼中有爱。
至少她确定蓝亚特不爱他的未婚妻,否则他不会吻她,而且不只一次。
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伊莉莎不自在地笑了笑。“爱情不需要理由,即使我们相隔遥远,心还是紧紧相系。”
“说谎。”
“嗄?什么?”伊莉莎差点心虚地跳了起来,因她清澄的眼而感到言不由衷的羞愧。
“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他明明不爱你呀!”艾莲娜的眼神像是一种指责,刺向伊莉莎。
“为何你有这种想法?”抽着气,她佯装不受影响地摆出优雅姿态。
“我看到他亲吻别的女孩,甚至抚摸她的胸部。”若非多事的黑人管家出声一喝,最后一道城池难守。
有些遗憾。
对艾莲娜而言,欧曼尼的存在简直是东方的门神,威风凛凛地挡在门口不准妖魔鬼怪进入,滥用职责阻止主人做出错的决定,多次坏了她的好事,实在很碍眼。
所以她把他请走,让他在医院休养几天。方法很简单,一场小车祸就搞定了,脑震荡加骨折,两眼视力丧失,没住个三、五个月是出不了院的。
她的话对伊莉莎来说,无异是投下一颗广岛原子弹,炸得她脑中一阵空白,浑身无力,仿佛世界突然由彩色变成黑白,不再有任何光亮。
她很想将传入脑中的声音赶出去,不听不闻不愿知晓青天霹雳般的打击,她觉得自己约心在粉碎当中。
“伊莉莎姐姐,你还好吗?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样就被击倒,未免太脆弱,她还期望她站出来捍卫自己的爱情。
爱一个人不是要相信对方吗?怎么光听片面之词就扼杀了爱情,人类未免太情绪化,而且眼未盲心先盲。
“我没事,只是有些时差上的不适,你……呃?你怎会有开门的钥匙?”心头酸涩的伊莉莎忽地一怔,瞥见她手中的一串钥匙。
“管家伯伯住院了嘛!校长要我来打扫房间,帮花浇浇水。”艾莲娜说得理所当然,毫不愧疚。
“蓝亚特从不种花……”咦!向日葵和星辰花?
更多的震撼席卷而来,让她招架不住几乎要站不住脚,扶着木制的圆柱平复晕眩感,鼻间微酸地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珠。
她看着粉衣蓝裙的女孩熟稔地打开大门,像是回到自己家般的随性自在,屋内的每一样摆饰都知之甚详,还取出冰箱的优酪乳仰头一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