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阎从没想过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居所有何突兀,他头一个想到的是如何预防她逃脱,而未及思索她是第一个进入他私人领域的女人。
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她还是昂首阔步的走出他精心布置的牢笼,光是这点就不容小觑。
心跳漏了一拍,她有种教人猜中心事的感觉。“我家的鬼几时要还我?”
有点卑鄙,但她这著棋真下对了,顺利地转移话题也让他脸色一沉。
炎鬼,对不起了,请你再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昔日的英挺,待在水牢的日子牙一咬就熬过了,你很快地会重获自由。
说实在话,她好想念他的唠叨和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以及随传随到的好处。
“最好别再让我听见一个鬼字,你承受不起我的火气。”一提到那只奄奄一息的鬼,黑阎的脾气显得特别暴躁。
他不知道自己在嫉妒,只觉得刺耳得难以忍受,他的女人口中不能吐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即使是个无威胁性的鬼。
行动力惊人的黑阎将她掷向足以容纳十人翻滚的大床,随即覆上她,压著她不肯臣服的四肢。
只有他不要的庸脂俗粉,没有从他床上逃脱的极品玩物,她休想再一次走出他限定的范围,这次他会用双臂紧紧捉牢,让她没有作怪的机会。
“为什么我有种错觉,你似乎对我动心了?”她放松身子将手臂张开,一副任其摆布的神情。
在闇暗世界她不是他的对手,可除了实力的差距外,她不认为自己是输家,失了身体不失心才是赢,占有了她不表示他胜利。
她比较担心完事后的蝌蚪雄兵,只要一小尾奋勇杀敌达阵成功,她的下半生恐怕要和这霸道的家伙纠缠不清。
更甚者,她有可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如果他太过喜欢她,或者是爱上她。
嗤笑的黑阎在她颈后烙下一吻。“你要没有心的我如何动心?”
真是异想天开。
“没有心?”怎么可能,无心哪能存活?
她不信的贴近他的胸口一探,怀疑的眼神逐渐变为惊讶,从未出错的灵力居然触摸不到他的心,空荡荡的位置只剩一个黑洞。
鬼不需要实体所以没有心。
但手心所接触的温热躯体却是真实存在著,他有呼吸也有思想,藉助食物提供能量才能自由行动,他与常人无异地生活著。
她无法理解闇暗世界诡谲难测的现象,没心的他为何能活著?
“不要痴心妄想我会爱上你,我没有心可容纳任何人。”可是,他却觉得寂寞。
是吗?她轻笑地将双手环向他肩后。“别太笃定,我最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你已经有点爱上我了。”
他的眼睛透露出讯息,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地嘲弄爱情,而是他不懂爱。
爱能融化钢铁,它无坚不摧。
“痴话。”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尤其是处处与他唱反调的她。
“话虽痴却有它一定的道理在,爱情总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强行介入你的生命,你越抗拒它越折磨你,直到你投降为止。”她故意装出老学究的口吻替他上堂哲学课。
命运之神在人生的转角处等候。
看著她认真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不知道谁比较幼稚,到现在还相信神话,巨婴宝宝。”
天真的人类。
紫愿拉下他的头笑得很邪恶。“爱我吧!黑阎,你逃不掉了。”
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因她的张狂而动怒,反而不由自主地顺应她的召唤,吻上她鲜嫩欲滴的唇瓣。
这不是爱,他在脑中反驳。
但是心空下的位置却发出细微震动,像在取笑他口是心非,没有心依然有灵魂,共振的磁波会锁住命中注定的那道光芒。
燃起的欲火夺去黑阎的专注,黯瞳里只有为他展开的美丽胴体。
他伸手抚向她牛奶般雪白的嫩峰,轻轻的抚摸怕搓破细致的肌理,渴望急切得像渴望母亲乳汁的初生婴儿,张口咬住粉色的蜜核。
尽管他极力否认对她动了心,可是他的眼神中不但没有平日索欢的残暴,反倒隐约浮动一丝他自己也不认识的柔情。
“你们一个个低垂著头寻宝呀!找到黄金不要忘了分我一半,我非常欣赏你们冒险的精神。”
四颗面朝下的脑袋大气不敢吭一声的紧闭双唇,两脚并拢像是听训的小学生,手掌贴靠著大腿,十足的乖宝宝模样。
但是他们心里的嘀咕不曾中断,想著自己有多倒楣,得接受妈妈兵团的审判,一长串的疲劳轰炸不死也脱层皮。
根据以往的经验,妈妈们会先从“问候”开始,然后“关心”,再来是母性的“关爱”,被她们每人掐个几下算是回报辛劳养大他们的苦心。
幸好他们早有防备地把另一半放在四分院,没有笨得带出门一起惨遭不人道的待遇,万一吓得侮婚可就得不偿失。
这几位妈妈可是巨奸中的巨奸,老贼中的老贼,阴险的程度无人能比,不但不以她们罄竹难书的罪行为耻,反而道行高深地将他们治得动弹不得。
没一点本事早被玩死了,哪能生气蓬勃地在这里听训,长期活在恶势力下,不自立自强怎成。
求生守则第一条,想要在妈妈们的魔掌下逃生必须勤练脚力,跑得过就天下太平,反之是认命地任由其剥皮,三天内耳朵仍残存嗡嗡的绕梁声。
“别以为不作声就能逃过一劫,琥珀那一关好过,水晶妈妈我可是有空和你们耗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反正她有老公等于没老公,他和公司拜堂了。
才怪,紫姨的不吭气更吓人,她是妈妈中的恶魔,其他三人和她比起来根本是尚未断奶的小绵羊。听训的四人有志一同的暗想道。
四人长幼有序的排列,上官月是老大站在最前面,其次是龟毛的洁癖男绿易水,然后是双胞胎哥哥上官可怜,被挤到边边是笑不出来的妹妹上官微笑。
他们很想学电视广告上说的那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未审先判有罪,他们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阿月呀!你跟妈妈老实说,你们是真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曾为国际刑警的关翊以问案的口气问。
上官月眼神闪了闪,表情是一贯贝的没有表情。“前者。”
“你确定?”
“是的。”
“没有一丝迹象?”
“对。”
他的回答简单扼要,完全没有破绽得令人疑心。
“那阿水呢?你在扫地时有没有扫出什么蛛丝马迹?”就不信这几个孩子默契好得可以玩相声,能一搭一唱的佯装无知。
“呃,这个……扫出十块钱算不算?”神情不自在的绿易水取出一枚硬币,别扭地不看向自个母亲。
“我的、我的,是我掉的。”一只闪电般快手发狠地夺下那枚“小钱”。
一旁的上官可怜不快地发出抱怨声。“你踩到我的脚了,一天不碰钱会死吗?”
“当然……不会死,可是我会浑身发痒、坐立不安,看到小猫小狗就想咬一口,包括有羽毛的天使。”哼,不知道她的最爱是钱吗?
呃,是谁用千里传音数落她?爱钱无罪嘛!
“喂!小钱精,我们家的羽衣可没得罪你,管好你家的鬼将别越线。”本是同根生,落地分两家。
她阴阴的一笑,“要是你不挡我的财路,咱们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好手足。”
“你才过分得教人想一拳打歪你的鼻子,一个月丢三十件委托给我,你想钱想疯了。”他不累死才怪。
上官微笑笑容甜美的鼓励沮丧的大哥。“反正你有天使当帮手事倍功半,助人为快乐之本。”
“你……”他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利用天使牟利会遭天谴。”
“哈!我甘愿,你教一道雷来劈我,我站著不动数钞票。”你奈我何。
斗不赢她的上官可怜只好用眼刀砍她,长辈在前他不敢谋杀亲妹,忍气吞声的静待秋后算帐。
山水有相逢,她的钱途在他手掌心。
“小子、丫头们,你们当真不知道愿儿无故失踪了?”她给他们最后一次自首的机会。
紫琥珀一开口,散漫的“孩子”们立即如故障的打鼓猴子直摇头,口水一吞地打死不承认早已知情,而且还故意放任亲爱的表姐“自生自灭”。
他们以为她根本是超人化身不需要救援,而且身边还跟著一只很厉害的鬼,相信哭爹喊娘的绝对是半路堵上她的英雄好汉,受害者的身分轮不到她当。
所以大家眼一闭的当没这回事,谈恋爱都没时间了,谁有空闲去老鼠洞挖人。
自求多福,自求多福、他们会多烧香拜佛保佑自己平安,绝不要受恶魔表姐拖累,人生别无所求,闲散过日最快活。
“看来你们比较喜欢黄河。”
什么意思?你看我、我看你,四张年轻脸孔有著极度不安,像火星即将撞地球。
不到黄河心不死呀!“老头,你要我请才出来还是自己滚出来。”
“别……我来了。”好……好重,真该开辆拖拉库来载。
毛发一竖的上官可怜顿生寒意,这声音熟得他好想撞墙。
“老头,你在画里待得舒服吧?”她想那幅画很快就会作废了。
“怎么会舒服,住茅草屋整天钓鱼,出门又没辆宾士代步,十几个仆佣哪够用,下面的开销可真累鬼,我家的黄脸婆最近又吵著要什么SK吐……”
好呀!你出卖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主人你多担待了。
无声的交流在半空中交会,拿著钓竿的老叟笑得阖不拢嘴,一箱一箱的金元宝全用钓线绑好,就等著他拖回地府享用。
这下子车子、房子、娇妻美妾都不用发愁了,有了这些钱他可以跷起二郎腿当老太爷,用不著辛苦地为人类跑腿、奔波,做人不肯做的苦差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经她一提醒,其他几人才发觉蓦然出现的老头没有脚,脸色发青地说不出半句话。
鬼来报讯。
“我查过了,愿儿不在魔界也未去过阴司,唯一留得住她只有闇境……”
“什么,闇皇的地盘?!”不会要他们去送死吧!
这些孩子越来越不懂礼貌了,长辈的话也敢打断。“去绕绕逛逛吧!有路找路,没路给我打条路进去,半年内愿儿没回来,你们自个转转发条,上班族、总裁、董事长、总经理的位子随时可以为你们空下来。”
“不会吧!”
“这么残忍……”
“不要啦!我会闷死。”
“请给我一瓶巴拉松。”
哀嚎声同时响起,真是宁可直接死了算了,没人愿意淹死在堆积如山的公文、报表之中。
他们就像喝了一杯黄连水似,苦在心里却吐不出来,挣扎著。
第六章
“你想去哪里?”
沉厚略带沙哑的声音由紫愿背后传来,听来像是刚睡醒还没完全清醒,语气喑哑甚清楚。
两手提鞋,她蹑著脚跟,足音轻得连猫都不得不佩服,理应不致惊醒纵欲一夜的黑阎,他运动过量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毕竟全是他在动,一下子前,一下子后,一下子玩车轮,一下子打水仗,体力早该消耗殆尽,他怎么会不累呢?
但事实证明累的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女人,光是喘息和呻吟就流了她一身汗,手脚发软,腰杆子挺不直,整个人像报废的车子瘫在一旁,怀疑自己的呼吸出自想像,其实她早已魂归西天了。
她从没想过做这种事会累得四肢无力,两眼昏花分不清东南西北,若非意志力过人不肯低头,她大概连床都下不了,直接在上头吃、喝、拉、撒、睡、用口水净身。
难怪他后宫的女人无数,而且一个个使用期限都不长,三、五个月便要汰旧换新一番,想要满足这只大淫虫非要有过人体力不可,不然不出半个月会变成一具被榨干的尸体。
“你要敢再破一次我设下的结界,我马上下令处死那只鬼。”
黑阎已经懒得再修补她破坏的结界,一天数回不烦也腻了,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他不会让她如愿地弄出一堆麻烦事。
“不要老拿我家的鬼威胁我,是你设下的结界太烂了,轻轻一碰就破。”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谁喜欢被局限在空间有限的框框里,抬头见月,低头看见八根脚指头,鸟面人身的侍女飞来飞去,生活无趣得令人想尖叫。
阿尔卑斯山的雪怪,北海道的温泉鬼,安大略的湖妖,格拉斯哥的无头公爵……啊!好怀念的妖魔鬼怪,好久没去打招呼。
她不是停得不来的人,生性爱游荡有如吉普赛女郎,由一个城市流浪到下一个城市,永无终点的见证一则则传说。
没想到这会儿她也成为别人口中的传说,因为她破了前所未有的纪录,一个人独占闇皇的恩宠长达半个月。
一开始她觉得挺有趣的,逗弄无心的他实在教人兴奋,尤其见到他气得暴跳如雷的神情令人好不开心,让她几乎要忘了见不到阳光的痛苦。
可是时日一久她真的有点吃不消,他的欲望大得惊人,好似不知疲乏的弹簧,无时无刻不处于亢奋状态,她在睡梦中都会因他的强行侵入而被吵醒。
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免得成为君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女。
“太烂?!”她居然敢说是他的过失。“看来我的努力不太够,让你还有气力背著我搞鬼。”
斜倚著黑色大床,他的眼神轻佻而充满掠夺,暗示最好她自己走近别让他开口。
“不是搞鬼是找鬼,你困住我的鬼有一段时间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照三餐凌虐他,拳打脚踢让他不成鬼样。”她有点为炎鬼担心。
他被忽略太久了,她是不负责任的主人。
黑阎冷视著她,一肚子不悦地揽过她。“你太关心他了,这点令我非常不高兴。”
她是他的女人,她的眼中只能有他,其他该死的闲杂物全不该存在。
“如果你能让我看他一眼,也许我的心思就不会绕著他打转。”他也不想想是谁造成的结果,还好意思抱怨。
“哼!狡猾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歪脑筋。”冷哼一声,他一掌拍掉她拎著不放的鞋。
唉!被看透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