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曼一边忙活着一边回道:“现在是夏天,丛林里毒虫毒蛇比较多,这样做可以吓跑它们。”
现在,他们既不能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因为谁也不知道,先来找他们的会是南宫宣的人还是夜无殇,若是碰上夜无殇还好,若撞上南宫宣的人,她现在连匕首都没了,她没办法保证他的安然。
他们也不能靠近丛林的深处,只能沿着丛林的边沿前行。在这荒郊野外的,假如在丛林中遇上大型猛兽,他们两个一准一起丧命。
凝视着前方的背影,南宫瑾的双眸闪了闪。
她……了解的东西真的很多,有很多是丞相府的千金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就连她刚才说的,他也不知道。她会的这些……到底都是谁教她的?过去的十多年,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很快便到了傍晚。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李青曼刻意停下步子等着落后的人跟上来。
待南宫宣走近,她说:“走吧,我们该出林子到河边了,晚上住树林里可不大安全。”
没有任何异议,南宫瑾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见南宫瑾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李青曼拧了拧眉,“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南宫瑾淡然一笑,“我没事,只是走得有些热了,等到了河边休息一下就好。”
盯着南宫瑾瞧了片刻,没有从他的脸上瞧出任何端倪,李青曼点了点头,“那就好,走吧。”说着,她便转身往河岸的方向走去,心底闪过些许不安。
他……应该是真的没事吧?可千万别是病发了却在强撑着。夜无殇曾经说过,他患有不治之症,不能完全治愈,但能用药物控制。
当时她没细问他患的到底是什么病,也不知道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今早晒衣时,她并未发现他衣服里有药瓶之类的东西,不知道,他控制病情的药需要多久服用一次,如果……在他们回到洛阳城之前他的旧疾复发,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此,李青曼蓦地停下脚步,回身面向身后的人。张了张嘴,她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在今日之前,她和南宫瑾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病的事……她不好过问他这么**的问题。如果她问了,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会让他为难。
见李青曼忽然停下,南宫瑾也狐疑地停了下来,双眸略带困惑地看着她。“青曼姑娘,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抿了抿唇,李青曼忽然抬脚走向南宫瑾,南宫瑾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她。在她来到他身前之际,在她抬起手放在他的额头的瞬间,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第116章 心动了
没有注意到南宫瑾的异样,感觉手背下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之后,李青曼又将另一只手背探向了自己的额头。待确定两人的温度差不多后,她兀自点了点头。
“没有发烧,看来,确实只是走热了。”
放下手,李青曼浅浅一笑,“好了,可以走了。”言毕,她转身便走人了,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人。
愣愣地看着走在前方的人,看着在霞光的照耀下有些朦胧的身姿,南宫瑾只觉胸口的位置跳得好迅速。左手捂上心口的地方,他的眼底渐渐露出迷惘之色。
他这是怎么了?方才她靠近他的时候,他……分明忘记了呼吸,那种感觉……好奇妙……
垂着的右手攥紧了又松开,抬起脚,南宫瑾一步一步地跟上前方的身影,清润的眸中只有那一抹灵动的白色。
边走边挑拣着柴火,又顺手拔了些驱蚊草,待出得树林,李青曼手里已经抱了一大捆的柴。站定身形,目光往四周看去,不经意间瞥见前方不远处的高地上有间小木屋,她不由得眼神一亮。
将手中的柴火往地上一丢,她回头对着还未走出来的人喊道:“南宫瑾,你慢慢出来,我先到前面去看看,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她立即迈动双脚跑开了。
瞧着她有些欣喜的模样,南宫瑾目光一闪,难不成有什么好事?
心随意动,他随即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步走出树林。待发现李青曼前往的方向有间小木屋,他微一怔愣,随即了然。
有木屋的话,今晚就不用睡在外面的石头上了。
“嘎吱!”毫不温柔地推开门,快速将木屋打量了一圈,李青曼不自觉地连连点头。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木屋里虽然没有什么家居物品,但有一张用木板简易地搭建的床,上面还铺有些许稻草和一张凉席,应该是平时到山中打猎的猎户特意修建的。
扫到一旁的木桌上放着两只火折子和几只蜡烛,她眼中的光亮加深。
太好了!她身上的火折子因为被水泡得失效了,今早生火时可是费了她好大一番功夫。有了这个,后面的路上若是再遇到需要生火的情况可就好办多了。
快步走过去拿过一个火折子放进挎包里,李青曼关上房门便急忙赶回南宫瑾的地方。
待来到他的身前,她笑道:“今天晚上我们有住的地方了,那间屋子虽然简陋了些,但总比露宿荒野要强。”
“嗯。”南宫瑾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看着她的眼神中有着别样的光华。
“走吧,过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言毕,弯腰拾起地上的柴火以及驱蚊草,李青曼抬脚便往小木屋的方向走了过去。在河岸附近寻了有两块大石的地方,她在其中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南宫瑾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眼神一边留意着脚下的路,一边凝望着她的背影,好似她的背影有着一种无形的磁力,生生地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在她的身旁坐下来,看着她,见她似乎要看向自己,他立即移开了视线,假装看着别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心底,却有些乱了。
李青曼原本清晰地感觉到南宫瑾在注视着自己,待她扭过头,却正好撞见他别开目光看向别处。微一怔愣,张了张嘴,她本想找些话题,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抿了抿唇,她不自然地挪开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清澈激越的水面,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片。
南宫瑾的目光虽停留在其他地方,但他眼角的余光却能将身旁的人儿的一举一动收于眼底。眼看李青曼别开了头,他随之不动声色地扭回头。盯着她的侧面瞧了片刻,怕被她发现自己的注视,他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最终,与她一起盯着河面。
河水很清澈,透着淡淡的碧绿色。河水的速度不算太急,听着那纯净悦耳的哗啦声,脑海中闪烁着各副与李青曼有关的画面,清润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他,对她,好像有些心动了。
冷然的她,沉静的她,智慧的她,或优雅浅笑,或冷颜以对……她的各种神态,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各种风情,他虽从不曾刻意去记忆,似乎……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一个女子心动。但不能否认,他的心,的确因为她而颤动了。在他不曾察觉间,不受他的掌控,是那么的……情不自禁。
这种淡淡的心动的感觉,是他这一生里最美好的回忆。能在有生之年遇上她,或许,这是上天给与他的恩赐,唯一的恩赐。
悄然捂住心口的位置,唇角微微扯动,南宫瑾淡若轻烟地笑了。
没有药物的控制,他身上的毒好像已经发作了,他所剩下的日子……或许不多了,也不知道能否撑到他们回到洛阳。
如果赶不及回去,大概,剩下的路便只有她一个人走。虽然可能会有些孤单,但没有他的拖累,她应该会轻松许多。如果赶得及,恐怕也来不及联系上楼澈兄,最终,等着他的终是死亡。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死,他倒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如此一来,他便能有更多的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这种想法虽然有些自私,但是,在他死之前,他真的想要自私一回,任性一回。
至于身份什么的,就当作他从来不知道她曾经是南宫宣的皇后,只是突然走进他的生活的普通女子……
夜色渐渐袭来,当轻柔的月光从天际倾洒下来,李青曼才从那漫无边际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看着水面上跳动着的月黄色,她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南宫瑾一直静静地坐在她的身侧,时不时会偷偷地看她两眼,见她似乎终于不再神游,细细地体味着当下的静谧美好,他不自觉地勾唇笑了。
忽然间,回想起那晚在醉红楼的情景,眉宇轻扬,他淡笑着提议道:“青曼,不如……你唱首歌吧。”
☆、第117章 旁敲侧击
李青曼一怔,“唱歌?”
“上次你在醉红楼唱的歌很好听,现下景色怡人,又无事可做,你不如随性唱上几首,就当是附和美景。”
附和美景?抬眼扫了扫四周,侧耳倾听着大自然最纯粹的乐章,李青曼勾了勾唇。
他说的倒是没错,这会儿的确是无事可做。原本她就想哼哼几句,但怕他嫌吵,所以一直没敢吭声。既然是他主动提议,那她就随性些。只是……
“唱什么呢?”真让她唱,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唱什么。
“青曼会什么便唱什么吧,比如,唱关于月光的也行。”凝视着李青曼,南宫瑾的眸中满是温和之色。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隐藏在那双琥珀色眸子中的绵绵情愫。
“月光?”砸吧了下嘴,眼眸一转,李青曼笑了,“那好,那就唱月光。”她正好知道一首叫月光的歌。
说完,盯着河面上不断跃动着的月亮的倒影,她轻轻地唱了起来。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笑,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夜色寂静,歌声缭绕,李青曼一直淡淡地笑着,随意地唱着,并没有去在意歌词的内容是什么,蕴含的是怎样的感情。
听着耳边清晰悦耳的歌声,南宫瑾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虽然,他发现歌词好像有些悲伤,但他知道,此时的她情绪上并没有任何伤感,因为他没有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任何的哀戚之色。
待一首唱完,南宫瑾说:“还有吗?再唱首其他的吧。”他想听她唱。
“其他的?我想想啊。”
此时的李青曼兴致正高,双手托着腮帮子,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南宫瑾的要求。垂眸间,瞥见石堆里一株娇嫩的野草,她即兴唱了起来。
轻轻,轻轻长,我细嫩小芽,每一个夜晚,抬起头看星光。
慢慢,慢慢长,我初绽小花,迎一阵微风,呼口清新希望。
你将会,辗转喧哗橱窗,等有心人,发现相似盼望,寄爱语,转交到她手上,等你怒放,替他传达衷肠……
刚听到有些怪异的歌词,南宫瑾不自觉地一愣。
这首歌,与《金缕衣》和刚才那首《月光》的风格完全不同,不过……倒是别有情调。
呵呵!他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犹豫便跟着她跳下了山崖。不然,他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待在她的身旁,更没有机会了解她。他和她的这些点点滴滴,他会好好地珍藏在心底,带着它们奔赴黄泉。
“呼……唱完了。”待到最后一个音落,李青曼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脸上尽是愉悦之色。察觉到气温有所下降,她转过身便开始自顾自地捣腾着柴火,准备生火取暖。
专注地看着她,瞧着她熟练的动作,清润的眸子动了动。须臾,南宫瑾试探地问:“青曼,你当初……为什么要装傻?”
预言的事,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在这之前,她为什么要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倘若她没有装傻,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想必李筠霖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兴许,还会在早些时候为她找户好人家让她嫁了。那么一来,她也不会成为皇后。
退一步说,就算最终还是进了宫,南宫宣也不会将她放逐到冷宫,终日任由她受人欺负也从不插手。她的日子,不会像过去那般清苦。她会的这些,应该是因为生活环境所迫,逼着她不得不学会各种生存技能。
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闪了闪,很快,李青曼又恢复了利索的动作。笑了笑,她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只能说,有些时候,人傻一点比聪明要好很多。”
她不可能告诉他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李青曼。她的真实来历,就算她说了,估计他也不会明白。他若认为她是故意装傻,那他只需一直这么认为下去。
愣了愣,南宫瑾了悟地点点头,“那倒是。如果你没有装傻,天下早就是另外一番格局了。现在,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闲谈。”
装傻,必定有她逼不得已的苦衷。她若不想说,他无权逼问也不会追问。
正如她所说的,有些时候,聪明未必【文。】是一件好事。她若在人前【人。】表现得聪慧,只会成为风【书。】口浪尖,成为后宫妃嫔天【屋。】天算计的对象,不单一举一动时时刻刻被人监视掌控,还随时有可能丧命,绝对没有一天的安宁日子可过。
李青曼淡淡地笑了笑,“的确如此。”
倘若她穿越到这边的年份再早一些,只怕南宫宣早已对西越和北漠开战。她和他,还有夜无殇,不知道还能不能认识。就算认识,恐怕也是另外一番景象。
想到当初听夏青说的故事,眼眸轻动,李青曼试探地问:“你呢?为什么你对皇位漠不关心?据我所知,但凡是身在皇家的人,对那把龙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渴望,为了坐上它,即使争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可是,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你对皇权的向往,一丁点也没有。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像活在这个世上的真人,倒像是坠入凡尘的仙人,是到人间体验生活来的。”
愣了愣,南宫瑾浅浅地笑了。“不像人?像仙人?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我。”
说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朦胧,“至于皇位,在他人眼中或许是稀世珍宝,但在我看来,它什么都不是。”
李青曼心头一紧。什么都不是?这背后,只怕有太多她不知道、也不该她打探的故事。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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