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要我去找她们?”他的脸色又沉了起来。
“不是的,我……你不能拥有她们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是我?”她这么说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坚持,要她跟其他女人共享一夫是不可能的,尤其这还不是她的年代,她不该牵涉到其中,也不该连累那些无辜的女子,如果因为她一个人,她们就被冷落到老,她的罪过不是太大了?
更何况,她始终相信自己不会一辈子留在匈奴,司韫倫和战宸羽一定会来带她回去,届时,被留下的黎威该怎么办?她不能这么自私,享受过他的爱与呵护,缺徒留给他孤单寂寞!
黎威不知道她的种种考量,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像是被人往心口狠狠的刺了一刀,正在汩汩流血,而她就是那个刽子手!
“因为你,一向自由的心有了牵挂,让我在战场上也思念你!只要有你,我要求你的身心完完全全的对我臣服,有这么难?”
“你要我对你完完全全的臣服,我办不到,我有自己的思想跟意志,我跟这里以男人为天的女人不同,即使——”我爱你!
她忍住伤慟,却忍不住泪眼婆娑,“为什么要把不对的人放在你的世界里?我终究是会离开的,就算没离开,我对你的感情也会因为那些女人而一步步的被妒火给吞噬掉的,这是你要的吗?要我恨你!”
“恨?!”他怒气冲冲的瞪视这又在对他说教的女人。他,一个狂放而自负的男人,坦承了对她心有所属,她不仅不领情,还训了他!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他却因顾及她的感受,下定决心不碰别的女人,他为她打破原则,可现在,她又要他只去碰那些女人就好,她这不是在耍他吗?
“在你心里,我是可以任你耍弄的小丑是吗?”
她连连摇头,“不是的!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曲解?那把你的心给我!”他狂妄的索爱。
她的心还在吗?她眼红红的哽咽,“我已经给了你我的心,但我不能陷得更深,我有我的苦衷……”
“够了!”他火冒三丈,“全是藉口!我没耐心了,风曼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你是要成为被追杀的猎物,或是成为我美丽的新娘!”
这声雷霆怒吼灌入她的耳膜,她苍白这脸看着他愤怒的俊颜。这个男人不管身在古今,老是扭曲她的意思,这是他们之间的鸿沟,即便有爱,也跨越不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无谓的看着他,“我选择前者。”
敬酒不吃,吃罚酒!黎威那深不可见底的两泓深泉冷冷的瞠视着她,“好!很好!”
这晚黎威在别的女人的穹庐过夜,这是第二日杜谷带给风曼筠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人知道黎威在想什么。
从他凯旋回王城的那一天起,众人以为会成为大阏氏的风曼筠被软禁了,她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待在大帐里,而且,他也没有再进入那帐篷,每晚皆到其他妻妾的帐篷里过夜。
除了有一天要人设酒祭拜过世的老单于,其他的日子他都忙着训练军队,总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再到某一个妾的帐篷里过夜,但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发觉到他一日比一日严峻沉默。
一年一度的骑猎大赛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已匆匆到来。
这一天,阳光炽烈,在北方山区的森林前,所有参赛者都已抵达,来加油的支持者也将附近林地塞爆,可却迟迟不见他们的单于。
“黎威?”参赛的鲁凯不解的策马步向好友,再看着神情淡漠的风曼筠,“怎么回事?她也要参加?没有女人参加的!”
“她只是猎物。”他冷血的表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因为在过去,确实有敌国奴隶被当成猎物来追捕,但实在太过残忍,所以这数十年来,不曾再有人被充当猎物,何况这个人还是单于极为中意的美人?!
鲁凯难以置信的看着神情不见半点波动的风曼筠。
虽然黎威这阵子阴阳怪气很难接近,什么知心话也不跟他说,但被派去看守风曼筠的杜谷可不吝惜传递消息给他,所以他知道她拒绝跟黎威大婚,才会被软禁,至于黎威虽然天天在其他妻妾的帐篷睡觉,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女眷们明里不敢说什么,却交代负责伙食的厨工弄些上火的好料给单于吃……
“你为什么这么不知好歹?”他摇头叹气。
风曼筠没回答,仅以沉静的眼神看着冷峻的盯着她的黎威,从他到大帐里将她带来这里的一路上,他什么也没说,她也就什么都不问。
鲁凯对风曼筠其实很欣赏。黎威是王,他英俊、骁勇善战又有谋略,手握生杀大权,连他这样一个男人都敬佩不已的天之骄子,来自未来的她却有自己的坚持,拒绝成为他拥有的女人之一。
这份胆识令他欣赏,但也因此更不敢太过接近,以免产生不该有的情愫,坏了黎威亲如兄弟的友谊,只是,在这当下,他无法管得住自己的关切之情。
“曼筠,黎威是单于,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就得送到他的帐房去,只是一个以男为天、以王为天的年代,你是聪明人,怎么会做不聪明的抉择?”
“我有我的理由。”
想起他曾给过的温暖,这一次,她平静的开口。
“理由就是藉口!”黎威一脸阴霾的瞪着她,“既然你没有改变你的选择,那么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他一记眼神,示意手下牵一匹马给她。
他早已看出她眸中不变的决定,这让他更恨,只要她肯求饶,甚至只给他一记眼神就好,他便会将她再带回自己的怀中。
但她不愿意,这令他更感动挫败,也令他开始厌恶齐自己的无能,这份无能来自于他放不下她,来自于她宁死也不肯把自己给他!
马儿牵过来了,风曼筠仅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便利落的上了马背,环顾下方,大多数的人都以忐忑的眼神看着她。
“风曼筠——”鲁凯还想制止。
但她只是摇头,从容不迫的踢了下马腹走进林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黎威!”
鲁凯希望好友能再多考虑,但他只是冷冷的向众人宣布,“她是我的专属猎物,听到没有!”
“是!”众人齐齐应声,困惑的眼神却不停的交替。
既然她宁可被当成猎物射杀也不愿成为他的女人,那就别怪他狠下心来对待她了!
“走!”黎威一声令下,众参赛者策马入林,在一阵马蹄追逐下,一些动物惊慌逃跑,其中也包括骑在马背上的风曼筠。
此时此刻,山林里进行的是场血淋淋的猎杀游戏,在往年,皆是充满刺激与冒险性的,然而今年,除了黎威外,其他参赛者确实惶然不安,就怕误伤单于的专属猎物。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经过,林中动物被刻意集中,围困在一处崖壁与湖泊间,在黎威一记冷峻的眼神,所有人拉弓射箭,射向那些被围困的山猪、狼、狐、鹿等动物,而众人刻意避开风曼筠,让她得以策马往另一边逃逸,黎威旋即追击而去。
他真的会射杀她?风曼筠一边策马急奔,一边心想。
下一瞬间,一支飞箭“咻”的一声划过她的右脚,一阵刺痛袭来,下一秒,又是“咻”的一声,另一支飞箭射向她的左脚,她闷哼一声,冷汗涔涔,接着,下一箭射来,扫过她的手臂,她直觉的拉起缰绳好闪开,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缺惊吓到坐骑,马儿一声长鸣,前脚立起。
“啊——”她一个没坐稳,整个人摔落下马,在几个翻滚后,狼狈的趴卧在地上急喘连连,一直到一匹马儿来到她身前站定,她咬白下唇,忍着双脚的痛楚,冷冷的抬起眼来瞪着马上的黎威。
他利落的下了马背,俊脸上面无表情。
“我以为一人只能一箭。”那晚虽然有些醉意,但她记得规则的。
他明白她的意思,他拉弓射伤她的脚,不止一箭。
“我要你没办法再从我身边走开。”也许残忍,但她对他不也一样残忍?只是一个伤于无形,一个伤在有形!“所以,如果你会飞,我也还折了你的双翼!”
“既然如此,又何必把握当成猎物?”她不懂,而且觉得很生气。他根本没有打算放弃她!
“你是我捕获的猎物,这一生都属于我。”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根本是在耍我?”
他嗤笑,“你不也在耍我?我只是以牙还牙。”
“你!”她气得语塞。
“还有个好消息给你,我还是会娶你。”
她难以置信,“我以为我选择了——”
他冷笑,“对,你选择了另一条路,但终点一直就只有一个,你只是愚蠢的绕了路。”
“我恨你!”
“没有爱哪来的恨?”他不相信她的心中完全没有爱了。
“你简直自大到令人受不了!”
“但你不得不忍受,因为你将是我的妻子。”他无所谓的一耸肩膀,“当然,如果你还要继续抗拒下去,我会再找些新游戏陪你玩,反正,战事方歇,日子变得太平淡,我也不习惯。”
风曼筠死瞪着他。这个率性妄为的男人!他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她的话?她爱他,不想拖累他,而他爱她,却不懂的尊重她,这算是爱吗?从他回到匈奴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根本不是她爱上的那个黎威,他甚至不惜伤害她……
愈想愈心寒,心头泛酸,她干脆别开脸不愿看他。
“看着我。”他下颚肌肉抽紧。
她不予理会。
“看着我!”黑眸中暗潮更为汹涌。
她苍白的唇瓣抿得更紧。
“该死的!”他猛的蹲下身来,右手粗暴的掐向她的下颌,强迫她转头面对自己,“如果你还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下一次,我也不在乎真的毁了你的双脚,让你连走都不能走!”
瞥见他眸中的凶残,她的呼吸一窒,一股凉意直透背脊。老天,她怎么忘了他身上流的是野蛮人的血液,她瞠视着他,他的眼神冷峻而慑人,但他的动作偏又如此温柔,见他一把撕裂袍服内的单衣一角,为她流血的双脚包扎,她真的迷惑了。
然而,就连黎威也不明白。他深知自己很矛盾,伤了她,再为她包扎,简直像个疯子,他是爱疯了是不是?!
他一怔。是啊,难道不是吗?
每个夜晚,明明有女人躺在他身边任由他为所欲为,可是,他竟然没有半点欲望,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个大帐里的她,想要她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仿佛是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悸动被挑动之后,愈来愈浓。
他几近疯狂的想要她,为何强压抑自己的欲望不强要了她?
那些女人不重要,皇族的血脉不重要,战场的胜利也不重要……
瞬间,一切变得再清楚不过了,他只要她!这就是天书小女娃所说的“执念”吗?所以他才一再的与自己的欲望的交战,也一再的与风曼筠纠缠!那是股非她不可的执着!
他懂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王城里的百姓议论纷纷,谈论的都是今年射猎大赛的特殊猎物,而单于妻妾们所住大帐里,也有近二十名女人齐聚,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被黎威带到骑猎赛场又让他给带回来的风曼筠。
她们真不明白她在拿什么乔?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单于的心遗落在她身上,她们呢,却全数被冷落,即便最近有幸能同帐房睡觉,他也是碰都不碰她们,人生为何如此不公平?她们想伺候他,他要的却是另一个不想伺候他的女人。
“那女人真是不识抬举。”
“就是说啊,最令人不平的是,单于还很宠她,她吃的食物都是厨工特别料理过的,她穿的是上等毛衣做的背心,听说就连做些事情,单于还会特别对她解释一番呢。”
“一个男人要做什么根本不必向女人解释,因为男人是女人的天!”
“那你们就好好的记住这句话。”
帐房外,鲁凯的声音突然响起。
“去整理好自己的包袱,还有——”他一回头,杜谷立即走进来,手上还拿了好多袋看起来挺沉的东西。
他摇摇头,一人分给他们一袋,眸中是同情,也是羡慕。
众人不解的打开袋子一看,眼睛瞬间一亮。是黄金珠宝啊,这足以让她们好好的过下半辈子了。
“单于要你们离开王城,回到自己家乡再找个男人嫁了也行,总之,你们自由了!”鲁凯一说完就笑着离开了。风曼筠的确是个奇女子,他服了她了!
杜谷连忙跟上去,就怕待会被众女的泪水给淹没了。
众女有的慌乱,有的哀伤泪流,但不管情绪为何,这一天,当彩霞涂满天际的时候,一辆辆载着这些妻后母的马车蜿蜒成了一条长龙从王城离开了。
夜色如墨,风曼筠独坐帐篷内,她的脚伤都已涂了药重新包扎好,虽然只是皮肉伤,不过,还真的无法走动,因为伤口一牵一动,就疼得她呲牙咧嘴。黎威真是疯子,而她竟然爱上一名疯子!
“你为什么不爱他?”
她一愣,回过头,就见鲁凯掀开帐门走进来。
对这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男人,她坦言,“因为他的爱太霸道,他更不懂的尊重,即使我……”一顿,她收了口,“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她不能再坦承她对黎威的爱意,那会让情形愈来愈复杂。
鲁凯笑道:“他的确是不太懂得爱人,尤其是面对在乎的女人,所以他的爱很霸道、很笨拙,但不也是最直接?”
“所以便不在乎我的意愿?”
“对他而言,你是很特别的,你来匈奴已有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在这里的女人的地位恨卑微,甚至在男人之间被相互分享。”
风曼筠静默下来。的确是如此。
“然而,你却拥有可以掌控单于喜怒哀乐的力量,所以,我建议你别再轻捋虎须,好好爱他,这是你唯一要做,而且应该做的事情。”
“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你注定药留在这里了,却宁可花所有的时间来跟幸福对抗?”看她一脸困惑,他露齿一笑,“他和你的幸福分明是唾手可得的,你为什么药浪费生命?在我看来,根本是你不愿意给他幸福。”他故作停顿,让她消化他的话。
是她不愿意给他幸福?她轻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