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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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到的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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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听了,面色因震撼而发白,之后,痛苦地承认。
  没错,他此生唯一的爱是他的元配,那个果断地与他私奔的千金小姐。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好维持你的婚姻,还要来找我妈呢?”他问。
  “因为我进不去她的世界。”父亲苦涩地倾诉。“虽然她是爱我的,也为我打开了心房,但我还是没法走进去她生存的那个世界。”
  “那是什么意思?”
  “她跟我是在不同的世界长大的,我们来自不同的环境、受不同的教育,她的家人朋友、她从小信仰的价值观,都跟我格格不入,我很想了解她,却还是无法真正亲近她——渐渐地,我开始害怕。”
  “怕什么?”
  “怕面对她,怕看见她眼里隐藏不住的失望,她就像个瓷娃娃,我不敢碰她,怕一碰就碎了,只想远远地躲开。”
  “所以你才来找我妈?”
  “嗯。”
  当时,对于父亲的苦恼,沈意飞并不太能理解,但他现在彷佛能够体会了,父亲爱那个富家千金,就像他爱清荷一样,如履薄冰。
  明知道她的世界跟自己的不同,还是克制不住想走进去、想亲近她,又怕她抗拒自己,一颗心便因此在悬崖边摆荡,随时都可能坠落。
  虽然跟清荷的关系逐渐好转,也感觉得到她慢慢地对自己敞开心房,但还是得格外小心,一失足可会成千古恨。
  不能太急,要有耐性。
  婚后,也不晓得这样告诫自己几百遍了,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得荒谬。
  想着,沈意飞自嘲地笑了,又摆弄了会儿纸鹤,将它放回原位,正巧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他深深爱恋的妻推门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行走的身姿娉婷秀丽,自有一股高雅气质。
  “你在做什么?”她柔声问。
  他随手取下一本书。“没什么,正想找本书来看。”
  “喔。”她走过来,瞄了一眼书名,《巴菲特写给股东的信》,好无聊的财经书。
  “有事吗?”他微笑,一眼就看出她对这本书没兴趣。
  “刚我妈打电话来,这礼拜天要办家族聚会。”
  “家族聚会?”
  “嗯,我们每年都会固定办家族聚会,邀请所有的亲戚一起聚一聚,今年轮到我们家主办了。”她解释。“你会出席吧?”
  “一定要吗?”他蹙眉,光想到一群一本正经的岳家人聚在一起的场合就觉得头痛。
  她娇嗔地看他一眼。“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参加吗?你是我老公,不去很奇怪耶。”
  所以是一定要去嘛!既然这样,干么还装客气地问他意愿呢?
  沈意飞失笑,伸手点了点妻子洁白的额头。“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第6章(1)
  岳家的家族聚会,正如沈意飞所料,相当之无趣。
  岳家并不是个人丁很旺的家族,三代同堂加起来大约有二、三十个左右,长辈除了岳父开了间公司,其他都在学界服务,有个堂叔在政府经济发展局当个小官,清荷的弟弟出国留学,没参加聚会,几个堂兄弟姐妹也大多还在念书。
  一家子全是高级知识份子,更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出格的人物,全都是中规中矩的,就连清荷一个已婚堂哥生的小孩,也是乖巧有礼、不吵不闹。
  实在很闷啊!
  饭后,几个年轻一辈的坐在客厅闲聊,当他们开始辩论起莎士比亚戏剧的优劣,沈意飞忽地觉得透不过气,不禁伸手松了松领带。
  “很无聊吗?”清荷察觉丈夫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问。
  他淡淡一笑,贴近她耳畔。“你们家聚会都是像这样子吗?”
  “嗯,差不多。”
  “我还宁可参加我们在家里办的那些社交宴。”
  “意思就是真的很无聊?”清荷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
  他耸耸肩。
  “无聊也忍一忍,一年就只有这一次。”她低语。
  “知道了。”他嘻笑地眨眨眼,偷偷捏她的手。
  她抗议地回捏他一把。
  很痛耶!他用嘴形无声地抗议。
  她抬起下巴,摆出高傲不理的姿态。
  他不禁轻笑一声。
  这一笑,让正在辩论的几个人都同时住了口,把目光投向这对打打闹闹的夫妻。
  清荷蓦地红了脸。
  “堂妹夫有什么看法呢?”清荷某个堂哥慢条斯理地问。“不觉得莎士比亚悲剧里的对白写得比喜剧好多了吗?”
  清荷知道丈夫绝不可能读莎士比亚这种文学作品,正想帮他挡这个问题,沈意飞却抢先开了口。
  “很抱歉,不管是悲剧或喜剧,我对莎士比亚没有任何意见。”他笑笑地表示。
  “你不看莎士比亚?”堂哥问话的口气彷佛这是什么滔天大罪。
  沈意飞毫不困窘地摊摊手。“你如果问我对麦嘉华或巴菲特的看法,我就可以跟你讨论了。”
  “麦嘉华?”这位堂哥显然不认识这家伙。
  清荷忍笑,庆幸自己偶尔也会翻翻丈夫看的商业杂志。“他是国际著名的投资专家,最爱跟市场唱反调,外号叫『末日博士』。”
  原来如此。堂哥恍然大悟,对自己不识鼎鼎大名的人物有些尴尬,其他人也顿时沉默。
  “我是没读过莎士比亚,不过倒看过电影『罗密欧与茱丽叶』,堂哥觉得这部电影拍得怎样?有拍出书中的精髓吗?”沈意飞随口问,巧妙地化解僵凝的气氛。
  堂哥精神一振,滔滔不绝地大谈电影与原着的同异之处。
  清荷一面听,一面悄声问丈夫。“你真的看过这部电影?”
  “当然。”沈意飞点头。“我还记得演女主角的演员长得清纯漂亮,气质很好。”
  听丈夫称赞别的女人,清荷莫名地有点酸。“你只记得这个吗?”
  “不然你还期望我记得什么?”他笑望她,目光炯炯。“对了,我还记得结局蠢毙了,男女主角竟然因为假死的误会双双殉情,有够笨的!书里也是这样写的吗?”
  “是啊。”
  “那我只能说,莎士比亚那时代的人都是些不用脑筋的蠢蛋。”
  听闻丈夫彷佛很认真的感叹,清荷不禁噗哧一笑。
  这一笑,再度招来其他人奇特的注目。
  “你们夫妻俩看起来感情很不错。”某个堂姐微笑地评论。
  “是很不错啊!”沈意飞大剌剌地承认,展臂大方地搂来老婆的纤腰。
  清荷只觉得腰际发烫,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现如此亲密的姿态,她埋怨似地瞥了丈夫一眼。
  “怎么?我的『礼仪』又太超过了吗?”他谐谑地低语。
  她嘟嘴。他一定要这样逮到机会就调侃她吗?
  “我去看妈忙些什么。”说着,清荷盈盈起身离开,感觉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烫着背。
  她猜想丈夫大概是在笑她的临阵脱逃。
  但她就是不习惯啊!在众人面前高调地卿卿我我不是她的风格,也不想面对亲戚们好奇的眼光。
  她来到厨房,岳妈妈正在指挥下人准备点心,家族亲戚每个人口味都不同,可难侍候了。
  “需要我帮忙吗?妈。”清荷贴心地问。
  “你怎么来了?”岳妈妈责怪。“应该在客厅里陪你老公啊!他第一次参加我们家族聚会,一定很不自在。”
  “哪会啊?我看他如鱼得水,自在得很!”清荷嫣然一笑。
  岳妈妈看她难掩甜蜜的笑容,秀眉一挑。“看来你的婚姻生活过得很不错。”
  “嗯,是挺好的。”清荷坦承。
  “打算生孩子了吗?”
  “嗄?”
  “你们结婚都快一年了,也该生个孩子了,你不会还在避孕吧?”
  什么避孕啊?他们根本连那件事都还没做过好吗?
  清荷暗自寻思,不由得有些懊恼。
  “怎么了?”岳妈妈看她脸色不对,关怀地问。“难道你老公还不想生吗?”
  “不是……那样。”清荷犹豫,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跟丈夫至今尚未真正圆房。
  “还是你不想生?”
  “干么……一定要现在生呢?”清荷好窘。“我还想先工作个两年……”
  “工作?”岳妈妈惊愕地打断女儿。“你要出去工作?”
  “嗯,有在考虑,最近有一家美术馆想找我过去当解说员。”
  “不可以!你帮意飞料理家务、处理社交事宜都来不及了,哪还能去美术馆上班?”
  “可是意飞也同意的,是他鼓励我出门工作。”清荷解释。
  “什么?你说他鼓励你?”岳妈妈不相信。
  “是真的。”清荷强调。“他说不管我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岳妈妈凛然不语,把女儿拉到屋内僻静的角落。
  “怎么了?妈,你想说什么?”清荷直觉不妙。
  岳妈妈没回答,深思地看了女儿好片刻,才幽幽开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清荷。”
  “哪里奇怪了?”
  “你老公啊。之前他来跟你爸提亲时,是跟你爸说,希望能娶到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还要能帮他在社交界拓展人际关系。”
  所以呢?清荷不解地望着母亲。
  “可是他现在却鼓励你出门工作,这不是跟他当初的目的背道而驰吗?”岳妈妈阴郁地停顿两秒。“我在想,他是不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
  “什么意思?”清荷面色微白,心下已隐约有所悟。
  岳妈妈严肃地盯着女儿。“之前你不是跟我说你们刚新婚时,意飞常常不回家,怀疑他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吗?”
  “可是他现在……不会那样了。”清荷颤声反驳。“他现在除了出差,每天都回家。”
  “男人什么时候出轨,你根本料想不到。”岳妈妈冷哼。“他们如果想玩,就算是上班时间都能把人带进宾馆。恭诚也告诉我,他看过意飞出入酒家。”
  “什么?”清荷惊骇。“为什么恭诚会知道这种事?”而且还特地跑来跟她妈告状?
  “他也是关心你。”岳妈妈看出女儿的不满,替另一个年轻人解释。“其实男人上酒家也很平常,总是需要应酬嘛,重点是别沉迷就好。不管怎样,你得让男人认清楚你才是正宫,外面的女人都只能逢场作戏,懂吗?”
  她懂,但她……不甘心,凭什么男人可以随心所欲在外头寻花问柳?
  清荷暗暗咬牙。
  “想想你的婆婆。”岳妈妈意味深长地告诫。“如果让外头的女人肚子里有了小孩,事情就麻烦了。”
  清荷神智一凛。她怎么差点忘了?她的婆婆也曾是个酒家女。
  想到丈夫可能也跟那些欢场女子有交集,她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到现在仍不要求她履行义务,是因为他已经在外头得到满足了吗?
  一念及此,清荷神色大变。
  岳妈妈看出女儿的震撼,更加语重心长。“先别想着出门工作了,你啊,还是先想想怎么抓住丈夫的心比较实在——”
  家族聚会结束后,他的妻子忽然成了个闷葫芦。
  回程的车上,她一语不发地沉默着,神情怏怏,像是纠结着某个心事。
  沈意飞怀疑是自己方才在聚会里的表现惹的祸。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沉吟良久,他终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什么?”她一愣。
  “我是不是也该读读莎士比亚?或者就先从《罗密欧与茱丽叶》看起?”
  清荷凝望丈夫若有所思的侧面。“为什么要看?你又对莎士比亚没兴趣。”
  “我是没兴趣,但你喜欢,不是吗?”沈意飞笑笑地勾唇。“你都能认识麦嘉华了,我看看莎士比亚那老头到底发些什么牢骚也未尝不可。”
  她蹙眉,虽然感受到他的幽默,心情仍是郁郁。“你不用勉强自己。”
  沈意飞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僵了僵。“所以你不是因为我不懂莎士比亚,在你亲戚面前丢脸而不高兴喽?”
  “嗄?”清荷惊愕。“你怎么会那么想?”
  “不然你要我怎么想?”他自嘲。“很明显,你心情不好,我只能想是不是自己闯了祸?”
  她心情是不好,但不是因为那种事。
  “不是那样的,你别误会。”她慎重澄清。
  “那么我的老婆可以告诉我,她究竟是哪里不开心吗?”他调笑似地问。
  她怅惘无语。
  这教她该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他,她介意的是他从不向她这个老婆索求床笫之欢——那多糗啊!
  “我没事啦。”她窘迫地辩白。
  第6章(2)
  说谎。
  沈意飞犀利地瞥视妻子,她心里一定有事,但她不肯说,他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是默默不语,回到家后,清荷藉口自己累了,立刻进浴室洗澡。
  他猜想,她是有意避开自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沈意飞仔细回想,却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记得在跟妻子那些堂兄弟姐妹聊天时,她还好好的啊,好像也不太介意他话题搭不上,甚至私下与他打情骂俏……
  他倏地一凛。会不会就是他的肢体接触做得太过分了呢?因为不符合她一向遵守的“礼仪”。
  她是不是不喜欢他当众碰她呢?
  寻思至此,沈意飞目光一黯。不管怎样,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避自己如瘟疫,他并不想娶一个只能高高供着的陶瓷娃娃……
  忽地,一阵手机铃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望向清荷搁在梳妆台上的手机,本来只是随意一瞥,却在看清来电人名时面色沈下。
  是薛恭诚!那家伙打电话来干么?
  铃声响了十几次,得不到回应,薛恭诚不放弃,接着传了封简讯。沈意飞警告自己捺下好奇心,但终究还是忍不住,私自读取简讯内容。
  我下礼拜会回新加坡一趟,老地方见!
  薛恭诚竟敢约他老婆见面,而且还指定“老地方”?!那个该死的老地方在哪里?他怎么都不晓得?
  沈意飞瞪着手机萤幕,妒火霎时在胸口点燃,他讨厌薛恭诚这封简讯的口气,太理所当然,彷佛清荷一定会准时赴约。
  她真的会去吗?他们是否一直有联络?经常通信吗?信里都说些什么?
  “有人打电话给我吗?”清柔的嗓音在沈意飞身后扬起。
  他蓦地转身,望向沐浴过后的妻子,她穿着一件白色丝质睡衣,酥胸微露,清纯可人如一朵出水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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