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白谨浩成了温柔多礼的男主人,让两位小姐开心得很,白豫恒却像吃醋的丈夫般,脸色甚不稳定。
白家其他堂兄弟个个看戏似的窃笑不已,只有女主角像没神经似的浑然不觉。待吃完年夜饭,所有人移驾至大厅,白豫恒把莫子琮圈在他身边时,他周围的气流才开始稳定下来。
“小白,我喜欢你家,好多人好热闹。”
她仰起脸全心信任的样子,让白豫恒心中升起疼惜,他软下音调在她耳边低语呢喃:“人那么多,吵死了。”
“可是好热闹耶,不像我家,每年都是和我哥哥对看,万一他一忙,就只剩下我一个……”想到此,她便落寞起来。
抚著她的肩,白豫恒承诺她:“以后你每年都来我家过年好不好?我绝不会放你一个人,我保证。”
他们两个“自以为”是在说悄悄话,殊不知在大家等待发红包的同时,大部分的人早已偷偷竖起耳朵听他俩的对话。
“小白,我也喜欢你妈妈,她好好,我好羡慕你……”靠在白豫恒身边,莫子琮陶醉的目光投注在白母身上。
白豫恒闻言,身子僵了一下。
白家大多数人听了,心中像吊了数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替这小姑娘紧张。
小白漠视白母的存在,在白家早已不是新闻了,任凭白母如何的讨好他,他就是不领情,高兴时应两句,不高兴时根本当她是隐形人。
只有莫子琮这个粗神经又没知觉的人才敢挑战这个话题。
所有的人都等著看好戏,“偷听”白豫恒的回答。
“你喜欢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吧。”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小到大家以为是幻听。
当成自己的妈妈?小白真的说这种话?有问题喔!
“真的可以吗?你妈妈会不会讨厌我?”
“她怎么会?任何人见了你都喜欢你,她会喜欢你的,叔叔也喜欢你。”
“那你呢?”仰起小脸,到头来她最重视的仍旧是小白对她的看法。
“我?!”白豫恒有了被重视的满足感,他极宠溺地向她说:“我当然喜欢你啊。”
她孩子气的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膛,这才放下心,“还好!你今天中午很生气,让我好害怕,还好、还好。”
白豫恒轻捏了下她的鼻尖,为自己辩解道:“中午我是为了公司的事心情不好,害你也受惊了。”
白家最小的白少华一看此景,著急的低呼:“叔叔,小白得神经病了,他居然跟那个小丫头这样眉来眼去,说话还这么恶心,你快替他看看!表姐,你快带那小姑娘离开,否则会被传染。”
“都廿五岁了还学不会稳重,谁要你偷听人家说话,一旁罚站去。”白谨浩脸一摆,便当场编派他的不是。妨碍他看戏,去!
自少华无辜的回到兄弟堆中,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说错了。
终于捱到发红包时间。
大家族中,白家依往例由白爷爷意思性的每人发一个,连莫子琮都有,她喜不自禁地露齿而笑,看得连白豫恒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和他平日的形象差太多,使得白家长辈不得不对莫子琮另眼看待。
大家喧闹著守岁,白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啊!都忘了替子琮准备一间房间,我这就去。”她急急的起身。
在她心中,每个能讨好豫恒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何况子琮这小姑娘让豫恒承认了她,更是怠慢不得。
“别忙了,阿姨。”白豫恒依旧是淡漠著声音阻止白母的举动。
“是啊!三舅妈,子琮可以和我睡。”
看见子琮就让胡莉菁想起莫子璧,她对他的歉疚及感情非三言两语可形容;她想多了解子琮的事,还有子璧这些年的状况。
白豫恒再度别有深意的瞟了她一眼后,才淡然但语气坚定地开口:“谢谢表姐,不过子琮和我住惯了,让她睡我房里就可以了。”
莫子琮被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这小白,怎么说话一点儿都不懂得含蓄,讲得如此直接,让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白家众兄弟则是佩服白豫恒的勇气及胆识。
他会带女人回家过年已是不可思议的事了,现在居然在长辈面前公然表白要和这女人共睡一房,敢情他是不怕被逼婚?还是他早有了结婚的打算?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会回应他继母的好意!
“不对劲!”白少华摇晃著头,一脸不相信的嘀咕著:“小白今天真的不对劲,他一定疯了。”
白谨浩真想踹这小侄子一脚。
他正乐观其成,喜见豫恒的转变,谁要这不识相的小鬼来搅局发言?
第八章
莫子璧拿著望远镜看隔壁,的确看见子琮和一名年轻男子成日在一起,有时散步、有时赏花、更多时候在喂鸟,看得他是一肚子火气。
他丢下望远镜,气呼呼地瞪著隔壁不必用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楚的景象,拿这个望远镜分明是让自己看得更清楚而气死自己的。
虽然不甘心妹妹身旁有个男人存在,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小白的家伙,这些天还真是照顾子琮。可是他照顾得太仔细了,一天廿四小时,妹妹没有一分钟落单,害他想接近她都难。他心中有著千万个不平,那可是他亲妹妹耶!
要不是担心他的小胖妹会生气,他早就把她揪回来了,还由得白豫恒那小子当护花使者?作梦慢慢等著吧!愈想他愈生气,气到想睡都睡不著。
谁能料到他金算盘莫子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唯一的妹妹生气,怕她一气之下不理他!
眼见著白豫恒似乎有著逾矩的举动,他马上又拿起望远镜监视。
看见白豫恒抱著子琮拥吻,他身为兄长的保护心态让他恨不得跳过围墙,分开那两人后,再敲昏那个男人。好大的狗胆,竟敢亲他妹妹,真是气死他了。
长兄如父,他难道不知道要尊重这个正在偷看的兄长吗?
恐怕白豫恒作梦都没想到会有人偷看他们的一举一动。谁能料想到连在白家院子亲热都有人偷窥呢?
莫子琮全身酥软的任白豫恒拥紧,她神情迷蒙的任由著他为所欲为。
还好白豫恒把持得住,他记得这是大白天不能太过火。他懊恼的在心中责怪自己,才刚起床就控制不了自己,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拉著莫子琮,他从口袋拿出预先准备的小米,给子琮洒在草皮上,让麻雀前来啄食。
她满足的蹲在地上看著吃得毫无防备的麻雀群,没心机的她一古脑儿把自己的心事给说了出来。“小白,我喜欢表姐,我想叫表姐嫁给我哥哥。”
白豫恒愕然。
莫子琮依旧洒著小米,头也不抬地继续道:“你知道吗?昨天我和表姐聊天,她说她曾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可是因为表姐做错事,男朋友不原谅她才分手的。我喜欢表姐,我觉得她一定能和我哥哥处得很好,如果她能嫁给哥哥当我嫂嫂,一定是件很棒的事,对不对?”等了很久,却没人回应她,她这才纳闷的抬头看他。
意识到疑问的目光,白豫恒才从震惊中恢复,他缓缓的在她身旁蹲下。“你真的这么喜欢表姐?”
见他在身旁,她这才又安心的继续喂鸟。“是呀!表姐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定的感觉,我相信她很适合我哥哥。”
“那你哥哥呢?他会喜欢表姐吗?”他问得很小心。
她一挥手,示意他别担心。“我哥哥常说,我喜欢的他就喜欢。甚至很久以前他就告诉我,嫂嫂的人选一定要我同意才行。我既然喜欢表姐,他也一定喜欢。”
“这么有把握?如果我说表姐以前犯过很严重的错误呢?”他帮她喂鸟,假装不在意的套她的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君子要有容人的雅量,错事谁没做过?要改呀!我不也一天到晚出错?何况哥哥告诉过我一段话:”可以解决的事,就不必去烦恼它;不能解决的事,烦恼它也没有用。“这可是达赖喇嘛说过的话,很有道理的。”
白豫恒轻轻在她发上摩挈,“照你这样说,不就都没有烦恼了?”
她抬首给他一个娇笑,“本来就是呀!”
简单一个笑容就让白豫恒著迷得心荡神驰,他的心沉醉在她单纯而满足的笑容中,犹如得到了一股安定的力量。他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莫子琮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然后自己也笑了出来。
许久之后,白豫恒故意板起脸问她:“你笑什么?自己傻傻的一直笑,呆瓜!”
她不平的皱起鼻子抗议:“哪有?分明是你自己一直笑,我才跟著你笑的。”
他又轻敲她的头,“我在笑你都没有烦恼。”
抓著他握拳的手,她好奇地问:“你有很多烦恼吗?”
看著她清澈的眼,白豫恒顿时觉得世界对他而言明亮得有如白云商当空、云西淡风清,别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再多的烦恼只要见到你,就全都消失无踪。你让我觉得很安心,和你在一起烦恼都不见了。”
听了这话,她又高兴得咯咯娇笑倒在他身上。“你知道吗?我哥哥也常这么说——嘿!子琮,哥哥只要一见到你,就觉得全世界的乌云都跑到火星上去了。嘿!子琮,只要和你在一起,台风都不见了,天天都是大晴天呢!”
她装模作样的样子令他想笑,白豫恒也不由得装腔作势起来:“嘿!小姑娘,请你看在我非常需要你那如青天白云般的笑容份上,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
她故作骄傲的问:“那你要把我摆在哪里?”
白豫恒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承诺道:“放在这里,我早就把你放这里锁起来了。”
莫子琮怔仲的望著他,猜不透他到底是讲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你不信?”
“我不知道。”她摇著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虽然她觉得小白疼惜她、对她好,但当他脾气一上来时,却又是如此冷漠无情,她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而哪个他才值得她相信。
“傻瓜!”他无限怜惜地亲吻她的脸颊,“我的坏脾气把你吓坏了,让你怀疑我对你的爱?真不应该,该打屁股!”
莫子琮听了心头甜丝丝的,她傻呼呼地问他:“你爱我吗?小白。”
结果,她又被轻敲一记。他佯装生气地怒喧:“怀疑吗?我生气了!”
莫子琮欢欣的投入他怀中,刚好就让他抱个满怀。
暖冬,春意正悄然上了枝桠。
白家几个堂兄弟趴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叹息声此起彼落。
白家最不怕死的白少华又发出不平之鸣。“大堂哥,你看小白那个样子,咱们是不是准备要叫那个幼稚园小班的莫子琮为二堂嫂了?”
白豫恒和莫子琮相对含情脉脉、拥吻后的深情,连隔了庭院的客厅都感受到了。
怪不得那一排跪在沙发上的堂兄弟们个个一副思春的样子,原来是看人谈情说爱,看到入迷不想走了。爱情的力量果真不能小觑,连小白如此这般貌似冰山、脾气比钻石还硬的人,也有融化的一天。男人有了爱人之后,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
正在翻杂志的白谨浩头也不抬地问:“说子琮是幼稚园小班,你以为自己年纪有多大?”
白少华一愣,不甘心地驳斥:“我至少也大她个六岁……”
“喔!是吗?希望你以后的老婆不会是托儿所的,否则带来大家还需要帮你照应呢!”
堂兄弟一窝人哄堂大笑。
白少华尴尬地冷哼一声,把视线调向窗外,不巧又看见白豫恒正温柔的为莫子琮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
亲昵的举动看得他好嫉妒。“哼!小白像白痴,成天只陪著那个幼稚园的小鬼散步、喂鸟……我今晚非得玩鞭炮把那群鸟炸成烤小鸟不可!”
不知为何,白少华看见白豫恒对莫子琮的柔情,他就打从心底想去破坏。他没办法否认自己在初见莫子琮的那一刻,便被她那安定从容的气质所吸引。
而向来是他崇拜的偶像白豫恒,在面对莫子琮时的柔情,却又教他不平衡。他一向最尊敬、最引以为做的二堂哥,永远都是冷漠严肃的,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小鬼就变成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
不!他不允许。尤其对象是这个年纪比他小的莫子琮。
难道要他叫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小鬼为堂嫂吗?不,绝不!不管莫子琮那种沉稳的气质如何吸引人,他都决定要故意忽视,他不同意小白和她在一起。
小白该配一个成熟稳重、妩媚性感的女人才是。
当天,白少华果然兴匆匆的买了些鞭炮回来,不过因为一路上塞车,塞得他晕头转向,回到家藏好鞭炮后他累得倒在沙发喘气,差点连为什么要特地下山买鞭炮都忘了。
他只依稀记得塞车的梦魇,年节期间每天上下阳明山都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恶梦,塞车的车阵足以令人精神崩溃,变成疯子。
瘫在沙发上的白少华把自己的形象问题抛诸脑后,尽管姿势有失“美男子”该有的优雅,也要瘫在椅子上杼解他紧绷不已的神经,睡眼蒙胧之际他仿佛看见有个女人拿了薄被盖在他身上,那种令人稳定安心的气质和莫子琮好相似。
夜里,白少华猛然惊醒发觉自己正躺在客厅沙发,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被,令他有些羞惭。
“醒了啊?”一旁看书的白谨浩见他醒了,才出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嗯!”
“没规矩,要睡也不进房去睡,躺在沙发上一睡一晚上,还好没有客人来,否则脸都丢光了。”
由这口气实在是探不出白谨浩到底是真的生气或是只觉得他没规矩。
白少华拉著身上的薄被,不好意思的望著依旧在看书的白谨浩,“叔叔,是你帮我盖的吗?”
他斜斜的瞄了白少华“眼,冷淡的反问他:”你觉得有可能吗?“
白少华被这么一反问,立即面红耳赤。白家虽算不上大家族,但治家规矩也是挺严的,虽然躺在客厅睡并不是什么大错,但就是很难看。他心里有数。
“是子琮帮你盖的。”
这句话结实把白少华吓了一跳,他推开薄被,彷佛那上头有几亿生菌般。
这举动落入白谨浩眼中,令他不悦地蹙眉。“你嫌弃她帮你盖被?”他嘲讽侄子脸色的变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