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想法完全没错,法律是用来规范穷人的,有钱人根本不遵守法律!
“你呢?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她的眉心微微蹙着。“这个……也不关你的事。”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怎么会不关我的事?看你跟我离婚之后还这么有活力,居然当起了外送员,我就不开心。”
他……他怎么讲这种话?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过得有多辛苦。
她鼻子一酸,赌气说道:“我当外送员碍到你了吗?我真的不是有意去你的公司,以后我都不会去了,我请老板派别人去……”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打断了她的话,“谁准你以后不送?以后还是都由你送,不然我就换一家。”
她气结,难看的泪水已然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想到自己以后都必须提着两大袋的饮料点心,穿着难看的制服、顶着安全帽压过的扁扁头发出现在他面前,她就觉得生不如死。
“我高兴,我说过,这是你们童家欠我的。”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现在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当外送员?快点告诉我。”
下午见到她之后,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差,她无预警地以外送员的身份出现,让他心烦意乱,会都开不下去了。
“因为……”她咬住唇。“因为我以前过得太好了,不知人间疾苦,发生事情时都不会应变,所以我想磨练自己,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
“你在鬼扯什么?”他健臂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帅气的脸孔对着她的脸庞狠狠地质问:“你告诉我,当外送员能磨练什么应变能力?磨练你骑摩托车闪汽车的应变能力吗?”
被他这样搂着,她简直傻了。
她急促起来,感受着他的身体热度,脸蛋也蓦然红了起来。
被他看到他骑车的模样好糗,因为要安装外送箱,所以摩托车很笨重,骑起来一点也不潇洒。
不过,他的怀抱好温暖,她好想这样一直靠着……
“你回答我啊!怎么不说话了?”
他粗暴的语气让她如梦初醒。
她在做什么啊?竟然想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像从前一样,随着他的心跳而呼吸,她是不是疯了啊?
“那个……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好不好?”她慌乱地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不自禁地又结巴了起来。
他挑起她的下颚,一脸的不痛快。
怎么连如此的合理的要求,从她口中说出来都显得那么欲振乏力?
她在他怀里像只小兔子般的可怜兮兮,他没有出手攻击,他却已经败下阵来。
他输了,输给自己对她的感觉依然存在,输给他根本从来没有忘记过她,输给他不曾不爱她……
他低下头轻易地找到她的唇,手滑上她的颈背,把她的头向后仰起,两人的呼吸混合成又急又快的热烫吐息。
久违的滋味让她昏眩又摇晃。
他的吻比以前更添了一抹邪气的煽情,他不慌不忙地逗弄着她,促使她张唇,她完全无力抗拒。
她泅泳在他的气味里,双手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精瘦的腰,触电般的颤抖瞬间窜过全身。
如此在他怀里,她深深地体认到他跟三年前不太一样了。
现在的他更有男人的魅力,他让她感到自卑。
女人过了三十就青春不再,他现在却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黄金时期,虽然依旧是相差三岁,但他们不再相配了。
如果他们不曾离婚,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差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大吧?
一股心痛的情绪涌上心头,泪水不自觉地滚落面颊。
一切都无法回到相识之初了。
不过,他们的相识本来就是一场计谋,她又怎么会事到如今还傻得渴望他的真心呢?
如果他曾经真的爱过她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她就可以凭借着那份曾经的真心,好好的生活下去……
“为什么哭?”他挑起眉峰,她的泪水让他的心揪紧了。
她原是温室里的美好花朵,是他害她得过这种生活,也是他教会她什么叫人心险恶,他难辞其咎啊!
“你走好不好?”她哽咽地推开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拜托你……”
既然不能留在她身边、不能爱她,为什么要来搅乱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一个吻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不算什么,但她却要花好久时间才能把这个吻忘掉。
打从相识他的那天开始,她就感觉得出来他是个感情浓烈的男子,可是他的感情却不能给她,因为她是他仇人的女儿,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对不起。”他沙哑地说。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这是发自内心的三个字,一直以来了,他都想对她讲的三个字。
她错愕地抬起眼眸看着他。
他说对不起?
他为什么会对她说对不起?
她从来就没有觉得他对不起她,易地而处,她或许会用比他更偏激的手段,毕竟他失去了所有家人啊!
“我走了,把门锁好。”他不再说什么,松开她,转身离去。
她的泪已经停了。
她追到门边,痴痴凝望他的背影,心痛了起来。
她宁可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第8章(2)
车崇熙冷凝着看着侦探社送来的报告。
这个笨女人,为什么不告诉他童鼎钧中风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现在他们一家生活的重担都落在她身上。
离婚之后,她隐形得很彻底,真的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天后,他收到吴律师寄给他的人工流产手术证明,而且以他律师的资格证明她确实已经做了流产手术。
收到证明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起来。
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是他……
那天开始,他麻痹自己,天天以酒当饭,白天睡死,夜里在酒吧买醉,也在不同女人身上找过慰藉,却只得到空虚的感觉。
他不是不曾想过她,只是努力假装自己对她没有丝毫的在乎。
对她来说,他已经是害她爸爸失去公司又破产的仇人了,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既然清楚明白她不可能接受他,他再怎么想她又有什么用?
他要怪谁?
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执意要复仇,他们才会以离婚作为终结。
当时他的一个朋友,一个韩国音乐人建议他可以到韩国试试看,于是为了彻底忘掉她,他便带着黑色乐团到韩国驻唱。
在驻唱期间,他唱了很多自己写的歌,受到一位唱片总监的喜爱,他和那间国际娱乐公司签了合约,不曝光,以创作为主。
他的特色是摇滚抒情,在韩国很受欢迎,所以他可以说是从韩国红回国的。
一位知名歌手改编他写的韩国歌曲,后来才知道他这个原创是本国的音乐人,于是邀请他回国制作专辑。
那张专辑大卖后,他成了唱片制作人兼词曲创作人,现在则是最红的作曲人和制作人,拥有自己的娱乐事业公司,签了许多团体,全部由他一手打造,循韩国艺人的模式出道,为他赚进了许多财富。
如今,他名利双收,往来的都是影视明星和名媛名流,她却从富家千金论外外送员。
他成功了,却不知道什么叫快乐。
心里的某个角落,始终有抹小小身影在那里触动他的心房,让他无法真正地丢掉过往一切,过新的生活。
再次相逢,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忘记过她,他们的过往历历在目,对于这个被他害得一无所有,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他只有满心的不舍,无法对她产生一丝丝来自她与童鼎钧是父女的恨意。
然而就算他能够接受她,不代表她也能接受他啊!
可即使她不能再接受他,他也无法看着她过这种生活……
他拨了电话给侦探社的人。
“童以芯现在人在哪里?”
手边的资料显示她今天轮休,他打算马上过去找她,逼她接受他迟来的赡养费!
“在塔寺里,不知道她过来祭拜什么人,准备了一小束花和一只泰迪熊玩偶。”
他蹙起了眉头。“那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吉祥塔……”对方把地址告诉他。
“见到我之后,你可以走了,今天不需要跟踪她了。”
“好的,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之后,他站了起来,拿起车钥匙,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冲动到花钱请侦探社跟着已经离婚的前妻……
见他匆匆离开办公室,助理郭霜追着问:“老大!你去哪里?半小时后张制作就要来了耶!”
他头也不回,“跟他说,今天的会议取消!”
“老大——”
郭霜瞪着老板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纳闷不已。
老大从来没有情绪这么浮躁过,这两天他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这是一间庄严、宁静的塔寺,有些尼姑在颂经,也有人来看往生的亲人。
车崇熙戴着墨镜进入大厅,远远地,他看见童以芯就站在一个塔位前。
她默然地看着塔位,桌上摆着一小束鲜花和一只泰迪熊玩偶,泪水在她眼角凝注了。
他缓慢地走到她身后。
不知道她是来看什么亲人?她的模样好悲伤。
车小熙——
这是什么人?名字跟他只差一个字。
一股震撼掠过心头,他伫立在她身后,像大理石的雕像。
“他是谁?”他的呼吸急促,声音浊重。
童以芯惊恐地回到头,看到他,她的呼吸一窒,心脏提到了胸口。“你……你怎么回来这里?”
“你把孩子生下来了?他死了?”他瞪视着她,紧张、阴郁的气氛在空气中酝酿着。
她慌乱地摇着头,脸孔霎时变得苍白无比。“不不,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他咬着牙,骤然擒住她的皓腕,力道大得几乎快捏碎她的手骨,他朝着她低吼,“不然是怎么样?你告诉我啊!车小熙——事实摆在眼前,这不是我的孩子是什么?你养的宠物狗?”
“你先放开我,我真的没有……没有生下孩子。”他弄痛她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他额上的青筋凸了起来,太阳穴在跳,他的声音变得急促又不稳定,更粗更哑更涩。
好!更好!她终究还是对他耍心机了,明明他很童鼎钧,却故意生下他的孩子来折磨他,以为这么做,车童两家就会一家亲了吗?
她做梦!
“我真的没有生下来。”她低柔而清晰地说:“这里只是我寻找慰藉的地方,是吴律师帮我想的办法,让我可以常常来看看孩子,以免我太过自责会想不开,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他瞪视着她,重重地呼吸。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不相信也无妨,毕竟关系这你的权益,你可以去查,我真的没有生下孩子,我没有生产记录。”
他直直地瞪着她,良久之后,终于松开了她。
“好,我会去查。”
“唉……”她叹息地揉着手腕,眼眸看着泰迪熊玩偶,幽幽地说:“今天,是孩子的忌日,我把拿掉他的那一天,定为他的忌日。”
听到她说的话,他仿佛重重挨了一棍,心一阵剧烈的绞痛。
混账!他骂的是他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她是否有生下孩子?
他是逼她拿掉孩子的刽子手,默默承受所有痛苦的她,为什么还要被他质问,他真的很混账!
“其实,我真的很想偷偷瞒着你生下来。”她长叹了一声,扬起睫毛看着他,眼睛变得迷迷蒙蒙的。“可是我不能那样做,你不想跟我纠缠不清才会要我拿掉孩子,我若留下孩子,就摆明了要跟你纠缠不清,而且我已经答应你要拿掉孩子了,我也不能在你不知情、不同意的情况下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几经挣扎,最后我还是动了手术,就在离婚的隔天。”
他看着娓娓道来,不带一丝一毫怨怼的她,心一阵一阵地紧缩,简直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
手术当天,她是什么心情?
柔弱的她,躺在手术台上又是如何的害怕?
没有丈夫陪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去做人工流产手术,事后需要帮忙时,她又是如何尴尬度过的?
“如果以后你也想来看看这个无法出世的孩子,今天这个日子并不难记,就在离婚的隔天。”她苦笑。“每到这个季节,这两个日子都会让我心痛,所以我不喜欢夏天,夏天会勾起我跟你在一起的回忆,也会提醒我,我是一个多么残忍的母亲,我扼杀了自己孩子出生的机会。”
他定定地看着她,听得痴了、傻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错,她因为是童鼎钧的女儿,被无辜地卷入了这场复仇之战。
她亲手把幸福推开,也重重伤害了她,为什么这个笨女人却还一副她很愧疚的模样?
事到如今,如果他还不懂得这样的好女人,他就是天子第一号大傻瓜了!
他,决心把她追回来,让她回到他身边,在做他的老婆!
第9章(1)
采邑大楼。
童以芯看着地址,没错,是这里,挑高的饭店式门厅灯火通明,显得优雅气派。
这是新客户,与一般公司行话不同的是,一般公司都是要求下午三点至四点之间送达,这位跟她同姓的童先生却要求每天晚上九点送三十杯特调冰咖啡和三十份特制松饼到他的工作室。
店里的外送时间到晚上十点整,最晚接单的时间是九点半,林姐说,以后送完这位童先生的单,她就可以直接下班了,不需要再回店里打卡。
从这里回她住的地方只需要骑车二十分钟,如果回店里再回到她住的地方至少要花一小时,她算是赚到了,以后都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了。
“您好,二十楼童先生的外送。”她笑容可掬地对接待大厅的警卫说。
警卫诡谲地看着她频频打量。“哦,童先生啊,是啊,童先生,童先生交代过,你直接上去吧,二十楼只有一户,你上去就知道了。”
童以芯虽觉得这警卫有点怪怪的,但没有多想什么。
电梯出去,宫殿式长廊的尽头有一扇门,这种顶楼豪宅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