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丫头远比她想像中来的难缠,没能占到便宜,翁倩兰很不高兴。
望著那远去的背影,修若娜握紧拳头,她真讨厌这种尔虞我诈的气氛,为什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彼此对立争斗?为什麽不能融洽的面对面?
「可恶!我再也受不了了!这是什麽鬼家庭?」修若娜气的夺门而出。
身後那栋豪宅,就像是巨型的野兽,几乎要吞噬她似的。
她在威尼斯的路上胡乱的走,一点目标也没有,直到看见前方高挂的臆羚图腾,她想起了香多涅的芙兰采斯卡,遂而兴起拜访的念头。
她上前推开那扇严密保存香多涅温暖的厚重大门,芙兰采斯卡在柜台前忙碌著,是她身边的那只小猫首先发现了她的到来,踏著灵活的步伐直奔修若娜。
「露露!别乱跑。」芙兰采斯卡起身追逐。
「芙兰采斯卡!」修若娜欣喜的喊。
先是一愣,「……娜娜,是你!你什麽时候来的?」下一秒,她激动的扑上前,双臂紧紧的抱住修若娜,芙兰采斯卡不敢相信,她们这麽快就能再见到彼此。
她多麽心疼修若娜离开时的落寞身影。
「哎呀,说来话长。」修若娜傻气的笑了笑。
「那就慢慢说啊,走,佩鲁贾太太昨天发明了新式点心,我带你去尝尝,我们边吃边聊。」
热情的芙兰采斯卡拉起她的手,直往香多涅的厨房奔去。
瞧,这种温馨才像是家人,可这却是修若娜在翁家大宅感受不到的。
忘却了翁家大宅所给予的无形压力,修若娜在香多涅待了好久。
不但和芙兰采斯卡聊得很开心,就连肚子也被佩鲁贾太太的好手艺给喂得饱足鼓胀,更幸运的是,她见到温柔婉约的香多涅夫人——裕子。
就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母亲那般,修若娜从裕子身上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呵护宠溺,一度,她贪心的想要把香多涅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永远占有。
然而现实中她不是,夫人永远是香多涅夫人,不可能是她的母亲,因为,她的母亲已经病故多年。
虽然不能是母女,然而一听到修若娜是服装设计师,温柔优雅的裕子马上拿出一块宝贵的顶级布料,请求修若娜代为裁制一件独一无二的礼服。
「我?!」修若娜受宠若惊,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像牛铃一般。
「我知道这有点冒昧,但是,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细腻敏锐,还有你对服装设计的热诚跟想法,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不、不、不,是我怕辜负了夫人的请托,这衣料一看就知道是很珍贵的东西,我怕我不能制作出让夫人满意的作品,这样一来会毁了这块料子的。」
「怕什麽?娜娜,你不是希望自己设计的服装能够受到大家的瞩目,眼前就是一个机会呀,只要阿姨穿上你亲手制作的衣服,我敢保证这就是最好的宣传,而且很快一定可以引起大家的注意,届时,你不需要倚靠你外公的帮助,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她犹豫,因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这样的幸运。
她和夫人不过第一次见面,怎敢贸然接受这样的帮助!
凝望著她的眼睛,「你怕了吗?因为这布料昂贵你就不敢去碰触它?还是你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倘若这样,你如何成为一位能驾驭所有的服装设计师?如何建立你自己的事业跟人生?」裕子如是问。
是啊,如果连一点勇气都没有,她如何告诉大家她可以?!
如果连她都质疑自己的能力,还有谁会相信她的设计?
修若娜猛地抬头,「夫人,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为什麽不?除非,你不认为自己可以。」裕子的眼中是坚定的温柔。
二话不说,修若娜从椅子上跳起身来,十分恭敬的对裕子鞠躬,整整九十度的恭敬。
「夫人,请给我这个机会,请您给我这个机会为您设计礼服,我会努力的。」她激动的说著,感觉自己的眼眶整个发热。
离开香多涅,修若娜还觉得自己身处在梦境之中,一路上,她开心得想要手舞足蹈,好几次在威尼斯的街上迷了路,她也不觉得气恼,一个人在威尼斯跳跃著她的步伐。
经过码头,她甚至开心的大叫,「我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成功!」
咚、咚、咚的蹦跳著回翁家大宅。
即便她知道自己违背了规矩,错过了晚餐时间,然而望著翁家大宅,她竟也不再觉得畏惧。
按下门铃,她朗声说:「我回来了,请帮我开门。」
推开雕花大门,修若娜踩著充满信心的步伐走了进去。
忽地,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在她进大屋前狠狠扯过她,手指掐痛了她的肌肤。
「啊——」她发出惊叫,「放手、快放手!」扑打的双手直到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气急败坏的宿文棠,这才停了下来。
「你去哪里了?」他阴沉的问。
她甩著发疼的手,「没有,就只是出去晃晃。」埋怨的睨了他一眼,真痛!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错过晚餐时间了你知道吗?」他厉声质问。
「我只是和朋友聊得大开心,所以……」
「朋友?什麽朋友?你在义大利会有什麽朋友?」他急切的追问。
「为什麽没有?」她不服气的瞪著他。
「别跟我耍嘴皮子,你到底去哪里了?」
方才的晚餐上,见不到她的身影,宿文棠感觉自已快要爆炸了似的,他多怕她是趁著他出差这几天,一溜烟的逃开了,那他怎麽办?怎麽办?
因为她在这儿,他不再觉得回翁家大宅是种折磨,她不可以就这样自己离开,在这屋子,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他已经开始要依赖她,她到底懂不懂啊——
「你管不著,我都没干涉你去哪里了。」修若娜瞪著他回以咆哮。
他去哪里有跟她报备过吗?没有!
他要做什麽有跟她报备过吗?也没有!
既然如此,他凭什麽干涉?
阴沉的脸孔倏地不再吭声,就这样静默的瞅著她,瞅得修若娜心里直发毛。
修若娜以为这是风雨前的宁静,十分不安,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好几回。
突然,他敛去脸上的静肃,噗的笑出声音来。
「哈哈哈哈……」
气恼不已,「你笑什麽?」她逼问宿文棠。
「我可以把你这个反应解读为……」他眯起眼睛,斟酌著字眼。
板著脸孔,她挑著眉梢,「什麽?你想解读为什麽?」
「解读为,你是在乎我的。」他凑上前去。
什麽!「哼,你少臭美!」她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嫁给我,好不好?」宿文棠突然说。
「你疯了你——」惊讶、诧异一拥而上。
他好端端的,为什麽要她嫁给他?
心念一转,修若娜认定他一定是在捉弄自己。
可恶,她才不会上当呢!
「你不觉得我们很适合吗?撇开叹息桥的传说不谈。」
「哪里适合?」他那麽阴险!嫁给他的人一定倒楣。「我警告你别再戏弄我了喔!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我会、我会……」该死,干麽又辞穷!
不给她机会说完,宿文棠扯过她,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又突袭上她粉嫩的唇!热切的探索撷取她的美好。
「唔……你……」她使劲推开他,不敢相信他又……
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低哑著嗓音,「在这屋子里,我们都是最不受欢迎的人种,在生理上,你是成熟的女子,我也是成熟的男子,虽然这种成熟未必包括你的心智,但是我可以包容你,所以,我们的确是再适合不过的一对伴侣。」
等等,他刚刚说什麽?他说她心智不成熟?难道他是在拐弯说她光长年纪不长脑袋吗?
「去你的,我不要,我才不要,你别胡说八道,要不然我真会杀了你!」气煞人也!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把人惹毛。
「哈哈,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生气的模样特别好看!」
「变态!」修若娜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别走——」他又一把拉住她。
「你还要说什麽?」
他用深邃的眼眸深情凝望著她,光是这目光就足以叫人晕眩。
「若娜……如果说,我是真的依赖你的存在呢?」
「我?依赖我?为什麽?」
「依赖还需要理由吗?」
修若娜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的思绪被他的话给打乱了。
他走近她,眼里看不见一丝玩笑,在最近的距离下,张开双臂抱住她。
「你……」
「嘘,别说话,就让我这样抱著你。」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以一种撒娇的姿态,霸道且亲昵的挨进她的肩颈空位,暖呼呼的鼻息,若有似无的拂上她的肌肤,叫她紧张不已。
「宿文棠……」她虚弱的喊著他。
「嗯,什麽事?」
「我……」她的语气无端发抖。
「你在紧张吗?紧张我的靠近?」
「嗯,我快不能呼吸了。」
「张嘴!」他命令。
修若娜不懂他的意思,还来不及发问,他的头就这样低了下来,堵住了她的……
不是侵略的激烈,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的、坚定的吻著她。
她想要沉溺,忽地——
「啊!你们在做什麽,我讨厌你们!!」莱丽睁大眼睛瞪著他们的忘情拥吻,那模样好像一个被偷了糖果的受害者,那麽光火。
「喔,天啊!宿文棠,看你干的好事——」修若娜再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掐死他了。
她骂他,他却笑著,得意的笑著。
第八章
修若娜把房间的偌大空间腾出来,当作是临时的工作室。
她不想去回忆宿文棠的吻,不想去深思阿姨的贪欲,不想理睬任何人的心情,也懒得去猜她可以得到多少财产,现在,她只想好好的制作独一无二的衣裳,好回报香多涅夫人的肯定。
这是她的第一张订单,她想要专心努力的完成,至於谁来了、谁走了,她浑然不觉。
直到一个不大不小的身影固执的挡住她的光线,她才抬起头来。
「唔,是你,在那里多久了?」
是莱丽,嘟著嘴巴又怨又恨的瞪著她。
「干麽不说话?」
她依然动也不动的望著修若娜。
唉,这年头,小朋友的心思不比大人好懂,自知不是解语花的料,修若娜只好宣告放弃。
许久,莱丽总算开口,带著质问的口吻,「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文棠哥哥?」声音有著沙哑的哽咽,怕是哭了许久。
完了,她果然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而来。
修若娜抓抓头发,一脸苦恼。
「说啊,你为什麽不说话?」咄咄逼人的追问。
「莱丽……这要怎麽说呢?」她很苦恼。
「不要又用什麽我还小、我不懂这种蠢话来敷衍我,你只要明确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文棠哥哥!」
修若娜颓然的坐在地上,认真的思考,可是,总觉得她和宿文棠好像踩在一个灰色的地带,暧昧异常。
不讨厌,算不算喜欢?不自觉的想要依赖他,算不算喜欢?见到他的时候会感觉心安,这算不算喜欢?被他亲吻的时候,浑身酥麻的想回应,这算不算喜欢?
可诡异的是,常常又被他气得半死,这总不会是喜欢吧?
「我也不知道……」她无奈的说。
嗓音拔尖,「不知道?你怎麽会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你们为什麽会接吻?」莱丽的眼眶红了,显然深受打击。
「莱丽……」
「我喜欢文棠哥哥,我将来要嫁给他的,你怎麽可以横刀夺爱?」
「莱丽,你知道什麽是爱吗?」
「为什麽不知道?」
「那文棠哥哥爱你吗?」
「当然!文棠哥哥都夸我是一个好孩子。」
啥?脑门上乌鸦群飞过境,修若娜一阵无言。
「莱丽……」
该怎麽对这小丫头说?爱就像是跷跷板,必须要有一来一往的回应。
等不到满意的回答,莱丽突然冲上前来,先是狠狠的打著她,接著又用双脚在她的设计图上胡乱的破坏踩踏,口中不断骂著,「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是坏姊姊!」
「莱丽,你别这样!莱丽——」修若娜想要阻止但根本来不及。
直到设计图被踩满了污渍,破烂不堪……
以为就此结束,忽地,莱丽又把手中的小兔住她身上扔了过来,狠狠击中她的脑袋,才转身哭哭啼啼的跑了。
修若娜望著设计图和小兔,感到空前的无奈。
「看吧,又得重画了!」
叹了一口气,修若娜整理混乱,打算重新把设计图画过一回。
尽管对莱丽感到抱歉,可,修若娜心里很清楚,她不愿意说出要和宿文棠壁垒分明的话来,因为,每一天翁家大宅的晚餐,她是非常渴望见到他的,真的!
她不懂宿文棠,感觉他是一个捉摸不定的男人,有时他会让人感觉一股强烈被需要的感觉,极度的依赖,可有时,他却又独来独往的叫人不敢亲近。
她真不懂他,也不懂自己,不懂自己对他究竟是什麽样的心情。
依赖、喜欢、讨厌、憎恶……或者是爱?
「唷,听说你和宿文棠那个家伙连成一气了?」
不用回头,光听到这习惯把唷字当作发语词说话的方式,修若娜就知道这声音出自何人。
她不想理睬,只想专注在设计图上。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翁倩兰最讨厌被忽视的感觉。
「只要耳朵没聋,任谁都会听见这嗓门的。」
「你这死丫头是什麽态度!」
「今天阿姨不用参加什麽下午茶宴吗?要不怎有空来找我哈啦?」
「你以为你跟宿文棠站在同一阵线,我就奈何不了你吗?」
「我岂敢。」
「你等著看好了,宿文棠的天下很快就要结束了,至於你,尽管用尽心机想要回来争产,只怕也要失望了。」
她别过脸,「阿姨,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你想对文棠怎麽样?」
「不怎麽样,就要他乖乖离开Sergio W。」
修若娜回过头望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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