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修若娜开始虚张声势。
「闭嘴,很吵耶!待会你不就知道了。」真是个虚张声势的小刺猬。
哎呀,还嫌弃人吵!唷,她是招谁惹谁了……
挟丝巾以令修若娜,宿文棠就这麽轻轻松松的把她拎上了贡多拉船。
船家一接到宿文棠的手势,马上开始划动这艘轻巧的贡多拉船。
「欸,等等,你不怕我晕船呕吐?」她出言恐吓他。
她才不想跟他一起搭船咧,她要下船、她要下船!
「如果你想被船家踹下水道的话!大可尽量晕、尽量吐。」
心一惊,不,她还想成为闻名国际的设计师呢,才不想这麽早就香消玉殒,而且还落得客死异乡的惨状,她才不想呢!
方才还在揉鼻子的手吓得赶忙转而捂住嘴巴。
潇洒坐在船上的宿文棠冷不防的啐了一句,「胆小鬼。」
「你说谁是胆小鬼?!」
「还能说谁?」
「你、你、你……」糟糕,又口吃了,为什麽遇到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她就会口吃呢?她就算不是辩才无碍,好歹还能说个几句话啊!
「欸,你叫什麽名字?」
直觉反应,「修若娜!」下一秒她马上反悔,「我叫啥关你啥事!」
「想拿乔已经来不及了,下回机伶点。」宿文棠莞尔。
「你……可恶!」
「还好喽!」他眉一挑,带著一丝得意,「对了,修若娜,你来威尼斯做什麽?」
「不关你的事。」
「那天我看到你的设计图,你是服装设计师?」
「不关你的事,别想从我口中套出话来。」
「我有认识的朋友在Sergio W集团工作,听说……」他抛出饵来等她上钩。
第四章
修若娜眼睛为之一亮,「Sergio W集团?是真的吗——」她又惊又喜,「你听说了什麽?」
是Sergio W集团欸,她好想多知道一些关於这跨国大集团的事情。
然而在看到他揶揄的嘴脸後,修若娜方才内心涌起的澎湃马上浇熄。
「怎麽不问了?」
「瞧你长得一脸骗人样,我信你是白痴。」双手环胸,她气呼呼的别过脸去。
臭男人,霸占了她的丝巾,又想唬弄她,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你是来参加Sergio W集团新锐设计师甄选的吧?」
她闻言猛地别过脸去,「你怎麽知道?」
宿文棠笑了笑,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纸绉烂烂的信封,放肆的在她面前摇了摇。
「我的获选通知信!」扑身又想抢回。
宿文棠一个闪躲,修若娜果然还是扑了空,船身因此一阵摇晃。
「欸,小心一点好不好?别搞得翻船了。」在她身上,温柔是零分,可人也是零分,倒是野蛮指数居高不下,「你是我看过最具有蛮性的东方女孩。」
「你是我看过最、最、最……卑鄙的坏男人。」她还以颜色。
「哈,我会把这当作是一种恭维,毕竟,女人都喜欢坏男人。」宿文棠贼兮兮的瞟了她一眼。
「少臭美!」
「看在我诚挚邀请你搭贡多拉船的份上,就不能让我夸口几句。」
「诚挚邀请?呵呵,天大的笑话,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你挟持我欸。」她不客气的反唇相稽。
「大不了,你跳船啊!」
「你——」她再一次为之气结。
哈哈,宿文棠第一次发现,原来看一个人生气也是一种享受,他打从心里觉得有趣,在她面前,他可以放下所有严谨的伪装,尽情的做他自己。
在这个女孩面前,他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听过叹息桥的传说没有?」
「听过又怎样,没听过又怎样?」修若娜摆出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想不想试试看?」
如果他是指听见死囚的叹息声,那大可不必了,毕竟,她还是有些胆小的,不想招惹异国的鬼魅。
嘴上嗤之以鼻,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呿,我八字硬,死囚不会找上我。」
「哈哈哈,谁在跟你说什麽死囚的叹息声。」
「要不然是什麽?」她瞪大眼睛反问他。
「看过电影『情定日落桥』没有?」
「没有!」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难怪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哪会知道?」
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揉乱她的头发,眼前的她,活脱脱一个淘气的傻丫头。
「有这样一个传说,恋人只要共乘贡多拉船,在巴西尼加钟楼的钟声响起的瞬间通过叹息桥,并为对方献上一个绵长的深吻,即可让两人白头偕老。」
「真的吗?」
修若娜当下联想,这会不会就是父亲日记里叹息桥之约的目的——期待著白头偕老的圆满。
「修若娜,你听听。」他扳过她的头,要她眺望著水道的另一端。
「什麽?」她看著宿文棠,他认真的模样让她不知不觉也收拾起嘻笑,专注的想要聆听些什麽……
隐隐约约,夕阳下的河道,飘邈的钟声从远方漫荡而来,修若娜聚精会神的听著,兴许是她的专注,感觉耳畔钟声益发的清晰,几度她甚至无法分辨,这是真的,还是,只是她的幻听?
贡多拉船摇摇晃晃的行走,就在钟声飘邈的时候即将穿越叹息桥,宿文棠突然又喊,「修若娜——」
她循声转头,「嗯,什麽事?」
瞬间,她的唇碰上了宿文棠的嘴,温温软软的触感。
修若娜心头一惊,正要推开退去,他却突然倾身上前,密实的封吻了她微启的檀口。
修若娜瞪大眼睛,怔愣的望著眼前近在咫尺,还轻薄了她的男人。
他的舌轻探入她的口,浅浅的挑弄著她的敏感,她紧张的忘了呼吸,浑身僵硬的像座雕像。
「你的眼睛果然黑白分明。」宿文棠离开她的唇,带著闷笑说。
茫然之际缓缓回过神,「你做什麽,你——」她指控他。
「我们一起来做个实验,看看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和我在巴西尼加钟楼的钟声响起的瞬间通过叹息桥,还亲吻了彼此,接下来就看看我们两个人可不可以白头偕老喽!」
「谁要跟你这个登徒子白头偕老?谁要——」竟然轻薄了她,夺去她宝贵的吻,真是可恶至极的坏男人。
敛起放肆的笑容,「真的不好吗?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宿文棠认真的问,眼底透出一股忧郁落寞。
为什麽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麽眼底会躲著落寞?为什麽……
「……」望著他受伤的模样,修若娜心软的再也说不出谩骂的话。
忽地,他表情转换迅速,方才的忧郁顿时无影无踪,轻佻的朗笑了起来,「呵呵,你傻了吗?怎麽不再大声嚷嚷了?还是说,你也对我的提议有点心动了?你看,我就说女人总是会爱上坏男人的。」
闻言,修若娜差点没吐血身亡。
一掌凛冽的扫了过去,狠狠的打上宿文棠长得过分俊俏的脸。
他扬手迎击,将她的手密实的箝制在手掌心里。
「不好喔,动手打人的不君子。」
「跟你这小人还谈什麽君子?」她气恼的直咬著自己的唇。
「你不想要你的丝巾了?」
「当然要,那是我的——」她恼火的瞪著他。
「可以,喏,先在我脸上献个吻,当作是谢礼。」他指著自己的脸颊要求。
「你少臭美!」若不是不想惹上麻烦,修若娜恨不得当场推他下船,灭了他的口一了百了。
好不容易船靠了码头,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她发誓,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可恶的男人了。
「欸,修若娜,你真的要走啦?」宿文棠对著她气呼呼的背影喊。
狠狠的睨他一眼,修若娜旋即扭头离开。
一路上,她不断大骂著那痞子男人,诅咒他拉肚子、诅咒他走路跌个狗吃屎、诅咒他被老板开除……
「先生,看来那位小姐并不怎麽想跟你天长地久。」贡多拉船夫揶揄道。
「会的,她只是不好意思,其实心里在暗自高兴,是你不懂东方女孩的矜持。」宿文棠把船资抛给了船夫,摸摸躺在口袋里的丝巾,他竟然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开心。
为什麽?连著两次遇见她,宿文棠都彷佛感觉到空前的欢乐,这是他不曾有过的经验,甚至期待,期待这样的机缘让他们发生一段美丽的爱恋。
宿文棠的心,怦怦的跳著,嘴边的笑容,大大的咧著。
翁家大宅的晚餐谁都不许缺席,包括宿文棠。
翁国钦坐在主位,维持著一贯的威仪姿态。
翁国钦右手边依序坐著女儿、女婿、外孙女,左手边该是宿文棠的位置,可他今天却迟迟没有出现。
「唉,这年头是怎麽了?咱们待他也不薄,把他当自家人,可偏偏人家就是不领情,连吃饭都不想跟咱们同桌呢!」翁倩兰冷言冷语的说著。
「文棠哥哥真坏,都不陪我。」莱丽满是委屈的说。
翁倩兰突然喝斥女儿,「不是跟你说过,不许找他玩!」
「我就是喜欢文棠哥哥跟我玩,谁叫你老不在家也不陪我。」
「你——」翁倩兰就是对这刁蛮的女儿没辙。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进,沉笃迅捷。
「非常抱歉,我来迟了。」宿文棠十分恭敬的对大家鞠躬致歉。
翁国钦没有说话,仅仅是颔首。
宿文棠快步上前,坐在属於他的位置上。
举箸用餐,翁国钦没说话,谁也没敢吭声,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饭。
可翁倩兰就是按捺不住情绪,「下回该吃饭就准时出现,不吃饭就早点说,别让大家等你。」
「很抱歉,因为跟客户联系一些事情延误了。」
「怎麽,就你一人在上班?人家力克希……」
「吃饭时别说公事。」翁国钦瞟去一记威严的目光。
翁倩兰再有不甘,也只能噤声。
接下来,餐桌上只听闻瓷器的碰撞声,谁都乖乖闭嘴了。
许久,翁国钦慎重的放下筷子,宿文棠也跟著放下筷子挺起身子,等著他的说话。
一旁机伶的翁倩兰见状跟著放下筷子,瞟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傻呼呼的力克希还想要大吃大喝,硬是被妻子在桌面下踩了一脚,他才陡然回过神来。
他傻笑著,「爸,你吃饱了啊?」力克希.波特维讨好的问。
「嗯。」翁国钦沉吟须臾,「这几天,我打算到台湾一趟。」
他的宣布像是一颗炸弹,把餐桌上的其他人给震醒。
「到台湾?爸,为什麽?」翁倩兰问。
「很久没回去了,想回去看看。」
「可是爸,你怎麽现在才说,我最近根本没有时间陪你一块儿回去。」翁倩兰一脸为难。
「我没说要你陪我回去,我是要自己去。」
「爸——」她觉得事有蹊跷。
翁国钦推开椅子站起身,临走前交代,「文棠,待会吃饱饭,到书房来找我。」
「是。」
翁倩兰的眼睛犀利的看看宿文棠又瞟了瞟一旁驽钝的老公,「爸,有什麽事情交代给力克希就好了啊,不用麻烦外人。」
「文棠不是外人。」翁国钦说完就走了。
翁倩兰觉得面子挂不住,一脸铁青。
她忍不住酸了句,「今朝得宠别得意!」存心说给宿文棠听。
「大小姐又何需跟我这外人多心了。」他擦拭嘴巴,从容的放下筷子,带著若有似无的笑容起身离开餐厅。
翁倩兰气得两眼发直,「窝囊废,你就光会吃,没看到他是怎麽对我的吗?」迁怒到一旁的丈夫身上。
「什麽?」力克希.波特维一脸无辜。
「你真是没用——」她愤愤的推开椅子转身离开。
「欸,老婆,既然你不吃了,那我帮你吃喔!」
「吃,光会吃,吃死你好了——」
一旁的莱丽吃著自己的晚餐,对於这样的乌烟瘴气,她是司空见惯了。
这厢,宿文棠已经走进书房。
「总裁找我有事?」
「坐。」翁国钦指了指前面的座位。
「是。」宿文棠坐了下来,等待他开口。
翁国钦拿了一个牛皮纸袋给他,低调的用眼神示意他看。
宿文棠有些不解,但仍是打开纸袋拿出资料。
修若娜!纸上的这三个字让宿文棠的精神全都被凝聚了。
他还看见了相片,一把抽出仔仔细细的看清楚相片里的人,然後惊讶的发现,几小时前,他们才共乘过同一艘贡多拉船。
「总裁,这是……」他把疑问抛向翁国钦,等著他的解答。
「你还记得倩如吧?!」
「当然,我当然记得阿姨,但是这个女孩……」她是谁?她跟阿姨又有什麽关系?
他伸手抹著老态的脸,「她是倩如的女儿。」
「阿姨的女儿?」怎麽会……他怎麽不知道阿姨有个女儿?
「当年倩如为了追求真爱和那穷小子私奔,没多久他们就生下了一名女儿,我听到的时候怒不可遏,派人强行把倩如带了回来,我以为这会叫他们死心,谁知道却是活生生的拆散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也只能在这里後悔。」翁国钦低下头不胜欷吁。
「总裁这次去台湾是为了她?」
「嗯,她的父亲两年前死了,我想要把她带回翁家。」
死了!倩如阿姨挚爱的人死了,那麽,他失而复得的书又该交给谁?交给她吗?宿文棠觉得意外。
「为什麽要带回她?只是想要补偿心里的愧疚,还是真的认同她是翁家的一份子?」他率直的问。
「文棠?」翁国钦诧异的望著他,因为他犀利的言词。
「抱歉,我只是觉得,事过境迁,如果只是因为愧疚而想补偿,那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如果是真的认同她是翁家的一份子,又另当别论。」
「如果说两者都有呢?」
「总裁决定就好,毕竟我是个外人。」
「文棠,你不需要介意倩兰说的话。」
「不,我并不是介意大小姐的话才这样说,事实上我的确是个外人,所以有许多事,我并没有资格批评干涉。这次到台湾,总裁希望我同行吗?」
翁国钦摇摇头,「不,我自己去,当年把他们挡拒在外的人是我,如今要接她回来,自然也该由我亲自去,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我知道。」
内心有股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