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讲啊,是不知道要怎么讲。她只知道用着一颗很真的心去爱他,不懂很华丽的词汇装饰,也不会讲很感性的话,这样,要怎么感动他?他会觉得无趣的。
火热的唇齿交缠中,地意识昏蒙,张手揽住他,模糊的呢喃逸出:“我……爱你,很爱,很爱。”
很轻、很细,若不凝神细听,会以为是错觉。
但是他听见了,清楚楚楚。
收紧拥抱的力道,热烫的吻游移在柔唇、娇容之间,纠缠中,上衣领扣松落两颗,他顺势往下滑,在她颈际吮出粉色的浓情证据。
瞧她氤氲迷蒙的大眼睛,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如果这时他吃了她,她大概也不会有异议。
贺品遥叹了口气,命令自己将脸由她春光大泄的胸前移开,帮她扫好衣扣,不去想她软腻肌肤的触感有多销魂。
果然,她一直到十分钟之后,照了镜子才“啊”一声,后知后觉地掩住脖子,表情又羞又惊。
“干么,你被鬼打到啊?”
“不、不是……”她结结巴巴,被男人种草莓种到那么明显,她总不可能还处之泰然地逛大街吧?
贺品遥扯下她的手,拉高上衣领子,若隐若现地遮去。“这样,不就好了?”
“可是……”如果仔细看,还是看得到。
“没人会那么仔细地盯着你看。”如果会,也绝对不是一般的路人甲就是了。他承认,他居心不良。
她总是傻呼呼的,搞不清楚状况,他也懒得再去一一点名谁对她有企图,谁该敬而远之了,直接昭示所有权比较快。
中午,言子茗依惯例,买了两个便当过去陪他吃。
进门时,看他眉头深锁,似在思考什么,表情带些困扰。
“怎么了?”她走上前,放下便当。
贺品遥没说话,将看完的信件递给她。
她由头到尾看了一遍。仍是一封示爱信件,只不过值得留意的是,这学生示爱的措词有些……激烈。
她也无法形容,反正就是那种爱得无法自拔,没有你我会死掉的强烈示爱方式。再看看角落的署名——
赵婉宜。
这个名字她已经看过不少遍了,从最初婉约缱绻的文字,到今天的海誓山盟,还从送花、礼物到餐点,虽然他全退了回去,不过看情形好像没用。
“你要不要跟她说清楚?”如果下让赵婉宜彻底明白,他们之间并不可能,她会一直抱持下实的幻想下去,这样不好。
“我说过了,而且拒绝她不只一次。”但是她觉得,只要他给她一次机会,他就会发现到她的好,然后爱上她。
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到他们结婚、生子的阶段去了,那会是多么幸福、多么美的一件事……简直莫名其妙。
有理说不通,也懒得再理会她了。
可是她的行为,确实已经令他感到困扰。
上课时,狂热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赤裸裸地传达爱意,他再怎么力持镇定,都很难自在得起来。
她大胆的行径,已经引起同学们私底下的议论纷纷,看待他与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揣测。
这实在不是他乐见的,如果她再不停止这种行为,情况只怕会更糟。
抬头见言子茗皱着娟细的眉儿,他用甩头,不想让她忧心。“没事的,我会处理,你别想太多。”视线移向桌面,转移话题。“你买了什么?我好饿。”
“排骨便当。上次那家好难吃,我换了一家。”一听他喊饿,大脑立刻摒除前项事件,忙着张罗食物。
他唇畔勾起浅浅的宠溺笑意。“我对吃的不挑,基本上只要别让我和咏茗拉肚子,我都可以接受,所以你以后煮东西给我吃,也不用太担心美不美味的问题。”
真正让他设想到未来与家庭的,是眼前连情书都不会写的小姑娘。
偏偏,有人哈得要死,某人却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完全没察觉他在告白。
看她专注在食物上,一心不二用,拿出便当盒,打开,抽出免洗筷,再把必备的热咖啡固定放在他的右手边……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拉过她,迎面吻住小嘴。
“我已经十八个小时又二十四分钟没吻你了。”总该分点注意力给他吧,言小姐!
呃,真的吗?他记那么清楚?
脑袋又开始浑沌,她温驯地伸手揽住他颈子,承接他有些灼热、却带着更多怜爱与浓情的吻。
门把突然被旋开,在那当下闯入的人一阵呆愣。
“你、你们……”手中提着的餐盒掉落地面,女孩眼眶浮起伤心至极的水光,捂着嘴转身跑开。
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
“她……”现在是什么情形?
“赵婉宜。”他无奈一叹。
她已经到了未经许可,便肆意介入他生活圈的地步了,这实在是……
言子茗走到门口,捡起地面上的餐盒,视线拉向那道跑远的身影。“她好可怜。”那背影,看起来很悲伤啊……
“可怜?”最可怜的人是他吧?他招谁惹谁了?摆出一副活生生被始乱终弃的模样……他才莫名其妙好不好?
“她可怜,那你把我送给她算了。”他没好气道。同情弱者也不用同情到这种地步吧?
“才不要!”不经思考,本能地圈紧他的腰,那是很下意识的反应。贺大哥对她很重要,就算当坏人,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贺品遥满意地勾起笑,享受小佳人的占有欲。
回头一想,其实这样也好,让赵婉宜死心,就不会再苦苦纠缠,只不过——
凝视怀中人儿,一直处心积虑,想保有她单纯的生活环境,突然来这一手,他们的关系被公开,还不晓得会被渲染成怎样,纷纷扰扰的流言免不了,她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
“茗茗,对不起。”
“咦?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总之,你要有心理准备。”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她日子原本过得平静安稳,却因他的关系而破坏,让她纯真无邪的心灵,去面对那些突来的是是非非,实非他当初所愿。
唉,言立冬要是知道,会亲手掐死他吧?
第九章
奇怪的是,赵婉宜居然没有把事情闹开,这点让贺品遥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倒也松了一口气。往乐观点的方向去想,也许她想通了吧!
在那之后的第三天,他在家里陪言子茗看VCD,她窝在他怀中,像只温驯的猫儿,玩他手指的时间比放在电视萤幕的时间还多。
今天这部片子有点无聊,他看得也不太投入,放在怀中小佳人的注意力远比电影情节多,不时地碰碰她,亲亲她,掌心挲抚着长发、背脊、柔腻肌肤,今天她穿了件短裙,露出修长的美腿,不摸两把实在有违个人福祉——
接着,他被一道浅浅的瘀痕吸去目光。
“怎么来的?”他问。
“噢,就回家时,不小心被撞到。”他们几乎天天都要见面的,有时他整天没课,她会自己骑车去学校,下了课再直接来找他。
“这么不小心?要不要我接你?”
“不要啦!我以后会更留意。”她知道他隔天如果没课,常常会看学生的报告看到很晚,如果还要专程早起接送她,这样他会很累。
见他皱着眉,纤纤小手贴在他胸口忙着安抚。“不会痛,你不要担心。”
在那之后,又隔两天,她说要带点心来,到时却两手空空。
“我的咖啡呢?”他问。
“被人撞翻了。”而且,还烫伤了手。
再然后,她要交的报告不翼而飞,没有理由地由地球上消失……噢,不!其实后来有在垃圾桶上找到它的“遗迹”。
连二连三,大大小小的事件接踵而来,包括走路由楼梯上跌下来、还有车胎突然没气,骑到一半“顾路”,最后还是打电话给他,要他来接她的……她俨然成了衰神的新欢,倒楣到没话说。
一天又一天,他眉头愈锁愈紧,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都是最近才新添的,明天不知道又会是什么了……
而她却总是安慰他说:“没关系,下次再小心一点就好了。”性情一派地乐天开朗。
问题是,那真的是不小心吗?
他没有她那么单纯,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意外?
她说,他是她的守护神,可是遇上他之前,她日子平安顺遂,所有的灾难,都是打从遇到他之后才发生的……
“对不起。”她那么信任他,可是他却没有守护好她,他觉得……于心有愧。
他心里大致有个底,打算明天要去找赵婉宜聊聊。
接连不断的意外都是从那天之后才开始的,他只要旁敲侧击地试探几句,是不是她自会有定论。
为了避嫌,他挑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但是很快地他就发现,这是大大的失策。
他忘了估算进去,赵婉宜是不避讳旁人目光的,甚至巴不得把一腔痴狂爱恋昭告世人,行径又怎会因此而收敛?
一见他肯主动找她,以为他终于想通,肯接受她了,更是不晓得什么叫自律。
他不得不拉开她步步贴缠过来的身体。“赵同学,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关于那天的事,我很感谢你替我保密,让她保有单纯的求学环境,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和你之间会有什么可能——”
“为什么?她还在纠缠你?”她急切地打断他,追问。
贺品遥敏锐地眯起眼。“什么叫‘还在’?你做了什么?”
他将她脸上的每一寸反应尽收眼底,包括那一瞬间的退缩。“那些真的不是意外,是你做的吧?”
“谁教她要勾引你?我只是想帮你解决问题……”
“所以你就找她麻烦?”
“我没有恶意,只要她别再缠着你不放,就不会——”
“你甚至在咖啡里放蟑螂!”这样还叫没恶意?
他气炸了!性情极佳的他,头一次动那么大的怒气,他甚至想骂脏话!
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茗茗吃到了怎么办?真是——真是他妈的!
“她告状了?我只是吓吓她而已,警告她不要再骚扰你——”
到底谁在骚扰谁?真是够了!
“她没告状,因为那杯咖啡差点进了我的肚子!”打开杯盖,看见漂浮的嫜螂,他差点吐出来。怕茗茗自责,他还偷偷倒掉,瞒着没让她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你要喝的,你不要生气,下次……下次我会更留意……”
“还有下次!”他气得吼人。“赵婉宜,你敢再伤害她,信不信我会加倍奉还?”
“你、你……为什么……”一向只看见他温文儒雅的脾性、和气待人的态度,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赵婉宜傻住了,泪水凝在眼眶,委屈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我只是在帮你解决麻烦而已呀……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她的,她又没多漂亮,功课那么差,老是被教授当掉,可能这辈子也读不毕业……她那么笨,一点都配不上你,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忍受她的,我可以——”
“你说够了没有?”贺品遥忍无可忍,决定风度就保留到这里为止!
“我的感情问题不需要你来为我背书。你只是我的学生,记得吗?我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我们之间除了师生关系,没有任何瓜葛,你凭什么自以为了解我的样子,擅作主张地插手管我的事?我和言子茗之间如何,不需要你来操心!”
“等一下,你听我说……你要走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一直等,就算现在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哪天回心转意,我永远会在这里……”
“你实在——”说不通!
揪扯、哭闹……这画面已经引起往来师生的注目,他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甩开她泪儿涟涟的攀缠,转身欲走——
走没几步,脚下一顿,丢下几句:“她算不上美若天仙,功课也不好,搞不好连我都得当掉她,甚至一辈子都读不毕业……但是那又关你什么事?我不在乎,我看上的不是这些,是她干净透明的心,是她的善良无欺、待人真诚,这些——你怎么比?她有一颗全世界最美的心,在我眼里,她就是最美的。”
没有任何的疑虑,他步伐坚定地迈出。他知道,他的幸福在那里,那个牵引着他、温暖着心的人,就是幸福。
而,他心之所向——
清清楚楚。
只是,他仍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混乱失序,超出他的预期。
他和赵婉宜之间的暧昧不清,在校园中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但比较一致的,都不脱负心汉玩弄情感与痴情女等待回头的共通点。
他是负了谁?玩了谁的感情啊?
无故惹来一身腥的贺品遥简直想呻吟了。
可能是他们那天的拉扯争执所引起,或许也加上那么一点赵婉宜有心的兴风作浪,毕竟那样的画面,是很容易被联想到某方向去的,总不会有人认为她是在求他别当掉她吧?
再加上她从不掩藏赤裸裸的爱意,要说他从没给过任何暧昧勾挑,一个女孩哪能一头热到如斯地步?
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现在要说她是一厢情愿,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了。
走在校园里,每个人看他的质疑眼神实在让他舒服不起来,那表情活脱脱就是把他当成玩弄女学生,再始乱终弃的淫魔,有辱杏坛,枉为师表。
他撑着头,愈想愈痛。
他懂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道理,连曾参都可以杀人了,他小小贺品遥玩弄个女学生又算得了什么?他不敢去猜测,茗茗会怎么想、怎么看待他……
带着些许惶然,他轻轻问她:“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相信什么?”她回得一脸茫然。
“赵婉宜的事……”传得那么热烈,他不相信她完全没听到风声。
“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啊!”
意思是,相不相信是信任层面的问题,在不知内情的状况下成立;而她l直都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并不存在相信什么的问题。
贺大哥也好无辜的,他不想去伤害人,最后却弄得大家都误会他。
迎视她明亮如昔的黑眸,他便明白,她清澈的心未染纤尘,甚至连一丁点质疑都没有。
贺品遥满心动容,拥紧了她。“谢谢你,茗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