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呢。
两人在互敬一杯后,康劫生突然大皱其眉地问道:“虽然说娶唐水静是为了挽救你家的事业,不过你娶了个你不爱的女人,对你来说可不是件有起色的事,别忘了,人生漫漫啊。”
李丹青回瞪他一眼,狠狠地撞了撞他的手肘:“喂!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行不行?谁说我对她没感情的,只不过……”
“只不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死小子!”李丹青又好气又好笑地怒骂着他。
那股郁积的怨气似乎宣泄够了,李丹青就此噤口不再言,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听我罗哩罗嗦抱怨一堆,倒是你近况如何?说来让我听听。”
康劫生摊了摊手,无奈地表示:“老样子喽,除了继续抱着我的研究室钻研学问之外,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要不是碰上我刚好时运不济,李氏企业又弄得自身难保的话,我一定无限量供应金钱支持你这个天才,可惜!”他扼腕地说。
“其实你已经很帮忙了,否则恐怕我连一座研究室都弄不出来,要真沦落到那种地步,才叫悲哀。”
“劫生,说真的,这回你做的是什么研究?古古怪怪到连我的婚礼都不来参加,看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石破天惊的产品准备要问世了?”
“没有!”他面色凝重地回道。
“没有?”李丹青双眉一扬,“不可能吧。喂!我们可是哥俩好,你该不会连我都想瞒吧?”
“我这人是会瞒天瞒地,但就是不会去瞒你。”他的眼神中布满了苦恼,“你该清楚,我也真的很想弄出个石破天惊的玩意儿来,可是没想到和你一样,走的也是狗屎运,搞到今天,竟然连个皮毛都没摸着。”
“这么惨?你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来着?怎会搞成这样?”
“大发明啊!”他眼底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光采,激动地道,“告诉你,如果这项发明能够成功,不只诺贝尔奖手到擒来,名声财富也会随之滚滚而至,甚至连这个世界都将有一番重大改变。”
“真那么厉害?喂!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你存心让我好奇致死是不是?”
“告诉你是没问题啦,不过,你千万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要不然让别人知道后捷足先登,那我的心血全完蛋了。”
李丹青拍着胸脯保证:“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康劫生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后,手搭着他的肩,附在他耳旁悄悄道:“我在研究长生不老药。”
“什么?”他跳了起来,惊呼:“长——”
他的嘴立即被康劫生捂住,“不是叫你保密的吗?你还大声嚷嚷,你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对不起!”他镇静下来,扯出个抱歉的笑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对你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的无法接受。”
“我早料到你会出现这种反应。”话这么说,但他仍然相当不悦,“你听好,我绝对不是开玩笑,你再不信我,等于是侮辱我。”
“我没说不信嘛!”李丹青急忙辩解。对于康劫生那股恐怖的研究精神,他早已经领教过。“我是在想,你真的有办法研究出来吗?长生不老耶?”
“行的!只要找到他,一定没问题。”康劫生胸有成竹地。
“它?那是个什么东西?”李丹青好奇地问。
“不是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无视于李丹青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仍自顾自地说道,“我无法估算那个人究竟活了多久,不过,我却知道六、七十年过去了,那个人依然保持着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而且不曾衰老过。我的祖父和我的父亲都曾经亲眼见过他;因为这个人,我的祖父抑郁而终,父亲瘫成了植物人,你说要是让我抓到他,我还会研究不出来吗?”
李丹青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对康劫生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不过,他倒也未表露出来。
“那个人应该还藏身在台湾的某一个地方。”康劫生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的希望之光,“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快找到他了。“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人?再说,台湾虽然小,却有二千一百多万的人口,茫茫人海,你从何处找起?”瞧他信心十足,李丹青是不想泼他冷水,却也不忍让他沉醉在虚无的幻梦中,只好拐个弯点醒他。长生不老?他当自己在写神话故事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知困难重重,我还是会找到他的。”他没向李丹青提说他手上握有那个人不怎么清楚的黑白照片,以及一张他祖父所绘下的画像。
李丹青无奈地耸耸肩;点不醒,只好任由他了。
最后,两人再互敬一杯,异口同声地对彼此道:“自求多福吧!”
“云婷,你来得正好,拜托帮我到会计室拿‘大华工业’的资料给我好吗?”季慕蓉忙得连头也没抬,继续把自己埋在那有半人高的公文堆里。这一个多礼拜来,她似乎有意把一年的工作量集中在几天里处理完成,非要把自己给累个半死,这才甘心似的。
“没问题!不过——请问会计室在哪?”
“在——”季慕蓉倏地抬头,憔悴苍白的脸庞在看见站在她桌前的来人之后,“唰”地立刻转成一片气愤的艳红:“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李世擎表面上虽是神色自然,内心可忍不住地再三叹息。她何苦一见他就变成浑身长刺的刺猖?
“我当然知道你是走进来的,我是在问你,谁允许你进来我办公室的?”她对这不以为然,他的幽默好像只能招来她更大的怒火。
李世擎的脸上仍带着笑,并不被她狂射的怒焰所影响:“我是贵公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如果我坚持要见你,我想你底下那些职员不会有意见。”
“所以你就把他们给的方便当做是随便了?”也难怪她会生气,谁叫他出现的时机不对,竟然选在她就快要忘记“那件事”的时刻,跑来又勾起她的回忆,让她的忙碌白费功夫,“别以为你是环宇最重要的客户就可以在我的公司里为所欲为;告诉你,我不在乎立即跟你停止合作关系。”她情绪失控到不经大脑就把狠话说尽。
李世擎对她的怒言相向不以为意,以异常冷静的态度迎战她的失控。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望着——对峙中,季慕蓉渐渐为自己刚刚撂下的狠话感到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借题发挥根本是过了头,若李世擎真的应上一句话要解除合作关系,那她怎么办?先前的努力岂不化成泡影?
仔细地想想,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他如此厌恶?难道是因为那不该有的一夜缠绵吗?不!不是的。这心结得推到更以前,推到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刹那,谁叫他让她觉得……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李世擎好风度地先开口打破这尴尬气氛:“有必要弄到终止契约这样严重吗?”他朝她猛丢谄媚笑容,“我道歉行不行?”
人家堂堂大总裁都忍气吞声地先放下身段了,她这个得仰赖人家界息过日子的有求者还不见好就收吗?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请你记住,以后别再乱闯我的办公室。”
“OK!以后我来求见季小姐,一定让人先通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谲,“但是你这做主人的,可不许再用借口把我拒于门外,老让我吃闭门羹。”
才说完,季慕蓉立刻懊悔不已自己又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了。这个大无赖今天根本是故意硬闯进她办公室的,谁叫她这一个礼拜来用尽各种手段避开他。
算了!既然对上了,那就接招吧,难道还怕他不成?
她冷冷瞅着他,没好气地道:“找我有什么事?”
“有大事。”他诡谲的笑意扩得更深了。
“我们的合作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呀,还会有什么大事?”她蹙着眉。
“我不是说公事,我所谓的大事是指——”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关怀,“你!”
她撇开头,回避他的目光,他的眼老让她勾起那不该的一夜,以及那句嫁给他的狗屁话。
“我很好,你都看见了,可以走了。”
“我还看不够。”
“你——”她微微发颤着,“你未免闲得慌,无聊透顶,世界集团难道没事让你做吗?总不会快倒了吧?”她用语极尽恶毒,希望可以把他气走。
“托你的福,一时半刻还倒不了,而且我还很期望和你维持长久的合作关系。”他老兄可没走人的意思。
老天!
“你若无聊没事做,麻烦你到别的地方找消遣去,我很忙,拜托你别站在这里打扰我。”
李世擎看了看腕上的表,慢条斯理地道:“都十二点半了,你不吃饭的吗?走,我请你。”
“不用,我不饿。”她一口回绝,故作忙碌状。
“怎么可能不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先把那堆公文放着,要处理,等精神养足后再说。”
“你罗嗦个什么劲儿,我说不饿就不饿。”她直冲出的语气又让人嗅到了火药味。
李世擎给她一个灿烂笑容,然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就算你不饿,但娃娃可能会饿,你忍心残害民族幼苗吗?”
“娃娃?”她一头雾水,“这里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哪来什么娃娃?你活见鬼了。”
“你怎么可以说我们的孩子是个鬼?”他非常不悦“我们的孩子?”她仿遭雷击地定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骂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我们哪来的孩刊李世擎,你要再乱嚼舌根,小心我控告你毁谤。”
他仍然不愠不火地反问:“我有乱嚼舌根吗?你能保证你的肚子里没有我的小孩吗?别忘了,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做安全措施。”
“你——”她愤怒地咆哮,“不可能的,你别吓唬我!那次是场意外,是个大错误,不会刚好那么巧的。”
“这很难说。”他一脸笃定,“总之,我要我的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平平安安地长大。你这个做母亲的人更是责无旁贷得负起养娃娃的责任,所以不管你有多大的理由,都得跟我吃饭去。”
“不要!”她惊慌地从椅子上弹起。
他邪恶地步步逼近她:“你再说一次不要,小心我把我们上过床的事宣扬出去。”
“你——”季慕蓉快气晕了,却无计可施,谁叫她从这个天下第一号大无赖的脸上看见了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坚定表情。
“等一等,走慢点!慕蓉,你有没在听我说话……”走在她后面的李世擎小心地叮咛。
季慕蓉恨不得把他那张臭嘴给缝起来。不管他的叫唤,她面容凄惨无比,脚步愈走愈快,当他是恶鬼般离他十尺远。
跟这种人吃饭,非得挑个最隐秘,最好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才行,否则她真不知该把脸往哪摆。还好,公司旁那条巷子底的角落处有一摊卖牛肉面的,大概是老板的手艺不怎么好,甚少有人去光顾。为了面子,她只好牺牲自己的肚子,将就一点儿吃了。
“走慢点儿,你晓不晓得你的肚子里可能有……”
“没有!”她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
“小心!你前面有……”
“你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大嘴巴?”她龇牙咧嘴地吼叫,声音掩盖了他的警告,结果在她气愤地转身回首时,当场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她一个踉跄,扭了脚,眼看就快跌倒,幸好李世擎手脚利落冲上前扶住她,这才让她免于跌个四脚朝天。
“跟我吃顿饭真有那么痛苦吗?”李世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想收服这只母老虎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慕蓉站稳步子后,咬牙切齿地推开他:“你少幸灾乐祸。”
他无辜地道:“我敢吗?老婆。”
老婆?她仿如又再遭雷击般地呆愣在原地,她没听错吧?
“不用怀疑,你的耳朵很正常。”他再次强调。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却讲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向来辩才无碍的她,为什么老是被他激得只会讲个“你”字。
“你忘了吗?那天你离去之前,你答应嫁给我的。”
她拼命地深呼吸,真怕自己会窒息而死;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
“你是用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嫁给你?”她语气森冷地说。
“不是用耳朵听,我是用眼睛看的。那天,我要求你嫁给我,结果你闷声不响地转头就走,不出声不就代表你默认了,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连这样他都有话可兜,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季慕蓉气愤地胸脯剧烈起伏着,美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咬得十分用力,连血丝都渗出来了。
见她如此模样,他于心不忍地收起了笑脸,倏然眼光柔得几乎令她晕眩,衷心地问:“嫁给我真有那么委屈吗?”
“不是委屈。”她的火气渐散,恢复些许理智:“而是……我们不合适。”
“理由呢?”他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倒的人。
“不合适就不合适,哪来什么理由?”
“你说不出原因来,那么恕我无法接受,我决定再继续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知道我的好,直到爱上我。”
“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没用的,我不可能爱上你。”有时候她真恨,为什么纠缠他的人不是沐南扉,而是这个人?
“话不要说得那么满?”
“我的决定从来不改变。”
“何苦呢?不该的执着只会伤害你自己。”他殷殷地注视着她,“慕蓉,退一步海阔天空,何苦作茧自缚?把自己的爱情局限在一个明知不可为之的等待中有何意义可言?”
季慕蓉为之一震:“你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你苦苦暗恋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的心已另有所属,竟还傻傻地来追求她!她看着他:“既然你知道我的心另有所属,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
“不为什么,就为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她睁大眼睛,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为他说的“一见钟情”笑个不停。
“没什么好笑的,而且我有把握得到你的心。”他并未对她的失礼生气,反而更加坚定要得到她的意念。
她笑得喉咙作痛,笑得开始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