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怜当然相信爷爷。爷爷,我跟总裁真的没有什么,你们不要胡思乱想,顶多只是像你们一样,他多照顾我一些罢了!总裁这桩婚事,我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真的。不然我何必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他筹办婚礼呢?”
众人哑口无言,明知她睁眼说瞎话,却不忍戳破。
“相信我,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众人目光直瞅着她,摆明不信。
霍巧怜叹气,笑容以对,“我是衷心地祝福他。”
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
霍巧怜和南宫环宇真的就此错过了吗?
微风轻吹,吹走热气,却吹不走众人心头的疑问。
霍巧怜技巧地转开话题,同着孩子们嘻笑,陪着亲如家人的他们共度欢乐的时光。
渐渐的,忧心忡忡的众人在孩子们的童言童语中忘却烦忧……
欢笑的气氛充满众人的心房。
盛大的婚礼安排在下午三点举行。
新娘是日本望族,新郎是本地区的名门公子,双方为婚姻一事讨论甚久,决定先举行中式婚札,当晚八点在饭店里举行日式婚礼,这样双方面都可以达到平衡,不必因婚礼的形式而彼此心生不悦。
喧嚷的饭店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让众人陡增一分不安。似乎从早上忙碌到现在,某个灵魂人物消失不见了,令人感到有些不适和惶恐。
是什么人呢?
事情依然平顺地进行着,没有出错、没有任何的差池。只是众人心头总是觉得……怪怪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直到一声吼叫传来,才震醒众人,蓦然察觉那抹轻巧的身影消失了。霍巧怜不是一直都待在众人的身旁,适时地给予指导……今天怎么却没有瞧见呢?众人全站直身子,愣愣地互望左右人马……
“霍巧怜!”南宫环宇气急败坏地朝偌大的厅堂咆哮着,目光如炬地扫视会场,找寻那抹清灵的身影。
“总裁!”霍巧怜身旁的三个秘书紧张兮兮地走过来,恭敬地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脸儿低垂,不敢直视他。
“她人呢?一整天没有瞧见人影,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冷厉威严的口吻低喝着。
已近中午时刻,仍见不到那抹令人心安的身影,南宫环宇心底的躁气疯狂地卷起,再也无法按捺。
三个秘书互相推挤,推出一名清秀女子,她讷讷地出声:“霍特助她……”
总裁向来冷清冷性,跟在霍特助身边两年多,从来没见过总裁大发雷霆,小小的身子被吓得微微发抖,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刺骨寒气。
“去哪里了?!”心情已极度的不悦,南宫环宇叫嚣着。
“霍特助她……总裁有事情吗?霍特助把所有事情交代给我们全权处理,总裁若有问题,可以……”吞吞口水,气死了!为何这种倒霉的事情会落在她的头上?
搔搔头,她无助地四处张望。
“什么意思?”剑眉高高地扬起,狂狷的怒意卷入他幽深难辨的眼瞳里。“谁给她这个权力?准许她临阵脱逃?人在哪里?”南宫环宇动气地嘶吼。
“霍特助她今天还没有来!”清秀女子吓得两脚发软,哭丧着脸。
“没有来?她怎么会没有来?马上把她的人给我找出来?”吼声震完,眼前的三个女子已脚底抹油倏然不见──找人去了。
南宫环宇烦躁地扯开领带,耙梳完美的发际,不知为打心头压着一股沉重的气息,让他透不过气来。
什么叫作全权交由别人来处理?霍巧怜在搞什么鬼?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该死!他受够了!他倏地转身,怒意腾腾地唤公司里的所有人马,停止手边任何筹办婚礼的动作,立刻把霍巧怜找出来。
他要见她,现在、立刻。
南宫环宇踱步等着,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流逝了……
原本意气风发、俊逸非凡的南宫环宇头发乱了、衣眼皱了、神志几近捉狂地猛吸着烟,以求片刻的平静。
良久,三十多个公司的高层人员像忏悔般,排排站在南宫环宇的跟前。低头数着地板的花色,不敢去看总裁阴晴不定的脸。
总裁向来不容易相处,可是平常的表现比起现在简直得太多了!现在的他如同一只狂性大发的野兽,四中进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整个公司的人都被他怪异的表现吓得惊慌失措。
总裁大婚在即,找霍特助做什么?
新娘又不是霍特助,总裁犯得着一副新娘子跟别人跑了的发狂样吗?他们战栗地想着,纵使心中有许多疑问,也没胆问出口。
“人呢?”南宫环宇咬牙大吼。
人头一致摇动,头垂得一个比一个还要低。
“找不到还不去找?快去找!不管用什么方法。用多少的人,都要给我找出来。就算她躲到地洞里,也给我挖出来!找不到她,明天全部不用来上班!”南宫环宇咆哮完,顺手砸掉身旁的花瓶,粗喘地瞪着地上散落的鲜花。
三十多个人被吓得连跑带滚地冲出去,发下紧急命令,为保饭碗,南宫旗下各行各业的人马,近十万人全流窜在都市的街头。
打烂了霍巧怜家的电话、手机、CALL机,永远在无人接听的情况下。她的住家附近至少有两百人在那里“守株待兔”……
市区的街道上、百货公司里,不时可以见到有人手持照片惊慌失措地奔跑寻找着。
第八章
接获南宫环宇发飙的消息,南宫家人集体火速前往饭店。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宴会厅,桌椅已被砸得支离破碎,无一完整,鲜花和盆栽散落一地,没有一处能完整呈现出昨夜的美仑美奂。
这是怎么一回事?众人瞪大眼,不解地相互对看着。
当南宫环宇的婚事公布后,他们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总觉得霍巧怜过于平静、过于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也认定霍巧怜心中另有盘算;惟有南宫环宇老神在在地认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今巧怜不见了,莫怪他脸色大变、行为乖戾。
霍巧怜会有所行动,他们可以预见,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在帮南宫环宇办妥一切婚事后,才消失无踪。看样子霍巧怜是真正心死,真正地对南宫环宇绝望。
机会已经错过……众人愣住,似失去亲人般的痛楚涌上心头,知晓内刚外柔的霍巧怜选择割舍一切离去,就绝不轻易回头。
“是你们吗?谁把她藏起来?立刻把她给我交出来!”南宫环宇颓然地坐在地板上,猛然回首,身子利落地跳起来,冷眼瞪向前来的家人们,迁怒般地大吼着。
霍巧怜怎么可能离开他?怎么可能?
不!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举目无亲的她能走去哪里?惟一的嫌疑犯就仅剩下他们。
“藏谁?我们该藏谁?大哥,她是你的谁呀?你有什么资格向我们要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是你,都怪你逼走了她!”南宫倩萍先行开人,语音带着浓重的哽咽,眼眶泛出泪珠,她的老公拥着她离开。
“大哥,你开心了吧!现在你可以高枕无忧去结你的婚了吧!套一句你说的话,你跟她之间没有什么呀!既是如此,何必发火?她算什么?走了就算了。”南宫倩茹也和老公拂袖走人。
南宫环宇气呼呼地睨着父母和爷爷,爷爷无奈地摇着头,拄着拐杖踱向门口,他忍不住地出口喊道:“爷爷,她人呢?”
“该动的、该说的,我们全说了。事到如今已没有回头的必要,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准备去迎娶新娘。”
“呃……”南宫环宇瞪大眼,挤不出声音。
“早跟你说过,不要以为她真的是株菟丝花,非攀着你才能活下去。你已经失去她了,明白吗?当你执迷不悟要迎娶她人时,就注定今天的情况,明白吗?如今,你惟一能做的就是去娶宫本家的千金。”
老人走出厅堂,后面尾随着南宫环宇的父母。
沉重的脚步显露出他们哀伤的情绪。
南宫环宇不敢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厅堂……
他真的失去她了吗?
是他毁了一切吗?
他踉跄地奔出去,越过爷爷和父母,没命地奔驰着,心中惟一所念就是要找回她,一定要找回她。
“你要去哪里?”老爷爷皱着眉头低队
“我要去找她!”嘶吼声扬在风中,无形中减弱音量。
“不许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宫本家的千金在等着你,你──”老爷爷讥讽的话语刺向南宫环宇。
南官环宇回首看着至亲,坚决地摇头,“不!我不要宫本家的千金,我要娶霍巧怜;我要娶她。”
他抛下这几句话,身形如飞地离去。
她会等他的,她应该会在他们幽会的套房里等他。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惟有那里呀!
看清自己的心后,灿烂的笑意盈满双眼,直到套房的门开启,看见空荡荡的房间……
无情的现实再一次摧毁他的心……
当南宫环宇翻天覆地地寻人时,霍巧怜带着一颗祝福他的心,一大早便搭飞机离开了。
本以为可以将对南宫环宇的爱意深埋心底,一辈子就这样默默守着他;怎知三年前的那一夜改变她的人生。
成为他的情妇,她不曾怨、不曾恨,因为心底的爱意让她知道,或许这是惟一更进一步靠近他的机会,所以她默默地承受三年。一直到他宣布结婚,新娘不是她时,她亦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从一开始,她就认清那是一辈子不可能实现的美梦,而这三年也是她窃取而来的。
三年前就打定主意,只要他结婚,就是她离开的时候,她绝不留恋,纵使心如刀割,她也黯然接受。
花三个多月的时间在世界各国游玩,澳洲、欧洲等地她都留下足迹,实现她多年来环游世界的愿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随心念而动,邀游在国际间。
直到身体频频传来不适,她带着疑惑的心前往医院检验,深恐在异乡身体出了差错。
当医生告诉她种种不适是怀孕的前兆后,她连忙飞往美国,在加州租下有小庭院的房子,等待小生命的来临。
这是她惟一的家人呀!
心灵的缺憾也在这个孩子突然降临下,得到补偿。
两年前,霍巧怜已经在加州大学申请念远距离的硕士班,前两年可以在自己的国家念,最后一年或一学期再回校完成学业即可。
于是她怀着小孩,一边念书,一边享受求学的美好时光,平易近人的她也结交到一些国外的好朋友,例如邻居费罗太太、伯朗老先生……
“哎哟!你这个女孩真不听话,不是告诉你,肚子太大了,不要乱跑?”身材几近是她三倍大的和蔼可亲的费罗太太责骂着双手提着食物的她,大手抢过她的食物。“以后要买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带回来就是了。”
“我要运动呀!医生说,孕妇要经常运动,生的时候才会顺利。”笑意浮在脸上,霍巧怜小手抚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为人母的喜悦漾在唇边。
“你就是皮!”两人一同踏进她的小屋里,将食物放在厨房。“茱丽亚,算算你再过几天就要生了,要不要──”
大腹便便的身子进人厨房,倒了两杯清凉的果汁,一杯放在费罗太太的手中,满脸幸福地娇嗔着,“不用担心,一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费罗妈妈,你可要帮帮我喔!不能丢下我不管喔!”
“我当然会帮你,我可是把你当小孙女看待,只是你真的不打算让孩子的爸爸知道吗?”
“他……他不会想知道的。”霍巧怜轻轻地坐下,感受到小孩猛然一踢的力道,强大的生命力让她露出笑意,“孩子踢我……”
“真的吗?我摸摸看。”感受到孩子的踢动,费罗太太笑呵呵,“这孩子真是活泼。你真的不打算……”
她轻轻地叹口气;面对费罗太太的热情她不胜感激,早就将她当成家人看待,只是从未言及她的往事,所以费罗太太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事到如今,再瞒下去也没有必要。
“费罗妈妈或许会看不起我,我跟孩子的爸爸并没有结婚。”
“傻孩子,没有结婚的人多得是,只是孩子他也有份,于情于理应该知会他一声。”
“他已经结婚了,况且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并不知情,进一步地说,他根本不接受这个孩子的到来,与其如此,何必……自取其辱?”她悲伤地哽咽着。
想及往事,深埋心底的情爱纠葛再次摊开来,心如刀割,或许是面对不需要隐瞒的人,泪水滚滚而下,将多年来的心事倾诉出来,也将委屈道出。
“我可怜的孩子。别担心,一切都有费罗妈妈在,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大家族。等你生完孩子,我带你去见我的家人们,从今天起,你也是我们费罗家的一分子。”
依偎在她温暖的胸中低低饮泣,霍巧怜越受到费罗太太浓郁的亲情。
熟悉的办公大楼一如三年前,光鲜明亮,人群的步伐依然忙碌、紧张。
霍巧怜牵着一对儿女,眼儿半眯地望着那幢几近花尽她七年黄金岁月的办公大楼,她其实也不懂自己究竟回来做什么?没有回来的理由,可她还是禁不住心底的渴求,不顾费罗太太的阻止,执意飞回来。
理由牵强得让人感到好笑,想让才两岁的儿女看看这里。真正的原因是想看看自己心底思念的人儿……他还好吧?是否也是儿女成群了呢?
近乡情怯吧!明明熟得不能再熟的路,她却无法再前进,似乎远远地眺望就足以抚慰自己的身心。
“妈咪,我们去吃下午茶。”女儿霍若雪轻扯着母亲的衣角撒娇道。
“好。”该走了,再次深深地望一眼大楼,转头之际愕然听见远方传来呼叫声,讶异地再转身,见到当年公司的经销部经理卓文昌。
“霍小姐,怎么在这里?”卓文昌面露笑意地打招呼。
“出来走走。忙吗?”霍巧怜心中流露期盼,渴望从熟悉的人口中听到他的近况,只是……该问吗?
“还好啦!霍小姐,要不要找个地方喝喝咖啡?咱们聊聊。”
“不用了,谢谢你。”
孩子们好奇地看着卓文昌,含笑地叫声:“UN…CLE。”
“这是……”
“我儿子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