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知道多少?”
他耸耸肩,“我不清楚,我敢肯定,她知道一些,一些有关我是谁的事情。”
“你认为她知道有关……那你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考虑了一段时间,“眼下,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或将做什么。”
“是的。”塞西莉赞成他的说法。
他们听到有雨点落在马厩房顶上的劈里啪啦的声音。得汶说:“我们该走了。”
他们在暴风雨来之前把马厩的门关好。
“得汶,”在潮湿的空气中,塞西莉低声叫他。
“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
他咧开嘴笑了,他拉住她的手,急忙跑回了房间。
暴风雨恰恰在晚饭前降下,它像一只巨手一样摇动着房子,黑紫的乌云布满天空,使夜晚过早的来临。雨水重重地落在地上,把砂石都冲了起来,像小型雪崩一样把砂石和泥土扔到路边的悬崖下。巨大的雷声把狗吓得不停地叫,可怕的闪电撕裂了天空,乌鸦绝壁的侧影随着闪电不时地出现在村子的上方。
晚饭时格兰德欧夫人安排了一次罕见的聚会,决定一家人在一起共进晚餐,当然不包括老姥姥。格兰德欧夫人让西蒙去请亚历山大时,他回来说他不在他的房间,房子中的主人叹了口气,“这不可救药的孩子,我已经告诉了他,晚饭不要迟到,唉。”
西蒙用一个有雕花的浅盘端来一只烧火鸡,得汶早已饿极了,很想痛痛快快地吃一顿。但亚历山大的缺席,使他食欲全失。他感觉有些问题,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又有些过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晚饭后,西蒙收拾盘子的时候,得汶请塞西莉陪他一起到房子的各处找找亚历山大。
“你是不是认为他又鬼鬼祟祟地去了东跨院?”她问。
“西蒙已经把那暗门钉死了。”得汶告诉她,“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呢。”
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他们一跳,并且灯也灭了。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乌鸦角吗?”塞西莉笑着问。
“我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明白了。”得汶回答。
他们一人点了一支蜡,来照路。
他们搜索了主院的每个房间:厨房,餐厅,客厅,书房,图书室,卧室,游戏室,但都没有亚历山大。
“难道他去了外面?”塞西莉站在客厅,看着窗外说,这时一个闪电照亮了远处的魔鬼岩。
得汶也看着外面,“嘿,闪电闪的时候,我看见那里好像有人。”
塞西莉解开窗钩打开窗户,“亚历山大!”她道,“你在那儿吗?你是不是疯了?”喊完她又关上了窗户。“得汶,我真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让我们看一看他的外衣是不是在他的房间。”
确实如此。“噢,得汶,我希望你是对的。”塞西莉说,她还是真诚地关心着她的小表弟的。她从他的床上举起一个连衫裤给得汶看,“外面的暴风雨还很大。”
得汶感到有些发抖,但他控制了,“我担心的不是暴风雨。”
她很有分寸地微笑着,“嘿,如果是杰克森,他一见到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就会把他送回来的。”
得汶看着她说:“不要想得那么好,我相信亚历山大现在很危险。”
她四处看看,突然觉得很恐怖,“你说的是真的?是吗?”
“是的。”他说,“至少,我相信——”
他突然闭住了嘴,在亚历山大的床边上有一块黑板,在上面,一定是亚历山大写的:
救救我,他就要来了。
塞西莉也看到了它。“你怎么想?”她问。
就在这时,在一个巨大的雷声震动这房子之前,在雨声中他们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尖叫。
第七章穿白衣服的女人
暴风雨像翻了脸一样,整夜未停。在悬崖边找亚历山大的时候,得汶明白了为什么在下面的村子里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可以听到艾米丽声音。在风的衬托下她的尖叫声非常高并且很清楚。在闪电照亮黑暗的树林那一刻,得汶甚至看到她穿着长长的白袍,在夜色中伸着手,好像是要抓什么。
离魔鬼岩越近他越是害怕:亚历山大是不是从它的边上跳了下去?
塞西莉紧紧地跟着他,她黄色的雨衣紧裹在身上,帽子牢牢地戴在头上,只露着脸,一绺红色的头发从里面跑出来,垂到她的眼睛上。
得汶拿着一个大个的手电筒,四下照,只看到树干和树枝,不管他们如何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这里没有一点亚历山大·穆尔的踪迹。
“你也听到那尖叫声,不是吗?”得汶问,“不是我的幻觉吧?”
“我真的听到了,”塞西莉承认,“噢,得汶,他能去哪儿?他为什么在这样的暴风雨天跑出来?”
雷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停了一会,手电筒响了一下,暗了下去,塞西莉吓得发出一声低叫,但得汶摇了摇,它又亮了。在他们前面是西蒙,正用沙哑的声音喊着亚历山大的名字,风雨中溅起的泥粘在他们的鞋和裤子上。
一阵阵的恐惧袭到得汶的心头,塞西莉还是怀疑,在这样的晚上,这孩子跑出来简直是发了疯。更让他们不安的是他们听到的尖叫声。他从魔鬼岩上掉了下去?还是被杰克森·穆尔带到那儿,把他推了下去?想到这儿,得汶吓得一哆嗦。
他脑海里不断出现那腐烂的脸,生蛆的牙齿,腐臭的呼吸。“救救我,”亚历山大写过的,“他就要来了。”
得汶有点儿害怕,不是杰克森,还能是谁?
“我们到魔鬼岩下面的海滩上去看一看。”得汶在暴风雨中大声说。
“噢,得汶。”塞西莉喊道。踏着泥泞他们继续向前走,这时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了,这里的风比别的地方大得多,也更有力量。塞西莉曾告诉过他,在两年前的一个夏季,一个旅游者无意间闯到这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风刮了下去。十二天后,他撞破的遗体在六英里外的海滩上被发现了。他的照相机还挂在肩上。
塞西莉在崖边稳住自己,“即使亚历山大掉下去,我们也不可能在那看到他。”她在风中喊着,“那里太黑了。”
“也许我应该下去。”得汶说。
“没必要。”这深沉沙哑的声音发自西蒙之口,他出现在他们旁边。海上突然起雾,雾气模糊了这个小个子的脸,但他那无情的眼睛没被遮住。眼光穿过夜色直射过来,得汶退却了。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没必要?”塞西莉问。
“我刚下去过。”西蒙告诉她,他那散乱的头发垂在他的脸边和眼睛上。“岩石上没有人,如果他掉下去,大海会把他冲走的。我们只能等到早晨,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噢,”塞西莉咕哝着,把手捂在脸上哭了。
“走吧。“得汶用胳膊抱住她,带着她往回走。
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暴风雨终于小了,逐渐地接近不下了。只剩下雾号的声音,在警告不要太接近这个地方。
格兰德欧夫人最终还是报告了治安长官。起初,她不习惯法律的力量进入穆尔家族的庄园。这个家族认为这是他们的私人领地,他们在这儿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不喜欢警察在我的领地瞎转。”她用轻蔑的口吻说。
当得汶和塞西莉湿漉漉地神情沮丧地走进大厅时,她让步了,“对不起,夫人。”西蒙在他们后面说,“我希望给您个好消息,但是到处也找不到那孩子。”
在乌鸦角,当阿曼达·穆尔·格兰德欧叫警察时,他们从未晚过。没有任何公文要填,即使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也没有缺人手的借口。在她放下听筒七分钟的时候,治安长官的代理人就开始敲门了。塞西莉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打开门让他进来。
“晚上好,塞西莉。”那代理人微笑着说。他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年龄不到十九或二十,浅金黄色的头发,下巴上长着粉红的痣。
塞西莉有气无力地说,“你好,乔伊。”
得汶不喜欢他对塞西莉的样子。有点过分地友好了。格兰德欧夫人带他来到客厅。他又转身专注地凝视忽闪着睫毛的塞西莉。
“得汶,”格兰德欧夫人叫到,“过来,你跟他说说你最后看到亚历山大的情况。”
得汶有点犹豫,和他说多少好呢?“啊,代理人,我相信那孩子被绑架了,也许被复仇的幽灵杰克森·穆尔抛下了魔鬼岩……”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下午,”得汶说,“他正准备看电视,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坏了——”
“他留下一条信息,”塞西莉插嘴说,“在这儿,”她已到那孩子的房间去过,并把黑板拿到了这里。“看,乔伊。这就是他写的。”
“‘救救我,’”代理人不动声色地读着。“‘他就要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格兰德欧夫人焦急地问。
“唔,”乔伊·波特说,“我看他像是在和你们开玩笑。”
“不,”得汶果断地说,“这不是玩笑。”
“他能藏在哪里?过来,塞西莉,我们知道那孩子以前就{奇书}很麻烦。他是想要人找他。”
“不,”得汶重复,“我想他真处在危险之中。”
“你为什么这样想?”格兰德欧夫人挺直了身体睁大眼睛问。
“因为……”得汶欲言又止。他走过房间,站到大玻璃门前,看着下面暂时平静的大海,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又圆又亮。雨已经不下了,夜色看起来似乎是那么的寂静,平和,并且是想像不到的顺理成章。
“因为我相信,一定有什么东西——那东西……想控制他。”
他转过来,面对着大家,乔伊·波特皱着眉看着他,这个小傻瓜,波特似乎在这样想。
格兰德欧夫人的嘴也抿成了一条线,“得汶,你那关于幽灵的说法我已经听够了,请——”
“我们听到了他尖叫!”塞西莉坚持说。
那代理人耸耸肩,“那是风的骗局。你知道在这儿听起来怎么样,塞西莉。”
得汶向前倾了倾身子,“如果一个小孩真的在那儿失踪了,代理人,到时请你收回这些话。”
乔伊听了这话怔在那里。
“得汶,别担心。”塞西莉说。“代理人,”格兰德欧夫人冠冕堂皇地拖着长音说,“我希望你和你的人把这个地区的每英寸都搜遍,包括魔鬼岩下的海滩。”
“好,夫人。”
“在这期间,我和西蒙将搜查这所房子的每个房间,”她看了得汶一眼说,“包括东跨院。”
她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波特耸耸肩,“希望能再见到你,塞西莉。”他拍着帽子咧着嘴笑。她苦笑一下,“会的,朋友。”他向得汶眨眨眼,得汶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走,得汶就对塞西莉说:“他没有想过他对你来说有点儿老?”
“得汶,他只是在每次见到我时,对我比较注意罢了。”
“是的,好了,如果他想别的什么——”
塞西莉张开嘴笑了,“为什么?马驰先生。我相信你这是忌妒。”
他哼了一声。看着窗外,乌鸦角的警察正在庄园慢慢地搜索,他们的手电筒发出的橘黄色的光不时地照在这房子的窗户上。
塞西莉走到他身后,“为什么你认为是杰克森想要亚历山大?我想你是搅乱这一切的人和力量。”
得汶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深信亚历山大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他被东跨院某些东西迷惑了,也许……”
他突然想到某些事,“也许杰克森正在让亚历山大打开那个闩着门。”
“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打开的。”
得汶耸耸肩,“唔,他找他肯定有事,他试图通过他实现某些目的。我知道这点。并且当那个声音告诉我什么时,我总是相信。”
“我希望能相信你,得汶。”塞西莉告诉他,但他看得出她在心里作斗争,“真的。”
得汶突然跑出去来到大厅,从衣帽架上找到拿起还在滴着水的雨衣。他穿上它,上面还黏着泥土和树叶。
“你到哪去?”塞西莉问。
“我想我知道亚历山大在哪里。”他回答,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穆尔家族墓地的白色的石头在月光下很显眼,和深紫色的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伴随着一种令他吃惊的能量,他向墓地接近,他感到一种决心,一种责任,还稍稍有点恐惧。
“亚历山大!”他叫道。
雾气围绕着他,好像在变厚,里面还有些海盐的味道,那是由于现在正在落潮而冒出的烂蟹和海草的味道。他又叫了一遍亚历山大的名字。
他的声音碰到巨大的石头产生了回声,他在又高又湿的坟草中跋涉着,看到那在墓地中央的方尖石塔闪着光,那块石头上刻着他的名字。但今天晚上,那不是他要寻找的目标。这个晚上,他的目标是,据他推测,这里应该有一个小男孩儿的坟墓:一个应该成为乌鸦绝壁的主人的小男孩儿。“你为什么认为杰克森想要亚历山大?”
实事上他并不能确定,确切地说,只是那声音给了他一个线索,在他和塞西莉呆在客厅时才确定的。
“杰克森·穆尔有一个孩子。”
不知何故,没有继承人的杰克森死了,不知何故,庄园交给了他兄弟一家,又到了格兰德欧夫人手中,还有塞西莉和亚历山大。但是按常理它应是杰克森——这个长子的后裔的房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他觉得应是他的,他要求归还给他。”那声音告诉他。
得汶觉得这里肯定有一个杰克森的孩子的坟墓。
一个应该成为乌鸦绝壁的主人的小男孩儿——但是,在这些不可预测的邪恶的事实面前,能躲得开他的厄运吗?得汶不能确定,这个令人同情的年轻的穆尔的遗体安息在哪里?但他推测一定不会离他父母的纪念碑太远。
就在得汶的眼前,危险已然彻底来临了。
“噢,爸爸,现在,帮帮我。”得汶低声说。
他感觉到了那种燥热。“是的,他在这儿,”得汶想,“亚历山大在这儿。”
杰克森·穆尔想用他来代替他自己的儿子——代替他失去的继承人——阻止我找到真相。
在前面,他看到那个有着打破的天使的纪念碑。得汶停下了。杰克森会不会再一次现身?他会做什么?在东跨院得汶曾变得无能为力,现在他能证明他的强大吗?
这时,在他左边有动静,得汶停止了思考,黑暗中睁大眼睛看,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