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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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小楼-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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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吓得不敢动弹,一名工人只好不顾危险的攀爬上快垮掉的城墙去救她;当那名工人才抓住她时,那段石墙却突地崩塌了!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巨量尘沙扬起,遮住了半边蓝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剎那间,她本以为小命就此休矣,却在下一瞬被人像拾小鸡般的拎了下来。
  她是毫发无伤、面无血色的瘫坐在地上,那位冒着生命危险上去救她的工人却被石头碎片划断了脚筋,血流满地,从此再不能快跑。
  尘沙还未全落于地,她右脸便被甩了一巴掌。骄蛮的个性让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嘴里还不知好歹的嚷着“大胆刁民,本姑娘是侯爷府千金”云云,结果话还没说完,左脸又被甩了一巴掌。
  她这时才懂得闭上嘴,看清了打她兼救了她一条小命,同时也救了那名工人的家伙——
  冷如风。
  首先入眼的,就是那两撇呕心巴拉的八字胡,他一边帮那人止血,嘴上还不住的骂她,将她骂到狗血淋头,无法回嘴。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虽然他那番话说的很对,她的确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是个只会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而且骄纵蛮横、不知死活的顽劣;虽然他那番话骂醒了她,让她重新检讨自己,并开始用心学习,但是,她还是讨厌他到了极点。
  她相信,他一定早忘了多年前的那件事,但这些年来,她却一直没忘。而且从那时起,只要是关于他的消息,她都会特别注意,所以日子久了,除了一些丰功伟业之外,她发现这家伙风流花心不说,还奸诈狡猾得要命,根本就是小人一个。
  也许她早先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慕之意,几年下来也早消耗殆尽,讨厌只变得更加讨厌,只差没厌恶而已。
  结果,没想到事隔多年后,她竟然嫁给了他。而昨晚他那样对待她,今早却又送她玉戒……小楼困惑的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收下那只玉戒;经过了昨晚,她该是更恨他才对呀。
  如丝细雨打在伞上、打在花上、打在叶上,所有的尘嚣似乎被隔绝于伞外;在伞中的两人,却各有各的思量……进了厅堂,平安无事的向上奉了茶,小楼并没有提昨晚的事──昨晚新郎棺没进新房反而跑去睡书房,这种丢脸的事,她才不会自动翻出来让人笑话。
  冷如风虽不知她为何转了性,但还是暂时松了口气。
  冷家几代皆是单传,没有其他亲戚,所以在向娘亲奉了茶之后,他简单为她引见师弟宋青云和弟媳白晓月,跟着将她护送回新房,自己便匆匆离去。
  第三章
  烦啊!
  冷如风午时未过便溜出风云阁,躲到酒楼去,烦恼的一杯接一杯的饮着老酒。
  在今晚入夜前,他得想一个既能让老娘不怀疑,还得让家里那女人同意的分房方法才行;
  虽然其实他是有点想和她同房的,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没必要为了一朵花,放弃全天下的姑娘家,纵使那朵花很漂亮、很好闻、很让人垂涎也一样。
  一想到今早瞥见的那细滑嫩白的半抹酥胸,他不由得又咽了下口水,再灌两杯老酒。
  奇怪,他见过那么多风情万种的女人,比家里那株更漂亮的不是没有,但他却她特别有感觉。事实上,在她还未好好打扮前,他就对她很头痛了;她可能是他活到至今,除了亲人之外,唯一记得她的模样还叫得出全名的女人。
  他本来就不太能拒绝生来就漂亮的姑娘,现在她除了长相可爱,又加上了窈窕有致的身段,然后原本怪怪的个性又变得很文静乖巧,实在让他很难抗拒。不过,他也怕她是装出来的。
  又灌了一杯老酒,冷如风哀怨的叹口气。都怪皇帝老兄,害他现在面对美女,却只能看不能吃;若将她吃了嘛,到时就不能随便休了她,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可若是不吃,苦的一样是他。
  唉,全天下的新郎倌大概只有他还要忍耐住自己的欲望,不能和新娘子洞房──就在冷如风坐在二楼窗边的桌子自怨自艾时,楼下大街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他低头一看,竟有人在皇城大街上厮杀起来。
  一群蒙面人个个手拿大刀围攻两人不说,暗青子环满街乱飞;眼看周围民众就要遭殃,冷如风抓起筷子就射,转眼间便一一将暗青子打落。
  咦,那被打着跑的两人好眼熟……对了,那不是海龙战家那两个跑腿的吗?
  冷如风一确定是自己人后,下一刻他已手拿纸扇,左一挥、右一扫,分开两边人马,风流潇洒的站在大街中央。
  “这几位黑面仁兄,在皇城中大动干戈所为何事?”他皮笑肉不笑的问。
  没想到那些人可懒得听他说话,几把亮晃晃的刀子毫不客气就向他砍了过去。
  “嗅嗅嗅,你们当长安没王法了不成?”冷如风在刀光中左避右闪,依旧轻松的谈笑风生。
  “撤!”蒙面人见在他手底下讨不了好,其中一人沉声下令。
  眨眼间,蒙面人有秩序的各自四散而退,让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追谁。冷如风当机立断,便要抓那下命令的人,岂料他才和对方对了一招,身后突传来箭羽刺耳的破空之声。
  “二爷,小心后面!”战家两名家丁出声警告,要再挡已来不及了。
  冷如风俯身想躲过,前方敌人却一刀由下往上撩;他向左一旋身,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身后那一箭。
  噗嗤一声,箭头穿过厚衣深深扎进肩头肉骨里,顿时黑红色的鲜血染上了青衣。
  蒙面人见他受伤,也不恋栈快速向后逃逸。
  冷如风想追,头却昏了一昏,全身乏力。他低头一瞧,见肩头血成黑红色就知道糟——
  这箭有毒!
  “冷二爷!”两名伤痕累累战家家丁见他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他。
  “没事。”他两个字才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小楼才在发愣,还未完全吸收冬月姐今晨便已离开的事实,心中只想着自个儿今后在这儿便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却听门外有人急嚷着。
  “不好了,夫人,二爷受伤了!”小婢女慌张的跑进如风小筑传报。
  “什么?”小楼呆了一呆;她还未确定将来该怎样和他相处,小胡子竟然就出了事!她忙站起来急问!“他人在哪里?”
  “正往这儿抬过来了!已经有人去请三爷了!”小婢女话才说完,就见家丁们已把冷如风抬了进来。
  小楼见到他肩上触目惊心的黑血,吓得脸都白了。
  宋青云跟了进来,忙着帮他止血疗伤,白晓月和冷民不一会儿也到了。宋氏夫妇面不改色、手脚稳定俐落地合作无间,而冷民和小楼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看着那被拔下的黑色箭头,和那一盆又一益的清水被染成黑红色的血水,让人忍不住要怀疑他快不行了。
  小楼的手被婆婆紧紧握着,她感到婆婆的手微微的在发抖,转头一看,才知虽然婆婆脸上一副相信他绝不会有事的模样,眼中却闪着恐惧和担心。她心中一紧,不由得紧紧回握婆婆的手,给予她无言的支持。
  冷家主母发觉她安抚的动作,抬头看着这个新媳妇,勉强露出微笑,嘴角却微微颤抖。
  “娘,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小楼开口加强她的信心。
  “嗯。”冷家主母点点头,更加握紧媳妇的手,婆媳相互扶持,极力镇定的在一旁等待着。
  小楼虽然不喜欢冷如风,却也不希望他死掉;何况她才嫁他一天,他若死了,她非但要守一辈子寡,还会在疯女人的名号上再加个“克夫”的罪名!更何况……在她心中,无论是好是坏,她的确是一直占了一个很大的位置的。
  她当然不希望小胡子死掉!小楼在心底祈祷着,希圣他能安然无恙。
  好不容易,宋氏夫妇停下了治疗的动作,白晓月首先回身对她们露出笑容,轻声道:
  “放心,箭头上的毒大部分已经跟着血水流出来了。二爷没什么大碍,只是失了些血,让他休养几天,调养一下就会复原的。”
  听到这番宣告,两个女人才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宋青云和白晓月听了,不约而同的道﹕“这是应该的。”
  发现对方和自个儿异口同声,夫妇俩互看一眼,不由得笑了。
  宋青云见妻子手上还沾着些黑血,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到一旁以清水洗净,然后拿布擦干。
  冷氏先行到了床边看顾儿子,小楼的视线却离不开在桌旁的这封登对的夫妻。
  还未嫁进风云阁前,她当然见过这位名闻京城、温柔俊帅的宋青云,还见过好几次;但当时她总觉得这人看起来好虚幻,有着那种高不可攀、不可侵犯的光环,是那种圣人般的好好公子,但不像是真人,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可是如今他的表情变得比较生动,好像从圣人变成会动的凡人,整个人活起来一般;也许这是和他复明的双眼有关吧!抑或是和他新娶的媳妇有关!
  瞧他一双眼,从刚刚就全神贯注、温柔的看着晓月。
  他们俩一举一动皆表达出对另一半的爱恋,那种两人间毋需言语的默契和相互的关心,让小楼不禁羡慕起来。
  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如此在乎她?
  小楼低首看着床上仍在昏迷中的夫婿,只能低叹。
  唉,小胡子的风流花心是全城皆知的,这辈子要他只爱她一人,只怕是绝不可能。
  不一会儿,冷氏回房休息,宋氏夫妇也一起离开。
  因为小胡子是她的夫婿,理所当然的,在他尚未清醒前,照顾他的重责大任便落在小楼的身上。
  不过据晓月的说法,他目前只是在昏睡已无大碍了,那么大个人躺在床上既没发烧也未失温,她除了盯着他看,什么也不用做。
  好无聊啊……
  她已经瞪着他看了一个下午,他嘴上那两撇胡子有几根毛都快被她数得一清二楚了,接下来要干嘛?数眉毛吗?
  唉,这笨蛋怎么那么喜欢管闲事?听那两个抬他回来的人说了当时的情形,她真想敲他一脑袋。爱管闲事也就算了,亏这家伙还算是武功高强,竟然连支飞箭都闪不过,贡是笨死了。害她现在得像坐牢似的坐在房里顾着他,等这位大爷清醒过来。
  手里拿着绣线和固定好的绢布,她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一只鸳鸯,不时抬头看看他的状况。
  说来好笑,她会捺着性子乖乖的学绣花,还是拜他所赐……好吧,事实是,她会想学很多东西,都是拜他所赐。因为当年被他那么一骂,心中也知道他是对的,不服输的个性让她开始努力的学习,学习做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不知死活的米虫。
  刚开始是因为不服输,后来则是慢慢发现这世上真的有许多好玩、让她大开眼界的东西,值得让她好好学上一番。
  在那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餐桌上的肉便是田园中那些人家养的鸡鸭牛羊,当然也不知道那是经过怎样的几道手续变成美食好菜;更不晓得原来那些可口的糕饼竟是金黄色的麦子和绿豆做的,还有身上穿的衣料有些还是虫儿口中吐出来的丝做成的。
  太多大多的东西让她耳目一新、大感惊奇了,不知不觉地,她越学越有劲;而且学会了一样东西,然后现给别人看的成就感,实在是无法比拟。
  她现在已经很难想像当年的她是多么无知。她喜欢知道一切事物的感觉,她想她是喜欢知识的。当然知识不一定要从书上学习,虽说这样能吸收较多的东西,但她特别喜欢亲身体验。尤其是身旁的事物,学起来较能记得清楚。
  所以……或许她还应该感谢他?
  小楼瞄他一眼,忍不住皱眉。算了吧,感谢他还不如感谢爹爹。
  低头继续绣着鸳鸯,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学绣花并完成一幅小小的作品时,两双手十根手指头早被针刺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虽然那副刺绣实在是难入教她绣花的女师傅的贵眼,但她还是觉得很骄傲,还跑去现给爹和二娘及小雨看。
  其实当时妹妹小雨绣出来的作品比她要好上几十倍,可她还是厚脸皮的到处献宝,若有人称赞,她就会高兴个老半天。其实她也知道大家都是口是心非的随便说说而已,可她还是很乐。
  直到如今,她的绣花虽称不上是极品,但也不难看就是了。说起来,她也好一阵子没碰针线了,今儿个若非是要看顾他,她也不会去碰针线活儿。反正没事,打发一下时间也好,省得她真忍不住去数他有几根眉毛。
  日落了,婢女进来点上灯,并送来饭菜。
  她放下针线,见他仍睡得沉,她便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看,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小楼边用饭边想,嫁为人妇也不怎么困难嘛。
  就这样,戚小楼嫁进风云阁的第一天,难得的和冷如风相安无事的度过。
  入夜。烦恼的事来了。
  小楼到月上枝头时方想到,这家伙大剌剌的躺在床上──那她该睡哪儿?
  和他挤一张床吗?她才不要。
  但他和她是夫妻,她不和他睡,难道要她和婆婆要另一间房不成?
  不行,这下岂不是落人口实,说她戚家不会教女儿;是小胡子一醒来,铁会以这理由将她给休了!
  对了,只要她和他同床共枕,造成事实──他就不能任意休了她啊!除非她犯了七出之条。
  而且虽说她一天到晚在城里跑来跑去,看多了打赤膊工作的汉子,但也没人敢对她放肆,她也从未单独和男子相处过,连小手都少有男人碰过。今晚正好可以让她熟悉他一下,这样以后若要再和他睡在一起,她才不会太害怕。
  呃……听说第一次和夫君睡在一起会痛的,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睡在一起会痛,但既然有人说会痛,那就是会痛嘛。
  所以今晚他和她第一次睡在一起,正好可以让她搞清楚:因为他尚在昏迷中,可她是醒着的,这样她就可以弄清楚为什么第一次和夫君睡在一起会痛啦。
  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怯,小楼在婢女的帮助下卸下外衣,只着罩衣便熄了烛火躺上了床的内侧。
  蛟月银色的光华洒了一室,小楼侧躺着,先是望着床边随风不时微微扬起的纱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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