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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荆鞑一见,拉着玉瑾瑜侧身一转,脚下一蹬,飞掠众人的头顶上,晃过重重围观的爱国百姓们,一眨眼的功夫已来到马车边;可惜,这里早已佈满官兵,等候多时了。
一见矛头不对,原想弃车,带着玉瑾瑜独力翻过关外,可这马车上有玉瑾瑜亟须的御寒之物;若是舍弃那些东西,怕是逃过追兵,也走不过关外;她是铁定捱不过这酷寒的。
若是真不能顺他的意的话,他也只好亮出大刀,杀他个片甲不留。思及此,他将右手覆在悬在右腰上的大刀,等着他们进一步的攻势,他便要血染市集。是他们逼的,怨不得他!
玉瑾瑜像是感觉到他满身的杀机,她将冰寒的小手置于他的右手上,示意他别咨意妄为。
“各位官大哥,我想我们有点误会,我并不是被他掳来的;是我救了他一命,现在只是想将他送回关外,你们别为难他。”见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玉瑾瑜不想让这儿变成沙场,遂试着对他们说理。
“如此听来,你不就是个奸细啰?身为大明朝子民,小姑娘家居然帮个外族,还有什么天理可言!来人,将她一并拿下!”这从后方赶来的将军,听完玉瑾瑜的一番话,便随意地按了玉瑾瑜的罪。
四面八方的差役闻令,便往他们俩直逼,兀荆鞑已经抽起腰间大刀以备御敌,将玉瑾瑜紧拉着,不让她离开他的身。
“什么是天理?天理永远照在甲子,是人们不愿顺从天理,才会来到这人世间轮回,受这世间苦,悟这人间道,怎会说是无天理?”玉瑾瑜看着这纷乱的情势,不禁呐呐地说。
“什么?”一旁的兀荆鞑不解地问。
玉瑾瑜望了他一眼,心中不解,为何大明朝容不下他?
思绪纷踏,杂然无章,刀光剑影和着雪花,在她的眼前谱出一首輓歌;眼看着兀荆鞑的大刀正要砍下那差役,
“兀荆,不可!”闻言,兀荆鞑的大刀倏地停在那差役的顶上。
他回头望着玉瑾瑜,遂见一人正欲砍进她的心窝,一人持刀欲划向她,不加多虑,他的左手将玉瑾瑜轻轻地挪向左侧,他的大刀一落,砍下那个欲砍玉瑾瑜的差役,却没有来得及阻止另一个……
腰际狠狠地被划下一刀,霎时腥红色的血水喷流。
玉瑾瑜一见,难得的怒意让她歛起了笑,她自腰间取出一瓶药瓶,拔开布塞子,让药瓶内的药粉随风雪飞舞,只见那群差役须臾间倒下,无人能够站立于风雪中,除了她和兀荆鞑。
“走!”她赶紧搀扶着兀荆鞑坐上马车。
“那是什么?”兀荆鞑强忍着痛,左右观看着他们的奇怪模样。
“迷药。”那是大姐特地要她炼制的迷药,是放在身上,以防宵小、以防不备之需的。
只是……她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撒出这些迷药。
第5章(1)
“苗袈姐姐,术裟听外头的小兵说,将军回来了。”一名容貌艳丽逼人的女人,不经通报,掀起布帐,慌张地步入帐内。
“这事可真实?”那名坐在铜镜前、唤为苗袈的女子倏地转过身来,直盯着术裟的双眼。
看着术裟难得的慌乱,她心里头明白,她并没有诓她。
将军真是回来了!
自从三个月前,夯夷大将命他前往中土,断绝明军的后粮;这前前后后的三个月间,她可说是夜夜以泪洗面,日日担忧他的安危,以致日不食嚥、夜不成眠。
现在他总算是回来了,这代表着他已经完成夯夷大将交代他的使命;这下子,她可得要好好地侍奉他,让他洗去这几些日子来的风尘。
“术裟,你来替我绾发吧!”
术裟同她皆是将军最喜爱的两个寝女,可这术裟却同她一见得缘,硬要自己收她为妹子,誓言绝不为将军而争风吃醋,丑态百出。
“姐姐,你瞧这般可好?”术裟的手极巧,三两下便在苗袈的发上造出撩人的丰采。
苗袈向镜里头瞧了瞧,双手不住地往两边的发丝拨弄;这可是阔别三月,要同将军见面的第一次,她自然该将自己盛装得更美。
“术裟,将柜子中将军赏给咱姐妹俩的搔头拿出。”
“好的。”
术裟的动作奇快,转身一会儿便将苗袈所说的搔头拿出;这是一对纯金打造的搔头,上头各缀着一只蝴蝶儿,下头更以金子拉成流苏状,散缀其下。簪子插在发上时,随意走个小碎步,便显姿丽飘逸、摇曳生姿。
这可是将军特地令人打造的,只为讨她俩姐妹欢心。
术裟将这金搔头插在苗袈的淡褐发上,苗袈也将另一只别在术裟的发丝上,两姐妹一对看,不觉相视一笑。
三个月了,想必将军亦是同她们想念他一般的想念她们吧。
“苗袈姐姐,咱们走吧!”生性好动、急性子的术裟挽着苗袈的藕臂,直拖着她往帐外走。
“不了,才过晌午,将军可能才用过午膳正在休憩,咱们得让将军好好地休息一番,洗掉那沙尘之累,咱们再等将军的宠召。”个性沉着深歛的苗袈适时的劝阻术裟。
“那咱们现下要作啥呢?”好不容易把将军给盼回来,这下子却又不能去见他、吵他。
她可是好无聊哪!
“不如咱们好好的妆点一番,好让今晚将军一瞧见咱姐妹,便让咱姐妹迷得晕头转向,你说,可好?”瞧见术裟百般无聊的面容,苗袈更是捺下性子,劝解她一番。
不等术裟同意,苗袈已将她押坐在她原先坐的位子上,拿出将军赐给她的胭脂水粉,往术裟的脸上抹。
“好吧,咱们便在这里等候将军的传唤吧!”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术裟小孩子气地回答着。
她也想让将军好好地休息呀,祇是她更想早一点看到将军呀。
“这下子,你可能无法回杭州了。”帐内传来兀荆鞑好不得意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字面上的惋惜。
这一趟路走来可真是千辛万苦,不过,身边有玉瑾瑜这般玉色佳人陪伴,再辛苦都值得。
“是啊,这一阵子可能都得麻烦公子了。”玉瑾瑜坐在炕边的小凳子上,看着横躺在炕上的兀荆鞑。
其实,若她真是要走,倒也是有办法可以逃开这班边境的官兵,只是她放不下为她负伤的兀荆鞑罢了。现下,若她真是走了的话,她可能会夜夜噩梦,受不住良心的苛责。
他身上的那一道血红色的伤口直教她走不开呢!
而她若是再不走,姐妹可要担忧不已了;独自出门在外这么长的时间,她还真是第一遭,然而姐妹们大概也要发狂了。
这景况的发展真是让她料想未及,真糟!
“不如,你也别回中土了,留在这儿陪我吧!”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兀荆鞑不禁心神不安,真怕她离开了自己。
不过,他不会如此简单的放人,他还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一世不离呢。
托前几日市集中所受的伤的福气,让他不用再想着荒诞不经的理由,便能将她留下。
现在,最好能多受一点伤,好让他不用再找藉口,便能留她一生一世。
“不成,我不能在这里待得过久;而且,这儿是关外,天气冷飕飕的,我是铁定受不住这般天气的。”玉瑾瑜瞅了他一眼,停顿了会儿又说:“待你的伤较好,我便得走了。”
哎呀!才说完话,怎地猛然不舒服,心疼得像是万箭穿心般的刺麻,又像是万蚁钻心般的辣楚,疼得她不得转开视线,不再看他那一双希冀的眼。
真不懂是怎地一回事?她不曾如此的。以往,身子再如何不适,也不曾像现下这般的痛楚难忍呀!
是不想离开他吗?
她怎能不离开?
他是个胡人,习惯奔行在雪花纷飞之中;可她不是,她是个汉人,习惯漫步在杏花飞舞之中,怎能长久待在此?
况且,现下正是战云密布,两国短兵相交之时,以她的身分,她极不适宜再停留在此地,越早走越是好。
“我不让你走!”
兀荆鞑的双眼如鹰,紧抿着唇,桀骜不驯地看着近俯在身边的小脸;他不允,绝不允许她离开!
“公子是在强人所难。”玉瑾瑜的双眼带着聪慧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因伤而削瘦的脸颊,心中好生不忍。
也许是自小身子骨较别人差,玉瑾瑜算是较同辈之人闲熟,除了身子骨外,从不愿再让他人担忧;而且她早已替自己拟好人生,早已将这短短的人生做好打算,能茍活便茍活,她想走遍五峰、游遍七洋。
尽管时日不多,她也不愿画框自缚,她要凭着自己的意志,过着自己所崇敬的生活,才不枉此生。
她不能为了他,放弃她所想要过的日子;不是身分的差异,更不是种族的相异,而是她还有更宏大的志愿,等着她去完成。
“要你别走,是在强人所难?”兀荆鞑原本暴怒的脾气说来便来,顾不得尚未结痂的伤口,硬是坐起身,将玉瑾瑜纳入怀里。,我已要了你的身子,你不可能再嫁与他人了。,
“瑾瑜从未想过与人婚嫁。”这是实话,她确实没想过与他人婚配,如此的病体,只怕误人一生。
再说,她这样的身子已拖垮文氏一族,更是拖累姐妹们,玉瑾瑜何德何能再拖欠更多的情债?
“若我要你留下来当我的妾,你也不愿?”兀荆鞑仗着一身蛮力,直将玉瑾瑜往怀里拽。
“公子,你别这样,伤口会裂开的。”突见兀荆鞑如此佔有又霸道的举动,不禁让她闪了心神,直想让自己待在他怀里一辈子不分离。然而当他身上腥红的血渗过布条,渗透他藏青色的布衫时,惊得她正视着他的冲动。
兀荆鞑蓝绿的眼眸盛着一泓柔情,眼中所藏匿的皆是说不出口的浓情蜜意,猝不及防地,他硬是将玉瑾瑜还要说出口的关切,封回她的口中,藉着她的惊慌,硬是狂肆地将舌钻进她甜蜜柔滑的口中,与之缠绵火热。
“公子……兀荆……”
面对这般意乱情迷的阵仗,玉瑾瑜不免又是羞又是气;羞这大白天里,他竟这样对她;气他又不顾自己的身子。
兀荆鞑听不见她娇柔的低唤声,挑逗的舌净是舔弄着她的舌,企图挑起她那一日的热情,所以和那日如出一辙的行为——管他鲜血直流,他就是要定她了!
“唔……”唉!玉瑾瑜叹口气拉也拉不动,也不敢使劲地推他,怕又牵动他的伤口,莫非真要任他为所欲为!?
她并不讨厌这种事情,可现下是光天化日之下,帐外亦有站岗的哨兵,要她如何能够从容以对?
不行,若真是同他一道翻云覆雨相见,她铁是无脸再见他人了,尽管只是帐外的哨兵。
正当玉瑾瑜绞尽脑汁,想着推托之法时,蓦地背后传来一声咳声。
“兀荆,你可得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呀。”
这半笑谑的声音猛地传进兀荆鞑的耳里,他陡然将玉瑾瑜拉进他怀里,硬是不让来者瞧见她的脸。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口气不悦地低吼。正想云雨翻覆时,有谁爱让人打扰?这小子可真是不识时务!
“刚刚而已,你别担心,我什么都没瞧见。”
看着他一脸的嘻皮笑脸,兀荆鞑可真想剥下他的皮。
“你找我什么事?”他轻巧地将玉瑾瑜的身子抬上炕上,旋即用厚重的毯子将她包紧,压根儿不露一点发丝在外。
“嗟!这话是啥意思的?你打从中土回来,竟没先向我通报一声,倒是温暖的倒在美人窝里,我还没同你治罪呢?”这人笑嘻嘻地直瞧进兀荆鞑不悦的眸子,瞧见他不加掩饰的怒意,更是让他笑得更狂。
“是我尚未通报,夯夷。”面临这样的指证历历,兀荆鞑也只能就此乖乖地认罪。
“无妨,倒是我对这位美人儿好奇多了。”刚刚稍稍瞥见一眼,看她那头乌黑如瀑的云发,细白滑腻的香颈,他不用问,也知晓她是个汉人。
兀荆鞑是他同族同亲的好兄弟,多年前,一同投靠在瓦刺大将军髦下;靠着一身所向披靡的蛮力,在兵多将广之中,兀荆鞑杀出了骁勇善战的声望,连升数级,就连他这个文官,也以他这个好兄弟为荣呢!所以,现下他才会在瓦刺大将军前美言他几句,好让他净挑些事易功大的事情做;像这一次派他前往中土,断绝大明后粮供给,好让大明在人瘦马弱的情况之下,杀得大明伏首投降;怎地,他带回了个大明女子?
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在阵营里头混了个大明女子……岂不是有点古怪?
第5章(2)
“兀荆,你可别怪我丑话说在先;我可不爱有外族女子混在这个先锋营里,若是惹出什么是非,你我可是难逃其咎。”
夯夷走至炕边,笑颜尽歛,两只碧绿的眼眸净是写满了警告。
“若她救了我一命,我也不该带她回来?”看不惯他眼中的不悦,兀荆鞑自是满腔怒涛。
“哦?”
过了半晌,待兀荆鞑将这一趟任务所发生的缘由说清楚,夯夷才蓦地明白。
“这么说来,她现下是回不去了?”
“是的,于是我便带她回来了。”
“你打算将她留在这里?”看见他眼中浓厚的佔有欲,傻瓜都看得出他是爱上这娇柔的可人儿。
话是说得可真潇洒,实则是他离不开她吧!
“若是允许的话。”兀荆鞑蓝绿色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像是期待夯夷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可以相信吗?”不是他多疑,而是这战场之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人猜得准的,谁又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奸细?
“可以。”
“有何可证?”
夯夷慵懒地在帐内踱着闲步,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
“兀荆愿以项上人头保证!”
兀荆鞑倏地自炕上起身,武壮的身躯直挺挺地立在他面前。
“那我姑且将你的人头先暂寄在你那儿吧!”言下之意,他是勉强接受。
“多谢。”
“不用谢我,我会答应自是有我的分寸。”夯夷瞥了一眼炕上的玉瑾瑜,惊叹她的杏眼桃腮、柳眉樱唇。“我自要她拿出一些东西,好让我能够信服!”
“啥意思?”兀荆鞑不解地看着他。
“她既是个大夫,我便要她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