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赞成这件事吗?”她还是想得到具体的答案。
“要我说老实话吗?”
她点了点头,却为这句话而觉得有点紧张。
陈克华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语重心长的像个老大哥般,说:“我百分之百的赞同,你苦了这么久,该是有个人为你遮风挡雨的时候了。而我绝对的相信,关亚伦的羽翼够厚、够温暖,他会给你幸福的。”
这番话就像一股清流般缓缓流过她的心田,她真能因他而卸下自己的负担吗?嫁给他,真能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未来吗?
克华的话虽然给了她一个鼓励,但她仍是无法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会在自已身上真实的上演。
她真的可以拥有像关亚伦这样好条件的男人吗?
自从告白的那天起,关亚伦始终耐心的等著小逸的答覆,一直到了第八天,他终于按捺不住,拉著她进入办公室问:“你让我等得好心焦,小逸,你不肯嫁给我吗?”他的话里有著满满的渴求。
丁柔逸的眼里有种隐隐的泪光浮动,她含情脉脉的看著他说:“我以为你只是逗著我玩的,如果你一直不来问我,教我如何能有答覆你的勇气?”
“你的意思是……”关亚伦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她娇羞的垂下了眼睑,轻轻的点了头。
关亚伦欣喜若狂的紧紧抱著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喃喃自语般的念著:“太好了、太好了。”
脑中突然闪过丁海强贪婪的眼神,他不由得问:“你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吗?”
她摇了头,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几乎可以想像父亲得意的表情,如果他练过瑜伽术,除了双手之外,恐怕连双脚都会举起来表示赞同。
“他不会反对的。”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他也不想在这话题上打转,很快的就把丁海强的阴影逐出脑海,兴高采烈的计画著他们的未来。
第六章
事情似乎就是这么决定了。
他们预先选好了日子、订好了酒席、拍好了结婚照,才在婚礼举行的前一个星期发放喜帖,告知诸多亲朋好友。
一天晚上,丁柔逸正在家中打点东酉,意外的来了访客,竟是好久不见的葛默涛。
乍见的那一刹那,她几乎不认得他,杂乱的胡子掩去了他英后的神采,她不由得问他:“你有几天没刮胡子了?”
他勉强的牵起嘴角笑了笑,说:“从知道你要结婚的那天起。”
“默涛,我……”她实在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
她从来就没欺骗过她并不爱他的事实,更不曾玩弄过他的感情,到这时候,连说声“抱歉”似乎也是多余。
“你什么也不必说,是我自己表错了情。被你拒绝之后,我始终未曾放弃过继续努力的念头,我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你未被人订下的一天,我还是有机会。直到我听别人说起,你将要和关亚伦结婚的消息……”他的表情有些儿难过,随即又强颜欢笑的说:“关亚伦实在不愧为人中蛟龙,输给他,我心服口服。你放心的结婚,我绝对衷心的祝福你们白头到老。”
一番话说得令她感动莫名,她虽然有个穷凶极恶的父亲,除此之外,她身旁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给予她更多的宽容与照顾。
“默涛,谢谢你。”她衷心感激的说。
葛默涛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除了祝福之外,什么也不能做了。
“我该走了,结婚是件大事,你最近一定忙得很,不打扰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被她唤住。
“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她的语气里有著一丝渴望。
虽然那种场面会令他痛彻心肺,但为了不忍令她失望,他也只有极力的笑著说:“当然啰!别忘了你是我的小妹。”心里却有著一份酸楚。
丁柔逸开心的笑了,那灿烂的笑容将会是他永生难忘的回忆,他在心里这般告诉自已。
同时,挥别过去。
基于礼貌,关亚伦仍然送了张喜帖去朱家,却没料到朱蝶衣的反应竟会那般歇斯底里。
“你竟然要跟那女人结婚,不,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肉里。
“蝶衣。”邓爱萍拉开了她。“你冷静一点,听听亚伦怎么解释?”她也是老大不高兴的说著。
“伯母,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和小逸是两情相悦才会走上红毯的另一端,这是一般恋人都会选择的路,不是吗?”关亚伦铿然有力的说著。
“是呀,我原也以为你会和我们家蝶衣走上这条路的。”邓爱萍冷冷的说:“你和她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居然可以什么责任也不负,和别的女人说结婚就结婚,你分明就是在玩弄蝶衣的感情。”
“伯母。”亚伦耐心的说著:“我和蝶衣始终维持著朋友的关系,在感情方面,我们都是自由的,我从来就没有给过蝶衣任何的承诺与束缚……”
“这不就是你聪明的地方吗?”邓爱萍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到头来就变成是我们家蝶衣自己傻,痴痴的等了你两年,仍是一场空,还要忍受著新郎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的痛苦。”
“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朱蝶衣捂著耳朵大叫,然后对著关亚伦恶狠狠的说:“关亚伦,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转身奔上了楼,摔门的声音大得在客厅里回响。
他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份帖子送得真不是时机,他应该选朱世豪在家的时间,朱伯伯的明理可以让他省去很多唇舌,而如今,他也只能祈求蝶衣不会破坏了他的婚礼,伤了他心爱的小逸。
结婚当天,果真如想像中的热闹。
六部白色的三截加长型凯迪拉克轿车,在丁柔逸家前的巷子一字排开,耀眼的白色仿佛象征著婚礼的纯洁无瑕,这样的场面吸引了附近邻居,成了观看的人潮。
丁柔逸并不赞成这样的铺张,关亚伦却极力坚持的对她劝说:“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而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绝不是当个委屈的新娘。”
委屈?在她的观念里,只有被逼婚的女人才算委屈。关亚伦宠她、爱她,她是个十足幸福的小女人,何来之委屈呢?
丁海强这天更是乐得嘴都歪了,不仅拿著七百万还清了自己的赌债,有这么个商业钜子做他的女婿,他还怕没后盾吗?往后的下半辈子不仅吃穿不愁,最主要的,当他欠钱的时候,他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不敢出门见人了。
这个女婿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个半子,还是座挖掘不完的金矿啊!
关亚伦一身西装笔挺的坐在沙发上,等著新娘的出现,对于丁海强那份谄媚的笑,他必须做到视而不见,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犯不著和一个小人呕气。
终于时辰到了,丁柔逸一身雪白的由房间走了出来,陪伴在旁的尤美子小心翼翼的提著拖曳在地上的裙摆。
网状的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关亚伦深深相信,面纱下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将会如何的吸引著他,他几乎想要放弃这形式上的繁文缛节,直接带著心爱的她共度蜜月,享受著无人干扰的两人世界。
之后的婚礼程序按照世俗的规定进行著,关亚伦特地将父母亲由加拿大请回来做主婚人,关家二老似乎也十分中意儿子所挑的媳妇,对于他和朱蝶衣之间的结束,倒也没有多问。
结束了冗长的证词之后,他终于掀开了新娘的面纱,关亚伦屏息看著她那倾城的容貌而呆立著,直到身旁有人起哄著:“吻新娘!”,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对著那娇艳欲滴的两片红唇深深的、深深的吻了下去。
在一片叫好声中,他万般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却没注意到一旁宾客桌上,脸色铁青的朱蝶衣。
即使是在餐宴中,他仍是将注意力放在那明艳动人的新娘身上,眼神中的浓浓爱意羡煞了不少已婚以及未婚的女性。直到新人开始敬酒时,他才发现了朱蝶衣的存在。
“来,敬我以前的男朋友和他现在的妻子。”朱蝶衣已经独自灌了不少闷酒,略带醉意的挑衅著。
关亚伦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绝对相信朱蝶衣的破坏能力,但他挡在丁柔逸的面前,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他的新婚妻子在公众之前,被朱蝶衣欺侮或羞辱。
丁柔逸并不恼怒,她其实颇能体会蝶衣的心情,若角色互换,恐怕她连来参加婚礼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这是关亚伦该去面对的难题,为了不更剌激朱蝶衣,她决定保持缄默,让亚伦去应付。
“怎么?没有勇气接受我的敬酒吗?躲在男人的背后算什么呢?”她仍想给丁柔逸难看。
气氛似乎就要一触即发,在关亚伦即将发作的时候,有人出来打了圆场。
“你喝得太多了,我送你回去吧!”是葛默涛,他轻轻的揽著朱蝶衣的肩。
“你是谁呀?要你多管闻事!”
“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心里很不好受,但你也不必在这么多人面前否认我的身分,你知道我不会介意的,否则我也不会陪你来了,是不是?”
这番体贴的说词和他故意做出来的亲密,无非是想告诉大家,他是她的男朋友。
关亚伦和丁柔逸会意的互看了一眼,再用著感激的眼神对葛默涛道谢。尤其是小逸,她万万没想到,那样被她伤害过的人,竟会在这时挺身而出,化解了她的尴尬。
葛默涛朝他俩点点头,然后不落痕迹的“架”走了吵嚷不休的朱蝶衣。
“喂!你可以放开我了吗?”经过屋外的冷风一吹,朱蝶衣稍微清醒的怒斥身旁陌生的男人。
“悉听尊便。”葛默涛的手一放,她差点站不稳的往前倾了一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帮著那姓丁的女人?”她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葛默涛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将烟雾喷向前方,缓缓的开口回答:“我和你一样都是失意的人,你得不到关亚伦的青睐,我得不到小逸的芳心,在感情的路上,我们都是失败者。”
“那你应该和我一同出气,干嘛替她出头?”她不解的问著。
葛默涛丢掉了烟,正色的看著她说:“即使我无法让小逸选择我,我也不会在她的婚礼大典上做出这么没风度的事。况且我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小逸。”
朱蝶衣的心微微的像被什么扎疼了一般,为什么丁柔逸身边的男人总是这样的护著她,而这偏又是自己所极需渴望拥有的。
“我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羽毛,别再回去闹事了,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贻笑大方,何必丢自己的脸呢?”他好心的劝著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
他的话令她又羞又怒,碍于面子,她冷冷的丢下一句:“我的事不要你管。”挥手拦了辆计程车,匆匆忙忙的走了。
葛默涛无奈的摇摇头,他能帮小逸的也仅止于此了。今天对他而言,不也是个伤心日吗?他缓步的走向停车场,看见自己的宾士车,忽然有了换车的打算,既然决定了告别过去,就做得彻底一点吧!
朱蝶衣漫无目的的叫司机一直开著车,她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关亚伦亲吻丁柔逸的那一幕,她的心被嫉妒的火焰痛苦的焚烧著,整个人像要被撕裂般的痛。
为什么她要这般清醒著?她不要这般痛苦啊!路旁一家迪斯可舞厅的霓虹灯闪呀闪的进人她的眼帘,她叫司机停车,付了钱后站在舞厅的门口想著,她需要的该是一种发泄、一种令她忘却关亚伦的疯狂,提起脚步,她进了舞厅的大门。
点了一瓶XO,朱蝶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小姐,一个人来这里吗?”一名衣著入时的男子走到她身旁搭讪。
“关你……什么事?”她的舌头不听使唤的打结著。
“没事、没事。”那男子连忙摇手,随即又表态的说:“我能请你跳舞吗?”
“跳舞?好,我最喜欢跳舞了,走!”她拉著他邀请的手入了舞池。
头顶上的舞台灯天旋地转的闪著,快节奏的迪斯可音乐震耳欲聋的在耳边响著,朱蝶衣一边扭动著身体,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著。她好喜欢这种昏沉的感觉,发胀的脑袋让脑海中那令她心痛的一幕产生模糊的影像,可是……再怎么模糊,她依然知道关亚伦已然成为别人的丈夫,她依然知道关亚伦的眼中深情凝视的不是自己……她好恨、好难受,整个人被掏空的感觉,让她完全乱了行为,她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捶著那陌生男人的胸膛大哭著,那男人由得她闹,脸上的表情竟是带著几分得意的欣赏著她的“失态”。
一首舞曲结束之后,她又被那男人轻拥著,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座位。
“来,喝了吧!”那男人替她斟满了酒,又说:“有不如意的事,等酒醒了之后就什么都忘了。”
朦胧之际,她觉得那男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求的不就是一份昏沉吗?接过杯子,她一饮而尽,几杯之后,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时,朱蝶衣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这陌生的地方在墙壁的四周,甚至天花板上都镶了镜子,她急欲下床看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动一动身子,除了那一份头痛欲裂的感觉之外,她竟也感觉到盖在身上的被子与肌肤的接触是那么的明显……她掀开被子的一角,自己竟然——竟然一丝不挂!!强烈的不安让她顾不得头疼的下了床,地上凌乱的散著自己的衣服,她慌乱的拾起衣服穿上,在脑海中拼命的回想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一张模糊的男性脸孔突地浮现,是了,一定是他,那自己的身无寸缕也是他……天啊,她究竟做了一件怎样的胡涂事啊!她悄俏的打开房门,看见了对门的号码,她明白了自己原来是在宾馆里。
羞愧、悔恨紧紧的撕扯著她,她就这般失身给一个毫无瓜葛的男人,连他姓啥叫啥都不知道的男人!!这事要被传了出去,要她朱蝶衣往后怎么做人呢?
看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多,在这样的时间里,她竟就要孤独的……死去。对,除了求死一途能保全她的名节,她再也无法可想了。
四周的镜子倒给了她很大的方便,起码省去了她寻找自杀工具的麻烦。
临死之前总要留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