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裕承挂断电话,对着手机沉思了起来。
根据通联记录显示,何田田也打了一通电话给他。没想到尉迟劲与她,远比他所预计的,还早走到摊牌的这一步啊。
事情的演变,真是妙不可言啊!
白裕承微笑地低头关上了手机电源。接下来的一切,他不插手,就让他们俩自行发挥吧!
第六章
尉迟劲推开小凌的病房,第一眼就看见了酣睡中的小凌,正躺在床上打点滴。
那细瘦的小手臂插着那么粗的针头,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心疼的。尉迟劲表情沉重地抬起头,寻找着何田田的身影。
何田田站在病房最角落,双肩可疑地一耸一耸着。
“何田田——”尉迟劲低声唤道。
何田田蓦地抬起头,满眼泪水根本无处可藏。
尉迟劲一看见她惨兮兮的可怜模样,觉得自己心痛胃痛头痛,全身都不对劲到了极点。看她揉着眼睛、擤着鼻涕,拚命地想恢复正常的样子,他比她还想哭哪!
“对不起,医生交代她要住院时,我就慌了。我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白裕承的电话又没人接,只好打给你……”何田田吸着鼻子,哑声说道。
尉迟劲眼睛愤怒地眯了一下,她打电话给白裕承做什么!他们两个的交情什么时候搞得那么热络了?
“小凌还好吗?”他不想提白裕承。
“医生说她抵抗力不好,感冒没法子自我痊愈,所以病毒会在体内反复感染。住院打点滴,补充药剂可以帮助她的体力恢复,让她早点痊愈。”她哽咽地说道,颓下的肩看起来相当脆弱。
“小凌害怕吗?”尉迟劲双手摆上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河田田闻言,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再度决堤了。
尉迟劲二话不说地拉过她的肩膀,将她扯入怀里。
何田田全身僵直,可是当到她的脸庞一接触到他宽厚的胸膛时,她再也无法故作坚强了。
“小凌好乖,抽血、打针的时候,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抽血的针好粗一根,我连看都不敢看,可她还回头安慰我,说她不会痛……”何田田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哭得惨兮兮。
要命!要命!要命!
尉迟劲搂着她的腰,感觉到全身细胞都在对她的柔软狂野呐喊着,就连她哭泣时的抽噎声,都让他起鸡皮疙瘩啊,该死的男性荷尔蒙!
“干么哭得那么惨,小凌死不了的——”尉迟劲粗声说道,意乱情迷到想把她直接扑倒在病床上。
“你混蛋!”
何田田蓦地抬头,水亮的眼门着怒气,她一拳击上尉迟劲的胸口。
“小声一点,吵醒小凌就不好了。”尉迟劲将下颚署于她的头顶,强迫她再度靠回他的胸前。
何田田感觉到一记蝴蝶般的轻吻落在她的头顶上。她僵住身子,佯装不知情。
“我平常那么重视小凌的饮食均衡,怎么会发生抵抗力不好这种事呢?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她喃喃自语着,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古龙水气味。
“你自责个什么劲啊!你是我见过最注重孩子饮食的妈了。况且,感冒生病这种事,本来就是在所难免的。我都可以感冒到眼睛失明了,而医生只说小凌要住院几天,就可以出院,这样算是好消息啊。真不知道你在瞎紧张什么!”尉迟劲就事论事地说道,大掌猛拍着她的后背。
她全身硬得像石头一样!
“我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总是让我很紧张。”何田田咽了口口水,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我爸爸进了医院之后,就没出去过了……”
尉迟劲闻言一阵心疼,过去几年,她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的苦难与悲哀啊?!
“我保证小凌绝对会平安出院的。”尉迟劲握住她的下颚,坚定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保证?”她害怕到连牙关都还在打颤啊。
“凭你现在只是紧张,而不是崩溃,就代表了小凌的状况根本就没那么严重,你只是在用想象力吓唬你自己罢了。”尉迟劲拍着她的肩膀,自以为很轻的力道,却不小心把她推到了墙边。
“她会没事吗?”何田田揉着被撞痛的肩膀,无心跟他多计较什么。
“我发誓!”尉迟劲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地说道。
何田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唇边浅浅地漾上了一抹笑意。
尉迟劲望着她柔嫩的唇像玫瑰花般地绽开,觉得她的眼睛闪亮得就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恶,他快受不了他自己了。他这辈子还没为谁诗情画意过呢!尉迟劲咽了口口水,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她宣布道,被他一瞬不瞬的凝视,弄得有些心慌。
“得到安慰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啊,你怎么这么现实!”尉迟劲瞠大眼,不服气地低吼着。
“别闹了,我要去打通电话给白裕承。”她还有正事要处理。
“你打给他干么?”
她才一转身,尉迟劲却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她走人。
“我为什么不能打给他?”手腕上的疼痛让她板着脸瞪人。
“你有事应该跟我报告,因为我是你的雇主。”尉迟劲双手擦腰,恶拧的三角眉配上张牙舞爪的姿态,活像捉奸在床的丈夫。
“白裕承是我的朋友!”也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他冷哼一声。
“那也不关你的事,因希你只是我的雇主。”
“哈!感谢你的提醒,我非常乐意改进这层关系。”尉迟劲一把揽过她的腰,在她还没站稳脚步之前,就低头覆住了她的唇。
何田田给他的脸颊一拳,他闷哼一声,也野蛮地咬住她的唇瓣,在她闷哼了一声之时,他的舌侵入她的唇间,探索着她的柔软。当然,他没忘记要捏住她的下颚,免得她咬断他的舌头。
她瞠大眼瞪着他,尉迟劲则睁大眼给了她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一股熟悉的心痛袭上她的心窝,她眼眶一热,飞快地闭上了眼。
他凝望着她,灼热的吻在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了。他品尝着她温软的舌尖,把她当成最珍贵的花朵一样地对待着。
“啊……”何田田低吟了一声,星眸微睁地看着天花板的日光灯。
“停!”她的神智顿时清醒,想起他们现在正在病房里。
“理由呢?”他的舌尖正沿着她的颈子滑下,轻舔在她的锁骨上。
“别忘了你的已婚身分,我们现在是在‘通奸'。”何田田猛推着他的肩,用了很刻薄的字眼。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在乎呢?”尉迟劲俯低脸庞,灼热气息吐在她的耳边。
“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会心痛难过的不是你!”何田田火了,小脸愤怒地胀红着。“你可以神经粗大到挥挥衣袖一走了之,把你老婆丢在花莲。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已婚身分去吻一个女人,你曾经认真地想过我们这些女人的心情吗?”
尉迟劲沉默了。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把她的痛苦全收入心底。
在他还不能完全肯定他的猜测之前,他仍然必须把她当成“何田田”看待。对何田田来说,他确实仍然是已婚身分,确实没有资格撩拨她。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我会尽快找到叶莲,将一切做出最好的处理。”尉迟劲握住她的双肩,认真地说道。
“我现在只希望你离我远一点。”何田田颓下双肩,挥开他的手。
“妈妈……咳咳……”
何田田回过头,小凌正睁着眼看着他们。
孩子忘了手上还吊着点滴,直觉伸手就要去揉眼睛。
“手放下!”何田田大声一吼,飞快地上前,握住小凌的手腕。
小凌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泪眼汪汪。
“哈罗,小凌公主。”尉迟劲上前一步,拉拉小凌的小脚丫,分散她的注意力。“叔叔明天要拆石膏了,把石膏留下来,放在家里让你在上头画画,好不好?”
“好……”小凌含着泪水笑了。
“听说你打针很勇敢喔。”尉迟劲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对啊,我没有哭,有一个大哥哥哭得很吵喔。”小凌骄傲地说着。
“这么厉害喔。”
尉迟劲笑着弯身拍拍小凌的头,小凌不好意思地笑着。一大一小的脸孔,在笑起来时微扬的眼角,看来竟神似得惊人。
何田田的视线猝地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一股热气直涌而上鼻尖。
“妈妈帮你拧条毛巾擦脸。”她像逃难似地躲进浴室,没敢让自己发红的眼眶露出任何端倪。
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映照出一双痛苦的眼瞳。
尉迟劲和小凌的相处,竟远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融洽。
这个男人容易感到不耐烦,看到卡通时会冷笑,认为和小孩说话是件愚蠢的事。但是,小凌对他而言是个例外。
她知道小凌不是个会烦人的孩子,可她没法子解释尉迟劲为什么愿意对小凌有这么多的耐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见到他们如此投缘,那么她为隐藏身分所费的心思,以及这段时日的提心吊胆,也就全都值得了。
何田田拧好毛巾,对着镜子整顿好心情后,走出了浴室。
没什么好担心的。尉迟劲的石膏要拆了,她的管家任务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到时候她会带着小凌离开的。而她和尉迟劲,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
再无瓜葛!
“妈妈帮你擦脸。”何田田弯身帮女儿擦脸,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以走了,谢谢你来看小凌。”
“小凌,我买大富翁回来陪你玩,好不好?”尉迟劲佯装没听到何田田的话,一迳倚抓着床边栏杆,心情愉快地说道。
“大富翁是什么?”小凌好奇地问道,眼睛已经在发光了。
“教你如何赚钱的游戏。”
“我好想玩大富翁喔!”小凌的眼睛门着星星,期待地看着妈妈。
何田田瞪尉迟劲一眼,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报纸遮住脸孔。
“OK,那我顺便买午餐,你中午要吃什么?”尉迟劲扯走她的报纸,对她咧嘴露出雪白牙齿,得意地睨了她一眼。
“熊掌。”何田田冷冷看着他,给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僵尸笑容。
尉迟劲眉头一挑,低头锁住她的视线,唇角噙着一抹坏坏的笑容,伸出了他的手臂——
“请慢用!”他说。
他以为她不敢吗?何田田扯下他的手臂,狠狠地一口咬住。她发亮的眸瞪着他,嘴里的力道却不含糊。她咬到牙根发酸,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很好,很好,牙齿很健康。”尉迟劲拍拍何田田的头,笑咪咪地说道。
“打扰了,要帮小朋友量体温——”白衣护士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里头人咬人的场面,表情乍然一僵。
何田田睁大眼,急忙松口,推开尉迟劲,用最若无其事的表情站起身,假装她刚才没有咬着尉迟劲的手臂,可她的脸却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护士笑着说道。
“我去买便当。”何田田倏地站起身,火箭炮似地冲出病房。
尉迟劲看着何田田狼狈逃窜的背影,他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出声。
要命,她的脸辣红到快破金氏世界纪录了,真可爱!
恋爱的悸动像藤蔓一样地攀附在他的心脏上,揪得他又痛又爱。
曾经,叶莲也让他心动。
可何田田却让他心跳加速啊!
尉迟劲望着小凌那张酷似何田田的娇软小脸,他知道自己想照顾她们一生一世的。
不管叶莲在哪,不管她现在身分是什么,他现在只希望那个侦探快点调查出真相啊!
在市区一间时尚咖啡厅里,尉迟劲和一个黑衣男人面对面地坐着。
尉迟劲翻着那份征信社在三天内赶出来的追踪报告,浓密的三角眉始终没松开过。
报告里没有叶莲的照片,报告里提到,叶莲的邻居说叶莲在今年年初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了“风园”。
今年年初?是老爹过世之后吧。
和男人一起离开?会是白裕承去接她的吗?尉迟劲一念及此,心里五味杂陈了起来。
“她以前的报告呢?”尉迟劲眉头阴沉地拧皱着,蓄了胡髯的脸庞更显凶恶。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让白裕承请人对叶莲做定期追踪报告的。
“年初之前的报告,全都在白先生那里,我们不会留下任何私人档案资料。”黑衣男人说道。
“那年初之后,一直到这几个月的报告呢?”尉迟劲把报告书往桌上重重一搁,霸气地说道。
“今年年初,叶小姐的养父去世后,白先生便要我们停止跟踪了。所以,这半年来,我们并不清楚叶小姐的行踪。”黑衣男人说道。
尉迟劲闻言,双唇紧抿,神色凌厉了起来。
为什么白裕承要他们停止追踪?为什么白裕承对这件事只字未提呢?为什么白裕承的手机最近始终没开机呢?
他解决危机时的第一道处理手续,就是搜集资料。而现在,所有的资料都显示——
这件事有阴谋!
“我要你们尽快找到叶莲的行踪。如果有任何新消息的话,我必须要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懂吗?”尉迟劲拿起报告,倏地起身就往外走。
“了解了。”黑衣人说道,目送尉迟劲坐上计程车。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有心情喝咖啡。
尉迟劲看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怒目一瞠,就像要动手把人抛到门外一样。
铃钤铃————
“喂。”黑衣人接起手机,很讶异又听到了尉迟劲的声音。
“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黑衣人点头,很快地低声重复了一次尉迟劲的要求。“我会把您的管家何田田的生平和婚姻经历,还有她丈夫的去处全都调查清楚的,您还有什么吩——喂——”
就在黑衣人还在扮笑脸时,尉迟劲那方却已切断电话。
“没礼貌!”黑衣人咕哝了一声,起身离开咖啡厅。
工作去也!
毕竟尉迟劲刚才在电话里,只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调查何田田的资料。手脚不快一点,怎么应付尉迟劲这种出手慷慨的大户呢?
尉迟劲吹着口哨走进厨房里,他穿著牛仔裤,健硕长腿少了石膏的阻碍,成功地以一种流畅的速度移动,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