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恋飞鹰(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美人恋飞鹰(上)-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来,先坐下。”他徐声说着。
  罗梦捏着小小的拳,难得的顺从,僵硬的在桌边坐下。
  “那些人逼你吃了什么?”他开门见山的问,猜出她怯于进食,肯定有原因。她生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从没受过苦,最有可能的,就是匪徒掳劫时,对她做了什么。
  记忆太过清晰,她甚至不需要回想,稚嫩的身子颤颤如风中的春柳。
  “包子。”
  他没有接话,保持沈默,不去惊破她说出恐惧的勇气。
  “那时,我好饿好饿,他们拿来一盘包子,就放在我面前。”那是她有生以来,初次体验到何谓饥饿。为了求生,她只能拿起包子就吃。“直到我吃完一个,他们才笑着告诉我,里面的馅是鼠肉。”
  她惊骇的呕了又呕,不但吐出胃里的包子,还几乎把胆汁都呕出来,耳畔尽是匪徒们的笑声。
  “剩下的包子呢?”他淡静询问。
  “我没有再碰。”只是想起来,她就肠胃翻绞,像是吃下的老鼠复活,用利爪一次又一次,刮着五脏六腑。
  沈飞鹰终于抬起头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果然跟别人都不同,深深的黑眸里,没有疼宠与纵容,只有实事求是的坚持,比数十岁的老者更睿智。
  “你应该再吃的。”他说道。
  罗梦愕然而惊,难以置信,眼儿睁得圆圆的,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我吃过兽肉,很腥,温热的,带着血。我一口又一口,把生肉吃进嘴里,用力的咀嚼,还喝着温的血。”他若无其事的说着,语气就像是在谈论天气般自然。
  因为他的形容,她的喉间,似乎也能感受到,腥甜的温热液体。
  “是谁逼你吃的?”她追问。
  “我自愿的。”他一字一句的回答。“我逃进山里,杀了一匹狼茹毛饮血。因为,活不下去,就是死路一条。”简单的叙述里,藏着太多过往。
  她静静的听着,突然觉得羞耻。跟他相比,她的遭遇与恐惧,全都变得微不足道,竟然至今还耿耿于怀。
  再者,她明明就看见,他在晚宴时吃肉喝酒,来者不拒。
  与生俱来的,并不仅是美得让人讶异的美貌,隐藏在知书达礼的行径下,其实更有着不服输的性子。
  第2章(2)
  罗梦挽袖,终于拿起筷子,不相信他做得到,自己却做不到。
  见她预备下筷,他也没有半句鼓励,只是淡定的说道:“这些菜肴,用的都是当季鲜蔬,用的也是菜油,没有半点荤腥。”
  听他这么说,她的怯食心结,又松动了几分,挟起一片青翠浸红的梅腌佛手瓜,小心翼翼的送到嘴边。
  起初,还有些怕,但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她鼓起勇气,把食物塞进嘴里,连嚼也不嚼就快快吞下。
  肠胃还没反应过来,恶心的感觉再度来袭,但是这一次,的确比先前淡去许多,不再感觉那么难受。
  “慢慢吃。”他叮嘱着。
  除了爹爹之外,她很少听别人的话,通常都是她软声说着,别人就诚惶诚恐的任她吩咐。但是,她却愿意,听他的话。
  再一次,她举起筷子,挟起清炒芦笋,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也等待恶心再度袭来。难以相信的是,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觉得恶心,口舌之间反倒嚼出芦笋的鲜甜,让她忍不住再吃了一口。
  就这样,睽违许久,她又感觉到有食欲了。
  当她慢慢吃着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无语的看着、守着。
  闹烘烘的大厅,不能镇定她的情绪。但是在他身边,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变得宁静,连那些恐惧,也因为有他陪伴,全都逃之夭夭。
  他不但看穿了她,还为她解了心结。
  那时,罗梦还不知道,今生今世,她的喜怒哀乐,都将与他有关。
  梳洗过后,夜已深沈。
  罗梦不自觉的拖延,直到三更时分,才更衣就寝,躺卧进软软的床榻。
  恢复食欲之后,她的精神好多了,再也不需要在大热天,穿着几层的衣裳。不过,她很小心,没有一次全都褪尽,而是隔了一段日子,才脱去一件衣裳,没有让任何人起疑。
  即使如此,她心知肚明,沈飞鹰该是都看在眼里的。
  他的观察力,跟鹰一般敏锐。
  才想着他,门上就传来轻敲,她撑起小小的身子,知道来者是谁,直接就唤道:“进来。”
  沈飞鹰推门而入,直接走到寝室外,为夹纱蝴蝶灯添油。
  爹爹要他守着她,他就真的守着她。就连夜晚的时候,他也是待在门外,直到听见她预备就寝的声音,才会进来添灯油,而且每晚他都会若无其事的问同样一句话。
  “需要我留下吗?”
  她的回答,也总是相同。
  “不用了。”
  然后,他就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每次他离开之后,她的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觉得淡淡惆怅,睡惯了的精美屋宇,感觉变得好大、好空。
  卧回床榻上,她紧闭着双眼,重复着每晚的习惯,在心中暗暗祈祷,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睡去,进入无边的梦乡。
  往昔,祈祷是有效的。
  但是这个夜晚,祈祷不再能保护她。梦境里头,那些死去的匪徒复活,全身是血的追逐她,用腐烂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扯着她的头发。等到抓住了地,他们就会围着她,大笑的猜拳,说谁最该先享用,她的细皮嫩肉。
  起先,他们轮流,用冰冷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刮过她的皮肤。
  利刃滑过肌肤,冷寒沁骨,有好几次,刀刃明明没有入肉,她却觉得刀刃滑过去,那处肌肤就痛得好厉害,像是真的被割了肉。
  更可怕的是,这种游戏不再能满足他们。
  她亲耳听见,匪徒们在讨论着。
  “这娃儿年纪虽小,但是姿色过人,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穿绿衣的人说着,眼中神色教人不寒而栗。
  “难道你对小娃儿也有兴趣?”穿紫衣的人调侃着。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有女人的乐趣,娃儿有娃儿的乐趣,况且她这么美,长大后追求者肯定不少。要是现在就能拔得头筹,那可就……嘿嘿嘿嘿……”绿衣人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打量她。
  “说得有理。”蓝衣人大表赞同,不过却有一点不满。“问题是,破处也只有一次,谁该先上?”
  “当然是我!”绿衣人大叫。
  “凭什么是你?”蓝衣人不肯退让。
  “因为,要不是有我,这次行动就不会成功。”绿衣人沾沾自喜。
  “你不要想抢功,会成功大伙儿都有出力。”
  她被绑在角落,听着那些人的对话,愈来愈是心惊胆战。这些可怕的匪徒,连禽兽都不如,竟想将她……
  冷汗直流的她,祈求着争论不要结束,匪徒们才能彼此制衡。但是,突然之间,不论是绿衣人、紫衣人还是蓝衣人,都齐齐转头看向她。
  他们有的断头、有的断脚,有的被剖开的腹部里空空如也,全都伸出腐败的手掌,朝她直直探来,阴恻恻的诡笑着。
  “别争了,咱们一起上!”
  湿润的指骨,摸过她的脸,粗鲁的扯掉她的外衫。腐肉一块又一块,掉落在她身上,她拚命的挣扎,却还是逃不过他们的掌握,就连鞋袜都被轻易褪去,凉飕飕的手摸上她的腿……
  罗梦惊醒过来。
  在清醒的瞬间,她立刻咬住被褥,用力抵抗着,没有叫出声来。
  是梦!
  是梦!
  只是一个恶梦!
  她明明人在暖暖的被褥里,却冷得像是在冰窖中,只能用双手环抱自己,颤抖的再三告诉自己,那恐怖的景况是梦,只要清醒过来,他们就不能再伤害她。
  的确,她被掳劫时,听到那些人的恶意争论。幸好爹爹与镖师们及时赶到,她才没有受到那惨绝人寰的对待。
  匪徒们都死了,但是,在恶梦里,他们还不放过她。
  身为罗岳的女儿,勇敢是她的自傲,就算不时被恶梦侵扰,她也不肯声张。梦里的景况愈来愈恐怖,她时常被惊醒,吓得全身冷汗直流,却叫也不叫,只能咬着织锦被褥,睁眼直到天亮。
  醒来时,灯己经灭了。
  望向窗外,却发现回廊上的灯笼还亮着,映照着一个身影。那影子映在窗上、映入屋里、映落在床榻的被褥上——也映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个无声而坚强的保护。
  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她才惊醒不久,那身影就动了,门上再度传来轻敲。
  “进来。”她的声音沙哑。
  沈飞鹰走了进来,一如她睡前,为灯添了油。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询问,而是笔直的走向床榻,不需要她言语,就主动留下。
  “我会留在这里。”他徐声说道,没有点破,她此时的狼狈与无助,连乌黑的长发都被冷汗浸得半湿。
  她没有办法拒绝,反倒极度希望他留下,觉得有他的存在,就连恶鬼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是入梦伤害她。
  “你会走开吗?”她躺下来,低声的问着,忐忑不安。
  “不会。”
  “真的?”她又问。
  他注视着她,说出承诺。
  “真的。”
  躺了一会儿,她又嘱咐着。
  “不要告诉爹爹。”
  “好。”
  知道他不是会说谎的人,她松了一口气,只是余悸犹存,卧了好久还是不能入睡,最后只能望着他,寻求最真实的保护。
  “我可以握你的手吗?”她不喜欢示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他示弱,一点儿也不羞耻。
  他的反应是伸出手,主动握住她,以行动代替言语。
  刚接触的时候,她是有些讶异的。跟她的纤细白嫩相比,他的手比她太好多,粗糙且有着硬硬的茧。跟爹爹的手有点像,却又那么的不同。
  暖意从他的手心传来,驱逐恶梦的惊寒,她悬宕惊怯的心,终于找到安全的栖息地,如小手一般,被他的体温烧烫着,当睡意再度来袭时,她放心的闭上双眼入睡。
  朦胧之中,几度半梦半醒的睁眼,都看见他信守承诺,真的留守在床榻旁,没有留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没有走。
  睡梦中,她下意识的挪凑,粉嫩的小脸贴上他的手,轻轻依偎。粗糙的触感,没有带来丝毫不舒服,而是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依靠。
  从那一晚之后,罗梦再也不曾作过恶梦。
  第3章(1)
  转眼四、五年的光景,娇稚的小女娃儿,渐渐成为十二岁的少女,愈发亭亭玉立,借口来罗家问事或探访,实则想一睹芳容的人,几乎要把门槛都踩凹了。
  更有南方镖局镇威堂,与大风堂的势力与能耐,僵持在伯仲之间,彼此争夺案子,不但各不相让,还有过不少冲突,最后连镇威堂的堂主,大名鼎鼎的白发豪侠程鹤,都上门来兴师问罪,眼看就要大闹一番。
  正巧罗岳不在,罗梦出面招呼,对着程鹤盈盈福礼,清浅的微笑。
  那一笑,几乎把程鹤的魂勾出来。
  别说是大闹了,豪侠气势全消,在大厅里坐到太阳下山、月亮出来时,仍只顾着痴望着罗梦,好几次都忘了回话,看得都出神,直到罗岳赶人,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去。
  回到镇威堂后,程鹤就病了,才没多久时间,就病得只剩一口气,群医束手无策。家人都知道,他是染了无可救药的相思病,只得来到大风堂央求罗梦,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翩然赴约,走到床榻边,对着程鹤笑着,轻言软语的道:“程大侠,您可要保重身子。”
  话才刚说完,程鹤立刻跳起来,明明连棺材都搁着预备的人,瞬间生龙活虎,还喝喝哈哈的,中气十足,当场打了一套拳。
  从此,程鹤再也不跟罗家相争,甚至还处处礼让罗家。偶尔上罗家拜访时,只要见着罗梦,他甚至还不敢坐着。
  年过不惑的中年男人,却为了一个少女而倾心,差点连命都送了,引得江湖上人们津津乐道,罗梦的美名更声名远播。
  大风堂日益兴盛,再加上沈飞鹰的保护,有如铜墙铁壁,不识相的匪徒自然少了许多。
  只是,这世上,偏偏就是有人被贪字蒙了眼。
  那年正月十五,年味还浓着,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夜空里烟花灿烂、鞭炮声连绵不绝,人们都挤着出来看热闹。
  罗岳心情大好,舍不得拒绝女儿,于是就让镖师们陪同,加上沈飞鹰随身护卫,才允许她出门看花灯,就怕她在家里闷坏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房门才被推开,沈飞鹰抬起头来,呼吸微微一停。
  她换上新衣,是淡淡的月白色织锦,长发不再盘髻,而是以红缎扎起。简约的装扮,更显得她双眸水灵,唇办嫩红,肌肤宛如水凝,晶莹得比月色更美。
  “好看吗?”罗梦碎步上前,在他身旁转绕,频频追问。“你觉得好看吗?”她不想再盘髻,想要看起来更成熟些。
  这几年来,沈飞鹰己不再是昔日少年。
  他变得英武高壮、俊朗伟岸,是个成年男子。他的忠诚与武艺,让不少人敬佩,也吸引不少女子,对他猛献殷勤。妩媚大胆的女人,直接与他调情;害羞的女子,则是派人送来情书。
  虽然,他全不理会那些女人,一心一意只守护着她。但是,每一回,她还是会觉得心里酸溜溜,才会在今夜换了装扮。
  面对她的追问,他竟波澜不惊,淡淡的回答。
  “这不该问我。”他甚至避开视线。
  “为什么?”她仰望着日渐成熟的他,有些儿痛恨起,两人年岁的差距。“我就是打扮给你看的。”她实话实说。
  沈飞鹰没有回应,她的追问,倒是等得不耐烦的镖师们,来到屋外张望,瞧见她的装扮,全都叫嚷起来,惊艳得连连惊呼。
  “哇!哪来的绝世美人?”
  “这也是咱们大风堂的骄傲啊!”
  “美!太美了!”
  “己经不是小丫头了。”
  “想当年,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儿,大伙儿都轻手轻脚,就怕会碰坏了。”
  罗岳的反应最激烈,虎目含泪,感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梦儿、梦儿……爹的心肝宝贝、爹好、好……”话还没说完,他己泪流满面。
  “堂主,别哭啦,今儿个可是元宵节呢!”有人劝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