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死不死真的让贺书颖那张乌鸦嘴给铁口直断到了,谈家父母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一场家庭革命眼看是避不掉了。
“爸!紫筑哪里见不得人了?不要告诉我什么门当户对的,我会直接死给你看!”
“她的家世还是其次,你知道她的过去吗?她是个受诅咒的断掌女,所有人都说她克死了她的至亲,还有……”
谈绍宇愤怒地瞪大眼:“你调查她?!”
“不然你以为想进谈家门这么容易吗?我告诉你,她——”
“够了!这些我都知道。爸,你别这么迷信好不好?我未必……”
“等发生事情就来不及了!我不会容许她再来害死你。”
“天哪——”谈绍宇无力地闭了下眼。他没想到这种文艺戏里的八股对白,真的会发生在他身上。
回头看了眼韩紫筑,她从头到尾静默得反常,不争、不取,也不为自己辨驳半句,好似对那番指控早已习惯而认命……
不!他不允许她认命,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她已经答应他要抛开晦暗的阴影,和他重新开始了,她不可以反悔!
“接下来,爸不会是要说,如果我坚持和她在一起,你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吧?”他苦笑,反正最糟也不过就这样了,连续剧似乎都是这样演的。
那副无所谓的神态,彻底惹毛了谈父。他们生他、养他二十多年,到头来居然比不过一个才刚认识的女人?!
“你敢走出这个家一步试试看!”
“我会!如果你们不能真正敞开心胸接受紫筑,我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说完,他出其不意地拉了韩紫筑往外冲。
“快上来呀,发什么呆!”
韩紫筑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整个人呆住了,无法作出反应,只能傻愣愣地依着他的话行事。
谈绍宇催了油门,一路狂飘,直到离家够远了,才停下来。
“呼——”她吁了好长一口气,那种车速害她心脏都快飘出来了。
“谈绍宇,你搞什么鬼!”
“私奔啊!很标准的爱情文艺剧。”他摊摊手。
“私你的大头鬼!你爸明明没那个意思,你可以不必这么做的。”
“我知道啊!”他认同地点头。
“那你还——”他该不会没玩过离家出走的把戏,想玩玩看吧?
“他们对你有成见。我要是继续留在家里,会对我们之间的交往造成阴影,也会影响 父子之间的感情,我不想那样,不如离开一阵子,让他们冷静一下,他们早晚会想通,反正,血缘亲情是是斩不断的,我太了解他们了。”
“换言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这家伙早就什么都算好了嘛!
“是啊!”他大方地点头承认,笑笑地睨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妥协,然后放弃你吧?”他可不是那种爱情大悲剧里,无用又肉脚得要命的愚蠢男主角。
韩紫筑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当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已经准备好要心碎,直奔返家去哭湿一条棉被。
“不晓得你有没有少算到最重要的一点,我说娇生惯养的谈大公子,你确定你吃得了苦吗?”她闷闷地道。
“为了你,再苦都值得啊!”他不正不经倾身亲上她的唇,享受偷香的乐趣。
“谈绍宇!”她不客气地直接往他肩颈劈去,谁教这家伙都是分不清什么时候该正经,什么时候该玩乐。
“喂,你谋杀亲夫啊!”他不怎么甘愿地揉了揉肩膀,“别把我看得这么没用好不好?没道理你吃得了苦,我却没办法吧?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我还跟人家当什么男人啊!”
是哦,说得那么好听,就不知身体力行的效果如何。
韩紫筑既气闷又感动。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弄得她想扁他又想亲吻他。
“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我为了你无家可归了耶!”他眨了眨眼,很期待地看着她。
她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你都已经打算好要死赖到我那儿去了,还问我做什么?”
“亲亲紫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他笑逐颜开,搂着她又亲又吻,“走喽,我们回家、回家、回家——”
像个疯子似的喧呼声,实在很丢脸,然而,她却情难自己地场起幸福甜笑。
回家——
是啊,她又有家了,一个属于他与她的家。
韩紫筑发现,该有魄力时,那个在她面前老是没个正经的男人也能够比谁都有魄力。
他实现了他的承诺,打工、兼家教,抢钱抢得比她还凶!
很累,然而这自食其力的生活,他们都过得充实而自得其乐。
不忍他打地铺,从第一晚开始,她就主动开口要他上床来睡,但谈绍宇很君子,除了亲密地与她相拥而眠外,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自从谈绍宇入主这间小套房后,环境上改善许多了——至少没再出现内衣、香蕉堆满床的画面,反正她再怎么懒散,都有他在后头负责整理。
比较清闲时,他们会倚偎着看鱼儿边游边撞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近日的琐事。
“你不是刚兼了个家教吗?那个学生怎样?”她懒懒地将头靠在他肩上,随口问。
“别提了,草履虫一只,比吟吟还朽,教到我快花轰了。”
韩紫筑轻笑:“正所谓蠢吾蠢以及人之蠢,一山还有一山高,见识到了吧?”
“是啊,为了庆祝我的水深火热,给个香喷喷如何?”
“色狼!”她推开他凑来的嘴,“跟你说正经的啦!心语和宋擎的感情终于柳暗花明了,上回见到宋擎,我乘机向他A了餐谢媒宴,一起去吧!”
“有大餐吃?”提到可以省下一顿饭钱,他兴奋地坐直身子。
“大餐?你别呆了,宋擎和我们是比究的好吗?能A到两盘蚵仔煎就偷笑了。”
“尹心语不是千金大小姐吗?难不成他们也私奔?”
“谁像你这么没创意啊!”
她笑骂,和他同时将视线移回一小鱼缸中的“呆头筑二号”,然后同时失笑出声——原因无他,他因那尾笨鱼又撞到鱼缸了。
“天哪!它真的是鱼中奇葩。”如果说是因为鱼缸太小,他们也曾把它移到锅碗瓢盆去过,甚至到最后,连浴缸都试过了,情况皆然!
然后,他们一致下了个结论:它是只百年难得一见,超没方向感的鱼中厅葩!
每当无聊时,他们就会手牵手,心连心的一起看鱼中奇葩撞壁来自娱一番,它撞鱼缸的次数多到让人怀疑它会不会脑震荡。
“好了,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不要浪费钱了,家里还有泡面,你帮我打颗蛋就行了。”
谈绍宇不苛同地皱了下眉:“钱再赚就有了,吃的方面怎么能省?你最近气色不是很好,我不是交代过你,不准再吃泡面了吗?看来你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叨叨念念地说了好长一串,“乖乖在家等着,我马上回来。”
“嗯。”她心头涨满了甜蜜,感觉到他是真的将她当宝似的宠着。
“绍宇——”出门前,她主动亲了他一记,“谢谢。”
谈绍宇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拿两个曾有的对话回敬她:“不多疼你一点怎么行?怕你真的把我秤斤论两的去卖啊!”
“是啊,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要是对我不够好,当心我真的卖了你,你知道的嘛,我这人就是死要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半真半假地威胁。
“无情的女人!”他挫败地长叹,无法不觉得自己好廉价。
他又顺道去便利商店添购了几样日常用品,所以买完消夜回来,已经是四十五分钟又三十二秒之后的事了。
由于紫筑老是不听话,在他管不着的时候,三餐总是随意打发,他念到最后也懒得念了,直接准备点心比较快。
也因为这样,他买消夜到连大楼管理员都习惯了,闲闲没事还会“亏”他两句:“又买消夜回来孝敬女朋友啦?”
“是啊!还得麻烦老伯帮我多盯着她一点呢!”谈绍宇泰然自若地回应,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笑话,他谈绍宇从不晓得什么叫羞愧,此刻购物袋中还装着紫筑惯用的卫生棉,他都不会不好意思,被亏两句算什么?
“唉,刚才有人来找韩小姐哦!”
“噢,我知道了,谢谢老伯。”他搭了电梯上楼,一面思忖着会是什么客人。
咦?门怎么没关好?他伸手正要推开——
清晰的对话声传入耳中,他愣在门边。
“好老套的戏码呢!三百万就想买断儿子的爱情?原来你儿子这么廉价啊?”那是紫筑的轻笑声。
谈绍宇愕然不已。老爸他——居然做出这种事,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了?交易品吗?
“你嫌不够?”
天哪,还讨价还价?!谈绍宇在心底呻吟,感觉尊严彻底地荡然无存。
想起两人之间的戏言,他感呼吸困难。
紫筑她——会怎么做?
“啧,怎么这么说呢?”
他看见紫筑像对宝贝似的,以莲花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了那张支票,他心脏提到了喉咙,那一刻,他怯懦地想阻止她,不让她做任何他可能无法承受的抉择,然而,张了口,却发不出声音。
“显然,你对我调查得很仔细。对呀,我是很爱钱,也非常想收下这张支票,但——”话音一转,她敛起笑,将支票准确无误地甩回谈你脸上,“告诉你,我、不、卖!多少钱都不卖?!在你心中,他只值三百万,但是在我心中,绍宇是无价的,千金不换!”
“你——”谈你志得意满的笑容,僵在砸来的支票上。
谈绍宇重重地吁了口气,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一直屏住了气息。
然后,他发现他有想狂笑的冲动。
别怪他不孝,竟然嘲笑吃鳖的父亲,实在是当了二十二年的儿子,他从没见过父亲如此精彩的表情。那张“支票脸”实在……实在让他很想冲到外头去,笑他个惊天动地。
好一个韩紫筑,他爱死她了。
料准了父亲的死要面子,肯定不会久留,在这种尴尬时刻,他也不想与他打照面,于是先行避开。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着恼羞成怒的父亲指袖而去。
他在走道的转角处站了五分钟,整理好思绪,这才故作若无其事地进屋。
“你终于回来了!再晚一点我就快饿昏了。”她咋呼着跳向他,忙着找盘子装食物。
是她爱吃的那家卤味呢!真好,他总是不用她说就知道她喜欢什么,再远都会不辞职辛苦地买回来给她,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呢!
“快过来呀!”她伸手招呼他,大刺刺地坐在他腿上,夹了颗花枝丸喂他,“好吃吧?”
谈绍宇盯视着她。灿笑清颜未变,看不出任何异样,若不是他正好撞见,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呢?
“你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韩紫筑笑容僵住了:“你都知道了?”
他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轻点了下头。
“那——”她绞着衣摆,不大自然地想挪开身子,“你不会骂我吧?”
谈绍宇不让她如愿,一手圈锁住纤腰:“骂你什么?”
“那个……我对你父亲太无礼了,可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实在是……我气不过嘛!唉,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一上来,真的很难控制得住,本来是想让他接受我的,现在让我这么一搞……唉,全完了。”
她沮丧着摇头又晃脑的模样真的很可爱,谈绍宇不由得满腔爱怜,柔声糗她:“你不是说要将我秤斤论两的卖吗?怎么?突然舍不得了?”
“谁说的?我只是想,一张长期饭票才换来三百万,怎么算都划不来,尤其这张饭票会帮我跑腿买消夜和卫生棉。”心事全让人给听光光,她微红了脸,嘴硬道。
“是吗?那刚才又是谁嚣张地昭告世人,我的绍宇是无价的?”
“对呀,无价嘛,毫无价值的意思。”
“你哟!”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为她着迷了,她与他一般,都是只做不说的人,情意愈是深沉,愈是往心里藏,从不做表面工夫,那得有心人才能探掘。
而,他们都是彼此的有心人。
“怎么办?我看你爸这回是真的气坏了。”她泄气地放下筷子,东西也懒得吃了。但谈绍宇可舍不得她亏待了自己的胃!体贴地端来盘了,一口一口的喂她。
“看吧,就说和我在一起准没好事,害你众叛亲离了。”
“嘿,女人,你别又牵拖到掌纹去了。”
“本来就是啊——”冷不防地,一块鸭血堵住了她的话。
“要我说,我会告诉你:看吧,就说你顾人怨,做人有够失败,脾气差到连鬼都不敢领教,要多向我学学,才会走到哪里都人见人爱。”
原本心情是很严肃的,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啼笑皆非。
“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会吗?”他随便摆了个反省的表情敷衍过去。
“绍宇——”她神色突然无比凝肃,“你真的打定主意要我吗?”
“不会吧?都住在一起,朋友也得罪,家人也决裂了,你还以为我是在玩家家酒,玩完只要说声:拜拜,再联络!就行了?”虽然他老爱叫她呆头筑,但她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给他呆得顺理成章啊!
“那——”她鼓起勇气,柔柔地偎向他,轻吻他耳畔,“我吃饱了,陪我做点运动消化一下好不好?”
“呃?”他愣了下,命令自己不许往邪恶的方向去想,“我陪你到外头散散步好了。”
他们必须离开这个房间,要不然天干物燥的……噢,好吧、好吧,他承认,换成干柴烈火会比较贴切,总之,很怕发生“火灾”就是了。
“我不想出门。”她用尽所能地发挥出柔媚极限,一手有意无意地把玩他的衬衫衣扣,就是没勇气往胸膛摸上一把。
该死!都暗示成这样了,他是木头吗?
谈绍宇暗暗呻吟了声。
完蛋了,怎么会突然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有没有水?”他说服自己,一定是缺乏水分的关系,一定是的——
水?!这种情况下,他却只想着喝水?
她很想大声地吼他:你去喝尿吧!
但是为了气氛着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