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路上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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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路上千万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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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哀鸿遍野,余文靖却忍不住勾扬了唇角。
  她听得出大老板的心情很好,沉嗓中带着连她也不明白的轻快,像窗外蓝天上如棉花糖般的云絮,有种慵懒的暖意。
  搞不太懂他龙心大悦为了哪桩,不过,她心情也跟着暖洋洋了……
  可惜,余文靖暖洋洋的心情没办法持续太久。
  午后四点,事务所的人几乎都定光了。欧洲不流行“加班”文化,即便工作堆得比喜马拉雅山还高,一件追着一件忙得焦头烂额,通常四点一过,天下承平,私人时间比什么都重要,天皇老子也不管。开玩笑,钱可以少赚,下午茶可不能不喝。
  事务所内部几坪大的茶水间也布置得很别致,除提供矿泉水、茶、咖啡等饮料外,还有手工饼干、巧克力和一大篮新鲜水果,在靠近窗边的地方摆着一套小沙发和一张椭圆形玻璃桌,桌上有最新一期的杂志和周刊,沙发上搁着几颗胖胖软软的抱枕,感觉舒服得不得了。
  工作结束,泡杯花茶坐在窗边,跟同事闲扯几句,气氛很好的。
  但这种好气氛,在大老板突然也来参一脚后,就很难继续给他好下去喽!
  “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不想下班吗?”
  冷飕飕的一阵风从门口吹了过来,两颗靠得似乎有点太近的头同时抬起,就见他大老板不知何时降临,双臂抱在胸前,懒懒地倚着门边,剪裁精致的手工西装让他一八〇的身高看起来更修长。
  他问得很冷淡,表情也冷冷淡淡的,偏偏那两道目光不是这么一回事,专注又阴沉,来回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老板,呃……这个……我、我和余秘书是在聊最近杂志上介绍的几家小酒馆。”执行长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拍了拍摊在大腿上的杂志,四十几岁的脸皮在刻意保养下没出现几条皱纹,一绺故意染灰的鬈发荡在额前,挺风流倜傥,不过此时被不知名的冷锋扫到,笑得有点僵僵的。
  “小酒馆吗?”火野刚皮笑肉不笑,瞥了余文靖一眼,后者珍而重之地端着杯盘,静啜着杯里的花茶,模样安详闲适,仿佛两个男人间的对话和她一点儿干系也没有。
  她总是这种样子,不痛不痒,也不晓得她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火野刚瞪着她轻垂的白额,气恼自己的情绪波动为什么会如此大?
  生了一场病,把许多公事都搁下了,她一方面要照顾他,另一方面还要负责居中联络,将事情分出缓急,把从几个事务所中所收到的电子档案先行整理过,知道他看日文吸收的速度最快,她会以日文细心地标出该注意的细节部分,记下几项要点,让他很快就能抓到重心,顺利处理。
  她一直是个很尽责的秘书,是他得力的助手,特别是公私之间分得极清楚,然而,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教他那抹莫名其妙泛涌出来的不甘心越扩越大,大到他不得不一再分析。
  “没想到,余秘书对泡小酒馆也有兴趣?”
  他慢条斯理地踱近,在面对两人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跷起二郎腿。
  余文靖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执行长抢着帮她解释。“刚才闲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余秘书来巴黎这么多次,竟然没光顾过任何一家小酒馆,这实在太可惜了。罗浮宫附近和巴士底区一带有几家真的很有格调,东西美味,音乐也好,我和酒馆老板也挺熟的,正想问余秘书晚上要不要过去体验一下?”
  约她!
  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他的面约起他的……他的……
  他的什么?
  火野刚的薄唇死死抿着,麦色脸庞泛开黑气。
  她只是他的余秘书,如同他仅仅是她的大老板,若硬要指出其他的关联,只不过是两人上过床,发生过亲密行为,以现代观点来看,在这个性开放又自主的社会里,实在不算什么,不是吗?
  既然他和她之间除主雇关系外,其他的一点儿也不重要,那她的私人社交生活,他根本就没权力干涉,是吧?
  不知怎么,他很讨厌刚刚归结出来的想法。
  撇撇唇,他浓眉微挑。“我想余秘书可能没什么时间,我那边还有两封从上海传送过来的电子邮件,附加了几个中文档案,需要她拨个时间帮我看看。没办法,我中文程度不好,学了几年还是不太行。”
  “老板的母亲不是台湾人吗?”执行长问得小心翼翼。
  “是啊,不过平常我们都以日文交谈。”他两手一摊,看向沉默不语的余文靖。“所以少了余秘书,我今晚就惨了,什么事也不用做。”
  尽管他语气说得像是多么替人感到惋惜,但听进余文靖的耳朵里,实在是刺耳得很哪。
  说谎都不打草稿!大咧咧的对着她,脸不红、气不喘的,吃定她绝对不会拆他后台、扯他马脚吗?脸皮厚成这样,三寸钉也打不进去了。
  他中文程度哪里不好?明明听得懂啊!
  而且他不仅听得懂中文,如果脾气一来,他不会在人前失控,却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里,然后接下来就能听见一拖拉库精彩的“台骂”狂飙而出、力透门屝。
  秀白的手指暗暗捏紧杯耳,她骂不出口,只好努力腹诽。
  “余秘书,今天晚上看来又要占用一些你的时间了。”火野刚笑笑地说。
  他深沉的目光让她左胸轻骚,觉得他话中似乎带着别种意味。
  粉颊难以克制地发烫,脑海中迅速闪过好几幕与男人交缠激吻的画面,害她瞬间口干舌燥起来。
  她熟悉他的气味、他的体温、他拥抱的力量,光凭想象,便如身在其境……啊!哇啊~~停停停!她在干什么啊?老天~~她简直就像个欲求不满的大色女,大白天的,怎么会转到那上头去?!
  一口气把半杯茶喝个精光,她强自镇定地放下杯盘,沉静道:“老板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吃人家的头路啊,有她置喙的余地吗?
  火野刚薄唇又是一扯,隐约有些“小人得志”的影子,但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面前那张心脸忽然转向在场的另一名男子。
  “执行长,很谢谢你的邀请,你说的那几家小酒馆好像很有意思,我一定会找时间和你去体验一下下的。”
  “真的吗?那就一言为定喽!我还可以多约几个朋友,我那些朋友啊,好几个都对东方美女有莫名的狂热,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别人开心,他大老板可很难开心了!
  火野刚忍住差些飙出口的脏话,不怒反笑。“好啊,多认识朋友是好事,到时候别忘了顺便通知我,让我也跟去见识见识。”
  啊?!被吓到的执行长怔怔地瞪大眼。大老板真要跟去,那还有得玩吗?
  八成是嫌气氛还不够诡谲,余文靖“见义勇为”道:“执行长的朋友是对东方美女有莫名的狂热,老板去可能不太适合吧?”他这个东方冷僻男去干么?卖剉冰啊?
  室内温度如滑雪般往下疾冲,窗外明明阳光普照,里头却冷得让人吱吱叫。
  好冷~~真是冷啊~~
  “呃……呵呵……老板想去,那、那当然没问题,大家作个朋友嘛,没什么不适合的……啊啦啦~~突然给他想起来了,我有一通国际电话要回复,哎啊,差点忘记,你们聊、继续聊、用力聊,不用理我,呵呵……”执行长逃得好快,三秒钟后,现场只剩下火野刚和他的余秘书。
  大眼瞪小眼,打算瞪到天荒地老似的,谁也没想开口。
  胸中堵着一大口闷气,火野刚恨得牙痒痒,鹰眼迸出的光极具杀伤力,瞪得面前的小女人终于垂下小脸。
  哼哼哼!怕了吧?知道他在不爽了吧?很好,知道怕就好——咦?她、她、她……想干什么?!
  他浓眉飞扬,呆呆地瞅着她从窄腰外套的小口袋里掏出一物,优雅地起身,绕过玻璃桌走了过来。
  “你——”
  “别动。”出手好快,用了一招九阴白骨爪先压住他的头顶,跟着把迷你耳温器贴入他耳中。
  火野刚一愣,还来不及拨开她的手,耳温器突然“叮叮”两响,已测到体温。
  余文靖瞄了眼上头显示的温度,淡淡颔针。“没发烧了。很好。”将数据归零,重新把耳温器收进口袋里。
  她刚转身要走,一只大手蓦然间扣住她的细腕。
  心脏一震,她回首与他深幽的黑瞳对个正着,虽没说话,但她眸光已透出询问。
  这里可是事务所哪,他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吧?心脸蓦地酡红,毛细孔瞬间变得万分敏感,强烈感觉到他抓握着她的地方,缓缓漫出高热,带着点儿诡异的刺疼感。
  “我发现……你真的很关心我。”他眼神很怪,嘴角像是在笑。
  余文靖呼吸微紧。
  “你是老板,老板的健康是员工的福气。”
  “是这样吗?那句话应该是另一种说法吧?唔……好像是『老公的健康是太太的福气』,不是吗?”瞳底星火窜跳。
  她有些恼他了,读不出此刻那张峻脸的表情,才试着想挣开他的掌握,一股力量就不由分说地把她倒扯回去。
  轻呼一声,她不太雅观地跌坐在他大腿上,及膝的裙子掀起一大片,露出雪嫩嫩的大腿。
  “你干什么?!让我起来——唔唔……”惊愕的抗议声被男人凑上的热唇给融蚀消磨了。
  强而有力的臂膀环住她,将她禁锢着,他的吻来势汹汹,任凭她如何闪躲,四片唇瓣依然密密紧贴。
  他灼人的气息一下下喷在她脸上,煨热她的肌肤,也渐渐煨热她的心口。一旦软弱,所有的原则开始被弃守了,就变得很难再去坚持什么。
  她软软叹息,像是无可奈何了。
  感觉到她的退让,他的舌乘机滑过她洁贝般的齿,钻进那片丝绒中,纠缠着、攫取着、诱惑再诱惑,要她完全的投入。
  这个吻似乎持续了很久,余文靖弄不太清楚,她全身发烫,被他的亲吻和爱抚勾起了欲望,明知道两人所处的地方实在不太适合做爱做的事,她藕臂仍是难以克制地主动攀上他的颈,想抱紧他、偎近他。
  “文靖……”
  两人平时沟通以日文为主、英文为辅,他极少这么唤她,她的名字从他口中低低吐出,就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中文字而已,却让她心湖泛起波澜,层层迭迭,轻轻颤栗。
  他热唇啄着她的颊,跟着抵在她红通通的耳朵旁,沙嗄的语气有丝急躁。“别跟人去泡什么小酒馆,那是上了年纪又找不到人爱的男女才会去的地方,你别傻傻地跟去。”
  是、是吗?可是执行长不像是上了年纪又找不到人爱的人啊……她迷蒙地眨眨眼,觉得多少应该出声反驳个几句,以说明自己的想法,但朱红的唇瓣才掀了两下,又听见他问——
  “初夏的巴黎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下意识摇摇头,被他奇怪的话题吸引了,迷惘的神情显得十分可爱,与平时精明且干练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
  “是散步。”他笑了,两个深邃的酒涡立现,软化他过于刚硬的轮廓。他向来不在别人面前展露的样子,只对她毫无设防。
  她瞠大眼睛。“散……散步?”
  “是。”他颔首,垂眸端详着她秀气的五宫,慢条斯理道:“可以沿着塞纳河畔散步,也可以到植物园区散步,可以在佛修大道上散步,更可以走进布洛尼森林里,到巴卡特尔庭园里散散步。基本上这个时节的巴黎,到处都可以散步。”
  她小嘴微张,望着他发亮的双眼,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所以,我的余秘书……”他迅速偷走她一个吻,笑笑道:“我们去散步吧?”
  嗄?!
  他和她……“散……散步?”糟糕,她有点丧失语言能力了。
  见她迟迟不答,傻呼呼瞪着,仿佛他的提议是天方夜谭外一章,火野刚耐不住性子了,略急地说:“这是老板的命令!”
  她先是怔了怔,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可是……现在是下班时间……”
  “那我算你加班费!”不管!就是非跟她散到步不可!
  余文靖心跳漏了一拍。
  这男人,该不会真烧坏脑袋了吧?
  被他诡异的反应弄得心神不宁,还有他那对黑亮的深瞳,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悄悄地变化,而她无法掌握……
  第三章
  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印象中,她和他一起做过许多事,“流浪”过许多城市,倒从未一块儿肩并着肩、放缓步伐散漫地东逛逛、西走走。
  散步吗……余文靖秀眉淡蹙,像为着某道谜题苦恼,一种暖暖、甜甜的滋味却静谧谧地在喉中发酵。
  太纯情的事,不适合他们做的。
  当初她在东京完成大学教育后,就直接留在日本找工作,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才挤进他的顾问公司。
  第一眼见到他,那张五官太过凌峻的男性脸庞其实带给她极大的冲击,不觉得可怕,而是感到些许兴然,被他黝瞳深处的锐光挑起连自己也弄下明白的好奇,模糊觉得,他会在她往后的生命里画过精彩的几笔。
  所以,会和他上床算是顺其自然吧。
  毕竟,他在初次见面时就已深深吸引她。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一个圣诞夜里,她因临时的公事被他留在日本,打乱她原本预定要回台湾和家人团聚的计划。
  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后,他请她吃耶诞大餐,她记得她喝了些酒,明明量不多,却不晓得自己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冲着他道——
  “今晚我想找个男人,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那一晚,她跟着他回去他位在品川的住所。
  呵~~她胆子够大、脸皮也够厚吧?不能否认,他拥有一副极能诱引她的身材,还有那张脸,不属于英俊小生型,却酷得深得她心。
  曾坦率地对他说清楚、讲明白——她和他早就是心智成熟的男女,拥有性自主的权利,两人之间亲密的行为并不代表什么,只是生理需求,既然彼此不讨厌对方,那就偶尔在一起相互慰藉吧。
  双方都不受束缚,谁也不是谁的责任,公私之间,她自觉能拿捏分明,不去多想,也无须多想,让自己从其中抽离。她要的其实很简单,不是吗?
  不是吗?内心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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