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老爸赶出来了,现在是无家可归,想去你那里打几天地铺,怎么样?”假装皱着眉,想叹一口气,结果,还是笑出来。
“无家可归是假,想享受自由天地才是真吧?”秦逍宇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这就是跟聪明人的对话,没意思极了,说了第一句,根本不用再说第二句。
原指望会博得一点点同情,最少也要看到一些吃惊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有。他有些意兴阑珊。
“不要那么灰心嘛,我让你住还不成吗?”秦逍宇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结束了这一轮谈话。
反正有得是人帮他收拾整理,他根本不在乎多一个人去荼毒他的房间。
没劲!看着那群蜂拥而至的女孩子们,季天恩忽然极想念起刚才那张紧张绯红的笑脸来。
第三章
“容容?容容!”孟津津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
“别叫了,她刚刚出去了。”孟葶扬起声音回道。
“她去哪了?”津津不放弃地继续问。没想到季天恩用旧了的手机都可以卖到三千多块钱,除去房租、利息、点子费以及她出演主角的酬金外,还剩下七百三十六块八毛。有了这个,容容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她还能去哪?”孟葶不耐烦地从满桌数理化ABC中抬起头来。抱歉,她还是一个高中学生,没有她老姐那么多闲工夫好不好?
“秦——始——皇?她又去秦始皇那里了?”孟津津一脸不可救药地惊叫。
废话。
孟葶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兴奋过头的堂姐。
“这个死容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迟早会被那个花花公子伤得体无完肤。”想着有一天温倾容身心俱损的模样,孟津津便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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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还在为着她的身心安全担心,这一头,温倾容已哼着轻快的曲子进入了秦逍宇的蜗居。
这是一排公寓似的平房,建在社区的最后面,因为离好几所学校近,所以,开发商便用来出租给学生。
屋子里很乱,甚至比往日看起来更乱。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轻敏地绕过一地杂乱的衣物,走进厨房。
将手提袋中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放进冰箱里,这才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他一向不喜欢吃她买的巧克力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连存货都出清。
她诧异而开心地笑了起来,特意将今天买的巧克力放在了最上面。
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希望能与所爱之人分享。
摆弄好这一切,她才又回到客厅,一件一件将随地乱抛的衣物捡了起来。
书报杂志分门别类,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她的动作熟练而轻快。
“肥皂没有了。”突然,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温倾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还在家?没有出门?
怎么办?撞见了。
她急得原地转了个圈。
照顾他的饮食,整理他的房子,都是她自愿做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赞许或是感激。
然而,这一次,避之不及,就好像她是别有所图似的。
她跺了跺脚,飞快地往外跑。
“哎哎哎,帮我拿个东西会死啊,什么约会这么重要?”卫生间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不满地追了出来。
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遮住了视线,他边眨着眼睛边说:“拜托你发扬一下主人翁精神好不好?你不给我拿也可以告诉我放在什么地方啊。”
“啊”字未完,一声惊天动地、山崩地裂的惨叫声极为凄厉地在他耳边响起。
啊——啊啊——
怎么搞的?逍宇变声了?
季天恩错愕,睁眼。
哇?他的面前怎么会站着一个女的?
秦逍宇什么时候带女人回来过夜了?
那个女人……等等,有点面熟。
尽管她用双手蒙着眼睛,可是,那鼻子、嘴巴,以及下半部脸的比例,都排列得恰到好处。
他可以肯定,他一定见过她!
“你……你……快点进去啦。”
心上人突然变成一个超级大裸男站在面前,这种冲击力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温倾容耳热脸红,心跳如擂鼓。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一个劲盯着她看,丝毫没意识到这场面有多么尴尬、难堪,以及——暧昧。
天哪!他走过来了。
一股清新的味道突然窜入鼻尖,他暖暖的鼻息在她颊畔激起一阵酥麻的轻颤。怎么回事?她从不曾这样恍惚,不曾呼吸这么急促,不曾心跳如此诡异,仿佛下一秒,整颗心就要破腔而出。
干吗?他有这么可怕吗?
季天恩好笑地看着她,发现她紧张的表情很有趣。
“你……不要再过来了。”温倾容慌乱,后退,觉得呼吸困难,两只手按得眼睛又涩又痛。
“放下来吧,我又不吃人。”他失笑,突然伸手,出其不意地拉下她的手来。
唔!不要!温倾容骇得忙闭紧了眼睛。
“是你?”季天恩诧异。那个泼了他一身酱油又诬赖他偷钱,最后骗走他的手机的那个好玩女孩?
他知道她是谁了?真是好糗哦。
还有还有,他为什么不说话了?也不离开?
呀呀,他一定以为她是那种投怀送抱的女人了,对吧?
她忽然沮丧得好想哭。
“你没事吧?”季天恩一脸困惑,不信自己被人讨厌到连看一眼也不屑的地步。
“我……没事。你快去……穿好衣服。”温倾容恨死这样的自己,像被迷了魂。仅仅只是幻想着他的样子,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就害她失魂落魄,口齿不清。真白痴!
“穿——衣——服?”他一字一句,愕然,继而大笑,仿佛她有多天真,“丫头,我这个样子可以去参加万人马拉松了。
他……他……他要去裸奔?
“不行,不可以。”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为什么?”他这个形象很失礼吗?季天恩挑了挑眉。
“因为……”他会令女人痴狂、男人疯狂、记者癫狂、警察惊狂。然而,她却只是说:“你会比现在更出名。”
“你认为我很出名?”他的眼色一黯。
莫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谁?她故意弄脏他的衣服,故意诬赖他偷钱,故意骗走他的手机,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理由只有一个,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难道他认为自己还不够出名?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荒诞可笑的方法?温倾容倏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马上,她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两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第一,这个男人,这个从秦逍宇的卫生间里出来的男人并不是秦逍宇本人!
第二,这个男人,这个正在洗澡的男人并没有裸身!正确一点说,是仅仅只裸了上身!
天哪!这是两个多么严重的逻辑错误。
她沉默,后悔,沮丧得只想一头撞死。
如果上帝现在问她是要生还是要死,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温倾容欲哭无泪。想象一个男人一丝不挂的样子并没有什么,要命的是,她是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那样一副白痴的窘态,一定全被他看光光了。
要死啦!赤裸裸的那个人根本是她自己好不好?!
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再留在这里了。她要回去,要躲进被子里大哭一场,以追悼自己丢失得一干二净的形象。
她咬紧嘴唇,落荒而逃。
“慢着。”
季天恩一旋身,似笑非笑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一只手撑着门框,一只手随意地拨了拨头发上的水珠。
温倾容慌忙收束脚步,还好,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还有0。1毫米。
他很高,她的视线刚好与他漂亮坚毅的薄唇平行。他笑的时候,她看见他的喉结在上下滑动。
“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一口白牙,像某个牙膏广告上的阳光少年。她有些迷惑,不觉眯起了眼睛。
“不说话就代表承认。这么说,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创意的人和事了,季天恩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
他的下巴上隐隐有些青髭,令他过于阳刚的脸部线条略带些忧郁的气质。只不知,会不会扎人?
温倾容的脸颊开始变得燥热。
像是意识到她的呆怔,季天恩忽然矮下身来,目光恰好撞进她的目光。
温倾容猛一回神,立即像犯了错被当场抓住的小孩一般,心虚慌乱地低下头去。该死,她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
她尴尬得满脸通红。
然而,然而……她一阵口干舌燥,连连后退。
他……他他,不,是她,她的鼻尖不小心擦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呼!老天!她花痴得过分了。
而且,对象竟然不是秦逍宇!
这个发现令她沮丧到极点。
原来,原来她是这样一个毫无立场、态度摇摆的人。
只是一个男人,一个长得不算太丑,性格怪异,脾气暴躁,甚至跟她称不上太熟的男人,都可以轻易掳获她的眼球。
那么,她的理想呢?她崇高伟大,发誓要为之奋斗终身的理想呢?
她愠恼地揪起眉头,挑战他的目光,“好狗不挡道。”
“对呀,好狗不挡道。”季天恩贼贼地笑,“狗不挡人道,可没说人不可以挡狗道。”
“小人得志。”温倾容斜眼瞪他,眼睛充满敌意。
这个男人,小气,又没风度,还尖酸刻薄,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再说,论外表,他又怎能比得上她的逍宇哥哥了?
哼。得意什么?早晚打得你面目全非。
她暗自磨牙。
季天恩看着她,那一双因紧张而充满怨恨的眼神令他有一刹恍惚,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丰富的表情。
“让开啦,我要走了。”她跺脚,懒得跟他啰嗦。
他对她真是好奇极了,“这一次,你又偷走了什么东西?”阴谋没有得逞,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吧?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我?偷东西?”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
她气急,使一个右勾拳,落空。他已问到一边。
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但转瞬消失,拧开门锁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背影,双眸显得益发黝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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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经常做某一件事,却突然有一天不做了;或者说,如果一个人最不喜欢做某一件事,却突然有一天去做了。那么,这代表什么呢?
孟葶坐在早餐桌前,撑着下颌打量温倾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她有几天没去秦始皇那里了?”孟津津慢条斯理地问。
“五天!”孟葶比比手指。
“那么,她给我们做了几天早餐了?”
“也是五天!”
“嗯。”津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怎样?”孟葶还是一脸迷惑。
“还能怎样?”津津笑眯眯地站起来,“当然是失去人生目标。”
“哈!这么说,她终于肯把秦始皇给甩了?”孟葶拍手笑道。
“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事实刚好相反。”
“相反?”孟葶惊呼,“那你还笑得出来?”
大惊小怪!孟津津给了孟葶一个白眼。
“津津,我又把糖和盐给弄混了。”温倾容抱歉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孟津津和孟葶同时垮肩。
“红色的罐子是糖!”
“黄色的罐子是盐!”
二人同时对着温倾容嚷。
哇勒——温倾容捂住耳朵,有必要用这么大的音量吗?
摇摇头,正打算回头继续对付锅里的炒蛋,孟津津叫住她:“容容,我这里有明晚的音乐会门票,你要不要?”
“给我的?”温倾容狐疑地看着她。孟津津的手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
果然,她听见孟津津说:“这种票很难弄的哦,看在你是我朋友的分上,我不加你的跑路费。”
原来是这样。温倾容理解地点点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听那种东西。”
“心情不好的人最适合去听听音乐了,可以涤荡心灵的哦,什么烦恼都可以消除。”尤其是失恋。孟津津在心里加了一句。
什么烦恼都可以消除?温倾容的心动了一下。
这几天,因为不想看见季天恩那副讨厌的嘴脸,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逍宇哥哥那里了,心里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如果,她可以和逍宇哥哥一起——
“谢谢,我要两张。”
“两张?”孟津津和孟葶对视一眼。
“对呀,我要请逍宇哥哥一起去看。”她笑着抢过孟津津手里的票,一溜烟跑了出去。
正好,她要帮逍宇哥哥去拿干洗的衣服,门票就放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好了。
上帝保佑,今天,千万千万不要碰到那个煞星。
她一边跑一边祈祷。
“姐。她、没、有、失、恋。”身后,是孟葶一字一句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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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的一天,除了发呆,还可以做什么?
季天恩躺在校园里的草地上,嘴里叼了根野草,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围墙,神情有些无聊。
凌浩然要读书,他也读;秦逍宇要学摄影,他也学;就连卓不凡热衷的比赛,他也参加过不少。可到头来,日子还是过得那么无聊。
现在想一想,其实从他一出生,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发自内心愿意去做的,也没有任何东西是他真正喜欢、渴望去拥有的。
他只是希望,生活不要这么无趣,太阳底下的新鲜事物不要那么稀少,难道,这一点点要求也算过分?
“唉!没劲。”他抽出嘴里的野草,叹了一口气。
寻乐十几年,该尝试的差不多都尝试了,却突然在这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午后,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起来。
该干点什么呢?应该找点事情做做吧?
他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