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和她合奏!
《给爱丽丝》是她专属的,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秘密,是她仅存的美好回忆,他不能这样子对待她,不要这么残忍,她可以把他让给七濑美纱,但唯独这首意义非凡的乐曲不可以!
“《给爱丽丝》吗?你好像很喜欢这首乐曲。”七濑美纱的印象中,他偶尔会躲起来,不停反覆弹奏。
“曾经喜爱过,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于纯然意在言外,语带双关。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句唐诗正是花小蜜此刻的写照,她实在难受得想逃跑,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找,她活该受罪!
在这种大热天下,花小蜜却觉得冷,心脏痛得麻痹,然后开始结冰,寒气蔓延至五脏六腑,扩散至四肢百骸,她的世界已没有温度,甚至失去所有光明,无止尽的黑暗正包围、蚕食她。
做了两天跟班兼电灯泡,看尽小俩口亲热恩爱,花小蜜咳血岂止三百回,心绞痛症无间断地持续发作,她快要阵亡了。
想不到愚蠢人是个双面人,他既是个温柔体贴、热情如火的男友,同时也是个冷酷无情、阴险恶毒的小人。
在她备受冷落,饱受煎熬过后,终于忍不住委屈地跑向好友哭诉。
三个小女人窝在朱迪的房间,听完原告的哭诉后,不用结案陈词,已一致裁定被告情有可原,原告不获同情。
“你这个猪头王!”朱迪气得翻白眼,很想一脚踹醒花小蜜。
“难得你单恋了十六年的小王子,开口要求跟你交往,你竟然拒绝?你是不是等他等到傻了。”杜鹃大大地摇头。
花小蜜可怜兮兮地瘪瘪嘴反驳。“我怎么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又在戏弄人。”
“你不会分辨吗?男人对你有情还是无情,你半点感觉也没有吗?”朱迪盛气凌人逼问。
“我不知道啦!”花小蜜掩耳盗铃,当只鸵鸟。
杜鹃拆穿她。“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没办法,谁教上天不让我长得美一点、才华多一点,偏给我最多自卑感。”
花小蜜大叫大嚷地承认。“我根本配不上他,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她们根本不明白,在完美的王子面前她这个平民有多渺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追赶上他的脚步,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花小蜜实在没半分自信,更没勇气跨出步伐,因为一旦尝过爱情的甜美,却不能永远拥有,那会教她受不了。
所以她情愿永远保持这份单恋,只要不曾开始,便不会结束,这样总好过有一天被他讨厌唾弃。
这是什么人话?看不下去的朱迪和杜鹃,开始轮番炮轰小蜜。
“你这个人真贪心,不知道‘人比人、气死人’吗?居然还向上天抱怨,你现在缺眼、耳、口、鼻,或是手、脚了?你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健健康康,早就该感谢苍天了。”
“谁来决定配不配?你是人,他也是人,狐狸精也是人,什么星球来的王子、公主,全是你自己画的界线,你介意什么、自卑什么?只要他喜欢你,在他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是他的公主、王后。”
“再说你哪里碍着他了?他又没嫌你碍手碍脚、丢人现眼,你自己却闹自卑,难怪他会生气,向你报复了。”
什么嘛!她们骂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她才是罪人,全是她的错,花小蜜苦着脸蜷缩身体。“是我不对吗?”
“我只能说,是你自己弃权,把他拱手让人。”杜鹃这么认为。
朱迪颇有同感。“是你拒绝他,硬把他塞给狐狸精,逼他离开你。”
花小蜜无助地抱着膝盖,一副欲哭无泪,是她亲手断送自己的幸福吗?
如果于纯然真的喜欢她,而她却狠狠拒绝了他,还硬把他推给七濑美纱,践踏他的真心情意,那样真的会把心高气傲的他气个半死呀。
但可能吗?真的有这个可能吗?王子不喜欢公主,反而喜欢丑小鸭,这个可能性……
也不是全无可能呀!毕竟小时候他也曾经喜欢过她,不曾嫌弃她这个笨手笨脚的爱哭鬼,顶多觉得她太聒噪缠人而已。
反正她又不是现在才配不上他,于纯然说得没错,他一直都高高在上,而她一直都在高攀,既然她都已经紧紧攀附他不放,强闯进他的领域里,她又何须感到自卑,更遑论现在才退缩了!
“那怎么办?都是我不好,他一定很生气,对我失望透顶……”花小蜜沮丧悔恨。
“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也没用,他又还没走,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诚心地向他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没错!可是……
花小蜜瑟缩了一下。“可是我当时说的很过分,把他骂得体无完肤,狠狠伤了他的自尊。”
“吵架时说的气话谁不重?”杜鹃不以为然地挥挥玉手。
“你只要好好运用女人的本钱与武器,我包准他什么气都全消了,舍不得拒绝你。”
“什么本钱、武器,那是什么?”花小蜜莫名其妙。
朱迪丢给她一记大白眼。“你真是猪头王,女人最厉害、教男人抵挡不了的,当然就是眼泪及海咪咪啦。”
意会过来的花小蜜随即面红耳热。“你们好坏!”
“你赶快回去和他重修旧好吧。”朱迪起来赶人,不忘澄清。“先声明,我还是一样讨厌你的小王子。”
杜鹃接下去。“不过还是祝你马到成功。”
她们看着花小蜜傻呼呼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唯恐她被男人吃干抹净,还要向他说声谢谢!
“他们这次真的没问题吗?”杜鹃很不放心。
“天知道!”朱迪耸肩,她只知道上天爱捉弄人,她自己也正深受情伤,她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替他们祈祷了,阿门!
斯人独憔悴,只亮了一盏壁灯的偏厅,钢琴声悠然响遍,本来旋律浪漫轻快的《给爱丽丝》变得无比沉重哀怨,弹奏者的心情明显糟透了。
紧闭眼眸的于纯然无意识地弹奏,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穿梭游走,泄逸出串串音符。
但是不管他反覆弹了多少遍,仍然心绪不宁、烦躁不安,爱丽丝的魔法突然失效,波涛汹涌的心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明天就要走了,和美纱一起离开,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会回来,而那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没半点动静,明明已经醋意横飞,笑脸比哭更难看,却仍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抛开无谓的自卑心态,开口挽留他。
其实他冷静下来后已经想清楚了,像小蜜这种死心眼的女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心,什么感情升华、不想和他太靠近,全是一派胡言。
说穿了,那只不过是她逃避的借口,这个自卑心作祟的胆小鬼,他如何也不相信她已经不喜欢他,她是不可能不爱他的。
但既然好言相向对付不了顽石,那就别怪他狠下毒手了,所以他才会如她所愿地和美纱在一起,大演恩爱戏码,他非要气死她,直至她受不了为止。
只要强迫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情,那样她才不会再自欺欺人,执迷不悟下去。
然而她的小脑袋好像比想象中顽固,难不成他下药太猛,适得其反了?
想不到他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果是把自己推往死胡同了。
可恶!
琴声戛然而止,室内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心跳与呼吸声,细心静听,不难发现剧跳的心脏有两颗,被瓜分的空气变得稀薄。
一双小手从后攀住男人的颈项,柔软的身体密实贴上他直挺的腰背,于纯然霍地睁眼,表情由诧异转为怔忡,渐渐喜上眉梢。
“不要走!不要走!”花小蜜紧紧搂抱着他,发自内心地低嚷。
于纯然敛下表情,装出一张扑克脸,转身滑开长腿,把她夹在中间,双手放在她腰际,微微昂首,看着她不语。
花小蜜紧张地交缠小指,低垂羽睫梭巡他,面无表情的男人看来不太好说话,她怯怯地鼓起勇气问:“你可以不走吗?”
他的心狂喜,不过却没流露半分,不给她一点教训,难泄他心头的怨气。
“你不是嫌我碍着你,教我赶快回童话星球吗?难得我这个自私的男人愿意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愿而行,把和平还给地球,你还不满意吗?”
于纯然极力憋笑,感觉自己也疯了,才会学着她说出这些疯话!
“对不起……我……”她可怜兮兮地抿着上唇,小手扯着他的衣袖。
“我以为你又在戏弄我,才会拒绝你,你无缘无故出走三天,一回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教人怎能接受。”
好,算她有理!“那也不用拒绝得这么狠吧。”
“谁教你否定我的感情,把人家的真心真意贬得一文不值,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得有多惨。”她好委屈。
“喜欢到把我塞给其他女人嘛。”他从鼻子里哼声,还不想轻易放过她,想要多听一点她的心声。
“你不知道我要做出这个决定有多痛苦吗?谁不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嘛!”她急忙解释。
“可是七濑小姐和你真的很匹配,她这种既美丽又有才华的女人,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而我只是一个一无可取的女人,内、外在美都欠缺,又生长在平凡家庭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怎么能妄想高攀王子。”
她这样自卑、看轻自己,教他听得有点心酸,揪拧绞痛他的心,他不自觉放柔表情,揉搓她乱翘的卷发,无限疼惜地道出心底话。
“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即使我告诉你,我喜欢平凡的你,不介意你浑身都是缺点、幼稚粗鲁没女人味。看到傻里傻气、冒失秀逗的你,我就会忍不住发笑,打从心底感到快乐,你天真灿烂的笑容让我感到很温暖,你是我的动力泉源,你就是我的公主、我要的女孩。”
花小蜜用力吸鼻子,她的大眼睛早已泪光莹然,豆大的喜悦泪水潸然而下,喉咙梗塞,所有心酸苦楚都化为乌有,甜蜜幸福满溢心胸。
“你现在仍然要把我推给别人,认为自己配不上我吗?”他大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第9章(2)
开玩笑!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脚踢开可笑的自卑与自尊,不顾一切表明心迹。
“我不要,不要把你让给其他女人,不要再看到你对其他女人好,不准你再亲吻拥抱其他女人,看到你和七濑小姐相亲相爱,我真的好难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是你自己说不介意、不在乎,大大方方拱手让爱,既然你无动于衷,我才如你愿,免费表现给你看。”他一手捻着她的鼻子,大快人心地道。
他有够可恶!她就知道他是存心报复,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她槌打他的胸膛泄愤。“你好坏、好坏!”
于纯然一把把住她的双腕,把她拉下来亲吻,并顺势把她整个人抱坐在怀里。
花小蜜热情地勾着他的颈项回应,言语变得多余,一切尽在唇舌交缠中,彼此的情意已直接传进对方的心坎里。
趁着喘息换气的空档,于纯然埋首在她耳际,咬牙切齿撂话。“下次你再胆敢把我塞给其他女人的话,我保证会把你剥皮剉骨。”
“哇!你有暴力倾向。”她小指缠着他的发尾把玩。
“我不但有暴力倾向,还是个施虐狂,看我如何惩罚你。”他齿咬她耳垂,伸手瘙痒她的腋下及腰肢。
“不要啦!救命。”她吃吃笑着扭动身体,不停推打他,不过仍难逃魔爪攻击,害她笑得快要断气。
就在此际,他突然鸣金收兵,紧紧抱着她不放。
花小蜜纳闷地推开他,只见他脸红脖子粗,像在极力忍耐什么,她慌忙挪动身体,双手巴着他的脸庞,紧张地探问。“怎么了?”
“你最好别乱动。”他攒眉蹙鼻,额际冒冷汗,强忍甜蜜的痛楚。“为了我们的下半生着想,你不要再乱动,不然会闹出人命。”
虾米?她大眼圆瞠如铜铃,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关乎下半生与人命,她正想问个清楚明白之际,突然感觉到自己正坐着什么硬物,害她几乎惊跳起来。
那是……那是……
终于意会过来后,她全身如着火般滚烫,憋住气动也不敢动,脸红腮热。
她逗趣的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本来绷紧的冲击也舒缓不少,危机暂时解除,于纯然搂她入怀,亲吻她的苹果脸儿。
“你这个爱哭鬼,有没有乖乖等我回来,好好练琴?”
“当然有,我每天都……”花小蜜蓦地住口,然后惊叫。“你记起来了?”
“可以再次选择的话,我还是忘掉比较好,我真不想相信自己这么没眼光,喜欢上一个笨手笨脚的爱哭鬼。”他一脸倒霉。
“老天!你何时记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被意外惊喜冲昏头脑,她没空去计较他的揶揄。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被你狠毒地扫地出门,难道我还不要脸地巴着你不放吗?”于纯然佯装生气地瞟她一眼。
“对不起,我真的知错啦。”她攀着他的肩颈,主动亲他。“你是怎么记起来的?就是在躲起来的那三天中想起来吗?”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那两位好友……”于纯然把一切娓娓道来,由在咖啡座被朱迪和杜鹃找碴开始,接着在河边发生的小意外,到他是如何重拾回忆。
“当我退烧、醒来后便什么都记不起来,妈妈还说忘记比较好,因为遇溺时的记忆太恐怖,第二天我们便按原定计划离开,之后我一直也没刻意要去回想,记忆便一直被封印。”
“难怪你走的时候,不管我如何哭闹,爸爸都不肯让我见你,一直隐瞒着你失忆的事情。”花小蜜抹一把眼泪,回想起来,当时父亲异常固执,实属少见,之后她每每向他问起于纯然,父亲都面有难色,原来有这一层因由。
“花叔叔一定是不想你伤心。”不难理解大人们蓄意隐瞒的理由,他心满意足地拥紧她。
“嗯。”她舒适地钻进他怀里。“我们真要找一天好好向朱迪和杜鹃道谢,如果不是她们骂醒我,我也没勇气向你坦诚心意。”
“你那两位好友真够呛,尤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