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展彻锁了声,接著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提早办出院?”
“李医生说还得再两天呀,干么那么急?”她希望他能得到更彻底的照顾。
“你是怕我出院后,你就没机会看见李医生吗?放心吧,你随时都可以来看他,甚至陪他去看电影。”他居然说出“酸味”极重的话来。
夏盈萱先是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接著竟笑了出来。“你是在吃醋吗?是见不得我跟李医生谈笑是不是?”
“你!”他的脸色倏然转红。“你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真对他有意思,刚刚他邀你去看电影,你应该答应才是,不用陪我这个病人。”
夏盈萱带笑的脸霍然一僵,随即垂下脑袋,玩弄著衣摆。“好,我知道了,我会把握这个机会。”
他猛地闭上眼,心里愈来愈闷。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又说出这些话?
眉头紧紧一蹙,他没再接话。
看他突然变得沉默,夏盈萱的心沉得更厉害了。“晚餐时间到了,我去帮你买饭,买回来之后我就回去了。”拿起皮包,她急步奔出病房。
见状,展彻俊逸的脸庞覆上一层阴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对她有好感,为何总是说不出口?似乎只要想说出口的刹那,玉莲的身影就会挡在他们中间。
他不禁想问自己:他究竟还爱不爱玉莲?
或是盈萱的善良与热情已远远胜过玉莲,早占据他内心最重要的角落?
夏盈萱买了个饭盒给展彻后,二话不说又走了出去,心情郁闷地回到住的地方。
坐在书桌前,她无聊地翻著室内设计的杂志,看著彩色页面一张张掠过眼前,她却完全无心于此,满脑子只想著展彻今天突来的暴躁情绪。
他到底是吃味呢?还是有意成全她和李医生?
如果是成全她,他没必要发脾气呀,这么说,他是真的为她吃醋了?
但是,可能吗?她知道他从没忘记过杨玉莲,因为在他事务所内的办公桌抽屉里还一直放著她的相片啊。
那他对她又是?
“啊——”她受不了地喊了声,猛抓著头发,愈想愈困惑。
看著放在角落的信纸,她拿了过来,又一次写下给展彻的信——
彻:
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今天你的异常让我好纳闷,而我的心也变得好乱、好乱……乱得我什么东西都放不进去,只有你当时的冷言冷语。
你是爱我的是吗?
所以你不喜欢我对别的男人笑?
如果你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倘若你肯对我坦言,我也会毫不迟疑地对你表明我的心情——
那份爱你的心绝绝对对是涓滴不漏的。
可是我又好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在作梦……
盈萱
放下笔,泪水也同时落在纸上。
彻,你知不知道,我为你紧揪的心从没放开过,你的若即若离让我好难受。眼看在这种暧昧不明的氛围中,你我已生活了半年,就不知道再过半年之后,你的心是否已变清澈?
撕了张面纸,压了压沾湿的信纸,可字迹已晕开,再也回不到最初。
她笑了,这又何妨,因为这根本就是寄不出去的信呀。
将它收进抽屉里,她突觉心情烦闷,于是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林燕如,约她到PUB聊聊。
“什么?你这阵子那么忙,原来是因为这原因?”
林燕如这才从夏盈萱口中得知上回她与展彻被人围堵的事。“那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吧?”
夏盈萱点点头。
“那就对了,他肯定是在意你的。”林燕如开心地说。
“在意我?”夏盈萱不懂,连她都不确定的事,为何林燕如会说来这般肯定。
“或许他身为男人,有义务保护他身边的女伴吧?”
“什么保护,你这呆子,一个人到了紧要关头都会先保护自己,除非对方是你所爱的人,否则谁会为了当英雄舍掉一条命?”林燕如敲了下她的脑袋。
“我!”话虽没错,但是也有例外呀!
而展彻就是专门制造例外的人,往往她认为他对她有情时,他便对她冷言;往往她心想他喜欢她的时候,他又把杨玉莲挂在嘴边。
太多太多的例外,已让她对自己毫无信心了。
“你不要再畏畏缩缩的了,听我的准没错。”林燕如的自信倒是夏盈萱的一百倍。
“好,就别再提这个了,我找你出来是解闷,可不是愈聊愈闷。”她揉了揉太阳穴。
“提他你还会闷呀?”林燕如窃笑。
“好了啦,别再取笑我了好不好?”夏盈萱端了杯酒到她面前。“喝酒吧,陪我喝通宵。”
“通宵?!你要虐待我呀。”
“明天是周末,你又不用上班,就陪我堕落一次吧。”她高举酒杯。“来,干杯。”
“你还真霸道,如果人家要约会呢?”
“你有约会?!”夏盈萱瞟了瞟白眼。“算了,谁不知道你眼高于顶,如果你真看中谁,我肯定要拿放大镜来检验他,看他到底哪儿优了。”
“哟,你还真是看透我了,一点儿都不好玩,”林燕如撇撇嘴说。
“我看全天下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她潿?林燕如。“对了,我那么了解你,今晚这瓶酒是不是该由你请我这个伯乐?。”
“我还千里马咧?什么时候你这么会敲诈人了?”她瞪向夏盈萱那张笑脸。
“我不管、我不管,我知道你才刚领薪水,又没男友帮著花,我帮你花花不是挺好?”夏盈萱抓著她的手臂直摇晃著。“好啦、好啦,你就请我喝酒啦。”
“拜托,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还好我不是你男朋友,否则肯定受不了的大喊救命。”林燕如仰首大叫。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罗?”夏盈萱目的已达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为了谢谢你,我敬你。”
“别谢了,喝酒还找理由。好吧,今天我林燕如就舍命陪君子了。”跟著高举酒杯用力的与她的一撞,两个女人就这么大喝了起来,可她们却没发现在店内一角,有个男人手里也拿著酒杯,透过琥珀色的酒液正偷偷地观察著她们。
两个女人还当真喝掉了一瓶酒,这才满足地离开,林燕如微醺地说:“盈萱,我们住不同方向,就各自坐车回去吧。”
“嗯……好,你路上……路上小心。”夏盈萱喝得稍多了些,整个人呈现半醉状态。
“盈萱呀,你真是喝多罗。”林燕如透过街灯发现她整张脸都红了。“我看找……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你……你是不放心我呀?”夏盈萱指著她的鼻子,哈哈一笑,
“当然了,你那么漂亮,我当然不放心。”
“哇!燕如你对我真好,好……我决定了,我要认你做我的男朋友。”夏盈萱竟然在大街上狂笑起来。
“够了盈萱。”林燕如拍拍她的脸。“你醒醒呀,我看我真得送你回去了。”
“不用,你送我回去,我还不是不放心你,又送你回去,这样会送没……没完。”夏盈萱走到路边高举起手。“TAXI……”
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她们眼前,夏盈萱立刻打开车门将林燕如推进去。“别忘了,到了打通电话给我。”
“我会的,你也一样,早点回去。”林燕如对她一笑。
直到车子消失在夏盈萱眼前,她才转过身,以不稳的步履缓缓朝前走。
就在这时,先前一直在PUB里注意她们的男人现身了,他缓缓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小姐,你好像喝醉了?”
“我没醉。”以为是无聊的混混,她警戒地看著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醉了。”
“拜托,有没有醉我自己心里有数。”夏盈萱甩甩头,拚命告诉自己要注意眼前的男人,可偏偏她醉得力不从心。
对方笑了笑,似乎不在意她的语气。“我有车,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必了。”她绕过他,继续走。
“小姐,要不这样,如果你不放心我,我陪你一起坐捷运,这不可以了吧?”他追上她。
夏盈萱疑惑地转首看著他。“你干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说了你肯定又会把我当登徒子看了。”他笑得很爽朗。
“算了,不说拉倒。”她懒得理会他。
“好,我说,我很喜欢你。”
一听见这话,夏盈萱立刻喷笑出声。“拜托先生,你以为今天是愚人节呀,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我——”
“你别跟著我,我一个人去搭捷运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人陪。”她冷淡地回绝后,转身朝捷运站走去。
但是,说她没醉她还真是两眼昏花,竟一脚踩进一个大窟窿,差点栽个大跟头。
所幸那男人拉了她一把,她才免于“与地亲吻”。
“谢谢。”她现在还真不得不向对方道谢。
“不客气,我看还是让我送你去捷运站吧。”他依然是这么有礼又好心。
夏盈萱这才正眼看向他:“请问,你贵姓?”
“我姓王,王翔。”他笑笑说。
“王先生,那谢谢你了。”她脑袋真的好眩,算了,她也不想再闹笑话了,就让他陪她到捷运站吧,反正那是他自愿的。
“不客气,我们走吧。”
又过了两天,夏盈萱为展彻办好出院手续,可自从数天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彼此说话的态度都变得生疏。
出院后,两人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展彻几乎每晚工作到凌晨才上楼休息,这时夏盈萱也已就寝;而当夏盈萱早起上班时,他却仍在睡觉,也因此,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双方碰面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为此,夏盈萱心底漾满了说不出的难受,为怕下班后回到住处,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墙,她宁可去逛逛街、喝喝咖啡,直到累了倦了才踏上归途……
然而,她的晚归展彻并不是不知道,他告诉自己,她肯定是和那位李医生约会去了吧!
每每想到此,他便恨自己为何不把喜欢她的心情说出来,还对她冷嘲热讽,这才让她投奔到其他男人怀里。
但如今,就算他有勇气说了,还来得及吗?
今早,他和某位客户谈完话后,正想喘口气,哪知道杨玉莲又来了!
“哟,在忙呀。”她一踏进他的办公室内,那尖锐的嗓音立即让展彻皱起眉头。
见他不理会她,她于是笑说:“怎么?还在埋怨我呀?”
他撇嘴。“不会了。”
“不会?”杨玉莲先是一愣,跟著走近他,手指抚上他的眉。“怎么了?瞧你眉头深锁的,是不是有心事?”
“我的心事与你无关。”这话一脱口,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以往,他的心事只会与她有关,曾几何时竟变成“夏盈萱”那小女人了?莫非他爱夏盈萱的心已凌驾杨玉莲之上?
“哦,那与谁有关?”杨玉莲不以为意地搂住他的腰。“是那个姓夏的女人吗?”
“你怎么知道她姓夏?”展彻眉头一拧。
“我的情敌,我当然得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不是吗?”她笑出绝美的风采。
“情敌?!”展彻摇摇头,随即大笑出声。“够了玉莲,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说真的。”她绕到他面前,媚眼如丝地盯著他瞧。“我已经决定回到你身边了!”
“你要回到我身边?”展彻反问:“是不是又要我放弃辩护?”
“不用了,我已经不想管我表哥的事了。”杨玉莲叹了口气。“他坏事做尽,我若再帮他就是助纣为虐,想想我已仁至义尽,还是算了吧。”
江克风现在被收押,哪有闲工夫管她的债,如今她身边的钱都用完了,她又眷恋展彻的温柔多金,怎能不回到他身边呢?
“哦。”展彻冷笑,可一点也不相信。
“你那声『哦』是什么意思?”她眉头重重一蹙。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怎会突然想通了。”他坐回椅中,低头看著桌上卷宗,现在他才发觉自从她对他翻脸,变得势力又跋扈那一刻起,每每与她说话,他就感觉特别累。
“我说过了嘛!我不想再当坏人了。”杨玉莲一屁股坐在他桌上,倾身向前,故意在他面前露出乳沟。
展彻眯起眸,冷淡地说:“我正在办公,外面的助理会误会的,请你自重。”
“拜托,以前我不是经常这样吗?”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现在不是以前。”
“你……你还真倔。”她从桌上跳了下来,直盯著他瞧。“你说,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他揉揉太阳穴,并没回答。
“瞧你,说不出口就是还爱著我罗?。”她这下又有信心了。
展彻蜷起嘴角,就因为他已不爱她才不想伤害她,难道她要一直问,问到自己颜面尽失?
“你这笑容很诡异,究竟藏著什么意思?”杨玉莲深提了口气。
他抿起嘴角。“你走吧,这不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什么?你真不要我?”杨玉莲握紧拳头。“还记得当初你是如何求我回来的,现在居然说变就变。”
“玉莲,变的人不是我,是你,但也是你的改变让我认清你,更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想要那个叫夏盈萱的女人?!”她瞪大眼。
“很多东西并不是我要就会属于我。”他感慨地说。
“没错,你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重点。”杨玉莲突然拔声大笑。
“你是什么意思?”展彻听出她话中有话。
“好,我现在要你再做一次选择。刚刚就在我来这儿之前,已经叫人去对付那个女人,你可以去救她,但只要你一踏出这里,我就立刻服药自杀,你也将永永远远失去我。如果你不去救她,我就一辈子待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你仔细……啊!展彻——”
她话还没说完,展彻已猛然起身推开她,朝外头奔去。
杨玉莲傻傻地站在原地。心想:他是真的不要我了……是真的不要我了……
第七章
夏盈萱的工作室虽然才成立不到一年,却在设计的领域中渐渐崭露头角,那种新颖中又带著个人风格的设计风已渐渐为一般人所接受。
由于生意愈来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