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沙,你在说什么?”他显然很懊恼,甩开她的手,恼怒的说:“我怎么会再害穆老师,我现在只想救回她的命。”
他原就没想害任何人,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能算他的错吗?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弄成这样。
“你就快点让他进去救人吧!”真四拉开理沙,对她在紧要关头还这么无理取闹非常反感。
“我会尽力救她!”平野雅则快步走进开刀房,自动门一下子合上了,剩下的,就是等待的时间了。
“天哪,穆老师……”理沙一再自责,她痴痴的站在急诊开刀房外,回想过去两年来她们相处的愉快时光,如果穆老师活不了,她也会追随而去。
毅七研判性的盯着她,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宫藤小姐,你似乎很爱你这位穆老师。”
“你在胡说什么?”蓦然理沙疯了似的惊跳起来,她瞪着毅七,不满油然而生。“你是哪里来的冒失鬼?”
她爱穆老师是事实,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说出来……
“他是我七弟,东方毅七。”真四也看了理沙一眼,难道她真的爱穆铮,他知道日本有些文化是怪怪的啦,可是女人爱女人……他皱了皱眉头,不以为然。
“原来又是一个姓东方的。”理沙冷哼一声。“这里没有你们存在的余地,全部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们——”
“理沙!”宫藤夫妇也赶来了,枪案在他们牧场发生,他们有道义上的责任,更何况穆铮还是他们女儿的家庭老师,他们当然更要来了。
“宫藤先生、夫人,令千金受了点刺激,麻烦两位先带她去家属休息室稍作休息。”慎儿客气地提出要求。
说起来,如果他小心点便不会有今天的意外发生了,他提防了平野雅则所设的陷阱,却没防到有人会对穆铮不利。
而对穆铮不利的,究竟是……
“理沙,跟妈妈去休息。”宫藤京子心疼女儿的憔悴。
“我不要!我要等穆老师出来!”理沙抵死不从,她说什么也要亲耳听到手术平安的消息才能安心。
“理沙!不要再闹了。”宫藤一彦忽然大喝一声。“你在这里只是增添大家的困扰,穆老师有什么消息,我想这里每个人都会通知你,你大可安心!”
“爸爸……”理沙愣住了,她父亲从没这么有威严过。
“走吧,理沙。”宫藤京子连忙扶着理沙,半拖半推的将她送进电梯门。“各位,穆老师就麻烦诸位照料了。”宫藤一彦也向众人深深领首,先行离去。
终于,开刀房的长廊座椅里只剩姓东方的。
“我开始怀疑起东方夫人的眼光了。”拓一若有所思,要是把那位宫藤小姐娶进东方家,啧啧……怕不天下大乱才怪。
“她可能会看上你的路湘。”毅七很了解拓一在想些什么。
“不,她会对冷滢比较有兴趣。”拓一很得意自己的研究观察。“你们不觉得冷滢比较像会让女人爱上的女人吗?”
“拓一言之有理。”撤六也很赞同。
“你们别乱猜了好不好?”真四心烦意乱,他真的是不懂,如果说宫藤理沙爱的人是穆铮,可是她不是和平野雅则是一对恋人吗?平常看平野雅则对宫藤理沙温柔又深情,怎么……
看出他的疑惑,慎儿微微一笑。“平野雅则喜欢的是您,父亲大人。”
历时五小时的手术结束了,平野雅则疲倦的走出手术室,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救活穆铮。
“手术很成功。”他宣布后便不由自主的看了真四一眼,一切他原先设想的计划都失败了,他原想让真四落入陷阱受伤,到时他就可以以医生的身份让他住在医院里,然后朝夕照料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受伤的人会是穆铮。
他爱东方真四,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爱上了他,他那粗犷的男子气概让人为之迷恋,如果能和他厮守过一生,那么人生就再也没有遗憾了,可惜,唉……
真四的视线刚好和凝视他的平野雅则对上,因为慎儿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害他现在看到平野雅则都会觉得怪怪的,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平野雅则喜欢他?这太可怕了,别开玩笑了,他真的无法接受平野雅则的爱。
“辛苦你了,平野先生。”慎儿仅代表所有人向他致谢。
真四哼了哼便酷酷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平野雅则。
“你们待会就可以去看穆老师,我……我先走了。”看到真四这种反应,平野雅则叹息一声,黯然离去。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拓一风花雪月的吟起诗词来。
“多情不似无情苦哪。”毅七也很坏心。
“我想,这位平野先生,他自己也很痛苦。”撤六毕竟走遍五湖四海,对同性恋文化认识较深,也比较不排斥。
“别说了!”真四低咒一声,再说他真想揍人,妈的!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种鸟事?真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啊。
“父亲,我们赶紧进去看穆老师吧。”还是慎儿好心,懂得体恤。
穆铮被转进观察病房,手术后的她情况还不错,只是还没有清醒,苍白的容颜让真四心疼不已。
“快点醒吧……”真四握住她的手,暗暗祈祷。
“啊,饿了,去吃些东西吧,我想吃拉面。”拓一打着哈欠,今天早上太早被挖起来了,所以有点想睡,现在则饿了。
“我也饿了。”毅七有志一同,留在这里看缠绵画面太伤眼睛,也太伤心,谁叫他找不到人来爱。
“真四,你留守吧,我们会买些东西回来给你吃,看好她,别让她不见了。”拓一不忘哈啦两句。
“要走就走吧,少废话。”这群人真吵,走了也好,省得吵到穆铮休息。“父亲,这里麻烦你了。”慎儿押后,体贴的关上门扉,正好,他可以和他的大伯、六叔、七叔去研究案情。
宁静的病房只剩穆铮均匀的呼吸声,真四皱着眉心看她,一想到她才刚从鬼门关捡回一命就感到愤怒不已,究竟是谁痛下毒手要枪杀她?生活单纯又规律的穆铮会和谁有仇?
守候了近一个小时之后,穆铮终于睁开了眼睛,由她轻蹙的眉心显示她的伤口还疼痛。
“感觉怎么样?”真四急忙询问。
“还有人……受伤吗?”她气虚地问,昏迷前的情景她还记得很清楚,她正要驾马越过障碍便随即中枪,天外飞来的枪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射来,跟着,她的马也中枪了,后来她便失去了意识。
“没有,你是唯一的受害者。”真四凝视着她。“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穆铮吃力的摇摇头,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好好的竞赛会变成枪杀案的现场,想必宫藤家现在一定一片混乱。
“我想你也不知道。”真四了解的点头。“警方也毫无头绪,目前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展开调查,等你的情况好一点,他们会来做笔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理沙……”她知道自己受伤,反应最大的一定会是理沙,可是病房里没见到理沙,这又很奇怪。
“别担心,她在休息室。”真四揶揄道:“大概哭累,睡着了,她也算是个奇女子。”
“别……这么说。”穆铮牵动嘴角,真四与理沙一向合不来,他们对彼此的作为更是不以为然。
叩门声简短有力地响起,真四挑挑眉,料想拓一他们不会那么有礼貌,要进来还敲什么门。
“大概是护士。”他起身去开门。
出乎意料之外的,门外,宫藤英士沉着脸,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陌生的中年男子,三个人都一脸严肃。
“是你啊。”真四有点不情愿的让他们进入病房,想来这家伙也真怪,那么喜欢穆铮,却在她受伤之后这么久才出现,实在不合常理。
“穆老师怎么样?”宫藤英士撇撇唇,一副高傲的姿态。
“还可以。”真四下巴昂得比他更高,要目中无人嘛,谁不会?
“二小姐!”两名中年男子对病房内的真四视若无睹,他们一马当先奔向病床,对着重伤的穆铮又气又急。
穆铮做梦似的看着两人。“铁叔……卫叔?”
这是真的吗?两年不见了,也断了音讯,她父亲没找过她,她也以为他们不知道她在何方,没想到……
“可真是急死我们了,小姐。”卫昂紧蹙着眉心,他们自小看着长大的二小姐居然在异乡受了重伤,都是他们,如果他们早来一步就好了。
宫藤英士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她的家人终于还是寻来了,当这两个台湾来的男子找上金黄牧场时,他直觉便不想承认穆铮住在这里。
可是纸包不住火,况且早上牧场才发生过这么大的枪击案,伤者又只有穆铮一人,就算他不承认,他们看看报纸、电视也会知道。
“别急……我没事。”穆铮笑了笑,安慰他们。
“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我们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铁坚寒着一张脸,他一定会尽全力追查杀害他们二小姐的人。
“抱歉,铁叔,我……暂时还没有回家的打算。”她知道他们心疼她的一片心意,可是她不想回去,两年前离开穆府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他的二小姐还是这么倔强,卫昂拿她毫无办法的叹息一声。“二小姐,你可知道老太太已经患病经年,不久于人世了吗?”
穆铮一惊,这消息令她震惊。“你……你说什么?”
不会的,不会!她那最坚毅、最最固执的奶奶怎么可能会不久于人世?她的声音一向那么洪亮、她的主张一向那么独裁,她甚至和妹妹们暗地里戏称奶奶叫“女希特勒”,这样顽固、霸道、坚持己见的一个老人怎么容许她自己病倒?
“我说,老太太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医生判断她最多可以再活两个礼拜。”卫昂的声音稍有哽咽,追随穆家数十年,老太太也像他们的母亲一样。
“你们骗我!”她不由得打起寒颤,奶奶怎么可以死?她还没和奶奶争出一个道理来呢,她怎么可以死!
“不然,小姐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呢?”卫昂急道:“老太太临死前想见你一面,帮主说,去把铮丫头给找回来吧,于是风、火、雷、电交给我们你的落脚处,原来他们四人一直忠心耿耿追查你的下落,我们才得以这么快找到你。”
“我不能跟你们回去。”说得坚决,事实上她心里一片混乱,消息来得太突然,她还不能完全消化。
“二小姐,难道你真的忍心让老太太带着遗憾而走?”卫昂知道她们一老一小都同样固执,但这样只是会两败俱伤哪。
“二小姐,请跟我们回去!”铁坚再次请命。
“咳!”真四清了清喉咙,被当成透明人也够久了,是该他现身的时候。“两位,患者需要休息,不宜接受刺激,我看有什么话,两位明天再来好了。”
“你是——”铁坚看着他,深觉面善。
“东方真四。”既然大家都是黑道中人,不知道东方世家的应该少之又少吧。
“原来是东方四少。”铁坚恍然大悟。“幸会!”
他对威震八方的东方盟慕名已久,没想到今日可以一见东方家的四少爷……
咦?不对!铁坚拢起眉,这位东方四少在他们二小姐的病房里,两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天哪,他们得快快禀告他们帮主才是!
“你们二小姐刚刚才动完手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认为她需要多休息。”
铁坚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既然东方四少这么说,我们就明天再来,我们二小姐——”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这是他的责任嘛。
“那么,告辞了。”
“我带两位回牧场休息。”宫藤英士对穆铮瞥去一眼。“穆老师,你好好休养。”
这个女人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他该懂得什么叫舍,而舍,在他的定义里就是毁灭。
“有劳你了,宫藤先生。”铁坚和卫昂异口同声。
三人退出了病房,穆铮似乎还没从冲击当中恢复过来,她显得六神无主,眼底一片苦恼。
“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真四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你不是说我这个病人需要休息吗?我现在要休息了。”穆铮疲倦地闭上眼睛,这一切该从何说起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她奶奶即将病逝的消息,她该怎么做才好?
“不要逃避问题。”他不打算让她当鸵鸟。
“真四,我累了。”她对他告饶,感觉到有点哭笑不得,他这算是体贴的男朋友吗?逼伤重的她倾吐一段会叫她痛苦的往事……
“说完你就可以睡了。”他对她咧嘴一笑,以前他就是太纵容心怡了,才会失去她,现在他要好好看守住穆铮,不放过她一丝一毫,连她的思想他也要完全清楚。
“好吧。”她知道今天不告诉他,他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她还是聪明点,早点把事情说完以图耳根清净。
“这才乖。”他亲了她面颊一记,少了她平日的馨香,都是药水味。
“刚才来的那两个人,他们是我父亲的左右手,我叫他们铁叔和卫叔。”穆铮的眼里终于出现一丝温情。“他们很疼爱我,自小看着我长大。”
“看得出来他们很着急你。”他从来没问过她的家庭,不过照这样看来,她跟他一样,都出身于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他们口中的老太太就是我奶奶。”她黯然地说,“两年前我离家远走便是因为她。奶奶一直很严厉,她同时也是顽固的代名词,她要求我们姐妹笑不露齿、行不斜视,一切都要依照她的标准行事,连我母亲也不得插手。”
真四挑挑眉,这位穆老太太好像和他们姑婆有得拼,潇洒的穆铮在老太大的管教下想必很难过。
“后来,我姐姐穆瑶恋爱了,由于对方出身清寒,我奶奶很反对,她暗中运用金钱和权势迫使对方全家搬到不知名的地方,失去了恋人的消息,姐姐郁郁寡欢,失恋使她痛苦难当,最后,她仰药自尽,结束才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
往事重新勾起了她愤怒兼痛苦的情绪,她和长姐一向亲昵,她闯的大祸、小祸也一直有长姐替她包庇,她们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