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混黑社会不是土匪,而你的男主角是我的女人。”蠢女人,光长一张皮相。
伊梦为之嗤鼻。“反正蛇鼠一窝,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有一副黑心肝。”
“你想试试被追杀的滋味吗?”雷刚口出狠言,眼神十分温柔地望着短发佳人。
跳起来挥舞着手的伊梦忙着找帮手。“杰西,你块头大,去揍掉他的狂妄。”
杰西和她一样生气,东方味的独特气质是他未来五年生计的来源,他有意培植她打入西方市场,成为东方流行的顶尖人物。
但是前提必须先把她“拔”下来。
“伊大牌,咱们是文明人,何必与野蛮人计较。”他抹抹油亮的发,故作鄙夷貌。
“你该不是怕了他吧?他看起来虽然一脸凶恶,但是中看不中用,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她的拳头没人家硬,只好找个人去送死。
“我当然不……怕他,他算老几。”杰西在口头上装腔作势,握成拳的手始终在鼻前一寸挥舞。
吨位是人家的两倍大,胆子却成反比,他是文明社会的斯文人,争强好胜不是好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通常气虚。
光看东方味身边男子的黑色气势,他尚未开打先手软脚软,自己皮肉松动,可能禁不住一拳,就得去帮玛丽皇后端金盘,等着再投胎。
他真的很酷,十足十的大哥模样,眼神凌厉、凶悍,叫人一对上眼就有逃的冲动。
“既然不怕就上呀!你在数芝麻屑的样子很丑。”光说不练。
杰西面上一讪。“呵呵!伊大牌,以和为贵不是中国人常挂在嘴巴上的话。”
“胆小鬼。”伊梦气不过地啐了一口。“味味,你不会像杰西缺颗胆吧?”
东方味笑得牵强,有意要挣脱雷刚的螃蟹夹,引来他的不满。
“小捣蛋,安份。”
安得了份吗?“让我过去和伊梦聊两句,她担心了三天。”
“不成,她是剪刀手。”
“嗄?!”
“专剪姻缘。”雷刚冷着脸,酷酷的道。
东方味一愣,挫折的一笑。“伊梦没那么恶毒,她是人不是天上仙佛。”
“错,是巫婆。”他斜沔伸出中指的伊梦。
“我……”她无话可说。
雷刚占有欲之强,连她都快窒息了。
自从三天前被他“拾”了回去,两人之间虽然还未发生过关系,但是除了洗澡和上厕所外,他是寸步不离地黏在她身上。
说是黏不为过,他的手不是搂就是抱,一分钟不曾松开过,像团多水的面糊甩不掉,手指头全糊成青蛙的足蹼。
前几代祖爷爷泄露太多的天机,到了父亲那一代子孙全都早夭,打破过四十才亡的传统,二、三十岁青壮年就回归佛祖座下。
她在十岁那年失去父亲,十二岁时母亲因思念父亲过度而自杀身亡,叔伯也相继在两年间过世,她是由自残双眼以应天劫的姑婆抚养长大,因此很渴望有个强壮的臂膀为她撑起顶上天。
堂兄们大都失去灵媒的能力,所以基本上灾劫已止于这一代,惟有她遗传到东方家的灵媒基因。
大堂兄年过五十,膝下有一双儿女和她差不多大,而她是年轻一代惟一的女孩,也是最年幼。
由于年岁、辈份的差距,她和家族中的亲人不太往来,彼此话题鲜少有交集,久而久之感情变得淡薄,只剩下和独居在老家的姑婆较有联系。
女孩子的心愿通常都很小,要的不过一位真心相待的伴侣,她抗拒不了雷刚顽固的执着。
生何所欢,惟爱而已,死何所惧,失爱矣!
“味味,你可别拖只无尾熊来拍MTV,尤其是长相像人的变种熊。”伊梦抱着胸讥诮的道。
“我……”
“味儿不缺钱,我养她。”雷刚反讽地勾勾唇。“你该找只长毛象来配。”
他一说出口,全场笑成一片,他反而一脸困惑。
“死……死男人,就算我的男朋友是长毛象又如何,至少他不像你只会啃尤加利树。”
“你要一个博爱的男朋友?专情不好吗?”他倒是没听出她的失言。
伊梦五官全拧在一堆。“味味,下一场戏轮到你,把他抛、弃!”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洛斯爱吃醋是小巫,而他天生是泡醋缸长大的超级自恋巫。
味味失去讯息三天才把人送回,害他们进度严重落后不说,还动员所有的工作人员去找,甚至向法国警方报了案。
可是呢,他就是自私的不通知他们,偷偷地把人藏了三天,最后才在逛街时被导演“堵”到,和颜悦色地拜托两人移驾拍摄现场重新开拍。
不谙法语的味味迷路实属正常,但对于他们大张旗鼓的寻人行动仍视若无睹的男人而言,他绝对是存心、故意的。
说穿了一句话,他赖上俊美的帅女东方味。
“刚,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是做人首重信诺,我不想当背信弃义的金丝雀。”那叫豢养。她做不了宠物的角色。
信义是龙门人必遵的规条。“拍完这支MTV,下不为例。”
“这……”
“不同意?”他眼一沉。
“呃,好吧!”一次拍两卷再剪接不算犯规。
至于七日后的服装表演不在此限。
想想,她有耍阴的手腕。
机器开始运转,两位主角已就定位,打光板伺候,摄影师调好焦距,临时演员三三两两地走动,半空中飘起惟美的人造雪。
活泼的少女在雪花中奔跑,无意间闯进一个秘密花园,园里飘着雪,花儿照样在雪中盛开。
钟头顺着满园百花渐移,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忧郁的黑眸占据了整个画面,背后的景物拉长,少女阳光般的笑容在发亮,轻盈地走向手握玫瑰花的俊美男子。
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少女主动地抚上男子的脸颊,眼、鼻,来到性感薄抿的唇。
“卡。”
摄影师及所有工作人员皆疑惑的望向脸色铁青的导演,不明了哪里出了错。
结果起身的却另有其人。
“姓伊的,乖乖的拍你的戏,少碰我的女人。”雷刚口气中有压抑的怒意。
“少见多怪的病态男,把味味的剧本看一遍,我就算再花痴也不会吃女人豆腐。”杀风景的家伙。
他收敛了一下怒气。“不要太认真,我看着。”他警告她做做样子即可。
“我尽量。”为了音乐带拍摄成功,她忍。
导演叹了口气,要求机器继续。
焦距调正,一身黑的男子慢慢走进镜头内,将手中的玫瑰置于少女期待的掌心。
一瞬间,雪花化成红色的玫瑰花瓣围绕着两人,四周响起音乐带中的间奏,深情的男女互望。
一旁的工作人员放出预先准备的白兔,朝少女脚下丢红萝卜,小白兔一蹦一蹦的进入画面,少女做作惊讶地偎向身侧的男子。
“卡。”
这次所有人都把焦点投注在高大的身影上,包括轻喟的东方味。
“你来搞破坏是不是,我前辈子欠了卖身债呀?”伊梦十分淑女地指着雷刚问。我咧!#×……玉女不骂脏话。“我、只、是、轻、轻、地、靠、着、她。”
“你抱她。”
“我……抱歉。”
咬着牙根的伊梦快装不出笑脸,示意继续拍摄下去。
短短两、三个钟头,卡声不断响起,累得导演和工作人员哀声连连,不敢大声抱怨地暗自呻吟。
“卡。”
又一次。伊梦这次真的火了,向摄影师使使眼神,踮起脚跟吻上东方味的唇。
“你这个女巫,我要杀了你。”
雷刚大声的咆哮,身手矫健地拉开两人,如雷行云的功夫令所有人大开眼界,杰西一反往常地兴致勃勃,也许他可以培植第二个打入国际市场的东方武打明星。
“有本事就动手呀!味味会恨你一辈子。”
举起的手因这末句话而放下,雷刚冷肃地瞪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抱起东方味,再度“绑架”。
“呃,收工了。”
导演懊恼地一喊,工作人员傻笑地收起机器。
戏里戏外都是戏,过瘾。
第四章
“水蛭。”
雷刚冷冷地丢下一句,挽着东方味的手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中国餐厅,后面跟着一位俏丽、甜美的女孩,以及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这是龙门靠近龙之谷的一个小分堂口,经理、厨师、领班和上菜员等,共五十六名,全是有功夫底子的龙门弟子,工作只是一种掩饰。
不过这儿生意好得座无虚席,门内若无重大任务下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是全年无休。
算是一种在职训练吧!磨练他们应对,遇事机智及稳定度,不易惊慌失措坏了龙门的气度。
“刚,走慢些,这样显得你很小家子气。”回头望的东方味有些内疚。
“我是气量小。”两只没有节操的狐狸犬。
“他们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气了,他们纯粹是关心我。”
“你有我。”他一言以蔽之。
窝心短暂停留。“你不希望我对你的朋友也采取漠视方式吧?”
“最好。”他们是狡猾之徒,能隔离就不主张自投罗网,她不是电的狡黠女人鸢虹恋,擅长以无辜假相玩弄旁人。“当你的朋友一定很可怜,你不相信人。”她觉得手臂泛起冷意。
“错了,可怜的人是我。”他宁可没有朋友。
餐厅内堂有一间专门保留给龙门主事者的贵宾室,雷刚不需引路及点菜,自有人一旁伺候着。
东方味扯扯他的手,带着责备意味。“你不要朋友,我要。”
“长不大。”他头一回纵容她,冷着脸吩咐侍者。“让他们进来。”
禁令一解,被阻拦在外的两人生气的走进来,脸上犹浮一丝疑虑。
“喂!变态男,他们是你养的看门狗呀?那么听话。”改日她也要养一只。
雷刚脸皮微微抽动。“我是这间餐厅的老板之一,女巫。”
他这样说并不为过,此地确实是龙门产业。
“原来衣冠禽兽也需要吃饭,一天收多少保护费?”伊梦就是看他不顺眼。
“比你出一张专辑多。”并非夸大,可惜无人信服。
“嗟!小心风大闪了舌,我每张专辑都破百万,你一天能收百万保护费吗?”她压根当他在放屁。
“零钱。”他吩咐手下先上开胃菜。
好大的口气。“吹牛谁不会,井中蛙。”
东方味饮了口冰红茶。
“你们非要在我面前斗得你死我活吗?好心点,让我吃顿不作呕的饱饭。”
“对嘛、对嘛!吵架伤和气,大家和气生财。”杰西在旁帮腔,一心要把雷刚拉进他旗下。
身为国际经纪人,眼光要准,触角要多元化,东方脸孔逐渐在欧美行情走俏,签下独具特色的艺人才是成功的经纪人。
东方味冷然的中性美,雷刚孤傲的深邃目光,一定会凌驾其他人之上,造成更轰动的东方热。
“味味呀!不是我在拿乔,而是在座的某人人格有缺陷,需要找心理医生矫正矫正。”
吃个饭还要搂搂抱抱,这个病况紧急的人该在额上贴个“危险!禁止接近”。
“我有同感……呃!疯子也该拥有基本人权,我们站在人家的地盘。”腰间不致弄痛她的力道正发出警讯。
“顽皮鬼,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深沉的雷刚目中有抹小小纵容火苗。
东方味斜睇他放在腰上的手。“你是左撇子吗?”
“担心?”他一脸兴味。
“我的衣服虽然是深色系,染上菜渍一样难洗。”她开始哀悼新衣的苦难。
“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样灵活,不会失手污了你的衣裳。”他左右皆能使刀取人性命。
贵宾室十分宽敞,少说可以摆上十张圆形木桌,容纳上百人在此用餐。
室内的设计简单明亮,给予人家庭性的舒适感,地板是用黄檀木铺成,墙上不规则地植种室内绿色植物,门边有座小型的莲花池,鱼儿在花茎处游动。
天花板上以吊兰遮掩的气窗不时有天然风飘送,宜人的清香令人放松。
东方味坐在圆桌左侧,对面是伊梦和杰西,雷刚自然顺着她落坐在她身旁,不受控制的右手占有性的搂着她的腰,自若如斯。
清风微送,绿意盎然,总有人看不惯这份悠闲。
“请人用餐要有诚意,这里是美食之都巴黎呐!少不得一顿法国大餐。”要吃中国菜不会回台湾吃吗?盯着银筷的伊梦不悦地用指甲抠筷子末端的红色龙形标志,表示她的不满意。
“我请你了吗?”
她露出些微的骄气。“请我是你的荣幸,要不是忧心味味被神经病缠上,幽灵战斗机都请不动我。”
“凭你也配?不屑。”雷刚面无表情地射出冷言。
“做人别太目中无人,小心报应在你头顶三尺。”神明呀!下道雷劈死他。
才这么想,外面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巨雷,伊梦悻悻然的缩了下脖子。
没那么准吧!她又不是臭头皇帝朱洪武。
外面的走道传来侍者及工作人员安抚客人的声音,其中一位穿西装的经理级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俯在雷刚身侧说了几句耳语。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不必留情。”无情才能杜绝后患。
“是。”
人一离开,好奇心被挑起的东方味不免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对他而言的确如此。
“多小的事?”
“有人来闹事。”他说得不愠不火。
东方味的第六感升上心头。“刚才那是爆炸声吧?”
“不。”他微微一讶。“是雷声。”
雷刚并未吐实,那声巨响确实是爆炸声,有个东欧女子在手提包内置一定时炸弹,威力足以炸掉一幢三十层楼高的大厦。
是机警的龙门弟子在第一时间小心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行动作,在女子手臂麻穴上加压使其提包滑落,无声地将人带开。
定时炸弹的时间紧急,来不及找来好手拆除装置,只得临时往餐厅外侧的人造假山一放,罩上特制的防弹尘钢,将火药威力减到最低。
听那声雷吼,假山大概成一堆废土了。
“坏事做太多,人家上门寻仇了。”幸灾乐祸的伊梦不忘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