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看她。”陈思安站了起来。
“拜托!加护病房的探病时间过了啦!”钟皓宇拉他坐下。
陈思安无言的坐着,一颗心却全悬在当下正躺在加护病房中的程映蓁,他担心她从此长睡不醒,那他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他很快的驳斥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对医生、对程映蓁有信心,她一定可以度过这危险的二十四小时的。
加护病房中,脸色苍白的程映蓁躺在病床上,呼吸器维持着她的生命,心跳监视器萤幕上始终是平稳的波形。
陈思安穿着绿色隔离衣,在医护人员及钟皓宇的陪同下,踏进了加护病房。好不容易在医院方面的许可下,得以见着昏迷中的程映蓁,他不知道万一她熬不过这漫长的二十四小时,他究竟该怎么办?失去了程映蓁,恐怕就像是失去至亲那般的痛苦。
“我可以和她说说话吗?”坐在护士推来的轮椅上,陈思安握住映蓁冰冷的小手,心痛如绞。
“和她说说话可以为她打气,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主治大夫相信这位女病人一定可以清醒过来。
“谢谢!”
众人体贴的退了开去,而钟皓宇则蹲在病床边,摸摸这个像妹妹般的女孩,轻声的说:“小蓁,我是钟大哥,思安来看你了,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一定要加油喔!脑震荡怎么可能击倒你呢?对不对,你要赶紧醒过来,知不知道?”
说完后,他也悄悄地退开了。
“小蓁,我知道你听得见,因为你曾经告诉我关于灵魂的传说。还说灵魂会在人们熟睡的时候到处去游荡,所以人才会作梦。”陈思安微笑着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程映蓁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时而天真、时而又老气横秋,她是一个像女人又像女孩的矛盾个体,让他迷惑得为之团团转的小魔女。
“你知道吗?我开始相信这个传说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听见我的话,对不对?你说过以后我们要去环游世界、游遍五湖四海,但是如果你一直躺在这儿,那我们如何成行呢?还有,你写游记的梦想呢?这都还没实现,赶快醒醒!那你的梦想就不再只是梦想了,总是有实现的那一天,是不是?”
加护病房中很安静,只有呼吸器和监视器运作的声音,陈思安压低着声音说话,低沉的嗓音像是音乐般微微的飘散在透着消毒药水味的空气中。
“小蓁,记不记得你老说我和你钟大哥在未出生前就熟识了,所以一定会互相影响。我也拥有了钟皓宇那般的音乐细胞,我那时候还笑说自个儿是音痴加音盲,但你不信,非得要我学会弹唱你最爱的那首歌,现在,我把曲调和歌词记熟了,也学会怎么用钢琴弹这首歌曲,想听吗?赶快醒过来就听得到喽!可是为了鼓励你,所以我清唱一段给你听,要仔细听好哦!”
一片宁静海 潮水它轻轻推动着爱
我和你走在这海岸 享受午后的温暖
和你轻轻诉说我们未来
紧紧拥着你 倾听你过往的点点滴滴
…………
词/黄国伦
在护理站旁,几位较多愁善感的护士小姐早已是泪满桃腮,频频抽面纸拭泪。陈思安的歌声不见得像歌手唱的那么动听,可是数度的哽咽和吸鼻声,却是比歌曲本身更感人至深。
这样的爱情一生只要一次,虽不能长相厮守,却也够在晚年回味再三的了。
美丽的爱情往往是感人的,每个人都在期待一生能有一次足够在今生今世觉得不枉此生的爱恋。
爱情的诱人在于浪漫的包装,那它的本质呢?举凡开门七件事,甚至于眼前的生死交关,都是一种考验吧!
这或许是上天给他们俩的考验吧?钟皓宇心想,过了这一关,他们的爱情想必会更加的圆熟,不再只是一时的激情,能够共同携手度过死神的死亡关卡,未来将是崭新的生命。
一个霞光眩目的黄昏,程映蓁从加护病房被推了出来,所有维生系统全数除去,连点滴也消失无踪。
她被推入普通病房,沉睡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清醒的迹象。莫非她真的如医生们所说,将永远躺在床上了吗?
但陈思安始终相信,映蓁会清醒过来,他一直陪伴着她,和她说话,深信映蓁的灵魂一定听见他的话了,她只是顽皮,想整整他而已。
“程小姐已经昏迷了三天,不知她会不会醒过来?”
护理站上,护士小姐们围成一圈在闲磕牙,话题都绕着已昏迷了三天却仍有生命迹象的映蓁。
“我觉得她会醒过来,因为,脑脑荡昏迷数天之久的病人也不在少数,他们也全醒来啦!而且程小姐的求生意志那么强烈。”
“嗯,那天我在ICU值班,你们知道吗?她居然流出了眼泪,而且心跳加速,我相信她一定还有知觉的。”
“更何况陈先生那么爱她,如果她放下他不管的话,他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嗯!”众人一致点头。
“好了!好了!大伙儿打起精神来吧!赶紧干活儿喽!程小姐醒过来了,高医生需要人手。”说话的是护理长。
“程小姐醒来啦?”众人皆看向护理长,眼神中充满了惊喜。
“对!看看你们谁去支援?”护理长微笑了起来。
“我!”一群人皆争先恐后的跑走了。
“嗳!嗳!丫头们!”护理长又好气又好笑的跟上前去。
程映蓁的病房中,只见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向一室身着水蓝色衣服的护士,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束束的花全往她手里送,她只能呆呆地向送花者道谢。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才睡了一觉,怎么护士小姐全来献花了?该接受花的人应该是你吧?你才是受伤的人呀!”程映蓁莫名地看着胸前仍绑着纱布的陈思安。
陈思安把甫从死神手里抢回的程映蓁搂在怀里,看着她清亮无辜的双眼,他决定把这件事当成是一场梦魇,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他亲亲她略显消瘦的脸颊,把一束花放在她的手里,“没什么!她们只是在庆祝一场恶梦终于过去了而已。”
至于那是什么恶梦,就让她自个儿去猜吧!
第10章(1)
如果看清对方百分之九十的缺点,并且因为爱他而可以忍受时,才可以同他结婚,否则如果只是看到百分之九十的优点就愿意与他共度一生时,可能就会发现结婚后便成了百分之九十的缺点,到时候将会令人无法忍受,而婚姻也将变成一场灾难。
最近,程映蓁正忙于找出陈思安的缺点,并且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一定要找出他所有的缺点,才肯嫁给他。
此话一出,引起了众人的质疑,认为她是故意刁难陈思安。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有人会专找未来夫婿的缺点呢?那不是鼓励他“使坏”吗?坦白说,他们真有点不明白程映蓁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程映蓁的这项决定可影响了许多人,首当其冲的,除了思安外,还有钟皓宇和湘萍这对早已订了婚的未婚夫妻。两家的长辈坚持要两对有情人在同一天办喜事,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偏偏卡在程映蓁这关。只因她始终不肯点一下头答应陈思安的求婚;害得一票相关人等保持高度的待命状态,只等她一点头,就把她架进礼堂去。
但是,目前为止,根据程映蓁的观察,陈思安的缺点实在是不多。他爱干净又不懒惰,凡事相当有责任感,更不会花心,当然年少轻狂的过去不列入考虑范围,脾气也是好得没话说。坦白说,一个男人能够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何况他有钱有才华,一辈子也饿不死。
可是,一个好到几近完美的男人,谁不会担心他是“金玉其外,使坏其中”?婚前是十足十的新好男人,婚后却变成十恶不赦的大沙猪,她才不想冒这险。所以,她必须好好的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
这一天,徐晰凡的家中三缺一,他们找了陈思安去凑一脚。在场的人有华韵的总经理龚君辰、徐晰凡、钟皓宇,还有几位圈内人士,一下子就开了两桌厮杀起来。
不擅此道亦不好此道的陈思安只打了一下子,就和一位名歌手交换,不打算继续。
过没一下子,钟皓宇也和人换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休息。
“怎么不玩了?”陈思安看着兀自抽着烟的钟皓宇。
“不玩这种的,劳民又伤财,还是以前和朋友赌赌消夜、午餐来得有趣多了。”
“对啊!”陈思安想起大学时代赌牛肉面的光景。
“我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吗?”钟皓宇偏头看他,只见他拿起一根烟点上,“芳兰从医院逃走了,还扬言要杀了小蓁。”
“什么?”钟皓宇大惊失色,“她怎么逃走的?医院管理得那么严。”
“我也不知道,是蔡家的人打电话来我才知道的。”陈思安重重的喷出一口烟。
“那她现在躲在哪里?”钟皓宇着急的问,这么说来,映蓁岂不是很危险。
“我家。”陈思安优闲的答道。
“那你不害怕吗?现在小蓁也住你家。”钟皓宇开始怀疑陈思安的脑部构造了。
“怕?”陈思安冷笑,“我已经怕死了!所以连大哥我都把他请回来。”
“你大哥?没那么夸张吧?芳兰不过是精神病患而已,需要出动思华哥吗?”陈家的老大是出色的情报局干员,让他来对付蔡芳兰,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别忘了,她可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哦!”陈思安纠正他,“她是一颗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弹,需要有人盯着,总不能叫那些警察住进我家监视,那不是摆明了让她有所防备,正好我大哥最近休假,所以他是最佳人选。”
“这实在是大材小用、浪费人才。”钟皓宇不甚赞同。
“但是陈老大可是颇乐在其中,你就别瞎操心了。”陈思安拍拍他的肩。
“真搞不过你们两兄弟,其实你们就让精神病院的人来带走她不就得了?”
“万一她再溜出来怎么办?为了一劳永逸,也为了小蓁的安全,我和大哥不得不大费周章,非得抓住她的罪证不可。”思安道。
“哦?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法吗?”钟皓宇听他这么一说倒颇感兴趣。
“这个嘛……先保密。”陈思安微微一笑。
程映蓁整理着即将要交的专题报告,四周散置着列印好的原稿,生人勿近,怕乱了秩序。
只见纸张如雪花般散落,都怪她太粗心,没事先编好页码,这下可好,有得她忙了。这么一堆东西,要整理可要好一段时间哩!
门上一阵轻敲,程映蓁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声:“进来!”
门马上被推开,一个怯怯的声
音传来:“小姐,夫人要我送冰糖雪耳来给你。”
“嗯,摆着吧!我待会儿再吃,谢谢。”程映蓁拿着铅笔忙着编页码。
“是的。”一阵轻微的声响,接着是开门出去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程映蓁就是不喜欢这个来代班的女佣,总觉得她老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她看,而且,有时还会说些很奇怪的话。她把这种感觉告诉陈思安,他却老是说这个女佣是个轻微智障者,别把她放在心上,可她就觉得这女佣不对劲儿。
而躲在门边,伪装成女佣的蔡芳兰,眼光凶恶的看着门内那个使她与陈家少奶奶失之交臂的小女孩。若不是她,此时此刻,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喝冰糖雪耳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看到程映蓁这个女人,她就一肚子气,这个黄毛丫头一个人占尽了陈家上下宠爱的眼光,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陈德生都因为她而笑口常开。
也许她是有点才华,但也不代表她就能够担当大任。而陈德生居然要栽培她,让她坐上陈氏企业副总裁的宝座,做陈思安的左右手。她就不信凭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黄毛丫头,能成得了什么气候,纸上谈兵的玩意儿可是靠不住的。
不过没关系,这个贱丫头很快就会没命了,想喝冰糖雪耳?下地狱去喝吧!
蔡芳兰如是想着,带着含恨的目光离开。浑然不觉在暗处正有双锐利的眼睛观察着她。
陈思安将手上的公事包交给管家,很快的来到书房找映蓁。
“别动!”他才一进门,程映蓁就粗声粗气的喊住他。
他闻言,动也不敢动。一低头,就看到满地的纸张,蹲下身子一看,才发现是程映蓁奋斗好久的报告。“你这是在干嘛?晒纸吗?”
“才不是!是我忘了把页码编上,现在正在排页码。”
“那在电脑上重新编页码、重新列印不就得了?”陈思安敲敲她的额头,“你这样子未免太浪费时间,而且纸张都已经弄脏了,报告装订起来也不美观啊!”
“可是我们打字的时候,没按顺序页数打字。”程映蓁也是颇感无奈,谁教她是组长,要负责收尾。
“重新编辑就好啦!”陈思安搂着她的肩,来到电脑的旁边,“你们存档的磁碟片在哪里?还有,底稿也给我。”
“在这里!”程映蓁拿出一盒磁碟片和一本笔记本。
“这是很实用的一种方法,你一定要学会哦!否则,就变成电脑白痴了。”
陈思安一手操纵滑鼠、一手轻敲键盘。
“没想到你不是电脑白痴嘛!”从萤幕上看到原本毫无秩序的报告一页页的被重新排列,连字体也统一了。
“本来就不是,我的近视就是学电脑得来的。”陈思安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你有时候怎么没戴眼镜?”程映蓁自动的帮忙打开印表机电源。
“戴隐形眼镜喽!重度近视戴隐形眼镜比较好。”陈思安让电脑执行列印。
程映蓁坐到他的大腿上,摘下陈思安的眼镜,观察了老半天,又把眼镜戴上。正当陈思安想问她在看什么时,谁知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发现你不应该戴隐形眼镜,那太浪费、也太不环保了。”
“为什么?”陈思安一头雾水。
“因为你戴眼镜比不戴眼镜好看多了。”程映蓁振振有辞的说道。
“那跟环保有什么关系?”陈思安这下更胡涂了。
“美化市容嘛!呆子!”程映蓁打了他一下,神情充满淘气。
“你哟!老想些有的没有的。”陈思安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