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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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奇迹-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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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度假黑名单中,抗议无效,顺从有理,她不去就是不行。
  如果他们不是这么宠爱她就好了!
  温家有子女五人,大哥温文是温爸爸管理旅馆最得力的助手,二姐温雅美丽聪慧,正在攻读博士学位,豪迈爽朗的三哥温克是运动健将,奖杯拿到手软,只好扔到地下室去结蜘蛛网,老么温良诙谐幽默:心思却比谁都细腻体贴。
  除了她以外,温家四个子女各有所长,优点一箩筐,不管哪一个站出去都能替温爸爸、温妈妈挣足面子,让他们笑到看不见牙。
  然而温家最得宠的,偏偏是她这个一无所长又笨拙迟钝的老四。
  只不过因为她单纯又乖巧,清新灵秀的模样就像一尊精致娴雅的东方瓷娃娃,尤其是那双宛如小鹿般纯真善良的大眼睛,乌溜溜的格外惹人怜爱,仅仅是为了这种微不足道又毫无用处的理由,温家每个人都把她当宝贝,连温小弟也宛如疼爱妹妹一样的呵护她这个二姐。
  甚至温家之所以会从台湾移民到夏威夷来也是为了她,因为她超怕冷。
  其实台湾并不算冷,对有些人而言还嫌太热,但冬天时气温还是会掉到二十度以下,多数人照样穿短袖,小温婉却已像是被扔进冷冻库里的猫咪一样抖个不停,又打喷嚏又流鼻水。
  要是再来个寒流凑热闹,让温度掉到十五度以下,小温婉就会开始发高烧,若是十度以下,那就完蛋了,小温婉注定要住到医院里去欢度冬天。
  为了宝贝女儿的小命,温爸爸毅然卖掉前景看好的工厂,举家从台湾移民到夏威夷,原打算在拿到公民证之后再搬到更温暖的关岛,但不知为何,六岁的小温婉又哭又闹,打死不肯离开她的房间——也就是她现在住的房间,无奈,他们只好留在夏威夷。
  奇怪的是,打从那年开始,温婉就不曾再生过病,甚至连打喷嚏也没有,虽然她仍然怕冷,但病魔再也不曾找上她了。
  直至今日,她还是超怕冷,身体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健康,可是因为她不但超怕冷又爱哭,全家人依然视她为最脆弱的珍品,极尽怜惜与呵护之备至,总使她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更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才不会伤他们的心。
  爱哭并不代表脆弱呀!
  “要度假其实应该由爸妈去才对嘛!”温婉不甘心的嘟囔道。
  “那就不必了!”温爸爸怕怕的双手乱摇。“让我闲闲没事躺在那边晒太阳,最多两天,你就会发现我身上生出铁锈来,刮都刮不掉!”
  这的确是事实,可是……
  “爸可以……”
  “啊,都七点多了,快去看看老么怎么还没起来?”见温婉打算继续抗议,温妈妈急忙把话扯到另一头。“真是的,昨晚也不晓得和同学玩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忘了今天要出发了吗?”
  听妈妈的口气,温婉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诉请最高上诉的机会,只好叹着气定向温小弟的房间,谁知才走到一半,另一扇门却先行打开来,大家不由一怔。
  温二哥已经出去了,会是谁在他房里?
  再定睛一看,大家更有默契的一起倒抽了口气,然后下巴脱臼,眼珠子差点滚出来的呆住。
  是个年轻男人,但不是温二哥。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人豪爽的温二哥最喜欢带一些猪朋狗友回家来借宿一晚,可能是他认识不久的朋友,也可能是才说过两句话,甚至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的路人甲,大家都早就习惯家里三不五时会突然冒出一、两个过路人来,反正吃过早餐后,彼此就熟悉了。
  问题是,这个年轻人只穿着一件内裤,子弹型的,而且是鲜艳醒目的鹅黄色,“包包”还特别大。
  这就太过分了!
  到人家家里居然这么随便,他以为是在他自己家的浴室里,只要拉下裤子就可以坐马桶了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穿这样,但这天气真他妈的热!”
  大家再抽气。
  还讲三字经!
  在温家,不准讲脏话的规炬是非常慎重的,自家人说脏话要禁足一个星期,若是朋友,除非能保证不再讲脏话,否则不准再踏进温家半步,这条法律被严格执  行,所有到温家来的朋友也都事先被警告过,但这家伙……这家伙……
  温二哥忘了警告他吗?
  仿佛在证实自己的话似的,那年轻人挥额抹去一把热汗,然后将视线移向最靠近他的温婉,上下打量一眼,又说话了,而这回他说的话更不是简单一个抽气就可以打发掉的。
  “就是你吗?温老二提过的那个在婚礼上被抛弃的小妹妹?”
  数声惊喘,温爸爸铁青着脸色虎跳起来。
  “你这小子……”
  倘若不是年轻人又溜出另一句教人费疑猜的话来,温爸爸最拿手的街头拳击就会施展到现成的“沙包”上去,保证是世界杯重量级的招数,每一拳都可以打扁一只老虎。
  “原来是这样……真是,你老实告诉他们不就好了,干嘛这么辛苦呢?”
  他说的话像天书里的丰句一样,没有人听得懂,就连被问的温婉也茫然以对,满头问号,直到他又说了好几句之后,她才惊悟他在说什么。
  “我说啊,有些事你不说出来人家是不会了解的,譬如你们一家人之所以会这么别扭不自在,不就是因为不了解吗?就算你担心说得不好会伤他们的心,那也只是一时,总比继续拖下去大家一起难受好吧?”
  “你……”温婉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耸耸肩,“你这个人很单纯,心事都写在脸上,要解读并不难,任何一个知道那件事的人应该都可以猜到,但你的家人太关心你反而看不出来。”他慵懒的打了个呵欠。“说吧!”
  但温婉迟疑地瞟一眼爸爸、妈妈,咬着下唇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年轻人翻了一下眼,“还是说不出来?好吧,好吧,我帮你说好了!”目光溜向餐桌旁那三个满面狐疑的人。
  “很简单,拜托你们快快忘了婚礼那件事,不要以为她有多娇弱,其实她是很坚强的,譬如婚礼那件事,她大哭一场后早已释怀了,偏偏你们不肯放过她,每次她想要回复以往的快活,但一见到你们那样战战兢兢的对待她,她就快活下起来,要我说实话,我会说这一个多月来她的泪水都是为你们而掉的……”
  视线悄然移转,他瞥向温婉。
  “换句话说,她是为了你们的难过而难过,虽然她自己早巳不伤心了,却因为不知如何让你们释怀而难过。所以说,如果你们真想让她快乐起来,请尽快忘了婚礼那件事,OK?”
  不管他说什么,温爸爸都不打算相信,但温妈妈和温姐姐立刻相信了,因为女人都比较细心,她俩都注意到温婉的表情,不是生气也不是难堪,而是讶异。
  讶异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为何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她的心事?
  “小妹,真是那样吗?”表情是意外的,眼神是惊讶的,温妈妈慢慢走向温婉,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你早就不难过了,却因为我们的在意而难过,真是这样吗?”
  温婉犹豫一下,垂下眼睫毛,怯怯地点头。“我……我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大家都很不好受,而那都是因为我,一想到这,我……我就觉得好抱歉好抱歉!”
  她脑袋低垂,看不见表情,但听得出声音里浓浓的愧歉。
  “我们家一向都很快乐的,如果不是我要结婚,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没有这种事发生,大家就不必经历这种心情,这一切……”她愈说愈小声。“全都是我宝口的……是我……”
  听到这里,温妈妈急忙抱住她,怜惜地拍抚着她的背。
  “傻孩子,那怎能怪你呢?”
  “就是说啊,错的是哈卡拉,又不是你!”温姐姐附和着大声道。“更何况,我们在意的是你的心情,并不是那件事,既然你已经不在意了,你早该告诉我们,只要你不再在意那件事,我们也不会在意了嘛!”
  “没错,孩子,我们在意的是你的心情,并不是那件事呀!”
  “怎么你已经不在意了吗?”温爸爸也嘟囔着。“唉,早说嘛,不然每次一想到你心里难过,爸爸也跟着难过起来了!”
  她一直都想说啊,可是……
  “对……对不起,”温婉嗫嚅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担心说不好的话,会让我们误以为你是在嫌我们太多事,甚至误会你在抱怨,”温姐姐柔声安抚道。“这实在没有必要,不过我们了解,真的!”
  这个善良的小妹妹会顾虑些什么,不必用脑子想她就可以猜到了。
  “是啊,自己家人嘛,有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顾虑呀!”温爸爸大声道。
  “不过,”温妈妈更用力抱紧她,语气里还是隐约有一分担忧。“你是真的不在意了吗?”
  “真的,”温婉用力点头。“我真的不在意了!”
  “想开了?”温姐姐轻轻问。
  温婉想了想,“不,并不算是想开,而是……”她半垂下眼帘。“我想妈妈说得没错,我跟哈卡拉在一起虽然也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但其实我们之间的感隋并不成熟,现在认真想起来,哈卡拉给我的感觉比较像是大哥给我的感觉,而他不像大哥那样忙碌,所以能够常常陪伴我,我就认为他会是个好丈夫。”
  “好哥哥可不一定是好丈夫哟!”温妈妈软声提醒她。
  有时候,那实在不太好分。
  “现在我知道了。”温婉抬起赧然的笑。“所以我并不会很伤心,只是觉得有点失望,也有点困惑,我一直相信他是个很好的人,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以老实告诉我们的呀!
  温妈妈轻轻叹息。“我们也算是从小看他到大,也一直认为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好孩子,才会答应让你们结婚,或许我们比你更失望吧!”
  从当年温爸爸买下旅馆开始,哈卡拉一家人就在旅馆内工作直到今天,他们一家六口都是十分老实勤劳的原住民,温家的人也从不在意他们是原住民,哈卡拉一开口向温爸爸提出婚事,温爸爸立刻同意了,没想到竟会……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不对?”温婉两眼充满期待地瞅住温妈妈。“我们都不会再挂意这件事了,对不对?”最好是,不然她又要掉眼泪了。
  她也下想做个爱哭鬼嘛!
  温妈妈笑着亲亲她的额头。“是的,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把他忘了吧!”
  “太好了!”
  自婚礼过后,温婉头一回绽开真正的笑颜,非常高兴的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其他三人见状,不禁也欣慰的跟着笑开来,大家抱在一起相对莞尔,让温馨的气氲悄悄弥漫开来,温柔的扩散成一股暖暖的温情环抱着他们。
  他们终于又找回一家和乐的气氛了。
  就在这时,一个值得诗人大加歌功颂德一番的伟大时刻里,侧旁,某位一时被他们忘记的家伙,大概是不甘心做那种上台讲两句话就得鞠躬下台的配角,于是很不识相的硬是打岔进来,企图让自己提升为主角。
  “我肚子他妈的饿死了,有没有什么吃的?譬如早餐之类的?”
  他妈的?
  笑声蓦然冻结,四双僵硬的眼同时转注同一个目标,大家终于想起来一旁还有个可疑人物——仅穿着一条内裤,这回他们都很认真的仔细端详,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非得这样满口三字经不可,然后,他们不约而同暗自惊叹。
  好奇特的人!
  闪亮的银发,闪亮的银眸,皮肤也格外白皙,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阿尔卑斯山上闪闪发亮的雪人,但这并不算什么,这世上长着一头银发的人多得是,银眸也不少,白皙的肌肤更是遍地皆有,随手捞一把就有好几个,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他那张脸,俊爽不凡,相当出色,但乍见之下,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他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因为……
  他的脸在笑。
  不,不是他在笑,是他的脸在笑,请分清楚,不是人在笑,是脸在笑,这两者差别是很大的!
  前者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在笑。
  而后者呢,并不是说他的五宫长得很滑稽,也不是说他刻意做出像小丑那样夸张诙谐的表情,事实上,他此时此刻根本没有笑。
  但即使他不笑,脸也像是在笑。
  就算他皱着眉头,嘴角往下掉,硬板起脸来用很严肃的声音说话,他的眼睛也在笑,不然就是眉毛在笑,或者鼻子在笑、耳朵在笑,甚至是头发在笑,总之,满满的笑意呈现在他那张奇特的脸上,使他不笑也像在笑,笑咪咪的、笑吟吟的、笑呵呵的。
  奇特的长相,奇特的人。
  温爸爸暗忖,仍在打量对方,“首先,请记住,在我家不准讲脏话!”一边慢
  吞吞的把家规中最重要的一条拿出来丢到对方脸上去。“然后,请你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上帝,又是一个不准讲脏话的家庭,真无趣!”年轻人很夸张的呻吟,然后认命似的叹出一大口气。“我叫尼可,是温克带我来的——昨天半夜,他说我可以在旅馆内工作换取食宿。”
  “果然是那小子,老是捡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温爸爸没好气的咕哝。“他为什么要你到我家来住?你家被你吃垮了吗?”
  侧旁传来三声失笑。
  尼可两手一摊,笑咪咪的。“我跷家,钱用光了。”
  温爸爸皱起眉头来。“为什么跷家?你家被你吃垮了,打算把你卖掉吗?”
  又是一阵笑声。
  不过尼可真好脾气,他依然在笑。“因为我老爸硬要逼我接手他的工作,我只好逃了!”
  这个理由温爸爸倒是很能理解,想当年由于不想留在家里种田种菜养猪,他还差点被阿爸拿锄头劈死,一路追杀到火车站,好不容易赶上末班车逃出生天,两年后回老家去看,阿爸居然已经卖掉田地闲闲做土财主了。
  请问那个坚持“壮稼人嘛爱唔志气”的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那么你自己想做什么?”
  “画家。”尼可毫不迟疑的说出他早巳立定的志向。
  “你是美术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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