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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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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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桦又是一震。她松开咬住顾惟军手指的齿,恨恨地别过头去。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可是顾惟军还是发现了。微颤的身子,以及细细的,带著水意的抽气声……
  健臂一带,他坚强的双臂形成牢牢的圈套,把默默流著泪的黎桦护在怀中。线条性格有力的下巴抵在她的额际。
  顾惟军说了他从十一岁开始就想说的一句话——
  “小桦,不要哭了。”
  第四章
  场中童稚而兴奋的喧闹声,不属于自己这一方……
  输了,被淘汰了……
  没有希望了,明年,爸爸就不再是大兴的教练了,她也要上国中了……
  “小黑,不要哭……眼镜仔,你的眼镜都起雾了……”
  “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不看我们……爸爸,你要去哪里……”
  “啊,那是谁,被众人围绕,正享受著胜利的狂喜……今天有三分打点,那个曾经很熟悉的,背号十九号,我们的第四棒……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再也不用洗那件球衣了,上面绣著端正的三个字,顾惟军……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痛苦呢喃吵醒了顾惟军,他先低头检视还在怀中,满脸泪痕的那张清秀小脸。柳眉紧锁,似乎正作著恶梦。
  昨夜,他就这样抱著她,在沙发上睡著了。
  卸下平日傲气而倔强的面具,在他怀中,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女孩。任他怎么哄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从来不知道,一向冷淡的她,有这么多这么多的眼泪。
  连作梦,都这么不安稳。
  莫名的情愫迎面而来,冲得他无法思考,俯下头,性格的薄唇轻轻贴上那嗫嚅梦呓著的小嘴,温柔抚慰,辗转缠绵,吞没她并不快乐的梦话。
  不敢太放肆,不敢惊醒她,只能轻尝,然后放开。
  小桦……
  是谁在叫她?这样温柔,声音又这么低沉好听……
  是谁……
  当黎桦终于从梦中清醒,她发现自己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身上虽然盖著毯子,但毯子似乎太薄,空调似乎太强,一醒来,她便觉得有点冷。
  奇怪,为什么唇间有著极淡的烟草味呢?她从来没抽过烟呀。
  甩甩头,她全身都有著奇怪的微酸感,好像昨天跑了五公里或痛快打了一场球似的。而眼睛,居然肿得有点睁不开!
  呻吟著摸进浴室,洗过脸以后,精神比较好了,她终于完全想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顾惟军!像鬼一样的又出现了!
  他们昨天还打了一架!
  她前额头发还湿得滴水,来不及管了,就立刻冲下楼,四下寻觅。那高大的身影正矗立在落地窗前,裸著上身,他背对著室内,正在低声讲电话。
  “……我知道了,就这样。”
  黎桦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一句。
  挂上电话转身,顾惟军看见呆立在身后的黎桦。他挑了挑浓眉。
  “你……”从小看惯球队男生,大学之后更是跟一整群球员几乎朝夕相处,什么没看过,但顾惟军那线条优美,肌肉充满力道的光裸壮硕胸膛与双臂,莫名其妙地还是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了?不认识我?”顾惟军懒懒地在沙发上坐下,伸展优美的四肢。“你晚一点要去医院看大嫂他们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半天还是只讲了一个字,比起顾惟军的气定神闲,她恼怒地咬牙。定了定神,才迸出问句:“你到底来干什么?”
  顾惟军的大掌按在膝上,无意识地揉按著。他被问得怔住,沉吟了片刻。
  “我爸爸不是情况稳定吗?”黎桦恨声问:“何况,就算他怎么了,又关你什么事?你钱赚太多没地方花?日本、台湾这样跑?”
  顾惟军被问的有些招架不住。好半晌,为了掩饰,他扯起嘴角一笑,故作神秘地鬼扯:
  “我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他发现这样莫测高深,装出神秘的样子,黎桦这种很容易认真的个性,一下子就上钩了。顾惟军继续挂著可恶的微笑,故意不讲话,还把眼神调开,故作轻松无谓样,就是不肯正面答覆。
  黎桦被他痞痞的神态气得牙痒痒的,却不得不注意到,他黝黑有力的大手,一直无意识地揉著自己的右膝。
  先不论她专门研究职业运动员的运动伤害状况了,顾惟军的右膝韧带有旧伤,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情。此刻她忍不住想起,昨天自己在疯狂中,曾经对他如何狂暴地拳打脚踢,而他完全没有闪避。
  乍闻父亲中风入院,她整个人犹如突遭雷殛。犹豫矛盾,后悔痛苦,种种纷杂的思绪,伴随著沉重的回忆,以及对病情状况的揣测……都逼得她濒临失控。
  她极想回去,又极不敢、不愿。矛盾煎熬,犹如火烧的痛苦失措,在看到顾惟军突然出现之际,终于爆发绷断。
  经过昨日狂风暴雨般的情绪发泄之后,她冷静下来。努力控制自己歉疚赧然的情绪,她声音平平地说: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我想你是来找钱大哥的吧?他等一下会回来,我要跟他换班去医院照顾大嫂,你在这等吧。”
  “我跟你去。”顾惟军轻松决定。随即问:“小甜呢?昨天也在医院过夜?”
  “她……钱大哥托人照顾她。”看见顾惟军眼眸中的疑问,黎桦冷淡地解释:
  “大嫂坚持要我回来睡一觉。我已经有一阵子没睡好了。”
  “那你昨天睡得好不好呢?”俊眸闪烁,顾惟军低低地问。
  黎桦一怔。
  她昨晚,其实,睡得很好。
  很熟,很安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两人来到医院,都还是沉默。钱鸿岳看到顾惟军出现,居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只是顺口寒喧两句。
  正在跟小甜纠缠的黎桦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她只是低头跟小甜闲扯著,以回避钱大嫂那好奇的审视眼光。
  “我煮了一点粥,大嫂你先吃吧。我来帮你。”旁边两位男士站在病房门外,低声交谈的正认真,钱大哥还拿起手机打电话,她只好找点别的事情做。
  “没关系,这个我来就好。”钱鸿岳突然现身插嘴。他笑眯眯接过碗筷,和气地对黎桦说:“你陪顾惟军去一下韩医师那里。”
  “韩医师?”黎桦讶异反问。“今天礼拜天,他早上会来吗?”
  “会,我刚打电话联络过了。”
  黎桦还是很惊讶。这位韩医师也是台湾人,来东京的医院研习,黎桦在研究所时,就因为本身论文计画与医院方面合作,跟著包括韩医师在内的研究团队一起工作。毕业后也顺利成为研究助理。钱鸿岳自己在运动伤害方面的问题,除了球队安排的检查以外,也常常征询韩医师的意见。
  “他……去看韩医师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就简单检查一下啊。”钱鸿岳讲得轻描淡写,还连声催促:“快去,韩医师只有早上有空。带他去看一下你老板。”
  旁边顾惟军黝黑深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挑了挑眉。
  黎桦热门熟路领著他来到自己天天上班的地方,果然韩医师已经在里面了。高大身材披著白袍,戴著细框金边眼镜的他,起身与顾惟军握手。
  “久仰,久仰。”韩医师笑容满面,亲切客气。
  顾惟军倒是有些讶异。这个医生是钱鸿岳满口推荐的,本来以为会被如此推崇的复健医师,应该有点年纪了,没想到还满年轻,又长得颇英俊,顾惟军突然觉得有些气闷。
  黎桦……天天跟这样的人朝夕相处?
  奇怪,那种莫名的焦虑又出现了。
  “听说你是阿桦的朋友?”韩医师笑著说:“阿桦认识这么多帅哥明星,帮我们拉到不少生意。真不错。”
  “老板,你讲话很冷。”黎桦白他一眼。
  韩医师不以为忤地哈哈大笑,好像很习惯黎桦的冷淡一样。顾惟钧只是冷眼看著这一切。
  韩医师随即请顾惟军坐下,开始详细询问受伤以及复健的状况。黎桦在一旁无事,只好一面偷听一面装作在整理自己的文件资料。
  肩伤是还好……腰际最近有新伤,不过不严重……膝盖,对,很久了,开过一次刀,复发的时候比较麻烦……
  听到这里,黎桦又是一惊。
  “我想,得先安排一些检查,还要跟你之前的医生调资料来参考。”韩医师一面低头振笔疾书,一面说:“在这边做当然是比较好,不过你人在台湾,现在又是球季,不方便。我可以介绍你到林口长庚找……”
  “不用了,我会过来检查。”顾惟军低醇嗓音简单地说。
  韩医师与黎桦都惊讶地望著突出此言的他。
  “安排好了请通知我一声。”顾惟军起身,与有些愣住的韩医师握手:“谢谢你今天抽空。麻烦你了。”
  黎桦也傻眼,她很不可思议地瞪著面无表情的顾惟军。
  “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才来日本的?”
  顾惟军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原来是经由钱大哥介绍,来让韩医师检查的吗?像这样的例子其实不在少数,韩医师在复健医学界,尤其是职棒选手间,算是有点名气。这样口耳相传、慕名来访的,顾惟军不是第一人。
  这样说起来就合理多了。只是,为什么有点失落感……
  “你明天早上能送我去机场吗?”
  晚饭后没多久,把小甜哄睡了,钱大哥又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陪老婆。顾惟军洗完澡,肩上还披著毛巾,闲闲倚在小小起居室门框,看著黎桦埋头书本资料中,正专心做著笔记。
  “啊?”突然被问话,黎桦抬头,有点迷惘。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黝黑俊脸,她眨了眨眼。“明天?应该可以吧。钱大哥有交代要我送你。”
  “在忙工作的事?”顾惟军走进来,随手翻了翻摊了一沙发的资料,轻描淡写问:“那个韩医师,你……跟他很熟?”
  “他是我老板,当然熟。”黎桦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顾惟军不答,只是安静望著她。眼眸深邃。
  “你……”被这样看著,黎桦只觉得一阵奇怪的战栗通过全身。顾惟军可怕的存在感从一开始便不断困扰著她。她只好随便找点话讲,掩饰自己的心慌。“你不用担心,他是名医,很多人都是让他治疗的。高致勤也让他看过。”
  “高致勤吗……”顾惟军哼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氛依然诡异,双方都没有接口。黎桦觉得自己喉头紧紧的。
  视线游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的原因之一。顾惟军还是老样子,只穿件长裤就满屋子乱晃,宽肩上披著厚毛巾也只是聊胜于无,他精壮的胸膛,肌肉线条优美的健硕双臂,精瘦的腰,都大剌剌地展示在她眼前。
  “你……干嘛不穿件上衣!”黎桦气得破口痛骂,极不自在地转开视线。“不怕冷也不用这样!”
  “一点也不冷。”顾惟军懒洋洋回答。他伸展著自己健美傲人的体魄,很愉悦地发现,黎桦的耳根子慢慢红了。
  再怎么说,他在男女经验方面,虽算不上阅人无数,也可以说战功彪炳。黎桦这样别扭的反应,让他看在眼里,只能……暗暗得意。
  好吧,也许他没有高致勤那么阳光开朗,也许他没有韩医师那种睿智的帅气,不过……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一手撑住小桌,他故意倾身打量,靠得很近,讲的话却轻描淡写:“我就说不冷嘛,还有点太热呢,对不对?”
  “你……你离我远一点!”黎桦受不了那迫人的男子气息,很烦似的撇过头,还把从宽肩上滑落到桌面的厚毛巾狠狠甩回去。“毛巾拿走!肩膀受凉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是运动员还不注意!”
  顾惟军还是扯著嘴角,痞痞地笑:“我又不是投手,肩膀没那么娇贵。”
  “随便你!”
  抛下这一句,黎桦实在受不了那几乎让她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起身就想逃开。
  结果,还没跨出两步,就被拉了回来。
  然后,她被紧紧揽住,圈抱在那困扰了她一整个晚上的雄浑胸膛前。
  “放手……”挣扎与斥责都软弱无力,事实上,她鲜少有这么无助的时刻。
  长久以来的张力与躲避,暧昧与迷雾,都在此刻明朗化,成为逃无可逃的正面相对。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心跳得好快好猛,她掌下贴伏著的胸膛坚硬而滚烫,右掌心还感受到一样狂猛的心跳。
  沉厚的嗓音低低回荡,像在问她也是问自己:“躲得了一辈子吗?”
  “我没有躲!”微薄的抗议响起。
  顾惟军笑了。他的笑声低沉,隆隆地在胸腔震动,传到贴在胸膛上的手心。“没有躲吗?那你留在日本干什么呢?”
  “我之前是念书,现在是工作……”
  “念完书就回去嘛,台湾不是没有工作给你。”健臂熟练地下滑,圈住紧俏的腰肢,密密收紧。他几乎舒服得叹出一口长气。
  这样契合的曲线,不同于其他女性的娇弱,她锻炼得宜的身体光滑紧致,充满活力。回异于常常闻到的花香果香,她身上只有一股极淡的香皂味,却清爽好闻得令顾惟军埋首深嗅。
  “这……关你什么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怒斥,此刻,她真真切切发出长久以来的疑问。“为什么……要管我?”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纠缠,在好不容易快要忘记的时候,又突然出现……
  “你不知道吗?”低沉魅惑的嗓音悠悠回答:“小桦,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气息,他的嗓音,他的一切都令人眩惑。在他怀中,自己仿佛被脱去坚硬的外壳,如此柔软细腻,感官全部苏醒,连粗糙指掌的抚摩,都让人颤抖……
  等一下!他,他在做什么!
  男性有力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溜进上衣里,圈著她的腰,熨贴在细腻光滑的皮肤上,缓缓游移,很享受似的长长叹气。
  “不要这样!”黎桦结结实实被吓著,她用力想推开坚硬胸膛,却文风不动。急得抬头要抗议,却刚好承接俯下来的性感薄唇。
  他没有猴急地掠夺她的唇,只是温和地轻吻她的额际、眼角、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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