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苦苦哀求。
曾老爷顿时觉得浑身血液在逆经而行,犹如冷水浇顶,气得说不出话来。
“玉龙少爷,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没强押着你赌哦。少年意气要不得,难不成被我等怂恿两句,你连起兵造反都无所谓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轻率?”薛常笑笑了笑,把责任撇了个干干净净。
“好你个姓薛的,我看你敢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我一根寒毛,我姐夫不会放过你的。”曾玉龙跳了起来,指着薛常笑的鼻子就是一顿威胁。
“寒天山庄,林寒宵。鼎鼎大名呢。呵。呵。”薛常笑讽刺的一笑。
曾老爷像是被一棍打醒一般,仪态全失的吼道:“是林寒宵派你来的,是他让你来的。”
薛常笑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曾老爷的跟前,目光上下逡巡,最后逼视着他,说道:“我是来寻晦气的。玉龙少爷的一只手,我多一根筋不要,少一根骨头也不肯。”
曾老爷恳求的说:“薛当家,求你不要跟小儿计较,原谅他年幼无知。以前有得罪诸位兄弟的地方,我愿意做出补偿。你说个数目吧,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放过玉龙,曾某在所不惜。”
“好。曾老爷是个爽快人。十万两黄金,少了一个子儿都不行。”薛常笑漫天要价。
“姓薛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曾玉龙叫嚣道。
“玉龙。住口。”曾老爷喝道。复而对薛常笑说道:“请薛当家再指条路。”
“这也容易。”薛常笑反手轻扇曾玉龙的脸蛋,笑眯眯地说:“我生平最恨别人用权势压我。既然玉龙少爷口口声声说寒天山庄如何厉害。那就劳烦林庄主亲自走一趟,来我银钩赌坊赎回玉龙少爷的这只手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拿出十万两黄金,要么让林寒宵来见我,要么……哼哼,就把手留下。”
语罢,薛常笑转身就走。跟随他的那几个彪形大汉临走时还不忘补充道:“小子,如果你敢逃走,就小心你的小命。”
曾老爷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发呆。
“爹。”曾玉龙撒娇的喊道。
曾老爷扬手“啪”的一下,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你干得好事。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曾玉龙委屈的捂着脸,哭道:“爹。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万一……万一那姓薛的真要砍我的手,那可怎么办?不如咱们去求一求林姐夫,只要他肯出面……”
曾老爷挥了挥手,对他这番话根本无动于衷,有气无力地说:“你下去吧。让爹一个人静一静。爹,是舍不得让你受苦的。下去吧……下去吧……”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冲进花厅,扑倒在曾老爷的面前。满脸的惊惶之色,让她整张脸都变了形。
曾老爷被她叫的头更疼了,骂道:“大白天的鬼叫什么。又是什么事?”
“语冰……语冰被人绑走了……老爷你看啊,这是那贼人留下的。要咱们交出万两黄金才肯放人,老爷……老爷……这该如何是好啊。”那名妇人哭哭啼啼的把一团纸赛给曾老爷。
“什么?”曾老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那团纸,怒目圆睁地瞪着那张纸。
只见纸上凌乱写着:五日后拿黄金万两来天鹰寨换你女儿性命。若敢报官,小心撕票。
“混账。”曾老爷怒喝一声,把那张纸条撕成碎片。他双手反剪在身后,在花厅中来来回回的走着,看见薛常笑拨弄着玩的那套茶杯,抓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让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怔在原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接连两日,曾老爷都睡不安寝食不知味,左思右想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去寒天山庄别业找林寒宵帮忙。
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两件事的背后,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薛常笑和天鹰寨,不然也玉龙和语冰也不会这么巧合的同时出事,并且这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林寒宵。可是现在除了他,没人能救得了玉龙和语冰。求他,不求他。真是难以决断。如果求他,他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放?如果不求他……那岂不是要眼看着玉龙和语冰出事?
曾老爷越想越是为难。他这辈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林家遭难的时候如此,语柔出嫁的时候也是如此。现在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
他一脚踏入寒天山庄别业的大门,就觉得矮了三分似的。
“亲家老爷,您请坐。我家庄主正在书房会客,暂时不方便出来。请你稍后,夫人立刻就来。”小厮把他引入会客用的偏厅。
听了小厮如是说,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先跟语柔商量,再让她帮着说情,兴许还能有些希望。
“爹,喝茶。”曾语柔款步踏入偏厅,亲手奉上一杯热茶。
“好。好。”曾老爷接过茶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别有用心地问:“语柔啊,林寒宵他对你可好?没有让你受委屈吧?”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却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她那张脸上的生疏和隐忍都跟她娘一模一样。怨恨吧。她娘怨他薄情,怨他对林家的所作所为。语柔怨他薄待她娘,怨他偏疼玉龙。
“他对我很好。谢谢爹关怀。”曾语柔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响应这热络的父女叙话。在她印象中,他爹就像是她的恩人,而不是她的亲人。把一个讨厌的女儿养了十九年,的确是对她的恩惠了。
第6章(2)
“那就好。那就好。”曾老爷喉咙发痒的灌了一口茶,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足足老了十岁。
“爹爹有话但说无妨,咱们父女也无需绕弯子。”曾语柔眸光一黯,坐在一旁等他说出此行的目的。他怎么可能会好心的来一趟,只为问她过得好不好。
曾老爷脸上一热,原本想用父女之情做开场白的那些话,也全数被他咽回肚子里。心中略感不满,虽然他是有求于她,但他终归还是她爹吧。真是没良心的丫头。气哼哼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明白。末了,拍着桌子说:“我也知道你跟林寒宵是恩爱夫妻。如果你弟、妹的性命都无关紧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漫长的沉默,让曾老爷有些慌了。他心虚的看着语柔那张死灰般惨白的脸孔,心中的焦虑烦忧也越来浓。
“爹……”她张了张嘴,凄幽的声音犹如从枯井中传来一般,带着莫名的哀凉与腐痛。闭上眼,眼睛里像含着数不清的细砂似的,眼眶生疼干涩的快要裂开了。有一个念头,正在她的脑子里挣扎,而她却在拼尽全力抑止那个念头。
“这不是我的岳父大人么,怎么今天有空来小婿这里坐坐?”就在这时,林寒缓缓宵走了进来。一步一步走向相觑无言的父女俩,那沉重的步伐就像踏在了他们的心坎上。用手一拨袍角,姿态从容的在首席落座。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也许是他笑的太过无害,不由让人联想到看等着猎物上钩的凶猛动物。
曾老爷心头一怵,倒也不曾慌了手脚。赔笑说:“来看看语柔和贤婿,顺便……顺便……”
“来人啊。”林寒宵一声喝断曾老爷的话,他威势十足的语气,让曾老爷猛一惊心。
陈平走了进来。拱手到:“爷。”
“吩咐下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快去。”林寒宵淡声道。
“贤婿不必客气。”曾老爷一阵僵笑,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原处,他还以为林寒宵会叫人把他丢出去。
挥手遣退了陈平,林寒宵复又笑看着曾老爷。不紧不慢地说:“方才岳父大人要说的是什么?”
就在曾老爷欲言又止之际,曾语柔猛地站起来,慌张的说:“我要回房了。”
“语柔,你……”曾老爷气急地叫唤。她这不是成心要让他这个做爹的难堪么。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语柔回房去,就算她不肯替他帮腔,至少在这边坐着也好。不然,他一个人还真有点怕林寒宵。
“坐下。”林寒宵淡淡地说。冷冷的眼神里,散发着不容反抗的威势。
曾语柔傀儡般落座,她侧脸看着林寒宵,忽的凄然一笑。要躲,终究是躲不过的。沉吟了半晌,她声色沙哑地说:“爹,还是有话直说吧。”
林寒宵也侧目看着曾老爷,赞同地说:“是啊,岳父大人。有什么需要小婿效劳的,请尽管开口。小婿一定义不容辞。”
“贤婿。事情是这样的。玉龙他年幼无知,不知怎地惹上了银钩赌坊的老板薛常笑。如果不给他们十万两黄金,就要砍掉玉龙的手。实在没办法,才来求贤婿帮忙的。”曾老爷面露愧色,这样张口求人他还是头一遭。
“哦。”林寒宵了然的点点头,深思了片刻反问,“岳父大人是需要钱么?”
曾老爷连忙摆手否认,激动地说:“不。不。是想麻烦贤婿出面,为此事做个了结。薛常笑说,只要贤婿屈尊走一趟银钩赌坊,此事就一笔勾销。”
语罢,曾老爷希冀的瞅着林寒宵的脸,生怕他会吐出个“不”字来。
“哦”的一声钓足了曾老爷的胃口,他这才缓缓地说:“这倒不难。”
见他并未露出刁难之意,让曾老爷心下略见宽慰。他活了一把年纪,当然知道打铁趁热,乘胜追击的道理。延着脸说:“还有一件事,要托贤婿一齐办了。”
“请说。”林寒宵好脾气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女语冰,也就是语柔的妹妹。被天鹰寨绑票了去。若是惊动官府,就要撕票毁尸。这都两天了,也不知道语冰是死是活。”曾老爷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更为头疼了。玉龙的事还好说,语冰一个女儿家,纵然被救了出来,也难洗刷她的清白,以后嫁人可就难了。
“哦。这也好办。天鹰寨寨主与我是故交,只消我一句话,他们不敢不放人的。”林寒宵一笑,黑眸中闪着迫人的寒光。“多谢贤婿。多谢贤婿。”送老爷彻底放了心,差点站起来要给他拜上几拜,没想到这林寒宵竟然这样好说话,真是出乎意料。
曾老爷把心事都挂在了脸上,一会儿忧、一会儿喜,在他眼里就如同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林寒宵好整以暇的理着衣袖,而后捋着垂在肩上的一缕发丝,挑眉笑道:“曾老爷,你不觉的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吗?”
曾语柔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戏演完了么?
曾老爷被林寒宵眼中的戏谑镇住了。的确是似曾相识,就如同那年林寒宵来求他一般……他口中应着好好好,却因为一时贪心……一时贪心……思绪斗转,愕然发现,他根本就是被林寒宵当猴耍了。哆嗦着嘴皮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是你指使的吧。玉龙和语冰的事,都是你唆使他们做的。是不是?”沉默许久的曾语柔幽幽的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们前一夜还是恩爱夫妻,这一刻就要反目成仇了吗?她无法承受的伸手遮住了脸,一眨不眨的眼睛里凄然滚落一串泪珠。
林寒宵淡笑出声,侧目看着她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不禁敛起眉头,淡淡地说:“柔儿,你哭的样子也很美呢。”
她看着他,不可抑止的想要放声而笑。在那么冰冷无情的目光下,竟然还说得出这般温柔的话。就如同他站在她的身后,为她轻轻梳拢发丝般柔情款款。原来他浓浓的爱意,只是他一晌的玩笑,诱捕她陷入情网,而他自己却高坐云端,睥睨众生。往日的欢笑,一点一点浮上心头……像一记痛击打在她的心上,痛的她说不出话来。
“林寒宵,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大不了我倾家荡产去救玉龙和语冰,你以为我除了求你救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哼。狂妄自大的多西,你以为寒天山庄可以只手遮天吗。”曾老爷腾地站了起来,老羞成怒的暴喝。他就不相信,天底下还有钱摆平不了的事。
“哈哈哈。”林寒宵扬起一默轻蔑的笑声。幽若深潭的目光里锋芒毕露。阴恻恻地道:“那咱们不妨试试看。这次是玉龙和语冰,下次换谁好呢?我记得曾府还有几房颇有姿色的女眷,不如送去万春楼做点皮肉生意如何?呵呵。”
饱受威胁的曾老爷说不出来。这一此如果散尽家财,也许玉龙和语冰就会有救。但是林寒宵敢这么说,就代表他不会善罢甘休。难道要他拖着这条老命,领着儿女亡命天涯么。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硬顶着林寒宵若有千金重的目光。
“爹,你不要说话,让我来问他。”曾语柔艰涩的开口,掉转过面孔,静静地凝视着林寒宵。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寒宵站起来,挺拔的身躯即刻将她圈在怀里。她抖了一下,木然的被他这样拥着,在他的怀里除了恐惧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曾经贪恋过的味道,却像是抑住她呼吸的棉网,让她挣扎着想要逃开。
“不要碰我。”她抗拒着。骤然,他刚猛的力道运贯全身,如铜墙铁壁般将她牢牢锁住。
他伸手锁住她的下颌,稍一用劲,就让那张倔犟的脸上露出忍痛的模样。扬起眉毛,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看着他那双阴鸷的眼中,柔和了霸道与温柔的凝视。她被她束缚着,只能用一双眼睛,像是要瞪出血泪般牢牢地盯着他。
良久。林寒宵笑着将薄唇凑在她的耳畔,像是会说出什么情话似的,用阴沉到令人发抖的温柔声音说:“柔儿。你说我想怎么样呢?呵呵。你爱上我了吧。以为我会因为你,而饶过曾家吗?真是天真的女人。”
她浑身为之一震。他低醇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响彻耳畔,“嗡嗡”的回生震的她耳蜗发麻。他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不曾戳破。一味的对她施以柔情,布下甜蜜陷阱,趁机掳劫她的心。他煞费苦心的筹谋,等的就是这一刻将她彻底打入地狱永不翻身吗?魔鬼,魔鬼,魔鬼……她的心在狂嚣着。而她的肌肤就像要一寸一寸爆裂开来似的,疼的想要放声嘶叫。她犯了什么错,要让他这样羞辱和轻贱。
他抬起头,仍然用高高在上的表情端详着她的脸。恨他吧,是穿心裂肺五内俱焚的恨吧。心头忽地浮出眉闲目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