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兴奋异常。
“就是啊!看起来好象小狗狗,好可爱啊!而且……还长得蛮帅的。”
“哪有!”女孩里有人发出不同意见。“没礼貌的家伙,像狗一样蹲在门口吃东西像什么话,难看死了!”
“才不会哩,啊!他在啃骨头耶!好Cute、好可爱喔!”
“拜托,你发花痴啊,那种男人也看得上……”
女高中生就这么一边讨论一边走过龚歆慈身旁。
下一刻,龚歆慈的脚跟转往女高中生来时的方向。就她印象所及,吃东西的模样让人联想到狗的只有……
脚步匆匆走至北三门,果不其然,看着一个男人蹲在门边,埋头不晓得在做什么的背影。
冲动使然,龚歆慈不假思索唤出昔日熟悉的称呼,“小谨!”
门边的男人似有所感,回过头往她这儿探看,挂在嘴上的排骨经他这么一转头,悬在半空中晃呀晃的,还不小心洒出几滴油来。
龚歆慈见状,忍俊不住笑了出来,之前担心认不出他的疑虑,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天,他还是老样子!
是怀念故友使然,抑或是其他,龚歆慈加快脚下步伐,走向表情依然呈现呆愣状态的上官谨。
不好意思,她要把这只可爱的小狗狗领回家了。
第三章
“哈——哈啾!哈啾!哈啾!咳咳……唔唔唔……”
龚歆慈整理好陈若美托儿子带来的家乡礼走出厨房,黑眸瞥向窝坐在饭厅的男人,有点好气又好笑。
但最多的,是拿他没辄的无可奈何。
“你就不能在擦干头发、喝姜汤还有吃饭这三件事情先挑出一件做完吗?非得这么贪心毕其功于一役不可?”她笑说,体贴的接下他拭发的工作,让他专心和饭桌上一大碗姜汤及海鲜炒饭搏斗。
“要求一个饿到前胸贴后背的人效法绅士吃东西,简直是酷刑。”吞进一大口炒饭的上官谨在咀嚼的同时解释道:“我中午没有吃,而且,你炒的饭好好吃……”再连扒两大口进嘴里。
“你这种吃法的确会让做菜的人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是对你的胃不好。”龚歆慈停住拭发的动作,从家庭急救箱拿出备用的胃乳给他。“喏,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我是铁胃。”还是老样子,这么会照顾人。“说真的,我在车站等你的时候很担心你会认不出我,毕竟都这么久没见,很难记得。”
“是啊。”她同意,感叹的落坐他对面,啜着麦茶,这还是上官谨的母亲亲手烹煮,要儿子北上带给她的。“幸好你吃东西的样子没变。”
“什么话嘛!”上官谨板起脸,佯装愤怒。“你怎么可以用吃饭的模样来认人?万一认错怎么办?”
“吃饭的样子是你的注册商标。”龚歆慈笑说道:“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看过有人吃饭能比你更像……”
“更像什么?”上官谨追问,有种会被贬低的预感。
“没什么。”她呵笑带过。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人家说他像小狗狗那样可爱的,即便那人是眼前这个记忆中脾气极好的邻家小弟。
倒是上官谨自己摊开双手,不以为然的替她说了:“像小狗,对吧?”
见她绽露惊讶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噗哧!呵~~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又想起在车站看见的画面。
“算了,能搏美人一笑,也算是功德一件。”上官谨不以为意道:“事实上,我爸都念了好几年,说什么长得人模人样的,吃东西竟然像个畜生,这象话吗!”
畜、畜生?龚歆慈试着想象邻家伯父训子的表情,再次笑出声。
原谅她,那画面真的很好笑!
“……唉,这是习惯嘛,怎么改得过来,你说对不对?”他耸耸肩,完全不当一回事,表情之无赖,让人好气又好笑。
再试着揣想上官谨赖皮式的响应,以及伯父可能气炸的情景……嗅,好好笑!“呵~~咳,伯父伯母过得好吗?”为免失态,她赶紧提个安全的话题。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改变,恩恩爱爱就像新婚燕尔一样,老是抖落年轻人一身鸡皮疙瘩。”
“恩爱是好事。”龚歆慈笑说,收藏在脑海中的回忆,随着邻家小弟的来到,一页页,依序翻着,回顾着。“不变,有些人或许会觉得很枯燥单调,不过有时候却代表一种幸福,特别是感情不变的时候。”
话中的感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上官谨顿了住,并非吃饱,只是因为听出她话中别具深意,而觉得奇怪。
“都十几年没回去了。”十一年还是十二年?龚歆慈记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见到热情的邻居。“这期间只有用电话联络。”
太依赖现代通讯设备的结果,就是虽然偶尔会联络交谈,却看不见对方的模样,但透过电话传来的热情依旧,这也是她无法拒绝这位长辈请托的原因。
她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十三岁的时候因故搬到花莲,成为上官家的邻居,上官谨的母亲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即便她已十几年不曾回去看过她老人家,还是会不定期收到她为自己准备的东西,逢年过节、每年生日……
她的好,总是令她眼眶发烫。
“十几年吗……”上官谨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吃饭时不小心咬到舌头。
他突然变得古怪的表情引起龚歆慈的注意。
“怎么?”有问题吗?
“没!”上官谨猛摇头。“唯一有问题的是你这炒饭太好吃了,怎么可以好吃成这副德性呢?连我宝贝妈咪都比不上的手艺,真的真的是太美味了,欧依西,妈妈咪呀!”
一下日文,一下意大利文,龚歆慈被他夸张的表情和赞言逗得笑不可抑。
忍不住倾身,伸长皓臂横过桌面,逗弄意味浓厚的揉乱他一头湿发。“尽量吃,吃不够,厨房还有一份。”
“那你呢?”肚子填了半饱,上官谨总算有余力注意旁人的肚皮。
“我?”
“你吃饭了吗?”
她摇头,也许是熟悉感作祟,她很坦白。“还没。”
上官谨闻言,放下汤匙走进厨房,当他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盘炒饭。
“我还不想……”
“人肚子饿的时候,面对什么事都很容易往悲观的方向想。吃吧!一饱天下无难事,这是我的人生哲学,面对的问题愈困难,就愈要让自己吃得更好;这样子,虽然事情尚未解决,至少口腹之欲得到最大的满足,也算是一种补偿。”
“你……”他是突然心血来潮?还是真看出了什么?
“不用烦恼。”上官谨开口道。
她的情绪他都看在眼里,在她体贴和照顾人的举止间,他还是读出感到为难的讯息,因此推敲出对方是拗不过母亲请求才勉强答应的结论。
故而,上官谨将龚歆慈的言行解读成:不知如何启口请他离开的欲言又止。
他并不想让她难做人。“我本来就没有要住在这打扰你的意思,毕竟我跟你虽然是邻居,不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现在都长大了,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太好;再说你现在又是知名主播,这样对你很不好……”
见她没有反应,上官谨微恼地搔头。“都怪我妈啦,这一切都是她老人家自作主张,也不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强要你答应借住,其实我在台北有几个朋友,住的问题很好解决;我来,是因为我妈托我带东西给你,再加上一身湿,想跟你借个浴室,等一下就走了。”
“你真的不打算住下来?”
瞬间,龚歆慈感到愕然,她将这情绪归因于恐有负陈若美的请托使然。
他摇头。“会答应我妈其实只是在骗她,要不然我来不了台北;现在我人已经到了,鞭长莫及,就算她知道我骗她也来不及了。”他说着,咧开顽童似的淘气笑容。“放羊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当,最多就是回去的时候再被她老人家骂到臭头。”
龚歆慈听着,觉得有些讶异。
一开始她的确答应得很勉强,上官谨说的话她也想过;但过去接受伯母许多照顾,让她无法拒绝帮这个忙。而现在……
“你可以住下来的。”蓦地,她冲动开口。
“咦?”上官谨愣了一下,颊边的酒窝因笑显露。“你不用勉强,我有地方住,真的。”
“我坚持你住下来。”她说,“除非,你不把我当姐姐看。”
“我……”龚歆慈的邀请令上官谨感到意外,这下子为难的人换成自己。
早计划好的事,没想到意外频仍。
先是老妈想出个怪主意要他借住她家,现在又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龚歆慈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料的勉强答应。
说得更精确一点,是他原本从她脸上读出勉为其难的讯息,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改变了想法,真的欢迎他借住叨扰。
他有做什么或说什么吗?上官谨自问,苦思不出她之所以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变心意的原因,更为自己很难拒绝她感到大伤脑筋。
她是个纤秀窈窕的美女,而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而且……
“就这么决定。”怕他再多说什么话来推辞,龚歆慈起身,不待他同意便将他的行李提进一楼客房。
为何这么坚持?老实说……
她也答不上来。
“所以,你跟那个小弟弟同居了?”胡芷苓弯细的眉挑了挑,笑侃闺中密友。“不错嘛,很赶时髦哦!及时搭上老牛吃嫩草的流行专车,啧啧啧,果然不能小看我们当家女主播,深藏不露,惦惦吃三碗公的狠角色。”
“芷苓……”龚歆慈摆出“真服了你”的表情,啼笑皆非的睨着上司兼好友的胡芷苓。“你哪天新闻部主任不做,还可以往编剧这条路发展。”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短时间内,我还是会巴着新闻部主任这位置不放,直到哪天这把椅子烂掉,容不下我这尊菩萨为止。”
“我想总经理不会这么简单放你走的,于公于私,都难。”
于公,就目前的新闻界来看,好友之前是最顶尖的当家主播,如今走入幕后,又是最杰出的新闻部主任,怎么能放?
于私嘛,以总经理对其夫人深爱的程度,想走,怕是有得等了,呵~~她看着这位刚上任两个月的总经理夫人,想起两人谈恋爱的经过,忍不住笑出声。
“嘿,笑什么?说来听听。”
“想到某人谈恋爱时的惊涛骇浪,觉得好笑。”杏眸带笑瞟过“某人”,龚歆慈享受作弄的乐趣。“遥想芷苓当年,明总追心时,跟前跟后,犹恐不及,眉目间,净是衷心爱恋……”
“够了够了!”胡芷苓连忙喊停,俏脸红透,困窘得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再填平踩实。“学姐衷心承认败北,就请学妹你别再乱改苏东坡的『赤壁怀古』,放学姐跟你学姐夫一马吧!”
“学姐言重了。”龚歆慈笑意盈盈,仿效古装戏,纤指比出莲花,作势一福。“多谢承让。”
“提醒我以后不要被你的柔顺外貌给骗了,你这只披着绵羊皮的坏狼。”胡芷苓笑骂。“打哪时起变得这么调皮了你?”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学姐。”
胡芷苓不置可否的看学妹以一贯的慢条斯理品尝红茶,总觉得她有些改变,从事新闻工作多年来所培养的敏锐可不只针对社会时事。
会吗?因为她住的地方多了个邻家小弟?
胡芷苓并不认为,但对这号人物多少有点好奇。一个人的脾气再好也有底限,她不认为眼前小自己三届的学妹是那种随便谁要借住都会说好的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二十四岁的男人。
“能说说你为什么同意跟个年轻男人同居吗?”
拿起手工饼干正要就口的龚歆慈停了住。
“别跟我说是因为故乡邻居伯母的请托,你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这个问题别说是学姐,她自己也想知道。
或许……“也许是我突然发现一个人住有点寂寞吧!”
“所以谁跟你借住都好?”胡芷苓不信地哼了声。“这样好了,既然你想人多热闹,我跟仁白也搬过去,四个人还可以凑一桌麻将。”
“没有道理的。”服了她这个老朋友。“就是冲动的想这么做。就像在路边看见可怜的小狗,你会想把牠捡回家好好照顾。”
“哦,原来邻家男孩是条狗啊!”
“只是比喻,比喻好吗?”龚歆慈没好气的睨了手帕交一眼,却又想起同居人吃饭的模样,笑气撑破肚皮,冲出樱桃小口,“但他某些时候还真的满像的,呵呵~~”
“不要告诉我这位弟弟还会学某支丝袜广告,趴在美女脚边咬丝袜。”
“芷苓!”龚歆慈涨红脸斥道:“别闹了,小谨不会……”
“原来你叫他小谨啊……”再套出一个消息。
龚歆慈终于明白她的用意,板起脸瞪人。
但,好脾性的她终是气不久的,“难怪你以前跑新闻的时候总是能挖出独家。”学姐果然是学姐,姜还是老的辣。
“多谢赞美。”胡芷苓勾勾食指,一脸想诱人签下恶魔契约似的表情。“来来来,告诉姐姐,进驻知名女主播香闺的幸运小子姓啥名啥,家住何处,什么来历,职业为何,个性怎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让姐姐见识见识。”
“上官谨,是我住花莲时认识的邻居,对艺术很有兴趣,正努力往画家这条路走,才刚起步。”
“画家?”胡芷苓秀眉微蹙。“经济状况如何?”
“问这干嘛?”
“这年头想让女人养的小白脸多如牛毛,尤其是年轻俊美的小伙子。”她挥手,提到这话题就像嗅到什么怪味似的,扇风除臭,显然对这种人最为厌恶。
“二十岁上下,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却什么都不做,对外宣称自己是追求绝对美感的艺术人士,专门找事业有成却深闺寂寞的女性下手,连皮带骨,把对方吃得一乾二净,还敢厚着脸皮沾沾自喜说自己做的,是让女方有被爱感觉的神圣职业。啧!小白脸就小白脸,被女人包养的男人跟被男人包养的女人有什么差别。”
“小谨不是这样的人。”好友的义愤填膺超乎她意料之外。“事实上,大多时候我并不觉得家里多了一个人,我跟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