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伊兹拉岛伊兹拉岛旧名为伊兹里亚,意为“水分充沛的”,现在却很 讽刺地成为长期荒芜。干旱无水的岩块,在风景如画的海湾 一带,白色的房子沿着缓坡而筑,其中点缀着占地宽广的灰色 上流阶级住宅,使景观更加醒目,沿着码头的是各种多采多姿 的市场店铺,市场中心有一座用大理石建造的圣母修道院石 塔。
吩咐司机在原地等候,韩役展拉着火夕下了车,进入市场 内去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食物——足够他们两人吃上好几 天而不必出门。
然后,他们又回到车上,让司机将他们载往目的地。
伊兹拉揉和原始的自然美和引人入胜的港口城市景观, 长久以来一直是个令人无法抗拒的岛屿,也可以说是地中海 诸岛中最出类拔革的旅游圣地。不过,那并不是韩役展选择 来这里的原因。
沐浴在洁白与鲜蓝色系之下的伊兹拉是个纯洁无瑕的城 市。车子越远离市区往观光客足迹罕见的山丘地带而去,更 呈现出迷人而道地的希腊色彩,窄窄的巷道。陡斜的阶梯将 住宅区之间互相连接起来,清一色的白墙不时被具百年以上 历史的门廊打断。
“很不错的地方。”火夕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地方的宁静和 优闲。
车子在一幢有着花园。粉刷成鲜蓝色的宙棂,腥红色阶 梯的白色房子前停下。
司机热心地帮忙把东西提下车。韩役展领着火夕走进屋 内,他可是挑了许久,才选中这一家的。
客厅内布置得极为淡雅别致,吸引火夕目光的是右手边 的一架大钢琴。
韩役展的用心随处可见。
她回头朝他微微一笑,“我很喜欢。”这一趟蜜月旅行他们 到过许多地方,葡萄牙里斯本,西班牙加地斯、喀他基那、巴 塞隆纳,摩纳哥,义大利罗马、那不勒斯,然后来到希腊。
“在这里没有事事帮我们打理好的佣人,我们都得自个对 付哦!”韩役展笑了笑。
说了是不受干扰的两人生活,所以,就连佣人也摒除在 外。
尝试一下没有佣人可以差遣、没有狸跟在身边的生活,倒 是个挺新奇的感受,拋开所有的公事,没有“冬火保全集团”。 没有“韩氏机构”,只有她和韩役展两人。
她不经意瞧见司机提进屋里来的两大袋东西,忽地问: “也包括调理三餐吗?”
“没错。”他点点头。
火夕沉吟道:“那恐怕有问题。”
他狐疑地扬起眉毛,“嗯?”
“你会烹任吗?”她对烹任可是一窍不通。
“不会。”干脆之极的回答。
接收到韩役展两道询问的目光,她笑着表明,“别冀望 我。”许多事情都难不倒她,偏偏烹任除外。
韩役展轻笑出声,“我早有心理准备了。”打从他们认识以 来,一直到结婚之后,不论是在法兰克福还是奥斯陆,他不曾 见过夕进厨房,是不需要也没必要,所以,他不难猜出夕不擅 烹饪。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人是全能的,不会烹饪丝毫 无损夕的魅力。
他又道:“所以,我买的都是可以微波的食物,再不就叫外 卖,总是有法子可以解决的。”
付了车资连同小费后,韩役展提起两大袋东西走向厨房, “来帮忙吧!”
“嗯!”她跟了过去。
挑出今天晚上的食物排列在桌上,然后把其它的东西都 放进冰箱里面冷藏之后,韩役展才起身道:“接下来就看本大 厨的功力了。”
火夕笑了笑,不给面子地道:“那都是现成的食物,和你的 功力没有关系。”
“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微波 也是需要技术的。”
“是、是,大厨师。”就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好了。她找出 咖啡壶清洗了一下。
韩役展一一将食物放进微波炉中微波,火夕则忙着煮咖 啡。
不一会儿,立即有咖啡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其中还 掺杂着食物的香味,弥漫整间屋子。
“夕,可以开动了。”韩役展拍了拍手。
火夕转过身,瞧见桌子上果然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看 起来还挺不错的。”
他可得意了,“我这个大厨名不虚传吧!”
“是、是。”倏地,门铃声响了起来。
韩役展纳闷地皱起眉头,他确定这附近没有他和夕的熟 人,那么,此刻在外头按们铃的人会是谁?
门铃声仍在持续着。
火夕亦有些好奇。
“我去看看,”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韩役展转身走向门口,咕哝道:“来啦,来啦!门铃都快被 按坏了,真是!”
火夕亦尾随在他身后。他将门打开,一瞥见门外的人立 即反射性地又把门给关上。
见、见鬼啦,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是谁?”她的视线被韩役展高大的身躯挡住,什么也没看 见,只知道门开了又关。
“瘟神。”
门外立即传来熟悉的声音——“役展,这是你对待大勇子的方式吗?”
“表姐夫。”
“把门踹开好了。”
外头一阵人声鼎沸,显然是阵容庞大。
“却、小由和敌他们都来啦?”她并不意外他们能找到这里 来。
可恶!这些人是来凑哪门子的热闹?韩役展忿忿不平地 将门打开,“你们……”
先是火却抱着吉见无过和慕容舟走进来,接着是火敌和 谷幽,然后是火疆和连尹泪。
最后进屋的是沉由恩,她一进屋立即扑向火夕,紧紧抱住 不放。
连疆和泪儿也来了!火夕挑起眉毛,真是难得啊!
“唔!好香。”火敌的鼻子最灵。
不仅有食物还有咖啡!
“夕,我们……”谷幽的脸上有着歉意,她并不想打扰夕和 役展的蜜月旅行,但是,敌硬是拉着她来凑上一脚,她根本没 有拒绝的权利。
“我明白。”火夕知道小幽是被敌拖过来的。
“这么隐密的地方,要不仔细找还真难发现呢!”火疆意有 所指地瞟瞟韩役展。
换言之,即是不论他们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所以,他们一行人此刻便找来了。
“可是风景很漂亮呢!”连尹泪认同韩役展的眼光,在这种 没有喧嚣的地方度蜜月,肯定很愉快。
“你喜欢?”火疆瞥了她一眼。
连尹泪的脸微微一红,没有回答。
“下次我们自己来。”火疆这时才发觉,他和泪儿结婚三年 多也还没度蜜月呢!
吉见无过今年七岁即将就读小学,是慕容舟嫁给火却之 前所生的孩子。
他自火却的身上溜了下来,走近火夕,“姑姑。”眼中闪着 晶亮的光芒。
“无过乖。”火夕笑了笑。
沉由恩似假似真地道:“我还是很喜欢你呢!不想把你让 给表姐夫。”语毕,偷偷觑了韩役展一眼。
韩役展脸色铁青地将火夕和沉由恩隔开,保持距离以策 安全,“夕是我的老婆。”
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彷佛看见他和夕美好幸福的蜜月旅行跟他Say Good bye!
幸福总是短暂的。
火却漾起一抹坏坏的笑,“横竖我们都来了,接下来你们 去哪我们都跟定了。”
火敌、火疆、沉由恩、吉见无过都同意,所以,结论就是少 数服从多数。
韩役展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计可施。
好好的一个蜜月旅行就这么硬生生给这些碍眼的电灯泡 破坏,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他只想和夕独处而已……
整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和夕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 独处的时间,一会儿是沉由恩,一会儿是吉见无过,一会儿是 火却,一会儿是火敌,他们的蜜月就这样浪费掉了,只好无奈 地返回台湾。
韩役展独自出来散散心。
忽地,一阵机车引擎声从身后传来。
他仍旧徐缓地走着,没有回头去看,路上有机车呼啸而过 是很正常的事。
却在机车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臂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随 即背部又捱了一下。
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反应,急驶而过的机车又掉头回来,高高扬起 的是沾了他的血的利刃。
韩役展无暇再多想其它,只能设法避开迎面而来的锋利 刀子,一转身却发现另外还有两辆机车堵住了他的退路。
一共有四辆机车!
背部和手臂传来火辣辣的抽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浓稠的液体沿着手肘淌下,湿濡了他的手掌,滴落在柏油路 上。
四名机车骑士都戴着安全帽,着不清楚容貌!
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大喝一声,不时惊险地左躲右 闪,一个闪避不及又被划了一道口子。
“啊——”凑巧经过的路人惊声尖叫了起来,“杀人啦、杀 人啦!”然后拔腿狂奔。
韩役展咬牙忍住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其中一 个人自机车上拉摔在地上,还来不及多补上一脚,又有两把利 刃逼近身前。
他赶紧就地滚了开去,避开那两刀,却避不了第三把刀, 背上又中了一刀。
蓦地,由远而近的警笛声震住了歹徒,阻止了他们的另一 波攻击,捞起摔落在地上的同伴便加速疾驶地逃离了现场。
现场血迹一片一片,看来相当怵目惊心,韩役展也几乎成 了个血人儿了。
头有些晕!他试图拉回神智地甩了甩头,意识却愈来愈 模糊,最后成了一片黑暗。
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当所有人接获消息赶到医院去时,韩役展身上的外伤都 已经缝合包扎妥当了。
医生说明情形,“伤者身中四刀,失血过多,不过所幸及时 送医,目前已无生命危险。”
“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之后,一群人全部涌进了病房内。
韩役展仍在昏迷中,尚未清醒。
连尹泪咬了咬唇,“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火敌大跨步地上前审视了一下韩役展的伤势,确定正如 医生所言才退了开去。
“只是倒霉遇上凶残的飚车族吗?”火疆握紧连尹泪的手, 他知道她不习惯这种场面。
女孩子一向惧怕血淋淋的场面,虽然韩役展身上的伤口 都已包扎妥当,身上却仍残留着醒目的血迹还未清理,还有浓 浓的血腥味。
火却自外面转了进来,“警察说他们接获报案,有四名机 车骑士持刀砍伤路人,当他们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只见役展 倒在血泊中。”
“目击证人怎么说?”火疆问。
“很像是飚车族所为,没有办法肯定,目击证人也受了很 大的惊吓,所能提供的资料十分有限。”火却的视线转到一直 没有开口的火夕身上。
“夕,役展会没事的。”连尹泪安慰道。
火夕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将来他身上的疤痕我负责弄掉,还你一个完好的韩役 展。”火敌难得会愿意动这类整型的小手术。
“嗯。”火夕应了一声。
躺在床上吊着点滴的韩役展脸色苍白,呼吸倒是十分平 稳。火却的视线停停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好一会儿,才仁慈 地决定,“好了,役展的伤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即可,我 们一大群人在这儿会打扰到他的休养,改天再来吧!”
而且,役展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想见到的人必定是夕, 这一点无庸置疑。
“好吧!”火疆同意。
“可是……”连尹泪有些犹豫,她想留下来陪夕。
“役展醒来的时候不会想看到咱们这一大群的人杵在这 里,有夕就够了。”火却将病房内清场。
看在役展受了伤的份上,就让他有多一点和夕独处的时 间好了。
火却将门带上离去,顿时,病房内只剩下火夕和躺在病床 上的韩役展。
望着韩役展手臂上已包扎妥当的伤处和身上的血迹,火 夕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看到他身上的伤、她的心 就彷佛针扎般的难受。
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幸好及时送医,若是当时没有人发 现,那他岂不是……火夕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不敢去想象要是万一她失去了他, 不、不会的。她无法想象失去他的后果。
她的感情或许淡如水,她或许不轻易将爱说出口。但是, 她对役展的爱是真真实实的,即使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即 使其它人都以为他爱她多一些,即使她一贯淡然,她仍旧是爱 他的,以她自己的方式。
“唔!”一声微弱的呻吟传出。
火夕的思潮被打断。“役展。”
病床上的韩役展并未转醒。
她又轻唤了一声,“役展。”
他仍是没有反应。
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火夕轻轻地握住韩役展的手, 小心翼翼地避开几乎涵盖手腕到手肘的伤,她想要藉由他手掌 心的温度来安定自己的心。
即使明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她仍然不放心,差一点永远 失去他的恐惧成了她心中的阴影。
她从不曾如此害怕,也不曾感到如此无力。如此无助过, 一直以来,役展对她毫不保留的爱是她的支柱,是她所凭恃的 一切。
“唔!”又是一声呻吟。
火夕抬眼看向韩役展的脸,发现他的眉宇轻轻蹙了起来, 肯定是伤口在疼。
白色的纱布渗透出血的颜色慢慢地扩散。
那些刀伤虽然是在他身上,她的心彷佛也被划出好几道 伤口,椎心的痛楚徐缓地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肉体上 的疼痛她感同身受。
究竟是什么人和他有仇?
役展甚少来台湾,应该不至于会和人结下梁子,难道真如 目击者所言,是凶残的飚车族所为?
或者,其中还另有隐情?
不论是前者,后者,都同样的不可饶恕。火夕的眼神陡 地凌厉了起来,骇人的杀机悄悄蔓延。
她不原谅伤害役展的人。
轻轻地放下韩役展的手,她抬起手腕,迅速地在精密的通 讯表上按了几个键,等着。
而后,薄薄的液晶体屏幕升了起来,里头出现了一张和她 分毫不差的脸——“夕,役展醒了吗?”他额上有一簇霸道狂猖的火焰纹印, 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