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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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伴樵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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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影紧紧抓住于樵的衣襟,深怕一不小心会摔下去。“你家住这么远?”
  “放心,我脚步快,天黑前会到。”于樵跃上山路,再背起竹编的大篮子。
  “这篮子装什么东西,好象很重?”蝶影好奇地探看。
  “是米和面粉,还有一些杂物。”
  “你还抱着我,不会很吃力吗?”
  “这算什么?平常一百多斤的木柴都背了,你有几斤呵?”于樵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吃力。
  “你好厉害喔!”蝶影露出崇拜的目光,由下往上盯住他黝黑的脸孔,她看到了一对浓眉大眼,还有笑起来一口整齐的白牙,那是截然不同于城里男子的长相,而是一种属于山中男儿的开朗豪迈吧!
  “这位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于樵,樵夫的樵,我爹都叫我阿樵。”
  “那我叫你阿樵哥哥,好不好?”蝶影又扯扯他的衣襟。
  “喂!别拉我的衣服,这粗麻布一拉就破。”
  “破了我赔你嘛!”蝶影委屈地缩回手,日光仍眷恋着那对朗目。
  “你连自己住哪里都记不得,身上只有这一件衣服,怎么赔我啊?”于樵将怀里的小蝶抱紧些。“你勾着我的脖子,就不怕摔下去了。”
  蝶影个性再怎么直爽,还是懂得男女有别,她将双手缩紧在胸前,一动也不敢动。
  于樵笑道:“你都说我是好人了,别怕,我不会欺负你。”
  “我不怕,我是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他灼灼的目光看进她清澈的眼眸。
  “我相信阿樵哥哥会紧紧抱住小蝶,不会把小蝶摔下去。”蝶影自信地道。
  于樵又是哈哈大笑,笑声响遍山林,也震得怀中的蝶影一阵晕眩。
  “哇!耳朵快被你震聋了。”蝶影不自觉地靠紧于樵,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没想到又被咚咚的心跳声吓得弹开来。
  “你怎么了?”
  “没……你的心跳好象很强呢!”
  “心跳强表示身体强壮,才有力气每天上山砍柴打猎,再到村子换米盐,养活我和我爹。”于樵说着,又唱起山歌来: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早上出门,日落回家,砍了木柴把米买哟!山路远远,流水弯弯,一路高歌心欢喜哟!”
  “阿樵哥哥,你唱什么歌?好好听耶!”蝶影赞叹着,于樵有一副好歌喉,声音浑厚宏亮,趴在他怀中,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每一次呼吸吐纳之间,他那丰沛富有感情的歌声就倾泄而出。
  “你喜欢听吗?我再唱给你听。”于樵微笑道:“我想到什么,就唱什么,你听了喔!”
  蝶影睁大眼,认真听着。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山高水长,有缘千里,我和妹妹来相会哟!圆圆脸蛋,星星黑眼,想问妹妹心属谁哟!”
  蝶影蓦地红了脸,这……不是在唱自己吗?她抬眼望了于樵自在的笑脸。“你胡乱唱什么歌?”
  “我本来就是胡乱唱,平常在山里一个人来来去去,无聊的时候就唱歌喽!”
  “不准唱我。”
  “你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心里想到你,不唱你要唱谁?”于樵又是开朗大笑。
  还没听过这么直截了当的言辞!蝶影不只脸蛋烧红,连心头也怦怦乱跳,她明知于樵心胸磊落,兴之所至,唱声即出,可是……从来没有男子这样跟她说话呢!
  “彩霞满天,晚风清凉,我和妹妹山路行哟!沉沉落日,暗暗天色,抱了妹妹回家去哟!”
  歌声伴着啁啾鸟鸣,红霞映遍山林,蝶影脸上也有两朵火恪般的红云,于樵继续唱着歌,拥着满山遍野的火红,一步步地走回家去。
  “小蝶,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于笙双手灵活地编着草鞋,他是于樵的父亲,满头灰发,看来比实际年龄还大。
  蝶影目不转睛看着于笙的灵巧手艺,一时没留意,忙问道:“嘎?伯伯您说什么?”
  “唉!看样子你真的被水冲昏头了。”于笙语气和蔼:“没关系,你脚受伤了,先在这里休养几天,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叫阿樵送你回去。”
  要三个月才想得起来呢!蝶影暗自笑着,再用手指猛敲自己的头顶:“想不起来耶!一想头就痛。”
  “不要勉强自己,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先去阿樵的床睡。”
  “我不累,我看伯伯编草鞋。”蝶影方才吃了两大碗饭,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此刻神清气爽,一点也不想睡。
  “编草鞋有什么好看的?”于笙摇头笑着。
  “不!怕怕您好神奇,两只手拿着干草扎呀扎,就扎出一个鞋底的模样,我看阿樵哥哥那双鞋很耐穿呢!”
  “草鞋的好处就是好穿好补,阿樵在山里跑来跑去,我得帮他编双耐磨的鞋子。”
  “我也很喜欢跑来跑去,鞋子好容易就破了。伯伯,您教我编草鞋,以后我就不怕把鞋子穿破了。”蝶影热烈地道。
  “姑娘家穿的是绣花鞋,倒怕这粗草磨破你的脚皮了。”
  “人家才不穿绣花鞋,尤其是大热天,又穿袜,又穿鞋,把脚丫子都闷坏了。”
  蝶影哀求着:“伯伯,您教我嘛!好不好?”
  蝶影的言谈笑语像是一朵春天绽放的大红茶花,炫亮了于笙沉寂已久的心灵,他笑道:“有空我再教你,今晚先把你的鞋子做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伯伯您不能反悔喔!”
  “伯伯不会反悔,你可要认真学呵!”于笙微弯下身道:“来,小蝶,先试试大小  。”
  蝶影却立刻将双脚抬起横放在凳子上,何笙一楞,又直起身子,笑着将鞋底在她的脚掌比了一下。“大小正好,等会儿你就有新鞋子穿了。”
  “谢谢伯伯!您和阿樵哥哥都是好人。”蝶影兴奋地手舞足蹈,她身上穿著于樵的衣服,过长的衣袖在桌面上抹来抹去。
  “呵!我们请你吃吃喝喝,就是好人了?”于樵宏亮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推门而入,一股香气也飘进小小的茅屋。
  “阿樵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屋后冲澡、洗衣,顺便烤了山鸡当消夜。”于樵提起手中烤得金黄可口的山鸡。
  “哇!真的有山鸡吃耶!”蝶影赶忙卷起袖子,拍手大喊。
  “爹,我说小蝶没吃饱,这下子您相信了吧!”
  于笙收拾桌上的干草,笑道:“小蝶小小个子,食量倒是颇大的。”
  蝶影对着山鸡咽了咽口水:“能吃就是福,有东西我就吃。”
  于樵坐下来撕剥山鸡,大笑道:“你这么会吃,以后嫁了人,岂不把你夫家给吃倒了?”
  “人家又不是无底洞嘛!阿樵哥哥,你笑我!”蝶影嘟起小嘴。
  “刚刚吃饭时,被你大口吃饭的样子吓到了!”于樵笑眯眯地撕了鸡腿,一只递给父亲,一只递给小蝶。
  蝶影抢过鸡腿:“人家肚子好饿嘛!你还不是跟我比赛吃饭?害伯伯只吃了一碗饭。”
  “我向来只吃一碗饭。”于笙并没有接过鸡腿。“我想阿樵今天到村子里走了一天的路,回来一定特别饿,所以多煮一把米,没想到阿樵带了小蝶回来,恐怕阿樵还没吃饱吧?”
  “爹,我再加这一只鸡就撑了,这鸡腿您拿去吃,您还怕我饿着吗?”
  蝶影鸡腿咬了一半,不敢再吃。“是我害你们没吃饱吗?”
  于笙拿过了鸡腿笑道:“小蝶尽量吃,阿樵如果没吃饱,他有的是办法,你看,他这不是烤了山鸡来吃吗?”
  于樵已经大口咬起鸡肉。“怎么?小蝶你如果还饿,我再去揉面疙瘩煮汤。”
  “不用了。”蝶影急忙扯咬鸡腿,她的确是饱了,只是不能抗拒烤鸡的香味。
  “小蝶,好吃吗?”于笙关切地问。
  “嗯!好吃、好吃!”蝶影嘴里塞满了肉:“有嚼劲,好香!”
  “山鸡成天在山里跑,练了一身硬肉,当然有嚼劲了。”于樵一口又一口地吃着,又撕了一只翅膀给小蝶。
  “真好吃!”蝶影左手接过鸡翅,右手还啃着鸡腿,突然停下来问道:“那我也常常跑,腿肉是不是也很硬?”
  “吃吃看就知道了。”于樵满不在乎地回答。
  “嘎?”蝶影忙盘起双腿,深怕于樵会来咬她的腿,不料收势太急,撞到了脚掌伤处,不觉“哎唷”一声。
  于樵探下头:“你脚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侍会儿我帮你敷草药。”
  他穿著一件短挂,露出结实强壮的臂膀,蝶影忍不住用指节敲了一下:“咦?果然是硬的。”
  “你要吃吗?”于樵抬起笑脸,故意绷紧手臂肌肉,鼓起一坨圆饱结实的硬块。
  “吓!不吃、不吃!”蝶影赶忙摇手,又低头吃她的鸡腿,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健壮的男人,嗯,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咬看看,看是山鸡肉硬,还是阿樵哥哥的肉硬。
  于樵见她好奇心重,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继续撕咬山鸡,他吃得很快,吐了桌上一堆鸡骨头后,又收拾了父亲和小蝶的骨头,风也似地跑了出去。
  “伯伯,他做什么啊?”蝶影吮着指头上的鸡汁,想要跟着出去看。
  “小蝶,你脚受伤,别下地。”于笙阻止她,微笑道:“他马上进来了。”
  果然于樵跑了进来,将两条湿手巾递了出去,于笙笑着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脸,再揩净手上的油脂。
  蝶影却是呆望于樵:“嘎?还有人服侍我啊?”
  “瞧你吃得满嘴满脸。”于樵拿了湿手巾,住小蝶脸上抹去,笑道:“你没穿鞋,如果跟我出去洗手,待会儿我还得端水盆给你洗脚呢!”
  蝶影的声音从手中后头传来,抗议道:“人家只不过受伤,又不是不能走路的残废!”
  于樵抹净了小蝶油腻腻的小嘴,突然将手巾扔到小蝶手中,脸色一沉就走了出去。
  蝶影自遇到于樵之后,见他始终是一张开朗笑脸,不料现在骤然变了脸色,她不安地擦着手巾:“伯伯,阿樵哥哥怎么了?他不高兴帮我擦脸吗?”
  “这孩子脾气很直。”于笙停下编草鞋的动作,注视门外的黑暗。“以前他听到人家这么说,都是要打架的。”
  “说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蝶影更加不安了。
  “我去劝劝他。”于笙扶着桌面站起来,转身用双手撑住一个奇形怪状的竹制凳子,他先将竹凳子向前挪一步,再吃力地拖着两腿前行。
  蝶影顿觉全身血液逆流,原来……于笙的双脚不良于行,而她方才竟然说了什么残废的蠢话!
  “伯伯……是我不好……”蝶影又急又难过,慌忙站起想扶于笙。
  于笙示意她坐下,微笑地摸摸她的头:“你是条直肠子,没什么不好,别哭啦!我去叫阿樵进来帮你上药。”
  “伯伯,对不起。”蝶影不敢乱动,可是看于笙吃力走路的模样,心头更加难受,她又站了起来,大声哭道:“您这样走路好辛苦啊!”
  “不辛苦,我平常就是这样子走路的。”于笙摇摇头,自他脚伤以后,不是被顽童欺负,就是让人投以奇异的眼光,除了儿子以外,似乎还没有人像小蝶一样为他难过吧!
  “我去叫阿樵哥哥。”蝶影再也不顾光着脚丫于,跳下地面,来到门口向黑漆漆的山林大叫着:“阿樵哥哥,你快回来啊!”
  “发生了什么事?”于樵从前方树影跑了出来。“你在哭什么?”
  “呜呜,伯伯好可怜喔!”蝶影站在门口放声大哭。
  “我爹怎么了?”于樵以为父亲发生意外,急忙冲进屋内,却见于笙朝着小蝶指了指,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于樵转回身,用力一拍小蝶的肩头:“喂,我爹好好的,你可别胡乱哭。”
  “伯伯哪有好好的?他脚不能走,真的很可怜。”蝶影使劲哭着。“我可以整天蹦蹦跳跳,伯伯却要一步一步慢慢走路,他好辛苦喔!”
  “你有完没完呵?”于樵啼笑皆非,又推了推小蝶。
  “呜呜……哇!”
  蝶影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身体又是腾空而起,原来于樵抱起她进屋。“叫你别下地乱跑,瞧你伤口又弄脏了。”
  他将她放在床沿,命令道:“坐好,不准哭。”
  蝶影睁大泪眼,止住哭声,但她看到于笙撑着竹凳子向她走来,眼泪又滚了出来。
  “伯伯,您坐嘛!这样走路要花很大力气的。”蝶影抹了抹泪。
  “傻孩子,人坐久了也会腰酸背痛。”于笙走到床畔,顺势坐到他的竹凳子上,言语和煦地道:“残废的人有他自己的生存方法,我脚骨头断了,没办法走路,就为自己做了这张竹凳子,不但可以扶着走路,走累了也可以坐下来休息。伯伯跟小蝶一样,照样能走到溪边看鸟儿,只不过是走慢了些,伯伯跟正常人还是一样的。”
  “伯伯不会很辛苦吗?”
  “刚开始是很辛苦。”于笙遥想住事,露出了凄迷的笑容。“后来习惯了,日子照样过,也就不觉得辛苦。而且阿樵是个好孩子,他到山里砍柴打猎,让伯伯过得挺舒服的。”
  蝶影已经收了眼泪,“所以我不应该难过?”
  “小蝶,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伯伯乐天知命,没什么好难过的。”于笙爱怜地摸摸她的发,好象父亲疼爱女儿一般地道:“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伯伯很高兴认识小蝶。”
  “小蝶来到这里也很好耶!”蝶影破涕为笑。
  “你有人服侍,当然好喽!”于樵早已端了一盆水站在一旁,他蹲下身放好水盆。“我真的要服侍你洗脚了。”
  “阿樵哥哥,对不起嘛!我自己来……”
  于樵不说话,拉过小蝶一双脚,拿了布巾沾水抹去上头的泥土。
  于笙道:“阿樵,小蝶是个孩子,她不知情,有口无心,你就不要生气了。”
  于樵将小蝶双脚放到水盆里,起身拿了一个竹筒,用竹片挖挖搅搅一番。
  “爹,我没有生小蝶的气,我只是气自己没办法赚大钱帮你医脚。”
  “这双脚都废了二十多年,医也医不好了,你还坚持什么?”于笙微笑地望着小蝶  。“倒是你吓坏小蝶了。”
  “她乱哭一气,才吓坏我了。”于樵帮小蝶擦干脚,拿竹片醮了药草泥,小心翼翼地敷在小蝶的伤口。“你忘了自己住哪儿,不急也不哭,倒是不相干的事情哭得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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