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次,慕撼城笑得更加不留情面,他摇着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怜悯,像是看着一个疯子般。
“你当然不会承认,但……”古月奴的话猛地一顿,她跨步上前,在与他相距咫尺时才停住。
伸手,她那白皙的柔荑直指他的心口,然后说道:“这里骗不了人。”
“你一向都这么安慰自己的吗?”
“我的美丽或许不能让你爱上我,但我的聪明和勇气却可以。”她本来就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女人。
起初意识到他的敌意,再听到慕家大嫂的说法,她是真的考虑过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由她来解除这桩亲事。
今天来找他,原本也是想要谈谈这事。
但他眼神中的轻蔑却重重地伤了她的骄傲,也一举打散她原本的决定。
“你真是该死的有自信。”慕撼城由衷的表示。
如果说,情况不是那么该死的让人厌恶,或许他会对这样一个有自信的姑娘产生一滴滴的好感,可惜……
他这辈子都不爱被勉强,所以他才不愿被绑在那锱铢必较的生意往来中,宁愿选择江湖的落拓生活。
“我有自信,是因为我相信你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她望着蓄满一脸落腮胡的他,心思百转。
真的对他有爱吗?不过是个破灭的梦想罢了。
她现在是为了自己的骄傲拚一口气。
或许曾经在他的身上投注许多向往,但如果能这般轻易的爱上,那爱情还有什么珍贵之处呢?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能让我爱上,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试试。”
听到他的话,古月奴没有喜上眉梢,反而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瞧他那种施恩似的说法,话语中带着十足十的骄傲,要不要她匍匐在地,叩谢他的大恩大德啊?
撇了撇菱唇,总是端正的脸庞难得地出现几许顽皮的感觉。
“怎么,不敢吗?”
见她不说话,方才的跃跃欲试彷佛全都消失无踪,这会儿倒换成慕撼城刺激她了。
“有啥不敢的!”她古大小姐什么没有,就是胆子大得很,只不过……
这辈子,她还不曾使力要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有许多男人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了。
如今,要让一个厌恶她的男人爱上她,她还真得想想该怎么做呢!
何况,要她做事,总要有代价吧!
闪烁着聪颖的灵眸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的脸上再次漾起胸有成竹的笑容。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要玩游戏,没赌注怎么会好玩?”她边说边盘算,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份笃定。
基本上,除了他的落腮胡和他对她的厌恶外,她依然相信只要自己能说服他,他还是那个能带给她梦想的男人。
所以……试试,又有何妨?
这个决定无关于爱,只关乎骄傲。
“赌注”闻言扬眉,她的话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敢情这女人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要不要爱上她应该是操之在他的手上吧!
她凭什么可以这样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绝对会赢,还大剌剌的索讨胜利的奖品?
“怎么,你不敢玩?”挑眉,一阵英气从古月奴那纤细的身躯散发出来。
玩
这女人既然不知死活的想跟他玩,他有什么不敢的。
基本上,他又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呢!
毕竟,爱不爱上她是他决定的耶!
而他可以很肯定的说,他一定不会爱上她的,绝对!
光凭她的身份就足够他退避三舍,何况她那种活像一心要困死他的心思,更是让他想到就头皮发麻。
和她成亲?爱上她?
再等三辈子吧!
“如果你能让我爱上你,那么我就心甘情愿的娶你。”
听到他的条件,古月奴顿时杏眼圆睁,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两个腮帮子更是鼓得像是胀气的青蛙。
“那不叫赌注,我们有婚约,记得吗?”
瞧着她那震惊的表情,慕撼城蓦地笑了。
原来,大家闺秀也可以有这般滑稽的表情。
“你笑什么?”察觉自己被取笑,她不悦地质问,总觉得他的笑容挺碍眼的。
从他那没被大胡子遮去的脸上判断,他应该长得算是不差,那抹笑容也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俊挺,可是……
她还是很讨厌他那种意有所指的笑声。
“我笑你鼓起腮帮子像是个孩子似的。”
难得好声好气的回应她的质问,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觉得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个婚约作梗,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少了怒气的嗓音低沉且温醇,好听到让古月奴有了片刻的怔忡。
“你傻啦!”
那细致的脸蛋上布满傻呼呼的神情,让他忍不住又笑了,甚至还伸手推了推她的头。
他的举动称不上粗鲁,却让古月奴和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像是魔咒被破解似的,方才的平和就像镜花水月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升起。
“你别小瞧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拜倒在我这个孩子的石榴裙下。”
“是吗?”对于她的宣战,慕撼城不置可否,不过薄抿的唇角却明显地漾着一抹讥讽和轻视。
算了,多说无益!
她还是好好想想,怎样才可以让眼前这男人爱上她,好让她一吐心中这口怨气。
“哼!”冷哼一声,他显然对她的宣战完全不看在眼底,冷睨她一眼,就算给了面子。
“你……”气死人了,真是气死人了!
这个活像是野人的慕撼城,果然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头一甩,眉一扬,古月奴索性瞪着一脸讪笑的他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爱上我,你的赌注是什么?”
她本就是个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缺,会这般执意,要争的也不过是一口气罢了。
“呵。”看来这丫头是玩真的!
好吧,陪她玩玩亦无妨,反正闲来无事看看跳梁小丑打发时间也挺不错的。
“这样吧!咱们以三个月为限,若是你能让我爱上你,我答应无条件替你完成三个愿望,若是不能,就必须由你来解除这桩荒谬至极的亲事。”
“成交!”
想也没想的,她便允诺了。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敢用“荒谬至极”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婚约。
她会让他看看什么叫做“荒谬”的,可恶!
“你知道吗?她竟然就这么大剌剌的向我宣战,一个我只消一根小指头就能了结的女人?”
慕撼城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轻蔑和取笑,即使此时已是那段谈话后的第三天。
“我知道,而且你已经说三次了。”
抬头、挑眉,邢伤随没好气的瞥了好友一眼,挑明地说出自己的不耐烦。
“有吗?”意识到邢伤随那明显的不耐烦,慕撼城有些怔愕,随即又回复原本的模样。
“对,你来我这不到两个时辰,同样的事情你已经提过三回了。”
虽然慕撼城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和那个富家千金有瓜葛,但就他看来,他对那个姑娘的兴趣已经大过自己的认知了。
“我……有吗?”反手指了指自己,慕撼城浑然不觉自己说了那么多次。
“废话!”又是颇没好气的一眼,邢伤随对他这个大而化之过了头的兄弟很没辙。
也不见得笨,但该精明的时候又钝得像头牛,要不是认识他太久,真会因为他这时的反应而认定他是个驽钝之人。
“就算有吧,那又怎么样?”好吧,既然人家说有,那他就大方点承认。
毕竟他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就连那些日日刀里来、剑里去的女侠,也鲜少有她这样的自信。
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就算她长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艳冠群芳;就算她的家世很好,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女人终归只是女人不是吗?
“不怎么,只是你对她起了兴趣。”邢伤随直言道。
“咳咳咳……”听到好友的话,慕撼城刚入口的好茶全呛入喉头之中,他猛咳数声,眸中投射出怨怪的光芒。
有事没事干么说这种话来吓人啊?
觉得“有趣”和“兴趣”可是八竿子搭不在一块的耶!
这邢伤随可是出了名的铁口直断,向来是好的灵,坏的更灵,被他这么一说,慕撼城浑身冷不防的泛起一阵寒颤。
“你想否认?”
“那种千金小姐,嗤!”他冷嗤一声,然后恶声恶气地警告,“你这张铁口可别乱说,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娇贵的千金小姐了。”
万一到时真被他说中,他铁定来找他算帐。
“既然知道我是铁口,你又何必再挣扎呢?”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浮现,邢伤随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可恶!愈说他愈故意是吗?
大手一伸,慕撼城那粗壮的手臂在电光石火间,已经揪住邢伤随的衣领。“你不要这么故意,到时我的妻子真的是她,那么……”
“那又如何?”死到临头犹不自知,邢伤随完全视好友的怒气为无物。
“你信不信我到时拆了你这块招牌。”
“说准了你还拆我招牌,你这会儿可是气糊涂了?”在那极具杀伤力的眸光瞪视下,邢伤随依然表现得一派轻松自在。
“你……”五指蓦地收拢,慕撼城状似铁了心要取邢伤随的一条命,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那般的泰然自若。
“别你啊我的了,你的理智呢?”
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慕撼城倏地发现自己的失控。
瞪着好友半晌,他松开手,双眸却依然盛着怒意,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问道:“你今儿个是存心恼我的是不?”颓然伸手爬了爬头发,慕撼城其实也察觉自己反应过度。
他有点儿不懂,那些对话不过是兄弟间的小玩笑,怎么差点儿却闹出人命来了?
他……真的失控了。
“我哪天不这么恼你,但你哪天这么失控过了?”伸手理了理被揉乱的衣领,邢伤随脸上笑意未减,更加犀利的反问。
“这……”话倒是说得一点儿也不假,他与邢伤随的相处方式本就不拘小节,也是因为如此,两人才能成为比亲兄弟还亲的过命兄弟。
他的确是失控了。
但真的是为了她吗?
慕撼城重重地甩了甩头,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他明明很厌恶的女人竟带给他这么大的影响力。
甚至让他情绪失控到差点错手杀了好友。
该死的!
“她是个千金小姐。”迎着邢伤随充满调侃的眼神,他只能无力地再次重申。
凡是他的朋友都该知道,他有多么讨厌那种软趴趴的大家闺秀,他宁愿去娶一个活力十足的小村姑,也不想碰那些尊贵的小姐一根手指头。
他没那么大的耐性去伺候人。
“很快就不是了。”简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立时换来慕撼城狐疑的侧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重要。”轻摇着羽扇,邢伤随摆明卖起关子。
瞧着好友那轻松恣意的模样,要不是太过了解他,慕撼城或许真的会以为那不过是句随口说说的话。
不寻常,那句话背后的意思绝对不像邢伤随此刻的态度,那样的云淡风轻。
“你知道什么?”凝神,他再问。
“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傻,但邢伤随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却没有教慕撼城遗漏。
“你和杭州古家有牵扯?”一句话打破曾经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问过往,只问未来。
“你逾越了!”对于他的问题,邢伤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淡的指责。
“我……”望着他的目光,慕撼城顿时语塞,这显然是他第二次因为古月奴而失控,可是他并不打算放弃追问。
“告诉我!”用最简单的三个字回应好友的指责,不知怎地,他真的不能对好友刚才那句话听而不闻。
以他对邢伤随的了解,他有预感,古家要出大事了。
邢伤随向来是个独善其身的人,不会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刚才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其实就代表着他对古家有在留心。
但……为什么呢?
“没啥好说的。”朗朗一笑,尔雅的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那双深邃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却没有逃过慕撼城的利眼。
他心头一凛,也顾不得许多,开门见山就问:“古家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冤仇?”
凝眸不语,邢伤随只是笑着,什么都没说。
“你……”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想要追问,却被邢伤随目光中的不赞同所制止。
“那对你很重要吗?”
古家除了婚约一事外和慕家没什么瓜葛,就算古家和他有仇,他想要算计古家,那也不关慕撼城的事,不是吗?
除非……
“不重要。”慕撼城的语气带着些许挫败。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在邢伤随的面前是透明的,往往他只消一记眼神或一句话,就能直捣问题的核心,让他无话可说。
可恶!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古月奴的。”终于,闭唇半晌不语的邢伤随状似不经意地给了慕撼城一个承诺。
原本他是有打算要斩草除根的,可是既然好友在不经意之间与古月奴有了牵扯,那么网开一面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冤有头、债有主。
只要他讨得了债,其他都不再重要。
第三章
华灯初上,街上的行人只剩小猫两三只。
古月奴一身男装,鬼鬼祟祟地左闪右躲,在行色匆匆之间,耳边还不时交杂着焦急的呼喊。
“小姐……小姐。”
转头,利眸一瞪,月牙儿顿时噤声,可是那份安静维持不到一会儿,又吱喳起来。
“小姐,咱们回慕府去吧!这样……真的不好。”
真搞不懂耶,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儿,干么姑娘家不当,偏要扮成个男人。
而且……还这么偷偷摸摸的搞跟踪,跟啊跟的竟跟到花街柳巷,这事要是传回古家,只怕她的头会活生生地被夫人摘下来当凳子坐。
“你给我闭嘴!”古月奴没好气地瞪了身后像雀鸟不停吱吱喳喳的月牙儿一眼,一双眼眸仍紧盯着不远处那道壮硕的身影瞧。
她就不懂,这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