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慈从不出口伤人,更不会道人长短,所以杨心洁很放心地把心事说给燕慈听。
“想找我聊什么?不会是感情的事吧?”没想到燕慈一下就猜中了。
“我觉得很困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你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杜副总了吧?”杨心洁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一刻,她又把心事缩回了心底角落,她还是决定当面去跟杜绍恩谈清楚。
这一餐饭杨心洁没有多说,燕慈也就没有多问,回到公司之后,有个部门会议正在等着她们。
本来要在开会前提出辞职的燕慈,这下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开会。
这次与会的同仁是刘鑫华、杜绍恩、杨心洁和燕慈,议题是代理义大利的品牌。
之前杜绍恩带着杨心洁出差十天,那只能算是铺路,现在得再去义大利一趟,刘鑫华和杜绍恩有共识,一定要将代理权拿下来。
“这次你还是要带心洁去吗?”刘鑫华问。
上次杨心洁原本反对和杜绍恩一起单独出差,但在刘鑫华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劝导下,外加出差到义大利是许多年轻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杨心洁最后还是去享受了十天义大利的美好时光。
那十天的出差,杜绍恩很君子,完全没有逾矩的肢体动作,只有贴心的绅士风范和嘘寒问暖的关心。
“不,我想带燕慈一起去。”杜绍恩话一出口,立刻招来其他三人睁大双眼。
“为什么?”刘鑫华开口问。
“我想以燕慈的眼光来评估一下市场,看看那样的作品适不适合台湾的时尚文化,或者是在台湾会不会造成流行?”
刘鑫华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设计师的观点只能看风格及创作力,从企宣的角度或许较能贴近市场,不然很多作品可能都会沦落到叫好不叫座。”
“就我跟杜副总一起出差?”燕慈提出疑问,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燕慈,我们是小公司,去一趟义大利可是要花费不少,没办法再多负担一个人的旅费,所以一次只能两个人去出差。”刘鑫华解释。
“可是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刘总可以和杜副总一起出差呀!”一想到要和杜绍恩单独相处,燕慈的全身就无法克制的起了颤栗。
“我们两个人都出门,那公司谁来管理?”杜绍恩挑眉询问。
“燕慈姐不想去的话,我想去。”杨心洁急着表态。
杨心洁的话同样换来其他三双既讶异又不解的眼神。
“心洁,你不是很排斥和杜副总一起出差的吗?”刘鑫华兴味十足地问。
“出差不但能见见场面,也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杨心洁解释得似乎有些心虚,她很后悔,对于杜绍恩的追求,她的姿态一直摆得很高,私底下一点情面都不留余地。
现在杜绍恩不理她了,她反而想起杜绍恩总总的好,心里总有股遗憾,果真被爱总是幸福的。
杜绍恩深邃的眸微眯。“心洁,上次带你出差,很显然你并不领情。”
会追求杨心洁,一开始的确是被她冷冷的气质所吸引,那是他所没有接触过的对象,让他有种征服的欲望;因为杨心洁的拒绝他,更是激发了他大男人的自尊。
还有一个重点,像杨心洁这样新潮又冷酷的女孩,应该是会好聚好散的。
但燕慈的出现,让他对这样的爱情游戏失去了耐性,杨心洁对他而言,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想追求的感觉。
他现在把全心全意都在燕慈的身上,无论是什么样风情的燕慈,都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杜副总,我没有,我很感激你的照顾。”杨心洁的眼眸里多了许多的柔软。
“心洁,这次我属意让燕慈跟我出差:下次若有机会,我还是会让你有出国见识的机会。”杜绍恩一眼就看穿杨心洁的意思。
“我……”燕慈想要说什么,却被笑得很热情的刘鑫华给打断。
“燕慈,我同意绍恩的看法,你就跟绍恩一起去出差。”刘鑫华虽然对燕慈有追求的意思,但他可是公私分明,并不会因此而阻挡燕慈和杜绍恩孤男寡女单独出差。
“对不起,我真的没法跟杜副总一起出差。”燕慈断然地拒绝。
燕慈的口气又惹来刘鑫华和杨心洁的惊讶,今天的这场会议倒像是在比赛谁的惊人之举比较多似的。
“为什么?难道你怕我?”杜绍恩使出激将法。
“杜副总,你何必这样逼我,难道非要我离职不可吗?”燕慈一向的好脾气也被激起了怒火。
“你说我在逼你?我看是你在逼我吧?”杜绍恩原本的无情无绪,此刻也窜起了怒火。
“我逼你?!”燕慈站了起来,人虽娇小,但微抬起下巴,一点都不想输了气势。
杜绍恩也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明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却不肯配合去出差,不是想让我的工作停摆,逼我走投无路吗?”
他不爱说话,可是口才一向比她好,她说道理从来也不曾说赢过他,可是她明知他存的是什么心,竟然没法反驳半句话。
“绍恩,你少说两句。”刘鑫华看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赶紧出声调解。
“杜绍恩,难道你要我把过去的事统统都说出来吗?你这个小人,我待会儿就跟鑫华递出辞呈!”燕慈小脸微扬,完全没把刘鑫华调和的话听进去,反而连“小人”这种话也从她的嘴里说出。
杜绍恩没想到她竟会对他发脾气,以前她的百依百顺呢?“我是小人?好呀!我们就把过去的事统统说出来,让鑫华和心洁来评评理。”他有着得意的笑脸。
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这样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把她追回来,而刘鑫华再也不敢对燕慈采取行动了。
“不可以说!”燕慈咬着下唇瓣,她以为他会怕她说出陈年往事,这样他就没法追求心洁了,她怎么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喂……你们……”刘鑫华不禁纳闷起来,这两人倒底是在唱哪出戏?
“燕慈姐、杜副总。”杨心洁也摸不着头绪。
杜绍恩抓住了燕慈的弱点。“要说的也是你,不说的也是你,你自己想想,看要不要跟我去出差?”
燕慈吸了口长长的气,又吐了口长长的气。“你这是在威胁我?”
杜绍恩缓下口气,温柔似水的对她说:“别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要离职的事,心洁的品牌才刚开始、我母亲的事也需要你,鑫华更是看重你的专长,我求求你,别任意说出要离开恩华的话。”
他知道适可而止、软硬兼施,他太知道她那心软的个性。
燕慈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鑫华,我得好好想想,我先回座位去了。”她的心乱如麻,根本无法继续开会。
见燕慈匆促离开,刘鑫华和杨心洁都等着杜绍恩解释。
杜绍恩笑说着:“不用看我,不到最后关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接着,他也收拾一堆文件打算离开会议室。
要不是燕慈的态度坚决,他绝不会想要这样威胁她的,只不过看来威胁的效果还满好的。
“杜副总……”杨心洁喊住了杜绍恩才要跨出的脚步。
刘鑫华很识趣的摸摸鼻子,带着文件先行闪人,将会议室留给杨心洁和杜绍恩。
第七章
“心洁,有事?”杜绍恩在杨心洁对面的椅子坐下,与她中间隔着会议桌。
看出杜绍恩隔出距离来,杨心洁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你……你……”她吞吐着。
“有话尽管说,这里没有别人了。”
她拨了拨一头俏丽的短发。“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追求我了?”她也算是新新人类,关于感情的事,她会选择直接问出来。
“嗯,没错。”杜绍恩爽快地承认。
“你这样就打算放弃我了?”杨心洁很难想象,在她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全心全意,他才追她不到两个月,就打了退堂鼓?
“你又不喜欢我,我不喜欢做穷追猛打的事。”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杨心洁的眼神里有着不能相信的错愕。“要是我现在喜欢你了,愿意接受你的追求了呢?”
他看得出来杨心洁对他心动了,这些日子,她常常会追逐着他的身影,他看见了她的期盼,若是没有燕慈,他很愿意让两人交往看看;但幸好他没有和杨心洁在一起,否则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了。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如果这是你拿乔而试验我的方式,很抱歉,我没有那种耐心。”他可以不多做解释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同事,他还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
“我没有拿乔,而是我那时的确心里有暗恋的人,对于你的追求才会无动于衷。”
“所以呢?你真的喜欢上我了?”杜绍恩没有喜悦,反而有种审慎的严肃。
“或许吧!”她以冷冷的回应来掩饰没由来的心慌。
“我们相差十岁,你不觉得我太老了?”
“或许我还满适合成熟的男人。”她回答得很不确定。
“我很抱歉,我不想再玩这种追逐的游戏。”他轻描淡写的拒绝。
“所以你这次不带我去出差,就是因为我没接受你的追求?”她的话锋一转,有着愤怒的意味。
“这是两回事,我一向公私分明,我不会因为要追求你就带你出差,更不会拿这个来当作追求的手段,你别看轻了你自己。”
“对不起,我心急了,你说得没错,一个品牌的代理除了设计师的观感,也要有市场的认同度。”明知道杜绍恩从不曾拿公事来威胁私人的感情,但杨心洁的心里还是不太平衡。
“你能认同最好,希望我们能为‘心洁’这个品牌一起努力,共享成果。”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看杜绍恩要离开,杨心洁急问:“杜副总,你跟燕慈姐过去的事……”
“心洁,既然是我和燕慈的事,我就没法让你知道,除非燕慈愿意。”他拿起一堆资料走出会议室。
他是为了燕慈才放弃追求她的吗?看他和燕慈之间的暗潮汹涌,杨心洁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愁绪,她是不是真的错失了杜绍恩这个好男人?
夜里十点,燕慈才刚洗好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
透过门眼一看,怎么会是他!
她打开大门,隔着铁门。“你怎么会来?”
“不打算请我进去吗?”杜绍恩的话说得有些喘。
“有什么事?”万一打开门,她相信自己所有伪装的努力都会破功的。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他的口气差到像是吃了炸药。
“你怎么上楼的?”大楼里有保全警卫,还得刷卡才可以启动电梯的楼层。
“我跟警卫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没有刷卡,是直接爬了十四层楼梯,这样可以帮我开门了吗?”他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她终于把铁门打开,让他进入小小的套房内,请他在唯一一张沙发上坐下,再倒了杯开水给他,她自己则在电视柜边的地板上坐下。
“你一定要距离我这么远吗?”他很不满意地站了起来,跟着在她身边随地坐下。
“你!”她反而跳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腕,又把她往下拉,迫使她坐回他的身边。“不要每次一见到我,就变成一只刺猬。”
“我要去吹头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她瞪了他一眼,才走进浴室。
吹风机的声音轰轰作响,却让她的脑袋一团乱,将头发梳理整齐后,她才走出浴室。
“你还是把头发放下来好看。”他眼眯眯的,有股慵懒,那是调情的意味,且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当年同居的时候。
他看她的眼神很赤裸,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将掉落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然后在床上坐下。
“你有什么事吗?”她正襟危坐,连呼吸都觉得很困窘。
他站起来,不顾她的脸色,霸道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你怕我?”
“你别这样!”她又要站起来时,他的手即时扣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你在害怕,怕你再次爱上我吗?还是你根本就没忘掉我过?”
“我不懂你想要干什么?你这样戏弄我,你觉得很好玩吗?”她生气了,气自己的多情。
明明不想要受他的影响,偏偏只要他一挑拨,她就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他的念头。
“我没有戏弄你,我是真心想要追回你的,我错失过你一次,我不想要再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我。”他的气息几乎吹拂在她最敏感的耳边,她无处可躲,只好将搁在膝上的拳头握紧。
“你是个不婚主义者,而在我的生涯规画中,我是一定要结婚的;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有交集,你何必再做出这样暧昧的举动,再说出这样会令人误会的话!”她很气,噼哩啪啦的说出,就怕自己稍一犹豫,很多话就会说不出口似的。
“我妈妈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不敢结婚,我怕遇到一个像我妈妈那样的女人,那是从小到大的梦魇。”他今天来就是要跟她把话讲清楚,这些日子以来,跟她的关系不明不白的,时时又看见刘鑫华对她展开追求的动作,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尤其她的转变更是吸引他,时间让她历练成长,她不再是个怯懦没有自信的女人,她的知性、她的专业、她的风采,在在让他移不了目光。
他一向不会吃回头草,更不会对分手的女友纠缠不清,看来这次燕慈是让他踢到铁板了。
听他这么说,她才慢慢缓下心头的急躁。“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母亲那样,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爸是老师,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你能相信我妈以前也是老师吗?在嫁给我爸爸之前也是温柔可人的。”他边说,大手却不规矩的抚摸上她的背。
她的表情很讶异,倒是没想过简惠玲也曾为人师表过。“男女交往,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是一场赌注。”
“我们若是没有经过分手的这个过程,我想我一定还是不会明白你的好,我们彼此都有了成长的机会,我更明白了你对我的重要性。”他的大手缓缓来到她的颈边,触摸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