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筊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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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筊定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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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子涛眼角余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觉得有趣。
  “怎样?被摩托车吓傻了?”他笑着问。
  “嗯。”上官念潮点头。“我好惊讶……他们骑车的技术真是出神入化……”
  “哈哈!”夏子涛朗笑,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真不知道是褒是贬?她中文看不太懂,成语倒还挺会用的嘛!“过阵子你就会习惯了。”
  “老天爷,我希望不要。”她手捂住额头唉叫求饶。
  夏子涛笑得更过分了。“你怎么不叫你妈来接你?省得你自己开车迷路又被吓得半死。”方才她提到目的地是母亲的房子,他很自然作了这种联想。
  “她过世了。”上官念潮答得坦然。
  “对不起。”夏子涛看她一眼,眸色一暗,觉得自己多话。
  “不、不,没关系的。”上官念潮急忙摇头,她完全不介意的。
  “前阵子,整理妈妈遗物的时候,才发现她名下有这间房子。刚好这阵子要来台湾工作,就想说顺便绕过来看看。”她向他温柔一笑。“还好在机场遇见你,不然我不知道要自己找多久呢!”
  夏子涛怪异地瞅她一眼,再度觉得她对陌生人的防备很低。是他在尔虞我诈的演艺圈待久了,才觉得她好亲近得过分吗?
  话说回来,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艺人?跟她聊天竟然这么舒服轻松,他很久没有这么自然地与人交谈了。
  “这间房子好像没有住人?”
  “没有住人?”上官念潮偏了偏头,她也不清楚哪!不过,跟母亲的情人住在那里比起来,她倒宁可这房子没有住人。
  “我有时做音乐做到很晚,前后上下左右邻居都来抗议过,就是这间没有。”夏子涛朗笑,他怀疑这间房没人住很久了。
  做音乐啊……上官念潮跟着笑,看向他上车时抛向后座的吉他,忽然发现那束她不认识的橘红色花朵,花梗粗长,花朵像鸟首般昂扬顾盼,抢眼绚烂得几乎令她心惊。
  “这是什么花?”她忍不住问。
  “天堂鸟。你不认识啊?”夏子涛的表情像看到鬼,这应该是很普遍的花材吧?“枉费你刚才说你住在巴黎,竟然连天堂鸟都不晓得!”搞什么?巴黎不是被称作花都吗?他调侃她。
  “唔……”上官念潮困窘地吐舌轻笑。“我真的不认识。”她又回头望了它一眼。
  天堂鸟……这名字真美。她应该早点认识它的,那么上次的个展,她绝对会用它当主题。
  “快到了。”夏子涛忽然说,将她的思绪从天堂鸟上拉回。
  他绕过两个弯,转进一条蜿蜒小路。“住户的停车场在外面,得走点上坡路才能进社区。”眼角余光朝她脚上瞥了一眼。“幸好你没穿高跟鞋。”
  “住户停车场?”上官念潮一愣,她不确定母亲的房子有没有附带车位。
  夏子涛马上发现她的怀疑。“你可以先停在我的位置,我嫌麻烦,车卖掉很久了,车位一直空着没在用,以后你随时要来都可以停在那里。”
  “你没开车?”她问得小心翼翼,怕他是故意让给她才这么说。
  “你放心,我没那么好心。”夏子涛看见她的表情,觉得她果然天真善良得过头。“而且,我有宝贝重型机车,我也是讨厌的摩托车骑士。”他想到她刚才看着窗外摩托车像看到鬼的表情,迳自笑了起来。
  噢,什么嘛……他一直拿她被摩托车吓到这件事取笑她,真过分。
  她蹙了蹙眉,粉色唇瓣不自觉微噘,双颊染上红晕,她的反应自然,神态却比任何他见过的女明星都美。
  夏子涛望着她有些怔忡,赶忙别开眼,将车驶进停车场,俐落迅速地停好车,熄灭引擎。
  “下车吧!”他为她开了车门,走向后座背好吉他,把车钥匙交还给她,迳自往前走。
  上官念潮跟上,和他并肩而行。
  第1章(2)
  她端详四周景色,小径两旁树荫林立,蝉鸣花香,环境十分清幽。沿路矮房有些许老旧,宽大的防火巷让比邻的住宅看来不嫌拥挤。
  才走进来,她就喜欢上这里,低调朴实,却写意美丽。
  难怪母亲会将房子买在这……
  夏子涛走在她身旁,看着她新奇地左顾右盼,忽然发现她很高,很少有不穿高跟鞋的女生站在自己旁边只差了半个头……也许她有一七五,他想。
  不过,高归高,体力倒是不太好,才走了一小段路,甚至不到三分之一,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大幅落后了。
  夏子涛停下脚步等她,转头又是一脸兴味地调侃道:“平常都没在运动?这么不能走?”
  “嗯。”上官念潮承认,不好意思地笑。“真的都没有在运动耶……”
  夏子涛挑眉,为她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她好像总是这么温顺,完全不会抗议或反击。不管笑她被摩托车吓到、不认识天堂鸟或是没运动都一样,她总是温柔地顺着对方的话。
  其实这段上坡路真的不算短,他要是不幸在外头喝醉,都没有自告奋勇的大男人愿意陪他回来,更别提她这种运动量少的弱女子了。
  “休息一下好了。”夏子涛随便找了个花圃边缘坐下,从包包里捞出矿泉水。“要喝吗?”他喝了一口之后问她,才想起自己刚刚喝过,觉得这问题问得很白痴,偏偏手已经递到半空,突然放下也显得怪。
  “要。”上官念潮在他身边坐下,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没有多想什么,就着瓶口喝了。
  反而是夏子涛看着她仰头时漂亮的颈线,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暗红。
  嗳……他什么时候这么纯情,是在脸红个什么劲啊,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脑子坏掉!
  “谢谢。”上官念潮把矿泉水还他,抿唇微笑,伸长手捶了捶双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子涛,谢谢你带我来。”
  瞧着她好甜好温柔的笑脸,夏子涛不由得一愣,接着说道:“有什么好谢的?我就说我住在这里了,顺便而已。”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凶,以为这样可以掩饰内心莫名掀起的小小波动。
  “我不是谢这个。”她依然温润微笑,转头看着他说:“其实,要来这里之前,我很害怕……”
  夏子涛睨她,不懂探访一间房子有什么好怕的?
  她望进他的疑问,轻轻浅浅地说着:“我是妈妈在台湾跟情人生下的,她在法国和爸爸结婚,让爸爸收养我……”她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顿了顿。“妈妈的情人,一直都在台湾……好担心,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来这里会遇见什么……”
  “你怕遇到你生父?”夏子涛问,心里感到讶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跟他提这个?
  “嗯。”上官念潮点点头。“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一个人坐在车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担心越怕,又看不懂地图,脑袋乱糟糟的……然后,你突然就出现了!”她牵起微笑。“子涛,我好幸运,可以遇见你,有你陪着,我觉得好多了。”
  夏子涛凝睇她,没有回话,对她如此真心诚意的道谢感到不自在。
  “走吧!”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自顾自地往前走。
  “好。”上官念潮跟着站起,静静走在他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夏子涛越过自家大门,在一间围着篱笆、拥有庭园的独栋矮房前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到了。”
  矮房外的木制围篱上悬吊了几株盆栽,和几扇随风轻转的风车,颜色是清爽饱满的乳白,油漆看起来像是最近才新漆上的。
  上官念潮视线飘进篱笆门内,映入眼帘的不只是绿意盎然,庭院右侧甚至有石头堆砌而成的迷你鱼池。
  池子里有鱼,而通往屋内大门的几阶石梯上并没有青苔与落叶——这绝对是间勤于整理打扫的房子,她想。
  她掌心里那把沿路捏握、早已汗湿的钥匙,此刻握得更紧了。
  现在呢?她应该按门铃?还是应该直接拿钥匙开门?
  她呆立了片刻,脑海里转过几百种念头,脸上变换过几种表情,却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决定。
  铃~~
  忽然响起的尖锐门铃声,教她整个人一震!
  她惊讶地望向身旁的夏子涛,看见他左手横过她后颈,又按了一次电铃。
  “好像没有人?”他偏头看她,轻松一笑。
  本来,已经带她到了目的地他就大功告成,想向她道别,却在看见她的旁徨时心生不舍。
  还没细想,他就代替她做了决定。
  “给我。”夏子涛朝她伸出手。
  “什么?”上官念潮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钥匙。”他指指她紧握的右手。
  “喔。”她终于意会,顺从地把钥匙递给他,呆愣在原地看他轻松打开矮篱大门。
  这个动作只需要五秒,她却花了五分钟犹疑。
  就像现在,夏子涛已经踏上石阶,准备打开屋内大门,她还站在庭院外举步维艰。
  没有听到身后跟上的脚步声,夏子涛兜转身子,斜倚在门口,仔细端详她脸上的表情。
  “你看——”他忽然说,向着篱笆外的她,手比了个方向。“你妈妈也种了天堂鸟!”
  上官念潮顺着他手势看去,一抹闪耀灿橘果然跃入眼里。
  “真的耶……”她惊讶,拉回视线,对上夏子涛深邃瞳眸。
  “来吧!”他朝她伸出手,在炎炎夏日的灿烂金晖下露齿微笑。
  他的笑容必然有某种神奇魔力,上官念潮想。因为,在她自己还没意识到之前,她便已经朝他举步,伸手与他交握。
  “我想这里的格局应该和我家差不多。”夏子涛走在前头,推开最里面那间房间。“果然没错!呐,这间是主卧室。”
  他回头向她笑了笑,信步又往其他地方走去。
  “客房……浴室……厨房……”他简单介绍完,在木制阶梯前停下脚步。“最后,这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他食指比了比楼上。“要陪你上去吗?”
  “不,不用。”上官念潮摇头,轻轻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夏子涛挑眉,双手横在胸前。
  “没什么。”她吐吐舌,敛起淘气笑容。“我只是觉得你真是个好地主。”
  “好地主咧!”夏子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不然我才不用陪你进来,搞得我好像房屋仲介一样。”
  房屋仲介!上官念潮又轻轻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的形容。
  夏子涛闷哼了声,不理会她的笑,决定要赶紧回家把自己丢上床好好睡一觉。
  他扬扬手,走向玄关,背吉他,穿鞋子。
  这间房子看起来虽然整洁干净,但是完全没有居家生活用品,像是吹风机牙刷牙膏漱口杯之类的东西。他想,应该是真的没有人住在这里,既然她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那他也可以早早回家休息了。
  “嗳,我闪了。”他打了个哈欠,折腾了那么久,更想睡了。“再见!”
  “等等、等等,子涛!”上官念潮从身后小跑步拦下他。
  “嗄?”他疑惑地转头,手臂却猛然被她扶住。
  她撑着他手,略微踮脚,左右脸颊来回轻贴了他脸庞两次。“谢谢你,子涛,希望能再见到你。”她朝他甜甜一笑。
  吓!映入眼帘的脸庞太过柔美,夏子涛近乎反射地后退两步。
  “你神经病啊?!”他很大声,伸手抹了抹脸,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想擦去她的香气。
  “我只是想跟你说再见……”上官念潮错愕,神情看起来有点受伤。
  “再见就好好说再见,干么毛手毛脚的?”他想起贴脸颊只是法国人习惯的招呼方式,虽然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嘴巴却仍不肯放软。“这里是台湾,不是法国,不要随便跟男人贴脸颊。”
  “为什么?”她问。
  “因为台湾男人很坏!”
  “唔……好……”其实她不太懂,只是打个招呼,这跟台湾男人坏不坏有什么关系?可是因为他口气听起来很凶,她只好很没用的答应。
  “还有,上车第一件事就是要锁门,别再让莫名其妙的男人跑进你车子里!”
  上官念潮看着他,想到他口中莫名其妙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忍不住觉得好笑。
  “好。”她笑着说。
  “还有,不要让任何陌生男人有机会踏进你的屋子。”
  “好。”她又点了点头。
  “还有……”夏子涛看了看她,神情有点复杂。
  “嗯?”上官念潮纳闷地眨了眨长睫。
  “那束天堂鸟放在你车上忘了拿,我不要了,送你。”他转身踏步离去,对身后的她扬扬手再见。
  念潮笑了,心情竟然很好。
  她本来以为会在母亲留下的房子里心事重重,结果却因为一个陌生闯入的夏子涛得到好心情。
  她牵起微笑,踏上阶梯往二楼走去。
  她想,她一定会很喜欢台湾。
  第2章(1)
  韩澈手撑着头,倚着宽敞的三人座皮制沙发,双腿交叠,眉头紧蹙。
  他今天一反平日的优雅从容,坐在自家客厅,目光紧瞅着某期艺文杂志封面。
  最近他的建筑师事务所接到一个案子,受国内知名的政治家关天驰委托,兴建两间高级旅馆,一切都很合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就连政治家独爱某个新锐画家,要求让出饭店大厅和总统套房的墙面,重金礼聘她来台创作,也很合理,不是业界什么值得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只是秘书备来了这小女生画家的资料时,他却隐约地感到不对劲。
  上官念潮?
  这女人有着一张与小他十岁的妹妹近乎相似的容貌、与他母亲相同的复姓,让他忍不住要怀疑起她的身世。
  他的确听说过父亲当年和母亲妹妹有染的事实,但并没有听说他们有生下任何孩子……
  韩澈牢牢地盯着那张跃然纸上清丽的脸,很想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
  “哥!”韩玥咚咚咚从二楼快步走下,两步并成一步,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拿着来不及吃的三明治囫囵吞下。“我要迟到了!哥你载我去学校好不好?”虽然是暑假,她仍忙着重修上学期被当的学分,浓浓的撒娇口气里尽是耍赖。
  “你应该早起,而不是叫我载你。”韩澈的口气很冷淡,唇边却带着一抹宠溺的笑。
  韩玥小他整整十岁,她是韩家的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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