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怀,你当真是当代女孔明。”就算孔明再世恐怕对她也会佩服万分。
当时他到阵前勘察地势时只想到用火攻,心想火烧木林以逼出藏身旱壁后的敌方驻军,但火总是在未能烧大时即被对方扑灭而功败垂成。
是啊!当时他怎么会没想到用水呢?敌方能用水在火势未能烧大前即将之扑灭,可见其水源十分充足。
当时他若用水攻,必能一举成功。
“女孔明现在想到外头走走、透透气,你这大元帅陪是不陪呢?”宝怀顽皮的向他皱了皱鼻子。
“走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此时风光正明媚,我带你去走走。”
两人并肩走出无极楼时,一个不经意,宝怀发现腾极腰带上露出了一小截状似丝质罗帕的东西。
她有些不快的噘着唇。那是姑娘家的东西呢!洛王身上怎么会有?而且,他似乎还随身携带,一时间她忽然停住了步伐。
“怎么了?”腾极有些莫名的跟着停下来。
宝怀用手指了指他的腰带,“罗帕哩!又是哪个多情姑娘所赠?”虽然已经知道从前她眼中的那花花公子是南宫珏而不是洛王,可是洛王长得真的十分不安全,有时候他找她到街上走走,由于她女扮男装没有吓阻力,因此发觉有许多年轻姑娘一双眼睛老是不安分的往他身上瞧。
唔,那表示他很受异性欢迎哦!
果然那种长相的男人,对姑娘家而言都是具有无法抵抗的魅惑力。
腾极忽地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那截露在腰带外的罗帕扎进腰带里。“那不是什么姑娘所赠的,你想得太多了。”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走吧,我相信此刻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他伸手欲牵宝怀,却给她挣脱了。“告诉我,那方罗帕是谁给你的?”他愈是不肯让她看罗帕,不肯让她知道是谁赠予的,她就愈觉得有问题。
“真的没…”
她非弄清楚不可!宝怀打翻了酷坛子。
她出其不意的伸手往腾极腰间探,勾出那方罗帕。“我明明就看到了,还说没有!
你看,这是什么?“她将罗帕夹在两指中高高扬起,然后鼓着腮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当她把目光调到罗帕上时,眼睛瞪得如铜铃大。”这……“
这罗帕不是她的吗?宝怀一张脸红得如同晨晓初阳一般。
腾极叹了口气,拿回罗帕,“这东西原是你的,你若要取回那就拿回去吧。”
这罗帕打从宝怀上一回遗落在此时就一直留在他身边,上头所绣含苞待放的白色牡丹总会令他想到她。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脸红心跳地问。忽地,她想起这罗帕正是上一回她被春宫图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脏了他的衣服时,她掏出来为他擦拭衣服的,没有想到这方她最喜欢的罗帕竟会遗落在这里。“我……想起来了,你……”她心里甜滋滋的。“你……一直将它留在身边?”
脸上顿现腼腆笑意的腾极除了笑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不是个很会表达感情的人。
本来宝怀的一颗心除了甜蜜之外也是羞意盎然的,可见到他似乎比她更不好意思,她就忍不住想捉弄他,于是她说:“堂堂一个西征大元帅如此没规矩吗?竟然私自藏了姑娘的罗帕在腰带中,你羞不羞?”
腾极虽不好意思,可他终究放得开,因此他爽朗一笑,“这样的元帅自古而今恐怕只出我一个了,惭愧、惭愧。”
“那这罗帕……”宝怀眼中闪动着慧黠的光芒。“你要还是不要?”
她就是要他开口求她,这一点他如何会不知道?没关系,他一向有法子可以治她的。
腾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笑什么?”她觉得他那笑中含有深意,像是大人在取笑小孩。
她宝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人看小了。
“我笑你老是有一种长不大的感觉。”
自己的感觉果然准得很!宝怀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不小了,都十七岁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就要和你成亲了。我若是小孩子,你会娶我吗?”她将罗帕拿在手中轻扯,嘴里“碎碎念”着,“谁说我小来着?”
十七岁的确不算小,可是,宝怀的脾气真的十分像小孩。要娶那样的妻子,他还真的要相当、相当的有勇气。
见她噘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腾极说:“当小孩子有时不好?我就喜欢小孩子。”打从认识宝怀到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调整了待她的方式。
他发觉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对待小孩一样,把她当小孩看,那么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似乎也都可以被原谅,而他也可以取得相当的心理平衡。
唉!活到这把年纪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那种累的情况比起身处沙场,可是一点也不逊色,但不同的是,身处沙场会令人厌倦,而恋上一个人却是让人在其中享受甜蜜,那种感觉实在很美妙。
宝怀仍是嘟着嘴看他。“怎么退步了?你前些日子才承认爱我的,现在程度已经由爱变成喜欢而已啊?”那程度差太多了吧!
这小姑娘真是……腾极好笑又好气的将她手上的罗帕拿过来。“我的心意你会不懂吗?你是那么不聪明的人吗?”
这个时候她宁可装傻,反正人生难得胡涂嘛。
宝怀噘着唇,张大了一双很无辜的眼,“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人家就是不懂才问你嘛!”见他用着有些无奈的笑意瞅着自己看,却久久不说话,她扯着他的袖子摧促他回答,“快说嘛……”
“我爱你。”
“你说什么啊?人家没有听清楚。”那么惊心动魄的爱的宣言怎么可以只说一次呢?
而且他这一回说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良辰吉时才又听得到了呢!就让她一次听个够吧!
无可奈何之下,腾极只得重说一次,“我爱你。”
“太小声了,人家还是听不到啦!”她再度耍赖地要求。
不过,这一回他看出了她的恶作剧,于是他说:“那我只得先传个大夫为你诊治一下耳朵再说了。”他轻拍一下她的脸。“你啊……”
真是不可思议!像他这样严谨个性的人怎么会欲娶这样顽皮的姑娘呢?说是皇命不可违也就算了,可他是真正为这小女子动了心,在她面前他怎么也端不住冰冷面具。
“我怎么样?”宝怀向他皱了皱鼻子。“姑娘家都喜欢听甜言蜜语,我也是姑娘啊!”
她扯着他的袖子,然后将身子往他怀里靠去,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腾极轻抚着她细柔密长的秀发,“姑娘家可以如此没规矩吗?”他语气中净是温柔和宠溺,全然没有责备意味。
“在你面前我只照我的规矩走。”
四下无人,腾极索性任她在他怀中尽情撒娇。能在他怀里这般放肆撒野的,今生只有宝怀了。
凭着练武者的灵敏耳力,他忽然发觉有人朝着他们这方向走来,于是轻轻的推开她,“有人来了。”
人?没有啊!宝怀有些纳闷的向四周张望,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个人影远远的走了过来。
塞雅公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腾极冷冷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近。
“公主亲临,有失远迎,失敬。”来者是客,更何况塞雅公主目前是国宾身份,为了维持中原大国。礼仪之邦的美名,他必须将个人好恶搁置一旁,固然她曾做出欲陷害南宫珏和宝怀的事情。
“你就是塞雅公主?”宝怀皮笑肉不笑的向她福了福礼。“久闻大名。”是恶名远传吧!哼,没想到她们尚未谋面之前她就险些着了塞雅的道,这个可恶的番婆,竟为了贪图洛王的“男色”而将坏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塞雅虽非第一次看到宝怀,但倒是头一回这么近看她,即使有些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中原女子真是十分美丽。常听人形容美人“花神再世”,可花神终究没人见过,然而今天看到宝怀时,塞雅心中就涌现了这句话。
一个不经意的回眼,塞雅眼尖的发觉到腾极胸前有一处拇指大的胭脂印,她像是要印证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看宝怀,赫然发觉他胸前所沾染的胭脂颜色和宝怀唇上的一模一样。
一想起方才她亲眼目睹他们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塞雅不由得炉火中烧。
她傲慢的扬高了眉,打算在腾极面前好好的羞辱宝怀。“洛王爷,好雅兴,竟带着佳人在这在密林中卿卿我我起来了。”她冷冷一笑。“我听说中原乃礼仪大邦,何以身为王爷和郡主的人竟反而如此不守礼呢?”
腾极冷沉着脸没有说任何话,宝怀却是不怒反笑地道:“哎呀!公主这么说倒令我想起您来自于西域那蛮子大国,听说你们一向不怎么注重礼节,怪不得您会乱闯人别人的地盘,偷窥人家亲热还理直气壮的说咱们中原人不知礼,这等做贼喊捉贼的谬论恐怕只有贵邦人才说得出口吧!”
宝怀那从容又优雅的笑容看得塞雅差些没有吐血,她气得脸色发青。
听说中原女子温婉柔顺,原以为她这番话定说得宝怀脸红心跳、泪水潸潸掉落,哪儿知这看似娇滴滴的姑娘说起话话来竟那呛,自己反而被将了一军。
更气人的是她嘴里正骂着人,可是还有法子笑得那么诚挚。
这女人……算她厉害!
“你……”
见塞雅似乎心有不甘的又想说些什么,腾极早先一步开了口,“公主,您今天到洛王府来不知道有什么要事?”老实说,这公主三不五时就往洛王府跑,真的带给他不少困扰,在朝中他已经略有听到一些无聊的传闻了。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塞雅将唇噘得高高的,一双大眼往他脸上瞧,似乎带了些怨怼。她平常时候不会那么大胆的把情意全写在脸上,可今天情况不同,头号情敌就在面前,她要表现出自己和对方力争到底的决心。“人家……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那表情分明是女子对男子撒娇的样子嘛!而且这不要脸的番婆竟当着她的面对洛王说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宝怀不知不觉火冒三丈。
“公主,您请自重。”毕竟念及她是个女子,腾极虽觉得十分不耐,可他仍忍着性子不将重话说出口。
“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我已经有未婚妻,对公主的错爱只有心领。”
“我不在乎名分,哪怕只是当个侧室或是侍妾我都不在乎。”只要腾极娶她入府,自己是不会安居于侧室的地步,洛王妃的位置她终究一定会到手的。
“公主,腾某非好色之徒。”腾极十分不悦的冷着一双眼看塞雅。“此生我只娶一个洛王妃。”
“那么也就是说除非她死了,你决计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喽?”塞雅将手指指向在一旁的宝怀。
为什么女人在爱一个人时候会如此狠毒?腾极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住即将发作的怒气。“公主,若没有其他的事,腾极有事不奉陪了。”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塞雅说话的对象是腾极,可她一双恨极的眼睛却盯在宝怀身上。“不用你赶我,我也不想在此地多作停留!”
“不送。”腾极一拂袖,旋过身子。
“我会记得今天的事和你所说过的话,也会让你后悔今天的不识抬举!”
这算是威胁吗?腾极浓眉一锁,冷冷一笑。“腾某不受任何威胁。”
“好骨气!我对这种硬骨子的人最有兴趣了,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我会将你身上的硬骨摧折得一段也不剩。”她冷森恨极的说,“有一天,我会要你求我的!”
腾极淡淡一句,“愿你达成愿望。”
塞雅一咬牙,冷哼了一句后离去。
第八章
花好月圆,一个初夏清凉的夜……
腾极一步步的走向凉亭,早他一步的已经有人在凉亭那头自斟自饮了起来。
“今天怎么有空约我?”腾极在他面前坐下来。
南宫珏一笑,“我才要问你怎么有空赴我约呢!”为他斟了杯酒,然后高举自己的酒杯,“就以这杯水酒敬你和宝怀郡主百年好合吧!”
“还不到时候呢。”他淡淡一笑将酒仰头喝尽。“怎么,你不打算参加为兄的婚宴吗?
那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再过不久他就要迎娶宝怀,身为他孪生兄弟的南宫珏没道理不参加。
南宫珏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方才我接到圣上的密令,要我明天前往江南进行‘南游’的任务。”
“真不巧。”
“是不巧!”南宫珏倒看得开,他笑着说:“还真是便宜了宝怀郡主……唔……该改口为未来的王嫂了。想想,若是我真有机会参加婚宴,在闹洞房的时刻我一定假借机会以报上一回因你而被殴打的仇。”开玩笑!少说也要叫她在腾极脸上也掴上几巴掌,然后再朝着他鼻子猛然揍上一拳,如此才能让他们进洞房。
宝怀该庆幸自己祖上积德,没让他这个记仇又易记恨的男人堵到她的洞房花烛夜,否则……呵呵呵……
绝对整到她忘了自己是谁!
他的话把腾极逗笑了。“好险!”洞房花烛夜的闹洞房可是夫妻两人同舟共济的时刻,只要有人被整、另一半也会受波及的。
“此去江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皇城,兄弟如此把酒言欢可得再等上一段时候了。”
南宫珏喝下一杯酒,“对了,那天我到城外的时候看见塞雅公主和一个长得和她有些像的姑娘在一个林子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样子十分可疑。“她这段时间对你死心了没有?”
腾极浅淡的苦笑,“我根本不适合她。”
看他的样子,南宫珏自然知道他尚未脱离桃花劫。“可怜噢!原来在西域地方,小白脸型的公子不吃香,吃香的是骁勇善战的大元帅?”
腾极一挑眉,“这个时候大概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开这种玩笑。”
“谁教你是我兄弟?”南宫珏嘻皮笑脸的道。“不过,不管如何,你对塞雅还是小心点才好,一个不小心,也许你和宝怀郡主的好事就得一延再延了。”
“堂堂一个公主该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才是。”“”别的公主我不知道,不过塞雅嘛……那就很难说了,可别忘了上一回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