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种歪理,怪不得有法官要把强吻脸颊当成国际礼仪了。”
“DD小器鬼!”
“我们要继续站在街头抬扛叙旧吗?”迪渥看了一下手表。“我还有十分钟可以陪你聊一下,接着就得赶回去工作了。”
“干么这么无情,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多聊一会儿有什么关系?说到你的工作……莫非专门假扮辣妹的男友就是你的工作?”她诡谲地一笑。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可是这也太巧了吧,偏偏在他被迫做最不想接的案子时,竟会被十年不见的老朋友撞见。
隐忍下大叹一口气的冲动,迪渥展露“一推无难事”的太极式笑容说:“假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过去那里陪朋友喝咖啡而已。”
“休想唬弄我哟,DD!”
顽皮地掀起唇角,应水岚歪着头指着他鼻尖说:“再久没见,我也还不至于会上你‘一笑解百问’的当,这你该知道吧?从以前一堆人都被你的笑容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我就是唯一不吃这一套的,现在也是。所以……老实招来,你所谓的工作,怎么会是假扮辣妹的男友呢!”
对迪渥来说,太美丽的女人称之为“红颜”,而太聪明的女人就叫“祸水”了。这两种都是他不太愿意靠近的女人类型。
“摸索了多年,我终于明白一件事,暴暴岚。”
“什么?”
“美好的友谊,适合放在回忆里。很高兴再见到你,很高兴知道你那率直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也很高兴你一切都好。”他一眨眼,背过身挥挥手说:“拜拜。”
“拜你个头。不是说好有十分钟,现在还有七分钟……喂!DD。”仗着腿长,她三步并作两步地绕到他前方,双手一横。“喂、喂,这就是你对待老朋友的方式吗?傅迪渥,以前你不是这么不可爱的家伙嘛!”
他漂亮的眉一扬。“我赶时间。”
“那好歹把联络电话告诉我吧!”
“只要你我都还在这个地球上,不都总会有相遇的一日吗?”给她一根软钉子碰,他微笑道,希望她知难而退。
“不过是电话号码而已,你怕我跟你推销保险不成?”她吐舌道。
是钉子太软,还是她出乎意外的坚持?迪渥有点困惑,他怎么不记得应水岚是如此念旧的人?
“因为本人命不值钱嘛!”他决定装傻。
“不要小器巴啦的,你是个男人吧?”她反激。
“身分证上是这么写的。”他回避。
张大眼,她装出“呐喊”的表情道:“噢,我的天!你不看身分证,就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吗?”
被她逗笑,迪渥不再坚持,再推下去就会给人难看了。况且十年不见,人家却还记得自己,给个电话也是礼貌吧!他掏出一张名片给她说:“算我怕了你。”
应水岚好奇地念出名片上的字。“万事通事务所?这是什么样的一间公司啊?你在这儿上班?”
“我和姐姐合开的一间小公司,专门帮人跑跑腿、办杂事的。”不想说太多的迪渥,双手一摊地说:“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暴暴岚。”
“说得好像我绑架你、跟你勒索似的。”往旁边让开—条路,应水岚挥舞着手中的小纸片说:“请,你被释放了,傅迪渥先生。不过请你不要擅自潜逃海外,让我以后找不到人啊!”
“是,假如我有‘潜逃’的意图,我会记得去租艘太空梭的。”伴随着远去的话声,迪渥的身影消失在杂沓的人群中。
直到傅迪渥离开自己的视线。应水岚才放肆地高高摆出了万岁的姿势,在原地跳上跳下。
真是好一个“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好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当她苦于找不到一个解套的好方法时,竟会让她在路上遇到他!
幸好方才她使出多年来在工作场合锻炼出来的交涉手腕,死缠烂打的要来这支电话号码,才没让幸运之神从自己手中溜走。也亏得她的坚持是正确的,没有轻易退缩,否则现在她“应水岚”三个字就可以改成“猪头岚”了。
毕竟,老天爷会让她在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和他重逢,就是为了赐给她一线生机,她又怎能不知把握良机呢?
拿起那张名片,她不由得一亲再亲。“YES!YES!我终于找到我要的男人了?我爱你!老天爷。你真是太帮忙了!”
今天这杯咖啡还真是喝对了。
“阿岚!你跑哪里去了?从刚刚开始创总就一直在找你,找得他都快把整间办公室给掀过来了。”
才进门,总机就噼哩啪啦的向她通风报信。
“我去喝咖啡了。”
“咖啡?我看你等一下就会被创总的口水给淹死了。”总机—副“你也太扯了”的表情。
“我倒不这么认为。”
吹着口哨,水岚走向自己的座位,挑出一份卷宗。全办公室的人都屏息看着她大胆去敲创意总监办公室的门,根据总监的脾气、根据过去无数次的经验,大家都认为水岚很快将会变成一堆残余的炮灰。
“总监,是我,阿岚,听说你在找我吗?”
“进来。”
砰!总监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所有的人都围聚在可以窥见办公室内情况的毛玻璃窗前,窃窃私语起来。
“我看这回就算是爱将,总监也无法再姑息下去了吧?拜托,这儿又不是美国,哪来的咖啡时间,居然闷不吭声地就跑出去喝咖啡,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过这也很难讲,人家的工作表现好啊!上一个案子听说才推出一个月,那家W公司的咖啡饮料销售业绩就拉出长红,甚至威胁到市场上的常胜品牌B牌。”
“那是运气好,恰好抓到这股流行喝咖啡的潮流罢了。”
“是啊,人家运气好,不用大牌去拍CF也一样能把黄金时段的广告炒得吓吓叫,不像你上次花了上千万的预算请来什么香港知名艺人代言,却不见成效,还被总监削得满头包。运气真是天差地别啊!”
“你、你还在记恨上次内部比稿输给我的事吧!”
“笑死人了,那种小案子是找让给你的,什么叫做输给你啊?”
“行了、行了,你们要吵到别的地方去吵,不要打扰我们,我们还要看好戏呢!”
“喂,怎么她进去那么久了。还没看到总监对她摔杯子,拍桌子?”
“爱将就是爱将,看列没有?总监根本被收服得服服贴贴的,连‘怒’的心都被摘掉了,成了‘奴’喔!怪不得有人说,应水岚是靠美色才窜升得这么快。听说美国总公司的行销总监追她追得可紧了,上下班形影不离地,这是那边众人皆知的花边新闻呢!”
砰!
巨大的声响自背后传出,众人一惊,吓得鸟兽散。
两手插住腰上,一名娇小可爱,媲美搪瓷娃姓的女子,一脚踩在被踢翻的椅子上,一边指着方才聚在一起的几个家伙说:“下次要说别人的闲话前,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如何?”
每个人都低下头去,假装在忙。
她继续批道:“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还这么爱八卦,说这种缺德话很爽是吧?明知道阿岚又不是那种人,办公室里的人都有眼睛,谁不会看啊?比起整天搔首弄姿的高层特助,或是老爱嗲声嗲气说话的柜台接待们,阿岚浑身上下哪—点有狐狸精的味道?我看你们要不就是输绐阿岚的才气不甘心,要不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因为你们知道阿岚才不会把你们当成男人看,只能说酸溜溜的话来抚平门己脆弱幼小的心灵吧?哈!”
锐眼一个个扫过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男人们,她冷笑着说:“丑话说在先,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无聊话,你们就别想要我和阿岚帮你们出点子了!”
咻!咻咻!办公室内吹起阵阵冷风……
轰得他们一个个头昏眼花之后,项小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一杯咖啡便送到地面前。她抬起头看向对方。“谢啦,沈。一进公司就看到一群乌鸦聚在那里看好戏,真教人气不过,也不想想阿岚私底下帮过他们多少忙。”
“有什么办法,生活烦闷,人人都需要一点娱乐调剂身心。不管是谁的倒楣事、丑闻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行。舔舐着别人的不幸伤口,好让自己看来不那么可悲。”
微笑着,一屁股坐在地桌子角边,和她、阿岚台称公司创意金三角的沈大鹏,以下巴指指前方:“倒是阿岚,她不要紧吗?总监找她,是为了那个案子吧?”
“我想应该是,上头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毕竟很久没有接到这种全新包装的CASE了。这么不景气的时候,还有广告主愿意砸下重金开发新市场,就已经是很难得的机会了,再说,这一仗关系着咱们的年终奖金呢!”她交握着十指,伸长手做了个伸展动作。
“这次的文案,你好像颇有自信?”眯起眼睛,对女友这个毫不文雅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的他笑笑地说。
“‘囚禁我,我想成为你的俘虏’吗?文案本身是很煽情、具挑逗性,问题就出在你这个艺术指导能不能拍出这样的情境,而阿岚能不能找到吻合这主题的男模特儿了。坦白说,很不容易。太流里流气的男人会让广告效果流于低俗,太冷酷的男人则会使女人的热情被浇熄。用现成的男艺人,由于是见惯了的面孔,反而会降低广告的张力……唉唉,到哪里去找能一眼就把人电昏的好男人啊?”伸完了懒腰,这回换成趴在桌面上哀嚎。
“我不算是好男人吗?”捧着有些受伤的心,沈大鹏说着。
“算、算,你的啤酒肚和鹰钩鼻我爱死了。”小萍抛了个媚眼给他,接着说出极度伤人的话。“不过找遍全台湾两千三百万人口,和我有同样品味的女人大概没有。”
“去,这算哪门子的安慰?”扭过有点中广的身材,发起脾气来。
“有我一个还嫌不够啊?你好大的胆子,沈大鹏!”踹一下他的脚,她威胁地说:“要不要我让这两千三百万分之一,也归零好了。”
“噢……不!我求你千万别抛弃我啊。小萍同志,我再也不敢抱怨您的独裁统治了。您是我唯一的希望明灯了!”
嘟起嘴,地双手抱胸装作没听到:
“代给您槌背、揉肩,还是您有其他地方也需要小的替您服务的,清尽量吩咐吧!我的女王陛下,”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知道她忍不了多久的。
“噗哧!哈哈哈!够了你。”
“呜……汪汪汪!”
男人,一种你永远不知该拿他当大人、小孩或宠物看侍的动物。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要不要也说给我听听啊?”
“阿岚!”闻言小萍一回头,马上叫着跳起来说:“给我看看,你不要紧吧?有没有被口水弹轰成炮灰啊?”
“炮灰?为什么我会被轰成炮灰!”不解地,水岚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小萍,你还有空在这儿和沈胖打情骂俏吗?我需要一套四组的海报标语,限三天内交出来喔!还有沈,拍摄人员的名单在哪里?导演找到了没?该敲的档期呢?”
小萍和沈大鹏对看一眼,再异口同声地说:“‘囚’的企划案过关了吗?”
水岚咧开嘴,大大地一笑,比出V字型手势说:“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还会有什么问题?”
“万岁!阿岚你太棒了!”小萍亢奋地抱住她又叫又跳。
“不愧是阿岚,连我们那个超级保守的总监都能被你说服,我真是爱死你了!”在后头的一双手臂搭在两个女人肩上,也感染了这股激动的情绪,毕竟他最清楚这个企划案是她们两个小女人经过多少天熬夜苦思后的心血结晶。
“加油!我们一定要让这个企划成功!”小萍握着水岚的手说。
“那还用说!”水岚自信满满地一笑。
“可是CF里的男模特儿人选,还没有着落啊!”沈大鹏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毕竟就艺术指导的立场来看,要把广告模特儿与商品形象作良好的结合,光是纸上谈兵可不成。
“应该是决定采用新人吧!那就得办一场选秀会了,得通知各家模特儿经纪公司送基本资料过来……”小萍动了起来,地翻找着桌上的PDA。
“嗯,关于这点——我已经找到我要的男人了。”
水岚单刀直入的这句话,再一次让两人错愕,接着发出尖叫与狂吼。
“在哪里?谁?有没有他的照片,给我看!”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也不知会一声,太诈了。”
“你们两个吵死了。”水岚好笑地说。“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碰到的,哪有那个时间知会谁啊?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他就是‘囚’的男主角,非他不可了。”
“瞧你说得这么笃定,我更想看一看能让阿岚挑剔的眼光看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小萍已经两眼冒着幻想的火花说。“一定会是个迷人的‘Q’家伙吧?”
“小萍!你不许移情别恋喔。我警告你,不管那家伙多‘Q’,你已经有我了。”沈大鹏升起了危机意识,急得大嚷。
“嘿嘿嘿,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们之间又还没有婚约。”
“小萍~~”
懒得再理那对臭气相投的冤家,水岚抽出了放在皮夹中宝贝的名片再一次地确认上面的电话与地址,以及印在中央那陌生又熟悉的“傅迪渥”三个字。要用什么策略来说服他呢?套老朋友的交情,还是搬出一大套的利益分析?突然使出泪水攻势一定很假,他们又不是认识—天、两天了,DD再怎么笨也看得出来她是假哭吧?
DD……水岚勾起唇角,想起从前自己这么叫他时,他一脸无奈的模样。
能够再次见到他,真好!
“我回来了。”
一进事务所,里面杂乱的景象令迪渥不禁后退半步,探头到门外去看看,招牌还在,他应该没有走错门、回错家。
“傅、安、麒!你又在搞什么花样?”小心翼翼地跳过一个又一个的纸箱,如果小偷会光顾这种穷破的事务所,他现在早就去报警了。可是他很清楚,把屋子弄成这种模样的人,是个比恶劣的小偷还要糟糕的人……
“鬼叫什么?我又没耳聋。”从某个纸箱中探出头来,他的天才(请记得天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