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别人谁不都努力地在减少“情敌”数目,结果她却反其道而行。
“小萍,你还在那边发什么呆啊?走喽!”
显然在她发呆之际,众人都下车了。抓起皮包,她在追上他们两人之前,率先拉住了男友沈大鹏的手腕。今晚他难得的“盛装”出席,八成剪裁不错的西装遮掩住了他的啤酒肚,看起来竟还人模人样的,让小萍有些不高兴。
男人,是一种时时刻刻都需要好好管教的动物。
“喂,我警告你,到了俱乐部里头,眼睛不许放在其他女招待身上,知道吗?”
宁可被人说是小器醋坛子,也胜过大方地看着男人抢走。
“傻瓜,你担心什么,我不是那种人啦!”沈大鹏笑得合不拢嘴。
小萍掐掐他的手臂。“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整个晚上你坐在前座闷不吭声,根本不是像我一样紧张,而是高兴得坐不住吧?想借这难得的机会大开眼界,看看男人的私人俱乐部里玩什么新鲜花样,有什么‘乐子’可找!”
“就说你多心了。”沈大鹏赶紧擦擦嘴边忘形的口水。
小萍最后放了枝冷箭说:“我会从头到尾好好地盯着你,你绐我记住喽。”
无辜地看着未来老婆火冒三丈的背影远去,还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的沈大鹏,也只能一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待所有人都到齐走进电梯后,迪渥取出附在邀请卡背面的一张新磁卡,不经刷卡认证不会启动的电梯,便是过滤客人的第一道关卡,由此也可见这间私人俱乐部确有多隐密。
把卡片插入右手键盘上方的洞口,咻地,卡片被吞入,电梯缓缓地向上爬升。面板上闪烁的数字,显示他们即将抵达大厅……
“欢迎来到夜舞俱乐部。”
宛如恭候他们大光临已久,当电梯门一打开,磁性沙哑的招呼声也传入他们耳中。
“哇!又出现了!”小萍失控地拉着水岚的衣袖说。“怎么办?这个、这个也很棒啊!”
纵使被称作“这个”,也没有为这无礼的字眼而皱半点眉头的白西装俊美青年微笑地说:“晚安,我是俱乐部的负责人端木飓。迪渥,替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吧?”
“从右到左,沈大鹏、应水岚与项小萍,他们都是WS广告公司的精英。”后退半步,迪渥一一点名介绍。
“你们好。”
分别与他们握过手,交换过名片,端木飚以高明的社交手腕,大力称赞过他们公司的广告(绝非空泛地拍拍马屁而已,因为他举出几支WS公司所拍的知名广告,都是行家会欣赏的创意好点子),才导入主题:“两位女士,相信迪渥已经跟你们提过了,很抱歉必须请你们换上本俱乐部的招待服装,请跟着这边这位小姐走,她会协助你们的。至于男士们,不介意的话,请跟我到牌室那边喝杯小酒等待吧?”
“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们了。”
男女分道扬镳后,小萍和水岚在一名身着民初旗袍的女子带领下,来到一间宽敞典雅的更衣室内,里面已经替她们准备好两套同款式的旗袍,看来这就是他们的招待所穿的服装了。
“喂、喂,水岚啊,刚刚那位端木飚先生你觉得怎么样?”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小萍立刻追问。“我以为我已经看到极品了,想不到这世界上还真有那么漂亮的男人。”
“不行。”水岚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他的眼,太邪、太魅。要不是盖过商品的光芒,就是会把广告主体给混淆。我们的目的是要结合商品与代言人的形象,别忘了,—定要带有清新的意涵。”
“唔……”考虑——会儿,小萍也同意地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喔,水岚。”
“什么?”迅速地套上出乎意料合身的袍后,水岚对着镜子修整一下自己的仪容。
“你好像有种非傅迪渥不可的感觉,我当然也认为他是个很棒的人选,可是他没有这个意愿,拍出来的广告成品也不见得会好吧?我看我们还是努力地在这场聚会里找找有没有更合适的代言人。”小萍讲良心话,一半是出于替鲁钝的朋友着想,水岚太傻了,好男人该留给她自己才对。
“我并没有锁定什么啊!”水岚的脸微红地反驳。
小萍一吐舌。“少盖了。你眼中除了傅迪渥,根本没用正眼看其他男人。刚刚我看你见到端木飚先生,也是眼睛一飘就过。你的性子什么都好,独独对自己看上的东西过度执着。好吧。也许搞企划这种东西,有时候要坚持己见才能完成最接近理想的作品,但适当的妥协也不是件坏事,你就慢慢斟酌吧!”
比她慢一步换好衣服的小萍,率先走出更衣室。
水岚望着镜中的自己,困惑地皱起眉头……
是我太独断了吗?
给了小萍一种“无视于他人的意见,也非要迪渥当代言人、不可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不等于她已经把集体创作的企划案当成个人独裁的产物,还没有半分自觉?她以前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向来广纳意见,集众人之力创造出最完美的作品,这不只是她的理念,也是它号召创作小组时的中心诉求。
振作点,应水岚,你身为一个专业广告人该有的态度到哪里去了?小萍说的对,暂且忘记DD的存在,努力去找寻新的代言人才是今禾来的目的!
她拍拍自己脸颊,朝自己勉励地一笑,转身朝门口前进。
“好一个男人花园啊!”
小萍痴傻地望着牌室里的景象,陶醉得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水岚好笑地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腰侧说:“说错了吧!男人是草,女人是花,这里有很多长得不错的草。”
“讨厌,阿岚,你不要用你那缺乏美感的语言,来破坏人家的心情好下好?放眼望去,每一个都好有型,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要不你辞掉广告公司的工作,跟端木飓先生求求情,要他收留你在这儿当永远的招待,就可以天天看到这些帅哥喽。”水岚也不得不承认,要找到聚集这么多帅哥的地方,除了什么模特儿走秀会或是明星派对外,还真的很不容易。
何况,眼前这些男人个个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功成名就的自信,那不是靠化妆或服装就能塑造出来的。男人的举止、目光、谈吐,综合各种有形无形的因素,建构出来的“性格”才能抓住众人的目光。
“唉,我也很想啊。可是你瞧瞧,那些女招待们……哪一个不是高挑纤细的大美女?要不是有你那位朋友帮忙,我根本连这个地方的边都沾不上。”一吐舌,小萍指着自己娇小的身材说。
“你太小看自己了吧?”
“反正你们这种长腿姐姐是不会了解我们矮萝卜一族的悲哀的。”
“我要生气了。”水岚最讨厌的就是拿“身高”或“长相”大作文章的人,人要想自卑的话,全身上下都可找到足以自卑的地方,最糟糕的是还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小萍见状,赶紧转移话题。“好嘛,我不说就是了。啊!我看到大鹏了,还有傅先生!他们在对我们招手耶,一起过去吧!”
她们才走到男士们的面前,沈大鹏立刻爆出惊呼。“哇,人要衣装,一点也不假,你真是我的小萍啊?”
“嘿嘿,怎么样?我漂亮吗?”得意地转了个圈。
“漂亮、漂亮,只不过和这里面的美女比起来还差一小截就是。”真心话,往往是不经意的流出。
“沈大鹏!”气得踹他一脚。
笑看他们两人打打闹闹的水岚,无意间迎上了迪渥沈默专注的视线,她蹙眉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黑眼深处闪过一丝兴味,迪渥摇了摇头。“没有。你这身旗袍意外的很适合你呢。”
“你心中该不会是在想……想不到我这个和男人婆一样的野蛮女,穿上典雅的旗袍,也难得的有几分女人味吗?”她挑眉,悻悻然地说。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男人婆。”
一双含笑的双眸是那样的魅惑人,再一次地令水岚怦然心动。又来了,她发誓这不是她的错觉,自己真的对他的微笑有反应耶!她还以为自己是对他的魔力微笑免疫的少数特殊份子,怎么原来这种“免疫力”是带有期限的,莫非自己的已经到期厂不成?
这实在太尴尬了,对方可是从小到大(哪怕只到国中阶段)的老友,熟得不能再熟,根本不该对他有“感觉”才是!
“喂,你们两个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故意忽视迪渥会加速人心跳的目光,水岚转头叫住沈大鹏与小萍说。“讨论一下该怎么进行吧?”
闹过头的两人连忙悬崖勒马。“说的也是,我看就这么办吧?我和大鹏一组,阿岚你和DD一起。我们各自去寻觅觉得不错的男人,然后再回来交换意见。如果有共同中意的人选,就拜托端木先生介绍给我们认识。”
“我和他?”阿岚明快地予以否决。“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就行了。DD你难得来一趟,就尽情地玩吧!不用陪我没关系。”
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悸前,还是和迪渥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这是嫌我碍手碍脚吗?”他吃惊地望着她。
“不、不是。”
就别问我原因了,求你!
“哎,你们两个人去慢慢‘乔’吧,我们先走喽。”小萍笑得很贼,拉着大鹏就往牌室门口走去。
别走啊——以眼光求助着,但无情的好伙伴连看都不看她,已经丢下她一个人和迪渥大眼瞪小眼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让你讨厌到不想和我共同进行这次的帅哥鉴定任务。”
“你多心了,我纯粹是想给你多一点机会在俱乐部里头玩乐。这儿好像有很多有趣的设施,不只这间牌室,从撞球、酒吧到餐厅,几乎像个小型的高级旅馆。”想打哈哈蒙混过去的水岚,提起自己从别的招待口中听到的情报说。
“据说会员在这里都拥有一间贵宾室,可以休息、住宿。”一耸肩,迪渥回道。
“咻”地吹了声口哨,水岚干笑着说:“想成为这儿的会员一定得很有钱。”
“大概吧。”结束这个没兴趣的话题,迪渥抬起下颚说:“你看过这边的男人了吗?有没有符合你想要的形象的?”
很高兴他提起公事,这下子终于可以从紊乱的思绪中逃脱。水岚把目光集中在静谧的牌室内,四、五桌正优雅地对弈的男人们上头。从东方围棋到西方的西洋棋,桥牌,每一桌玩的种类都不太—样,唯一的共通点大概就是弥漫在牌桌上的紧张气氛。
先剔除掉年龄太老或太小的,再来剔除身材太胖或太瘦的
“DD,你觉不觉得在五点钟方向的西洋棋桌边,正下着白棋的青年看起来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令人有着深刻印象的蓝晶眼眸,雪白得不可思议的肤色与黑发成对比,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圣洁光辉。
“面熟是当然的,他就是新近出炉的西洋棋棋王,我记得是俄罗斯人,具有华人血统。”
“对喔!你这么一讲,让我想起看过的一则新闻,他是打败什么世界超级电脑的那个家伙嘛!”好可惜,他不仅太有名气,也可能太过“昂贵”了。否则他倒可以给“囚”添入一股北国风味。
“其他的呢?没有你觉得可以的?前面那位在打桥牌的短发青年呢?”
“太军人了。”
“呵,你还真挑剔。”
“这儿我看没有比那位棋王更合适的。先把他列入名单,接着去酒吧看看好了。”水岚瞥了他一眼。“唔……你真要跟来啊?”
“怪了,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一下子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迪渥拍拍她的肩膀笑说。“你就让我当一次护花使者嘛,我想我多少也派得上一点排除苍蝇的用场。”
唉!就怕苍蝇没来,她的心却被他的笑容叮得满目疮痍喔!
小酒吧内的气氛和牌室截然不同。
轻快的爵土乐由小舞台传送到每个角落,圆形沙发上,三、五人把酒言欢,少了牌室的严肃与紧张,多了几分轻松自在。唯一的缺点是只有几盏黯淡的蓝色舞台灯光,不走近一点根本看不清楚男人们的长相,可是毫无目的地在人家面前逛来逛去,也太可疑了些吧?
“不如我去端两杯酒来,就当作我们在这儿找位子兼闲逛。应该可以瞒过多数人的眼睛。”迪渥提议。
“嗯。”她没有意见。
“好,那你乖乖在这边等我。”
乖乖?拜托,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早不吃乖乖了。
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迪渥朝吧台走去的身影,水岚还是觉得看来看去,最适古拍“囚”的人就是他。这样大费周章地寻找代言人,到头来水岚还是舍弃不了原先的想法……
傅迪渥是这企划的最佳代言人!
或许、她会这么坚持DD的理由,和她从小所认定“王子”的形象,根本就是来自于DD的形象有关,当在构思“囚”时,她就把她理想中的男人典型全都套在这企划中了,有因必有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有什么办法能让DD接下这个工作呢?干脆灌醉他,逼他签字(这犯法吧?);要不迪渥好像很听他姐姐的话,从他姐姐那边下手(虽然不犯法,却很卑鄙?);串通大鹏与小萍,一起拐说他没有更合适的人(这该是最安全的作法?可惜成功的可能性……低。)
唉。
正当水岚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时,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三名男子。
“喂,接待小姐在这边打混摸鱼不太好吧?”
一抬起头,水岚望向说话的男子,喔,这一个看起来也不错,可惜就是“坏男孩”的感觉重了点,脾气挺火爆的样子。
“当然不好,要是让老板看到了,应该会生气吧?”
接话的另一个男人素质就差多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那我们要不要去向老板密告,说这边有位接待小姐在上班时间发呆,也不懂得‘接待’客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最后一个,连“看”的价值都没有,直接被判出局。
“我们说了这么多句话,连吭都不吭一声,该不会是哑巴吧?哈哈。”坏男孩说道。
“假如我真是哑巴,有没有人说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