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玩了一夜,真的太累了,却还是记住你的神态相貌,不过彼此不相识,我并不认为会再与你相遇。”花弄影轻轻一笑,笑声里有一半是甜、一半是惆怅。“然而我还是又遇见你了,这一次是在我大哥成亲当晚。”
听了花弄影的陈述,任蝶衣恨不能回到那一夜,阻止自己去见冰彦,这样就不会让磨人的花弄影看到她,对她萌生怪异的迷恋之情!
“蝶衣,说句真心话,其实我很庆幸你和我哥分开了。”
他真是讨人厌,居然对失去情人的她,说出这么幸灾乐祸的话!任蝶衣散乱的意识重新集中,想要殴打花弄影的欲望在脑海中不断滋生。
“因为我不能和兄长抢女人,你们诀别,对奇迹般再见到你的我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遇,我从未如此喜欢过谁,就只对你情生意动,所以在回家的路上与你有第三次相遇时,我就再也无法眼睁睁的放你离开。”
任蝶衣愕然,陷入疑惑,花弄影何必告诉她这些?难道他已发觉她是装晕?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她说不出来,她在昏迷,她在抗拒他,他明明知道,何必故意纠缠?
“唉~~你还要假死到什么时候?”花弄影俯视着闭目不给回音的女子。
她知道不能再装了,索性伸出双手,捂住耳朵,他知道了又如何,她就是不看他,不跟他说话!
“你这是在跟我使性子吗?”花弄影玩味的笑,推测道:“那是否代表你当我是‘自己人',会为了我的一言一行而混淆你的心绪?”
任蝶衣一愣,不愿承认花弄影的一言一行确实已对她造成莫大的影响。
“假如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也是我太喜欢你的缘故,原谅我吧~~”他忽然低头吻住她密闭的唇。
“呜——”被触碰到的刹那,任蝶衣流失的力量开始回笼,想要殴打花弄影的冲动在体内不断膨胀。
他居然敢轻薄她……
可恶!还事先叫她原谅,这是什么道理?
任蝶衣举起双手欲反抗,但花弄影却快她一步,用被子将她的身子覆盖住,使她起不来。
他的嘴死贴着她的唇不离开,把她的空气都吸走了,令她没有力气与他相抗
她怒了,睁开眼睛想怒视他,然而却只看到散落在她脸上他乌黑的发彷如细密丝线编织出的绸缎般,令她眩目。
任蝶衣不得已张开嘴想叱责他的无礼,命令他停止强蛮的行为,却在唇片开启的刹那,遭他探入,唇舌接触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从没有人对她做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花弄影的舌滑嫩无比,带着一点醇酒的香味,在她口中放肆的嬉戏着,把她的意志打碎,把所有人与事物从她的脑海里驱逐,只给予他的味道,烙印在她的三魂七魄中。
过去在她和冰彦有来往之时,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两人最多只是牵牵手、碰碰肩;花弄影狂风暴雨般的亲密举动激烈得快让任蝶衣真的晕死过去。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食物般被他一口一口的吞噬,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沉入黑暗中,如同掉进深海,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他醇酒般美好的滋味。
她从不知道男人的嘴吃起来会是这样的甘甜……
细碎的阳光伴着流动的微风徐徐散落在任蝶衣脸上,将昏睡已久的人儿轻柔的唤醒了。
恢复意识的瞬间,她先张开的不是迷蒙的眼睛,而是有点酸疼的嘴唇。
“醒了呀?”花弄影带着诱惑的嗓音,缓缓的从她耳边擦过。
当这个阴魂不散的男子含情带笑的俊颜跃入眼帘,躺在床上的任蝶衣立刻想到他是如何下流的使她“口腔不适”至今!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眯起满是羞愤的大眼,即使花弄影的兄长与她诀别——也没使她如此的羞愤。
“怎么说呢……我得照顾你呀……”
啪的一声响起,打断了花弄影的话!
任蝶衣高扬起左手,甩过他漫不经心的俊颜。“哼!我会让你明白,没有趁我昏睡时逃走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唉~~我怎能弃你于不顾?蝶衣。”花弄影慢条斯理的按住她的手,贴在他被打红了的脸颊上,不仅没有怒气,还无怨无悔的凝视她。
他深情的面容中,洋溢着受虐小媳妇的隐忍与坚强。
“你该死的害我受伤、害我的手下走失、害我……昏迷!”而且是极度丢脸的被他吻到支撑不住,任蝶衣愈想愈气,而这个要无赖要到没品的男人,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跟她扮深情?
她奋力的抽出被他按住的手,不料他竟用劲箝制着不让她抽手。
“花弄影——”任蝶衣忍不住挥出另一手,再度送他一耳光!“别挑战我的耐性!”
“呀~~好痛。”他不得不放开她,可怜的摸着酥麻的两边脸颊,一个劲的惨叫,内心却很识相的不去提醒任蝶衣——她的巴掌没打上力,她应该要用上九成的内力才能令他吃到苦头。
“现在马上滚开!否则我不会只给你耳光了事。”打一个装可怜、不还手的人,并未带给任蝶衣丝毫宽慰与满足,但却令她松懈了。
她以为花弄影不会反击,却没想到他忽然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臂,将她压制在宽大的床铺上。
“所言甚是。”拉高了被子包覆住她挣扎的身躯,他好整以暇的回道:“既然挨了两耳光,要我马上离开,我岂不是亏大了?”
任蝶衣催动内力,反抗他的压抑:他紧跟着加深力道,毫不退让;她脾气一来,跟他抗衡到底。
彼此体内奔腾的真气游走在各自的身躯,使得两人的意识全蒸发开了;身子不断发热、思绪不断消散,只剩征服眼中的那人的念头存在脑海,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力量。
她该怎么办,才能使花弄影放弃她?难道非要把他打成残废,才能摆脱他的死缠烂打?
坐在床边,俯身压制她的花弄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雍容高雅;而躺在床上的她不用看也知道仪容有多凌乱、脸色有多难看。
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任蝶衣心一乱,后继无力,顿时被花弄影使劲的手臂压得双手发麻。
“怎么退缩了?”很意外自己居然轻易压制住了身下躁动的小野猫,花弄影不安的猜测着,“是哪儿不舒服吗?你睡了一整天,应该饿了吧?”
此时已是第四天中午了。
任蝶衣绷起俏丽的脸蛋,掩饰着内心的混乱,她不饿,也无意退缩,只是……突然觉得他眼里狼狈的自己太不美观,不想让他看着她憔悴迈还的一面。
任蝶衣懊恼的磨起牙齿。“被看见又如何?我才不在乎你的眼光!”
“你说什么?”揣摩不出她的心意,只听到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呢喃,不知其意的花弄影迷惘的松开手。
“说你下流。”谁知道他用这些胡搅蛮缠的手段轻薄过多少女子?“离我远一点,不要碰我!”
他置若罔闻的应道:“嗯,你嗓音有些沙哑,是肝火过盛?”
“花弄影,趁我力气尚未恢复以前,你最好快点跑,跑得让我追不到,要不然我一定会——”
“我不想跑呢~~”他懒洋洋的打断她,寂寞的笑道:“你在哄我,只要我离开,你是绝对不会来追我的!你呀~~恨不得摆脱我,与我不曾认识过。”话说到最后,他竟露出忧郁的神态,带着惆怅与感伤。
“你至少也等我梳妆打扮后,再对我发情吧!花公子。”任蝶衣无力的提醒他,她刚睡醒的模样实在不适合他如此迷恋。
“放心吧~~即使你突然变成一只猪,我也会一样的喜欢你。”
“你是不是有病?”任蝶衣匪夷所思的打量他,顾不得起身,呆呆的躺在床上,纳闷的追究,“你到底执着我什么啊?”
花弄影瞥她一眼,随即离开床畔,走到门边,吩咐守在外的仆人,“叫人送饭过来,任小姐醒了。”
没等到答案的任蝶衣环顾周围,发现自己被他带进客栈的客房内。
“再过几天,我们就能赶到开封,从开封到洛阳……不用两天便到了。”背抵着门,花弄影伫立不动。“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一旁半开的窗户吹入阵阵微风,吹动起他未束的发丝。
她迟钝的意识到他总算换回了男装。“我的问题很难答覆吗?”任蝶衣坐起身,冷静之后,火气渐消,也不急着离开了。
总得先吃饭才有力气……回想方才的冲动,急着与他画清界线的心情,她又开始烦躁起来,她的表现简直像是害怕与他相处,她怎能因他而变得如此不理性?
“我不放你走。”沉默半晌的花弄影开口,答非所问道:“你的最后一名手下我也请走了,今后你就暂且留在我身边吧!”
“你想强行扣押我?”居然有人这么不辞辛劳、费尽苦力,非她不可?
她是走桃花运?还是遇到桃花劫?“花弄影,你不弱,我承认;你拥有非凡的帮手,本身的武艺也足够对抗我:不过想禁锢我任蝶衣,你还不够格!”强人所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她故意轻蔑的望着他。
“嗯,你是在暗示我必须讨得你的欢心,使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吗?”他故意曲解她的话。
每回刺激她不堪挑拨的脾气,就在她心里加深了他的影子,就算令她憎恨,至少现在在她的眼中,他已找不到兄长的蛛丝马迹。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呢?教教我吧!蝶衣。”从未追求过任何人的花弄影虚心的求教。
“你叫我教你怎么纠缠我?”任蝶衣啼笑皆非,他简直像个不可理喻的孩子不断的吵着向她要糖吃。
她本应发作的怒气,时常让他不守规炬的言行举止给打断,不了了之,也许她真是遇到克星了?
“花公子,再这么幼稚下去,对你没好处。听本小姐的劝告,快清醒吧!”任蝶衣掀开被子、穿上鞋子,随便他要死要活,反正她没空奉陪,走定了!
“啊~~说我下流无耻、莫名其妙,如今又说我幼稚?”花弄影哀声叹气的揉了揉眉心。“你怎么都不看我好的一面呢?”
“哈,哈哈!”她的大笑声发自肺腑,仿佛找不到他有任何优点,抛开那些叱责他、批判他的论点,她所看到的花弄影太模糊了。
他不容易让人看透:有时相当懒散、有时非常优雅;有时显得神秘、有时又极不正经,有时甚至很危险。
任蝶衣穿鞋的动作忽然一停,有些惊讶自己的脑海里居然溢满了花弄影的各种表情和妖魅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已入侵到她内心,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迫切的想把他的身影从脑中驱逐。
“蝶衣,我们回洛阳之后,可以先到你家,若你爹娘不反对,我愿意尽快娶你过门。”
“你说什么?”出乎意料的一番话再次惊动了任蝶衣,她完全弄不懂自说自话的花弄影是打哪来的信心?
他态度悠闲道:“你昏睡后,我就派人送消息到你家,告诉你的亲戚朋友们,在回去的路上我会‘照顾'你。相信你的亲戚朋友都会接纳我这么热心善良的人。”
任蝶衣愣了片刻,调匀呼吸,收敛住刚硬的脾气,不耻下问,“你是不是叫人去散布流言,胡乱说些什么坏我名节的话?”
花弄影捂着胸口感慨,“哦~~蝶衣,你已经没有名节了,”一个到处闯荡的年轻姑娘不嫁人、不礼让男人,在这个世间,几乎称得上是败坏风俗了。
“……”任蝶衣已懒得跟花弄影生气乎辩。
他很擅长以柔克刚,总是拐弯抹角的把她的怒火反击给她,让她每次与他争斗的下场,只能是自讨苦吃。
她理智的逼自己隐忍,好声好气的告诉他,“既然你知道我是个不守礼教的人,那你一定也听说过我的脾气不好,过了二十岁仍然没有人向我求亲。所有男人都不敢当我的夫婿,我劝你放聪明些,和那些男人一样,离我远点!”
“可我愿意娶你呀!”花弄影不以为然的笑。“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任蝶衣一怔,又是一阵大笑,却不是因为开心,而是他的反应太可笑了,她深信正常男子是不会爱她这么好强的姑娘,她也不愿为别人勉强自己,改变她的性情与作风。
“老实告诉你,以前我是真的以为最后自己能和冰彦在一起,但他还是说了不再见我的话。”重提伤心往事,任蝶衣惊讶的发现她正慢慢的在释怀。“你早晚会和你哥一样不愿再见到我,与其耗费心血跟我纠缠不清,最后仍没好结果,你还是快点放弃吧!”
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站立不动的花弄影,意识到他的胡搅蛮缠威力实在太强大,竟将她郁积了一整年的忧伤给驱散了。
如今她心里有的不再是对他兄长的遗憾和悲伤,而是对他死缠烂打的困惑和无奈。“花公子。我不会绣花、缝衣,不会三从四德,不会百依百顺,也不会再一次——像对待冰彦那样,连自尊都不顾的去喜欢你。”
放弃吧!别再纠缠她了。
尽管从没有人像他这么热情的追求过她,这特殊的体验确实令她感到新奇,然而有什么用呢?
最后……他一定会和所有男人一样,嫌弃她不够温柔、不够端庄。
花弄影微微摇头,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又不是明天就天崩地裂了。我会等你慢慢的喜欢上我,只要你别再从我身边逃开。”
任蝶衣瞪着他,这人怎么说不听呢?
他不为所动,充满期待的继续说:“至于绣花、缝衣,有仆人来做;三从四德,我可以对你遵守;百依百顺这方面……我们留在洞房花烛之夜再进行更深切的研究如何?”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再调戏我试看看,我马上让你往生!”她的心平气和又被他破坏殆尽了。
“我是认真的呀~~”花弄影无劝的摊摊手,表现得像个孤苦的乞儿。
等任蝶衣气得龇牙咧嘴忍不住脾气时,他又神色全变,深情道:“我不需要你舍弃尊严,蝶衣。”
他喜欢她骄傲的模样,虽然她对他兄长柔顺的态度很迷人,他也想得到她那般温驯的对待,但他相信,那会发生在两情相悦之时。“即使有一天,你像对待我哥那样温柔的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