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顿拿起点火器,点燃了本生灯。灯口处跳出微弱的白色火苗,考顿调了调本生灯的燃气阀,火苗变成了橙黄色。
考顿并没有把本生灯的火苗调整到正常的蓝黑结合的火力强度,她想让这把火烧得像地狱之火一样旺。
考顿转身飞快地拎起装着圣杯的银色旅行箱。“我们快走吧。”她拉住约翰的胳膊说。
他们朝大门口跑去,但是,门已经开了。
第四十七章对决
考顿紧紧抱着银色旅行箱,想冲出大门。她身上的每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她看到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空气仿佛凝固了,考顿打了个寒战。
门口的老者看着考顿,那眼神慑人魂魄。
约翰看着门口的老人,喃喃自语:“他就是刚才缺席的‘十角’之一。”
考顿感觉眼窝里一阵钻心的剧痛,那感觉有点像猛地咽下了太多冰淇淋,但疼痛程度要剧烈得多,仿佛有人把烧红的钢钉钉进了她的眼窝。考顿感觉眼睛周围又烫又痛,那是一种深达骨髓的疼痛。她用左手掌按着脑门儿,大叫:“约翰,我们快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考顿听见约翰把什么东西扯断了,然后拉住她的手,把一个东西捏在她的拇指和食指之间。那是约翰项链上的十字架。
约翰抓着考顿的手腕,把她捏着十字架的那只手举起来。
“我们必须一起对付他。”约翰说。
约翰向前引领着考顿,嘴里念念有词。
“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阿门。天使军统帅圣米迦勒与我们同在,抵御暴徒叛乱,抵御地狱的统治者,抵御一切罪恶的灵魂。”
疼痛感突然减弱了,考顿睁开眼看着约翰,见他脑门和上唇边缘已经满是汗珠,但他的神情和声音却充满了自信。约翰凝视着门口的老者,那老者现在已经变成了海市蜃楼一样的幻影。
考顿感到眼窝处又一阵剧痛,她闭上了眼睛。
“考顿。”
一个声音让考顿浑身一颤,屋子里一下弥漫起干草、玉米和肯塔基泥土的芬芳。
“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吗?”那声音说。
“是爸爸?”考顿激动不已地说。
“那不是你爸爸,考顿。”约翰说,“他在骗你。”他向前跨了一步,继续念道:“降服火龙和巨蟒,它们是撒旦的化身。把它们捆绑起来,投向那无底深渊,撒旦从此不能再生事端。”
那声音又开始说话,但这次说的是天使语:“克利斯布各克因海姆,斯布拉克迪恩埃维戈——听我的话,你是我的小宝贝儿。”
考顿感觉约翰正拉着她的手一起划十字。
他们一起向前走了三步。
“以上帝耶稣基督的名义。”
“格尔塔。”考顿突然听见了范妮莎的声音,“你必须相信我。考顿,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为你不惜生命。快离开那神父,他在骗你。”
“住口!”考顿大叫,用一只手捂住一只耳朵。“对不起了,范妮莎。”
“别听那声音,考顿。”约翰大叫着。“他在蛊惑你,在动摇你。”
“不要!”考顿大叫着。
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像炸雷一般,实验室的玻璃器皿被震得叮当乱响。“腾卡提罗斯法尔伊尼菲林——你是堕落天使,是我们的人。”
约翰把考顿的手握得更紧。“别听他的!”
老者喘着粗气,发出仿佛蒸汽从壶嘴里喷出的声音。老者的气息让考顿感到浑身灼热难当。
“上帝的十字圣架在此,恶魔们速速逃命去吧!”约翰说,“上帝的恩泽,请保佑我们。”
约翰划着十字。
热浪吹打着考顿,那是来自地狱的热浪。
“我们驱逐你们。”约翰说,“不论你们是不洁的灵魂、撒旦的妖法、地狱的来客、或是邪恶的魔军。”
考顿眼窝里的剧痛更加严重了,她开始跌跌撞撞,要吐,站不住了。
约翰搀着她继续向前。“圣父降服你。”
约翰划了个十字。
地面仿佛在颤动,又一阵热浪袭来。考顿的身体左摇右晃,感觉自己正慢慢失去知觉。她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
“圣子降服你。”
约翰划着十字。
“圣灵降服你。”
划十字。
约翰伸手把考顿搀扶起来。
一阵阵热浪冲击着实验室。
“我不会罢休的。”那声音变得尖厉无比,“你和你爸爸一样懦弱。”
热浪把考顿灼得越来越虚弱,又一阵剧烈的刺痛使她瘫倒在地。
“仁慈的上帝为拯救苍生而不惜舍弃圣子的性命,每个信仰上帝的虔诚灵魂终将得到永生。”约翰再次抓住考顿的手。
考顿承受着烈火烧身一样的痛苦,感觉皮肤上冒出了水泡。
热浪中回荡着约翰的祷告声,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无比神圣的上帝,天使军的上帝,万能的上帝,请听我的祈祷。天堂的上帝,大地的上帝,众神的上帝……”
咆哮的狂风。
灼人的热浪。
约翰的祷告。
钻心的疼痛。
夹杂在一片混乱中的考顿,听见实验桌翻倒的声音,玻璃打碎的声音和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她坚持不下去了,想跪下来乞求魔鬼的宽容,但是约翰拉着她的手,一直搀扶并引领着她。
凭考顿自己的力量,她绝对是坚持不住的。她试图从约翰身边逃开,但约翰一直对她紧抓不放。
“哦,上帝,请聆听我的祈祷。”
考顿挣脱了约翰。“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约翰把她拉回怀里,紧紧抱着。
“我们以耶稣基督的名义恳求您,万能的上帝。快让我们逃脱这罪恶的陷阱,快让我们摆脱困境。阿门。”
约翰划着十字。
“以圣父……”
划十字。
“圣子……”
划十字。
“圣灵的名义。”
划十字。
突然,咆哮的狂风静了下来,狂风卷来的热浪消失了,考顿头部的疼痛减轻了。她睁开眼,看见门口的老者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
约翰扶着考顿走出实验室的大门。考顿浑身无力地依偎在约翰身上,感觉嗓子眼儿干得发疼。
约翰一手扶着考顿,一手按下实验室大门的关闭键。
大门关闭之前,考顿回头向实验室里望了一眼,见里面青烟缭绕,满地散落着文件,本生灯上跳动着火苗。
约翰捧着考顿的脸说:“这里随时都会爆炸,我们得赶紧离开。”
约翰拉着考顿往别墅楼外跑去,考顿慢慢恢复了体力。身后的实验室大门关上了,泄漏的纯氧和明火被密闭在一起。
考顿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起来,但无论视线还是思维,都是一片模糊。她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思绪混乱。约翰拉着她往楼外跑,她听见他俩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警报的呜叫声宛如史前巨兽决斗时发出的咆哮。考顿皮肤上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消失了,但她依然担心身上会留下水泡。她抱着旅行箱跟着约翰狂奔,鼻孔里残留着一股焦炭的味道。
别墅楼里四处回响着惊叫声。约翰和考顿跑到了大堂。仆人、服务员和客人挤在一起,向大门口跑去。
“快。”约翰大叫一声,领着考顿钻进了逃命的人群。
跑过门廊和甬道时,清爽、潮湿的夜间空气使考顿清醒了许多,她感觉脚下的土地很松软。泪水禁不住顺着脸颊淌下来。
突然,地面和空气都震了一下,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冲击波。
实验室爆炸了。
冲击波把约翰和考顿抛向空中,扔到十几米外的一个小花园里。约翰一头撞在了草地里,考顿的头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她头晕眼花,但依然紧紧抱着旅行箱。
考顿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那幢古色古香的别墅楼。只见浓烟从东配楼的房顶直往上蹿,从窗户里喷出的火苗燎着房檐。花园里的喷泉声和大火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
地面又颤了颤,别墅楼里传来几声轻微的爆炸声。
考顿感觉脑袋嗡嗡响,耳朵也渐渐听不到声音了。
“约翰。”她看见约翰的脸越来越模糊,感觉自己像从游泳池底往上看一样。
考顿眼前一黑,她的手松开,旅行箱落在地上。
第四十八章康复
“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考顿对头顶上的蒙蒂丝说,蒙蒂丝周围环绕着一圈光环。
“我一直在你身边。”
“一切都结束了,是吗?”考顿问。
“暂时结束了。”蒙蒂丝轻抚着妹妹的额头说,“父亲为你而自豪。”
“那他应该感到宽慰了吧?”
“是的。”蒙蒂丝说。
她的影像渐渐模糊,光环黯淡下去。“别忘记。”
“别忘记什么?”考顿伸手想拉蒙蒂丝。
“戈埃尔克瑞普。”蒙蒂丝在渐渐消散的光环中,冲妹妹笑了笑,消失了。
透过迷雾,考顿听到了泰德·卡塞尔曼的声音,她慢慢恢复了知觉,感觉就像潜水员从深水回到了水面。
“她醒了。”卡塞尔曼说。
考顿眨眨眼。
约翰拉住她的手。“欢迎归来。”
房间四壁洁白,很宽敞,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抬了抬胳膊,看到胳膊上插着输液管。从罗斯林庄园逃生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眼前。
她想说话,但是舌头僵在嘴里不听使唤,嘴唇感觉就像粘在了一起。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大塑料凉杯和水杯。
“你渴了?”约翰问。
考顿点点头。
他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
水让她感觉嘴里一阵清凉,舌头和嘴唇不再僵硬了。她斜眼看着透过窗子射进病房的阳光。“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约翰说,“你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整整两天了。你现在看起来很精神,应该不会再昏厥了。医生说你没事的,只是有强烈的脑震荡。”
考顿看着约翰。“我这是在哪儿?”她低声问。
“联邦调查局。”约翰说。
考顿闭上双眼。这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就像一场噩梦,她很庆幸自己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尽管那场梦留下了些难以抹去的痕迹。她感觉浑身酸痛,皮肤就像被晒伤了一样火辣辣的。然而,这一切又的的确确是真的,那座古墓、盖布里尔·阿彻、克隆实验室、查尔斯·辛克莱……
她打了个寒战,记起了伽斯叔叔告诉她的身世秘密,想起了拦在实验室门口的那个老人。她把目光转向了老板:“泰德,你怎么也在这儿?”
“满世界都是关于你们俩的新闻。你们的消息刚传出来,我就带上节目组飞到了新奥尔良。总有人说,有人打一出娘胎就有新闻敏感度。宝贝儿,这话说的就是你呀,”
考顿想笑,但是没有力气。她并没有追新闻,说新闻追她似乎更恰当些。新闻不仅一直在追她,还把她伤得够呛。
“伽斯叔叔怎么样?”
“他失踪了。”
“不。这可不好。”
“一切都结束了。”
“感谢上帝。”
“是的。你应该感谢上帝才对。”
护士走进病房检查考顿的恢复情况,大家安静了一会儿。
护士走出病房后,考顿又看着约翰。“对了,你像扔橄榄球一样,把我扔了出去。力气还真足。”
“本想把这把力气攒到下次师生橄榄球联谊赛,没想到提前用上了。”
“我没告诉过你那些女孩子都是在白费心机吗?你可是个神父。”考顿说。
卡塞尔曼用手指关节敲着床栏杆说:“怎么?我是不是该重新了解一下你们俩的关系?”
“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考顿说。
“这可是个非同凡响的姑娘。”约翰虽然在对卡塞尔曼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看着考顿。
“她的确非同凡响。”卡塞尔曼说。
考顿的表情紧张起来。“辛克莱怎么样?”她问。
卡塞尔曼把一把椅子拉到考顿床边,但并没坐下。“他没挺过来,有十几个人在爆炸中受伤了,目前已经死了四个人。其中就包括辛克莱。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辛克莱偷了圣杯,还想克隆出个上帝来。警方发现,你在梵蒂冈采访过的红衣主教埃努奇在新奥尔良被人谋杀了。有人说,真圣杯就是被埃努奇给调包了。”他看着考顿和约翰,“你们俩有谁知道这里边的细节吗?”见两人没搭茬,他继续说:“全国各家报纸都把辛克莱案登上了头版。我亲爱的斯通,小丫头儿,各种新闻节目和谈话节目都会请你去的。全世界的人都会看不够你这张漂亮脸蛋儿。”他伸出手,像长辈疼晚辈一样掐了掐考顿的下巴颏。“只要你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那就等着拿普利策奖吧。”
考顿对卡塞尔曼的话心不在焉。“你没事吧?”她问约翰。
“只受了点皮肉伤。”他耸耸肩说,“你受的伤害比我多。”
“那老人哪儿去了?”
“什么老人?”卡塞尔曼问。
约翰摇摇头,低头看着地板。
“你们说的是什么老人?”卡塞尔曼追问。
“是我们从庄园逃命时碰到的一个老人。”约翰说。
“哦。我想我们可以找到伤亡人员的名单。你们说的那个老人叫什么?”
“黎明之子。”考顿望向一边低声说。
“什么?”卡塞尔曼问。
“不管他了。”考顿说,“罗伯特·温盖特和这件事也有牵连。”
卡塞尔曼惊得向后仰了仰身子。“不,天呐!”他说,“听我说,这个礼拜可真是天下大乱。周一早上,有人发现温盖特死在自家车库的汽车里,尸检报告说是尾气中毒。看样子他像是自杀,可能与丑闻事件有关吧。他对外公布要继续竞选的当天,一个男孩便跳出来说温盖特猥亵过他。这个男孩指证温盖特后,接二连三又跳出来四个小男孩指控他。温盖特好像有恋童癖,难怪他总组织什么童子军夏令营。一般犯这种事儿的人不是足球队教练,就是童子军组织者,还有那些神父。对不起,约翰,我不是针对你。”
“没关系。”约翰说。
卡塞尔曼坐到椅子里,“没想到圣杯事件连带出这么多人,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呀。”他拍着考顿的手接着说:“我们会派你去罗马,报道圣杯回归梵蒂冈的过程。当然,这要等你痊愈之后再说。我们会对你本人进行大力宣传,考顿。我们会怀念松顿的,但你马上就会取代松顿在观众心目中的位置。你不只是一颗新星,而且还将成为一个极有观众缘的电视明星。只要你在荧屏上出现,大家就会捧着电视,舍不得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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