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去,我不想沦为你整人的帮凶。”
“你真的不去?”平井灏耐住性子懒懒漫哼。
“我说不去就不去。”她吃了秤铉铁了心。
“敢跟我说不?嘿!挺有个性的,我喜欢。”平井灏露出激赏的眼神。
“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你叫我去买臭豆腐,我不去,你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他一拍大腿,饮起痞子笑容,正色告诉她:“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吃臭豆腐。”
“你不吃臭豆腐?可是,就在几分钟前,你还叫我去买臭豆腐的呀……啊!我明白了,原来你嘴里嚷嚷着要想个法子对米靓礼尚往来,是施烟幕弹,我才是你穷极无聊寻开心的对象?”她这才发觉自己被他狠狠捉弄了一番。
“虽然你不是先知先觉,也还算是后知后觉,总比不知不觉要略胜一筹。哈……”平井灏仰天笑不可抑,胡翾则在心中呸到嘴巴快歪掉时,忽听到“扣扣扣”简洁有力的敲门声,胡翾回头扬声:“请进!”当平井泽高大挺拔的身影无预警地映入胡翾眸底,她小吓一跳,低呼:“平井泽先生?”
“……”平井灏忙止住笑,起身相迎:“哥!你对我进入演艺圈一向抱持放牛吃草的态度,没想到你会来片场探班?”平井灏感到一阵受宠若惊。自从胡翾当他的助理后,对他的演艺工作不闻不问的哥哥,不知怎地,竞开始关心起他的工作以及每天的行程,这会儿,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大驾光临前来探班。
“我和一位收藏家约好一起去看拍卖预展,发觉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就驱车过来看你。”平井泽话锋一转:“刚才,我在门口就听到你的笑声,井濒,什么事令你这么开心,何不说出来跟哥分享一下?”
“没有……”平井灏担心要是让哥知道他捉弄胡翾,铁定会挨骂。
“你想知道?”无端被捉弄的胡翾逮住机会,欲报一箭之仇。
“嗯!”平井泽一对亮眸灿如星辰凝视着她。
“你敢说出来,后果自行负责!”平井灏压低音量恫吓她。
“要我封口可以,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她微微蠕动两片嘴皮子轻声回答。
“我请你吃岩烧牛小排?”硬的不行来软的,平井灏不惜以美食诱惑她这只馋嘴猫。
“诚意不足。”她淡淡嗤哼。区区一客“岩烧牛小排”就想堵住她的嘴?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么,我把岩烧牛小排升等为松阪牛排,这样够诚意了吧?”松阪牛是日本三大和牛之首,粉嫩肉块上分布着细腻的油花,犹如白霜,以铁板油煎恰六分熟,放入口中滑嫩美昧,是老饕的最爱。
“若再加码一客”烤浓浆巧克力冰淇淋“,就显得诚意十足了。”她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此时不狠狠敲井灏一顿竹杠,更待何时!
“你想趁机敲竹杠?”
“不肯就拉倒。”她施展一抹狐狸狡笑,掀睫抬眸向平井泽告状:“井灏他……”
“就依你!”平井灏急得朝她使眼色,还腾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阻止她说下去。
“呃……刚才、刚才,井灏听我抖出以前犯迷糊惹出一堆糗事,才会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以大饱口福,她遂胡乱瞎掰个理由想蒙混过关。
“哦?那么,能不能清你从刚才所说的一堆糗事中,随便说一个,让我也跟着笑一笑?”平井泽精得跟猴孙似,哪有这么好打发。加上她和井灏当着他的面交头接耳,令他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刚才,我说……呃……我说?”从小到大,胡翾的糗事一箩筐,可临时要她说一个,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急得她就要招架不住……
“井灏!一切搞定。”方经理兴匆匆走进来,胡翾宛如见到救世主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方经理站定后,一瞥见平井泽,立刻堆满笑容招呼,“井泽!今天是刮什么风,把你这位稀客吹来片场?我相信,有你这位贵客莅临加持,这支MV,想不红也难。”
“方经理,你还是一样这么会说话。”平井泽眼一灿,笑嘻嘻回捧一下。
“两位就别再互捧了。”平井灏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话,马上转移话题:“方经理,你说一切搞定,那么,关于吻戏?”
“我跟”艾笛儿“的程经理交涉后,终于获得对方首肯,同意按照MV的脚本走,该拍吻戏就拍吻戏,只是,程经理提出一项但书。”
“怎样的但书?”
“但书的内容是,这次,他们没删改我们的脚本,下次,我们也不得删改他们所提出的脚本。”
“乍听之下,似乎很公平,仔细想想却不然。谁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走钢索或者跳火圈诸如此类的整人脚本?”
“对方若敢提出这种脚本,我就直接把它扔进垃圾桶。不信,大家走着瞧。”方经理安抚井灏。
“井灏!该进棚了。”场务站在门口探头进来大喊。
“知道了。”方经理回头看一眼场务,拍了拍井灏的肩膀,说:“经过这一番折腾,耽搁了不少时间,希望没破坏你酝酿好的情绪。”
“你放心,只要导演一声开麦拉,我可以像即溶咖啡一样立即融入所饰演的角色。”平井灏自信满满。
“太好了!我陪你进棚吧。”
“好。”平井灏走到平井泽跟前,说:“哥!我得进棚拍戏,不能陪你了。”
“你尽管去忙你的,不必招呼我。”平井泽洒脱地耸了耸肩。
“嗯。”平井灏和方经理朝门口走去,胡翾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平井灏转身告诉她:“你留下来好好招呼我哥。”
“喔。”胡翾应声留下,偌大的化妆间霎时静默下来,静得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越跳越响的心跳声,她呐呐地:“真……真是糟糕,井灏吩咐我要好好招呼你,我……我却是连一杯水都没有,你……你坐一下,我出去拿瓶矿泉水进来给你。”她逃也似地闷头打他面前经过。
“不必麻烦,我不渴。”他长臂一伸拉住她。
“那……那你请坐。”她臊红着脸抽回手,搜索枯肠找了个话题来掩饰没来由的局促不安,她说:“买屋的第二天,我上楼要把一百万还给你,你刚好不在。照理说,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坐下来耐心等你回来,双手把钱奉还,不过,我跟代书约好要办理付款过户手续,只好把钱放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给你,你有收到吧?”
“有。”平井泽黑甸甸的漆眸眸光熠熠地瞅着她,说道:“昨天,我开车经过你的店,发现老旧的门面跟墙壁已全部打掉拆除,看不出来你做事挺积极挺有效率的。”
“唉!”钱“势所逼,不积极一点,行吗?”
“哦?”他眼带兴味地把哦声拉高拖长。
“你想,我花了大把钞票买下店面,当然不能将它闲置在那里养蚊子,要是能早一天重新装修好,就可以早一天租出去收租金。”她迷糊归迷糊,打起算盘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说得好!”他大加赞赏,大方允诺:“以后,有任何问题,欢迎你上楼来找我。”
“你这句话宛若一颗定心丸,让我听了觉得好窝心也好安心。”
“是吗?”他觑了眼手表。“我跟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该走了。”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胡翾脱口而出,下一秒就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流露出浓浓不舍,双颊红绯绯地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等井灏拍完再走吗?”
“不了!反正回家之后就可以见到他。拜拜。”平井泽无所谓地大步离去。
“是啊,他们兄弟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干嘛多此一举跑来探班?结果跟我说的话还比跟井灏说的多。呃……这个平井泽该不会是假借探班之名,行看我之实吧?”她淡淡敛眸自言自语,旋即自我解嘲:“胡翾啊胡翾,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一间店面养三代人。
话说,胡翾的店面都还没装修好,已经有不少店家向装潢工人要她的手机号码,致电给她表达强烈的承租意愿:甚至还有投资客开价一亿三千万要买她的店面。呵!一转手,轻轻松松就有一千多万的差价落袋,着实令她很心动:不过,生性保守的她还是秉持细水长流而不是杀鸡取卵的信念而予以拒绝。眼看着店面装修已进入收尾阶段,也该是她从七、八个有意承租者当中挑出一个的时候了。只是,她觉得这七、八个条件都不错,实在难以取舍,不得不蹬蹬蹬再度上楼去请教平井泽。
“平先生!我是胡翾……”她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看来,平井泽不在,扑了个空的她,心想:横竖没其它事,索性坐不等他回来。
胡翾之前上楼因来去匆匆,没能好好打量屋内的装潢摆设,难得今天有的是时间,可以细细品味一番。她眼波流转……墙面是粗犷颗粒的灰色石头漆,增添了空间的质朴况味,再巧妙地利用绿色跟咖啡色等家具做局部跳色,使宽敞偏冷的空间整介温馨起来;这时候,她的视线被一块约莫一丈八尺的黑檀木屏冈吸引住,她起身走过去,睁大眼睛瞧着屏风上精雕细琢、嵌着各色大小玉片子,镶嵌出一幅“蝶恋花图”。
当胡翾的眼睛从屏风移开时,不经意瞥见客厅通往后面房间的走道底,伏着一只足有半人高、模样傻乎乎、浑身“黑密麻”的石雕鹃,她的目光被它吸引住,很想靠近它,却不免犹豫起来……未经平井泽同意就擅自往里头闯。委实不该亦不妥;可那只造型超卡哇伊的石雕鹃仿佛在对她呼唤:“来啊,来啊,快进来看我呀。”她暗自付着:此刻,四下无人,她快速冲过去看一眼,再快速回到客厅坐好,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吧?
嗯!就这么办。
她一阵风似地刮到石雕鹃前面,蹲下去瞧个仔细……这只石雕鹃刀工俐落,遍体布满时间熟成的黝黑光泽,看起来,感觉年代久远,想必是平井泽从某个拍卖会拍到的战利品。她端详良久才打直腰杆起身,满腹好奇地骨碌碌转动两颗黑眼珠东张西望,这一望,可不得了啦!她看见紧闭的落地玻璃门内整齐排列几个展示柜,而她心心念念的青花釉里红大盘就摆在正中央的柜子里。
“老天!”她宛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般情绪波动,思念的泪水夺眶而出,此情此景,令她尝到何谓“咫尺天涯”的个中滋味。
可不是吗?
那个她从小捧着摸着到大的青花釉里红大盘近在眼前,却已不属于她:她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态意地捧着它,拿指腹轻轻一笔一划勾勒盘中生动得仿佛要跃出水面的红鲇鱼,只能万般无奈地睁着一双凄楚的汪汪泪眼,伫立在落地玻璃门外与它遥遥相望……这可望而不可即的心酸,令她不禁掩面哭泣,两个瘦削的肩胛因抽噎一耸一耸地抖得厉害。
“呃……我能不能请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对着我的收藏室哭得如丧考妣?”平井泽冒着淡淡烟硝昧儿的厚嗓冷冷切入。
“我……你、你、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就进来了?”胡翾吃慌地忙用手背胡乱抹去狼籍泪水。这一抹可好了,她的眼影、腮红全抹花掉,整张脸糊得像只小花猫。
“我都还没问你为何擅自闯入,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反怪罪我一声不响?难道,我回家还得请电音三太子团在前面为我开道不成?”大感光火的他一见到她晶莹的泪珠抖颤颤地挂在浓密的长睫上,心中骤然一紧,火气顿时浇熄了大半。
第4章(2)
“你不要故意弄拧我的意思。”她抬起花猫脸,启口求饶:“对不起,我不该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就擅自闯进来,你……你该不会为此把我扭送警察局吧?”
“这可难说哦。”平井泽满是威胁地一道冷眼横过去,霎时,差点被她的花猫脸笑岔气,拼命咬住下唇,锁住滚至喉间的腾腾笑气……唉!他看太多把妆化得美若天仙的女孩,却是头一回见识到像她这样把妆弄花掉的女孩,他决定不动声色,好多瞅几眼她诙谐的花猫脸。
“嗄?你不会这么小题大作吧?我只不过是被那只模样吓到不行的石雕鹃给吸引住,才会忍不住溜进来,想说近距离瞧一下,就马上回到客厅去,孰知……”她拿怯怯的眼儿怯怯地瞟一瞟他冷得可以的俊脸,说不下去了。
“孰知什么?”
“孰知我透过落地玻璃门看见那令我魂牵梦系的青花釉里红大盘就摆在里面,一时百感交集,止不住心酸的泪水,才会哭得淅沥哗啦。唉!”
她喟叹了声,继而续说:“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只敢站在门口遥望着它,没敢打开门踏进半步。”
“算你知所节制,没敢打开收藏室,否则,你的手一旦碰到玻璃门,就会触动保全系统,被赶来的保全当成贼扭送警局法办。”
“呼!幸好我没轻举妄动。”她把肩一缩,淘气地吐了吐小粉舌,随即堆满谄媚的狗腿笑容,厚颜央求:“反正,都已经到门口了,何不干脆让我进去欣赏你的收藏,开开眼界?”
“不。”他斩钉截铁一口回绝,冷下声音道:“你擅自闯入,我没惩罚你已算是客气,你千万不要把我的客气当作你的福气,得寸进尺。”她擅闯的不当行为,对一向赏罚分明的平井泽而言,不予追究已是最大的宽容,若答应让她进入收藏室,岂不是鼓励她下次再犯?再者,她在门外都可以对着青花釉里红大盘哭到泪崩,要是让她进去,那还得了!肯定会扑倒在玻璃柜哭断肠,要是让不明就里的人撞见,准以为他欺负她。
“我……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既然你不答应,我立刻回客厅。”自知理亏的胡翾脚底抹油回到客厅正襟危坐。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随后也在沙发坐了下来。
“过两天,我的店就装修完工了。”
“哦?恭喜你当包租婆的美梦即将成真。”
“谢谢你。问题是我只有一间店面,却有七、八个条件旗鼓相当的人抢着要租,我不知该如何取舍?所以才上楼来找你,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有没有问那乙、八个有意承租者,打算租下来开什么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