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今晚有事,你先睡。”他将头埋入她颈项,嗅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亲吻着她细致的肌肤。
婉儿没有躲避,她知道这是梵樗喜爱的亲密接触,不过颈上传来的湿热气息中带点麻痒的感觉,仍让她不适应地僵硬了身子,瑟缩了一下。
“你要去哪儿?”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对梵樗有了更深的了解,不过梵樗对他的工作却是绝口不提。
梵樗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故作轻松地说:“公事,没什么,我很快就回来。”
“什么公事,还要穿上夜行衣?”婉儿蹙起眉心,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梵樗笑了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别担心,早点睡,我一会儿就回来了。看到婉儿会担心他的安危,梵樗不由得感到欣喜万分。
婉儿斜睨着他,揣测地问:“你要去巡抚邸?”
虽然梵樗对他此次会到浙江的事情始终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她,不过婉儿从他凝沉的表情,不难看出一些端倪。身为皇上身边的左翼侯,这次来浙江的行程,铁定不是个什么轻松的工作。
梵樗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回避的她的眼神,“别胡思乱想。”
在红伶楼这段期间,她听多了百姓暗中批评莫少卿的所作所为,他的暴政、他的专制早已是众所皆知。
婉儿担忧之情浮上心头,蛾眉紧锁成一线。“你难道不知道莫少卿是个比恶魔还可怕的人?他不仅无情,血还是冷的,如果让他知道你暗中在搜集他谋反的证据,他铁定不会放过你。”
对凡间的一切危难她可以安然躲过,可是梵樗不同,他毕竟只是个平凡的俗人,会受伤、会流血、会生病、会死去。
梵樗看出婉儿担忧他的心情,连声音都有压抑不住的焦虑,不禁欣慰又心疼。
“他奈何不了我的。”他安抚地以指腹抚平她的眉心,深情的在她脸颊上亲吻着。
“别太轻敌。”她忍不住内心的担忧。
将她抱起走向床褥,细心的帮她将被子盖好,“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吹灭了蜡烛,梵樗将她搂在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深情的眼眸却始终没有自她脸庞移开。直到身旁传来婉儿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挪开身子。
离去前,他轻轻的在婉儿额头上印上一吻。
“晚安,愿你有个好眠。”
梵樗才刚踏出房门,等候多时的骆年恩早已不耐烦地抗议、叫嚣着。
“你的动作哪时候变得这么慢?拖拖拉拉像个娘儿们似的。”
“你的话说完了?”梵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骆年恩知趣的噤口不语,压低嗓音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心里咒骂着——每次都这样。
“走吧。”看了一眼迳自发愣的骆年恩,梵樗索性纵身先行离去。
第五章
寂静的夜空下,万籁俱寂。
屋顶上,两个身材颀长、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施展轻功穿梭在各个屋檐上,不消一刻的时间,他们已经查探了整个巡抚邸,隐身没入牌楼间的阴暗处,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整个巡抚邸。
“年恩,我到那端制造紊乱,你伺机潜入书房偷出布兵图,并将这份假图放入,这样做或许能挡个几天,等莫少卿起疑时,我们应该已经暗中将他各个据点一一击破了。”梵樗阴鸷的黑眸一闪,指着前方的书房叮嘱着。
“得手后哪里会合?”骆年恩拉下脸罩,只留下一双眼眸在黑夜中闪烁着。
梵樗黑眸微眯,发出冷冽的光芒,表情严肃。
“在浙江莫少卿的势力太大了,得手后以哨音做暗号,然后迅速回到驿馆,将布兵图复制几份,一份传回京城给皇上过目,一份传给曲禄。切记,不要等我,争取最短的时效,最好能一举将他在各地的党羽迅速扫荡。”
骆年恩看了他一眼,“可是……我担心你……”巡抚邸内高手如云,骆年恩担心梵樗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要成就大事就要有牺牲的准备。”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闪过绝然的眸光。
“那你自己小心。”骆年恩知道梵樗决定的事,想要让他更改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再多说。
梵樗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着:“记住,千万不要与莫少卿的人手硬碰硬,你的胜算不大。”
骆年恩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除了一身轻功了得之外,其它功夫都是半调子,遇到练家子能自保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是想要打胜仗啰,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点点头,轻声回应:“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千万小心,京城里的红粉佳人可是等着你回去。”梵樗不放心的一再叮咛着。
“我知道。”一说到美人,骆年恩的兴致都来了。
梵樗施展轻功从牌楼跳下,足不着地的越过花丛、掠过围墙,一路往府邸内院飞去。
须灾,梵樗已经来到内院的一处厢房之中,交错巡逻的上兵似乎将这儿列为重要的巡逻之地。
避过巡逻士兵,他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透过空隙透视厢房内的摆设,豪华中不失精致,住在这儿的人想必身分不低。
梵樗心里盘算着,就是这儿了。
他轻轻推开门扉纵身窜入,蜻蜒点水般的步伐轻晃…圈,刹那间他已经不动声响地点住屋内所有人的昏穴,他动作迅速地将他们搬到院后的花丛内藏起,最后离去时轻轻推了下烛台。
莫少卿或许罪孽深重,理当处以极刑,不过就他最近的观察,他的夫人只是…名懦弱的女子,他的所作所为与她毫无干系,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痛下杀手,趁机杀了他的家人的缘故。
霎时,火势迅速从桌巾往四处窜燃,一眨眼的时间即浓烟烈焰密布,而巡逻的士兵也发觉失火,杂沓的跑步声和大喊失火的喧哗声迅速响起……
紊乱中,梵樗正打算趁乱伺机而退,就在这时,内室突然传出一个细微的声响,他猛地一回头,陡然发觉卧室中还有一个小孩,正被浓烟呛得猛咳……
“糟糕。”梵樗毫不犹豫地立刻纵身飞入火窟。
正当他把小孩救出,屋外也围满赶来救火的大批士兵……
“刺客呀!”
梵樗冷眼环视眼前的人群,炯亮黑眸微微眯起。
“不怕死的就上来。”为了不让人发觉他的身分,他故意压低嗓音,粗嘎着声音说道。
“来人!大人有令,擅闯府邸者,一律格杀勿论。”为首的将领大声叫嚣着。
孤军不宜缠斗,看着一波接一波涌来的人马,梵樗边攻边防,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全身而退。
书房内,几盏灯火在微风中闪烁。
夜深人静,仆人们都已被遣退,房内莫少卿正和端王府的军师沉起交头接耳,似乎在研商要事。
沉起不放心地问着:“那小子……莫大人应该料理妥当了吧?”他知道莫少卿清楚他口中的小子是指谁。
“一个沉醉温柔乡的人,是成不了什么大事业的。”莫少卿面露嘲讽地讪笑道。
“温柔乡?”沉起眯起细狭的眼眸,思索了…会儿,“据我所知,木梵樗不是个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公子哥。”
“那可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莫少卿语带玄机的狂笑。
沉起揣测着:“这么说这个女人是大人身边的人啰?”能让莫少卿看上的女人铁定不简单,若非国色天香,那必定是他的心腹。
“非也。不过她的美貌媲美褒姒,而且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日下来,她早就将那小子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日出何方啰。”莫少卿得意的大笑。
“天下有如此艳丽的美女?”他好奇地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怀疑。“煲姒以美貌迷惑纣王,就当时传言,她的美艳非我族类所能有。此名女子能得大人如此称赞,那她岂不是天女下凡?”
“江南本就多美女,但她可是老夫第一次看了都会心痒难耐的美人儿。”莫少卿话中诸多惋惜,可为了成就大事,只能将那娇滴滴的可人儿让给梵樗那小子享用。
沉起以审视的眼神看着莫少卿,一个能让重权力的男人有扼腕之憾的女人,想必是艳惊四方,顿时他心头一阵麻痒,胯下之物也不由得紧窒起来。
“大人,可否带我一观佳人?”他缓慢地询问,语中难掩焦躁和期盼。
莫少卿皱起眉头,目光灼然地看着他,眼中浮现责备之意。
“师爷,江山尚未得手,现在就心系佳人,恐怕不太好吧。”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沉起垂下脸,一脸惭愧。
就在两人谈话的同时,内院传出一阵骚动。
“出了什么事?如此大声喧哗。”莫少卿一掌劈向桌子,强大的内劲将桌子劈成两半。“来人,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他话尚未说完,属下已经恭敬地前来禀报。
“禀大人,宜湘楼失火了。”
“那,夫人呢?”一听到是宜湘楼,莫少卿立刻失去了平常的冶静,焦虑地大声吆喝。
莫少卿眼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吓得他浑身颤抖,双脚抖的几乎卷成麻花。
“尚未见到夫人逃出来。”他硬着头皮说道。
怒急攻心,让莫少卿胸口血气翻腾,紧握的双拳发出骇人的劈啪声。
“传令下去,立刻派人进入火海将夫人救出,否则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
闻言,他立刻衔命飞奔离去。
“大人,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宜湘楼怎么会在三更半夜无端起火燃烧?”沉起眯着眼,仔细分析。
“你的意思是?”莫少卿站起身来,双眼闪动着厉光。“有奸细潜入我巡抚邸?”
“没错。”沉起点点头。
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莫少卿立刻传唤命令。
“封锁府邸。”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莫少卿,残酷的脸孔逐渐转为狰狞。
“在刀剑上喂上我特制的毒药,全力去捉拿刺客,我要他后悔惹了我。”
他苦心经营、策画了这么久,眼看甜美的果实即将入囊,而远在京城的龙椅也正朝着他招手呼唤,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敢来坏了他的大事,那么他将会只有一个下场——死!
“大人特制的毒药?”沉起疑惑的看着他,他怎么不知道莫少卿除了处世阴狠之外,还会制毒?看来他和王爷得多提防些。
“冰魄情毒。”对自己独创的秘方,莫少卿很是得意。“冰魄的寒加上情毒的热,中毒后全身宛如置身寒冰烈火之中,不死也难。”
沉起再问:“可有药解?”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情毒易解,冰魄难医。”得意之中,莫少卿毫不讳言的侃侃而谈。
沉起语气有点不耐烦,但态度上仍不敢过于明显,只是压低声音再次追问:“如何解?”玩阴谋权势的人说话就喜欢卖关子。
“哈哈!师爷也对此毒有兴趣?”莫少卿边笑边以质疑的眼神看着他。
莫少卿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边打着哈哈,边虚捧着:“这么厉害的毒物,我想王爷一定很感兴趣,我是在替大人制造功劳呀!”
“说的是。”莫少卿闻言,心里开始打起如意算盘,现在最重要的是讨好瑞王爷的心,到时再想办法除去他。
“情毒需要处子之身当药引,冰魄需要烈火神石,处女易得,烈火神石难觅。”
“烈火神石?”沉起蹙眉思索。
“没错。在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中,它曾经出现过一次,一名人称仙女大夫的女子曾用它医伤疗毒。不过事隔二十年了,仙女大夫早巳不知去向,再者,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同时寻得这两种解药来解毒,那也是无用,后果还是只有一个死字。”
一个时辰要同时找到两种解药的确是很难,难怪莫少卿会如此猖狂得意。
看着莫少卿面目狰狞的脸,沉起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有了盘算,回京后,他得提醒王爷多防着他一点。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来报。
“禀大人,有名剠客出现在夫人的厢房外。”
莫少卿表情阴骛,自墙上抽出…把长剑,剑身出鞘,寒光四射,嗡鸣声刺耳的响起。
“走,老夫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地盘上撒野。”说着,他迈开大步赶往后院。
梵樗才用强劲的内力轰掉前批士兵,后一批立刻又补上,一批接一批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剑影纷飞,他边打边摇了摇头,冷眼睥睨着四方。“一群无知的奴才。”
“何方妖孽胆敢闯入府内?”在莫少卿的怒吼声中,夹杂着一道银光直射着梵樗胸前。
剑气尚未触身,梵樗宛如鬼魅的步伐已经纵身扬起,伴随着强劲的内力也回敬一剑,当的一声,两剑相击的清脆响声伴随着耀眼的火光迸裂四射。
两剑互击之际,莫少卿已从梵樗发出的剑气感受到,他的武功和内功修为不在自己之下,锐利的眼神凶残无比地横扫过梵樗覆着黑巾的脸庞,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凶狠样。
他怒吼一声:“来人,生擒五千两,击毙一千两。”随着脱口而出的命令,一阵剑浪立即又往梵樗胸前攻去。
剑影纷飞,宛如波涛白浪,梵樗施以灵活的轻功左闪右避,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
“没想到你的功夫如此了得,如果让你进了京,那社稷江山岂不就不保了。”梵樗淡笑。
莫少卿喘息中,仍不忘出言恫吓。“挡我路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他挥剑更猛,招招直取梵樗的性命。
梵樗摇了摇头,眼眸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意图谋反,下场也是只有一个字——死!”
久战不下,令莫少卿对眼前这个蒙面人更加深恶痛绝,一个不能当成朋友的人,那就是敌人,二话不说只有铲除的份儿。
“那也要看你走不走得出这里。”他挥手一招,屋顶上立刻站满一排接一排的弓箭手,每一个箭口都对准了梵樗。
“敢来,就没有抱着平安离去的念头。”梵樗态度凛然,好整以暇的眼眸闪过视死如归的光芒。
“好,我就如你所愿。”
一声令下,月光中,点点白光直射向梵樗,梵樗边挥剑扫去疾驰的箭头,一面估算敌方阵式,打算硬碰硬地杀出重围。
紊乱中,梵樗趁乱窜出府,不过虽有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