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真一个人住在山上,这几天又下那么大的雪,他又因为误会而不敢下山,我怕他这两天若得了风寒什么的,附近又没什么人就糟糕了。所以……”杜念秋一脸不怀好意的望着她笑。
“所以什么?”这跟她对孟真象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冬月终于发现有些不对,警戒的看着杜念秋。
“所以要请你上山探望他。”有那么简单吗?冬月才不信。“为什么是我去?”
“因为是你害他不敢下山的啊?”杜念秋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要是孟哥儿有个什么万一,你可是难脱其责。”刘叔拿著老酒也不落后。
“你是罪魁祸首!”石头跟着补上一句。
“有那么严重吗?你们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冬月看着凑上来的三张严肃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就是有那么严重!”三人一脸正经,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冬月被他们看得心里毛毛的,又道,“那如果我说我对他印象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不用上山了?”
“当然……”杜念秋拉长了话尾。
“怎样?”冬月冀盼的望着她。
“还是要去!”她凤眼上扬,伸出手阻止冬月的反驳,
“如果是这样,那你更要上去探望他,改善你对他的错误印象,并且对他解释棉袄的误会。”
“可是——”
“别再说了,趁现在没客人,你现在就去,就这么决定。”杜念秋不容反驳的截断她的话。
“但是——”
“没有但是。石头,去厨房替冬月拿些干粮。”
“外面——”
杜念秋不理她,转头对着刘叔道,“刘叔,你不是有瓶烧刀子要给大师兄吗?”
“大娘!”冬月倏地站起来大喊。
“喝,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杜念秋被她吓了一跳,素手拚命拍抚着心口。
冬月没力的看着她,“外头还积着雪哪,我怎么去?”
“呃,是吗?”她看看门外,随即挥挥手,“放心,这点小雪,等会儿就融了。”
冬月无法置信的望着他们,“喂,你们该不会真要我一个人上山吧?我又不认识路,何况山上那么多野兽又积雪,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
“这更不是问题。”杜念秋笑笑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匹跟冬月有仇的红鬃马便来到门口。“骑马你总会吧?别告诉我说我辛辛苦苫教了你一夏天你全给我忘了!大师兄忘了把这家伙带回去,赤雷认识路,你骑它就行了。至于野兽,该冬眠的早冬眠了,你要真害怕,我可以叫小狼跟着。”
“拜托,马一见到小狼不把我摔下来才怪!”
“那是普通马,赤雷不会啦!它们俩熟得很。”石头拿来干粮,在一旁插上一句。
“熟得很?”秦冬月一脸茫然。
“当然,小狼就是大师兄捡回来的。怎么,我们没告诉你吗?”杜念秋两手没闲着,转眼使替她披上披风。
“没有。”
“哦,那现在告诉你了。”杜念秋将她推到门口,塞给她一个包袱。“快点上马,早点上山,别弄到天黑都还没到。”
“我……”冬月完全无法反应,就这样抱着包袱,被杜念秋推上了马。
“我什么!这壶酒你带去给大师兄,是刘叔特地从祁连山带回来要给他的。好了,就这样,路上小心点。”
“什——”冬月话都还没说完,杜念秋一拍马屁股,赤雷使向前奔驰,她忙抓住缰绳才没掉下去。她在慌乱中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那三人一脸笑意,竟然还对她挥手道再见,等她回过来,赤雷早已出了镇沿着小路上山了。
真是没有天良!
那些没心肝的人,竟然就这样把她推出门送上马背,她一个现代人就算再聪明,才学了一个夏天,骑术怎么可能会好到哪里去嘛!
冬月紧抓着缰绳,就怕掉下去,也不敢放手掏笛子呼唤小狼。幸好一路上都没见到其他动物,而且赤雷很稳,要不然她可真会趴在马背上死抓着它的马鬃,下场铁定是会被摔下去亲吻大地。
好不容易在她屁股发麻、全身僵硬,心惊胆战的念了无数次上帝、阿拉、玛丽亚、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后,她终于看见一木造的屋子,而赤雷就在屋前停了下来。真是老天保佑,还好天黑前就到了。
冬月下了马,双腿差点站不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酸痛。
“孟真。”她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可是半天都不见人回答。本来她的心情已经有够不好了,这下站在门外吹冷风,全身上下又痛得要死,她火气一来又捶了两下门,“有没有人在啊?”
谁知那木门竟然在她捶第一下时就开了,她吓得往后一跳,跟着才发现里面很本没人,门也没锁。
“拜托,这种天气,他死哪去了?”她咕哝着走着屋里,顺便将门关上。外面冷死了。
进了门,她发现这屋子里只摆了四样家具一桌子、椅子、柜子、床,简单的可以。幸好墙上还挂了把大弓,而且屋内还满干净的,床上也有着被褥,要不然她还真怀疑这地方有住人。
她特包袱放到桌上,跟着拿出干粮啃了两口,顺便等他回来,岂知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天色渐暗,她骑了近半天的马,全身又酸又痛,恨不得能舒舒服服的躺平,而那张床在此时看起来又很温暖,她只考虑了三秒,就脱了披风躺上床去钻进被窝里。她原想躺一下就好了,岂知睡意渐渐侵制脑子,天气又冷,结果她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当孟真回到屋子时,天早己黑了。他在开门时就察觉不对劲,等他进到屋里见着床上的物体时,更是差点傻了眼。他从小练武,内功精湛的他能在夜里视物,可是这村他却站在门口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这娃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可是瞧那露在披褥外粉嫩的小脸,那不是娃子是谁?
他无法置信的走到床前,呆呆的看着她,本想将她唤醒,但手才碰到她水滑的脸颊,她就畏寒的整张脸往被窝里缩,双眼还是闭着。见她睡得这么熟,他突然不忍心叫醒她。
孟真认命的叹了口气,反正天都黑了,就算叫醒她也无法立刻送她下山。唉!看来他今晚是没床睡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晚老天爷就变了脸,外头下起大雪,而且还夹带着狂风,他根本连走出门都很困难,更遑论送她下山了。
这两个人就这样被大风雪给困住了。
第三章
柴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几点火星,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孟真雄伟的身躯,他安静的坐在炉火前,手中拿着小刀似在雕刻东西。
冬月眼一睁开就瞧见这安静的一幕,她脑子恍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看着孟真,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的背影竟让她觉得很……安全。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外貌的关系吧!
他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脸上大部分的时候都挂着温和的表情,让人很容易信任他,他话不多,但说话时不会太过严肃,是那种少说多做的人。
孟真住在客栈的那三天,她就发现大家都很听他的话——所谓的大家可不只是客栈里的人,还包括旅客及玉泉镇上的乡民。老实说,那真的很奇怪,因为他不过是个猎户,而且一脸“我很好欺负”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他说的话在那些人心里却很有分量,就连那一向自视甚高的大色狼周兴贵一见到孟真,也像是老鼠见到猫、学生见到夫子,那谦恭有礼的样子教她差点怀疑周大色鬼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呢。真的是很奇怪,因为她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说话会很有分量的人。
“醒了吗?”
冬月猛一回神,只见孟真已经来到床前。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
“没关系。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因为……这个……”冬月呆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棉袄的事。支吾了半天,眼睛瞄到桌上的老酒才吐出一句,“大娘叫我帮你送酒来。”
“就为了这个?”孟真蹙起眉头,他那师妹是越来越古怪了。
“是啊。酒已经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见!”冬月手足无措的下了床,慌乱的披上大衣就往门口去。老天,她怎么没事先想到这点,总不能教她直接对他说,对不起,我替你做衣服,不是因为我爱你吧!要是人家根本没误会,这样说就好像在自己脸上贴金一样,那多糗!都是大娘他们害的,没经过证实的事就叫她来澄清。
冬月思绪猛地一顿,天啊,她怎么会想到“爱”这个字眼?她才见过他几次,而且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四天耶!用词错误,用词错误!脑子里一下混乱起来,弄得她更加慌张,也没注意门外那呼吼的风声,心急的冲到门边,手一拉就将木门拉了开,孟真想阻止她己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一大块飞雪从屋檐掉到冬月的脸上,跟着是更多雪块落下,砸了她一头一脸。冬月倒抽一口冷气,望着外头白雪纷飞的世界一不!是狂风暴雪的世界,呆呆的张大了嘴,足足有三秒钟无法反应。孟真很快的将她拉进来,然后把暴风雪关在门外。
“你没事吧?”她嘴还张的大大地没闭上。
冬月小手指着门,结结巴巴的道,“外……外头……”
“在下大雪,从昨晚就开始了。”他替她拍掉头上和身上的雪块。
“昨晚!老天,你的意思是说,我睡了一个晚上?”她无法置信地拔尖声调。
“你说呢?”看她那蠢蠢的模样,孟真嘴角微扬。
冬月闻言,发出一声呻吟,抱怨道,“你昨天回来的时侯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你睡得很熟,而且天已经黑了没有办法下山。”
“那现在外面……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啊?”有一小块雪掉至冬月的领口,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等雪停。”孟真见她发抖,发现她领口的雪,便伸手将它抹掉,在碰到她温热的颈项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动作逾距了。他想缩回手,她又打了个冷颤,而且似乎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对,还开口催促他,“快拿掉啦!好冰喔!”
孟真愣了一下,跟着就看到她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将领口打开,用另一只手拍落雪块,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他跟前,只差那么一点就春光外泄了。
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孟真双眼一暗,大手飞快的将她衣领拉回原位。
“你干嘛?”见他怪异的动作,冬用不明所以。还问他“干嘛”?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看她一脸茫然,想来是真的对他一点戒心也没有,孟真真的快被她打败了。
他收回手,转身坐回火炉前,“没有。”
这男人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冬月瞄他一眼,又问:
“这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不知道。”话说出口,孟真才想到一件很糟糕的事——他们孤男寡女的被大雪困在木屋里,这下子要教玉泉镇的人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孟真寒着脸皱起眉头,假如这场雪还不停,他便无法在今天送她下山,到时候他就非得娶她不可了!
京城风云阁
“这事该如何是好?”太武侯眉头深锁,着急的踱着方步,脚下的大理石板早已磨得晶亮。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西域各族本己安服多年,这次和亲出了这么大个纰漏,怕是要再起战事了。唉,都怪我,若是没让小楼进宫就好了,现在公主也不会不见。再一个月婚期就到了,若是害得赫连鹰的婚宴没新娘,让他在各部族面前出了丑,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唐朝初年,西北各族本也混乱,后来却渐成秩序,各族不再互相攻打,原因之一是因为多年征战,众族早已国力衰敝,想打也打不起来,其二则是因为大唐已步入正轨,多次的讨伐,让各族纷纷归附——可是这仅止于北方的部族,至于西域各族,实是因为出了位可怕的暮后黑手——沙漠之王赫连鹰。
赫连鹰为人勇猛冷酷,在短短十年的统合了西域各族。初时也有些部族蠢蠢欲动,但在他的掌控下,没人敢再起战事。传闻他本是沙漠里的强盗,后来势力渐渐扩展,武力压过了各部族,又没有立国的野心——纵使他的确有那实力。实际上,他己是西域的地下帝王,各族早认同了他,就连大唐帝国也承认了他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和亲之举。可是……太武候叹口气,他女儿戚小楼前晚进宫去探望公主,没多久公主就跟着失踪,想也知道是他那专门制造麻烦的女儿干的好事。这下楼子可捅大了,要是两方真的开战,不知要牺牲多少人。
“十七岁宫拜武将,二十岁成为真武大将军,并在同年降服了北方蛮族,英勇能抵秦叔宝、骁战能抗尉迟恭,只要他一招手,散布国内之虎骑军众将颌必能在三天内齐聚,这只劲旅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勇猛的骑兵,每个人都能以一挡百。可惜十年前他在功成名就之时突然失了踪,虎骑军也在第二天纷纷辞官隐退,可这事找他必能平。”一名剑眉白脸,嘴上还有着两撅小胡子的俊逸文士手拿纸扇,神态悠然的说著。
“冷军爷,你说的可是孟真孟大将军?”太武侯询问着,“但孟将军十年前失踪后便末再听闻他的消息,怎么找得到他?”
“人是找得到,问题是,要怎么把他请出来。”事实上,他跟本就知道孟真人在何方,师妹每月都还会差石头送信来哩。
太武侯一听便知道他有办法,忙道,“冷军爷,请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行,不过我有条件。”冷如风合起纸扇,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只要能平了这事,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我要你的女儿。”
没想到他会要求这个,太武候愣了一下,“哪一个?”
“捅这楼子的戚小楼,我要她当我的妻子。”他诡异的一笑。
太武侯更加讶异,全天下都知道小楼是个麻烦,所以她才会直到十八岁还乏人问津,嫁不出去。而现在这个长安城最知名的单身公子竟然要娶他那搞怪的女儿?
“你确